秦毅他受够了内心的煎熬,受够了这扇房门带给他的种种刺激,他要将面前这扇罪恶的房门砸烂,他要亲眼去看一看房门后的世界,无论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就在秦毅的手握住佩枪枪柄的时候,被他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秦毅没有理会,只是慢慢地抽出了佩枪,冷冷的打开了佩枪上的保险,检查了一下佩枪里的子弹。
此时的他眼中只有冰冷,异乎寻常的冰冷,仿佛这个世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开始变得冷冽了许多。
口袋里手机的铃声慢慢停了下来,而秦毅也将配枪的枪口对准了苏木卧室房门的锁芯,只要他轻轻地扣动一下扳机。
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成为他闯入房间的阻碍了。
可以看出秦毅的扣在扳机上的手在轻轻颤抖,这还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身上的情况,要知道在警校时秦毅的射击成绩年年第一,凭借的就是他那双异常稳定的手。
“哈……呼……”深吸了一口气,秦毅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裤兜里那该死的手机,竟然再一次响了起来。
“TMD哪个混蛋大半夜不睡觉,找死么!”
秦毅咆哮着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电话,一面盯着眼前的门锁,一面随意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当然因为心里实在是烦闷的厉害,语气自然不会多么友善。
“嘿……早听人说了我们局里的秦队长绰号霹雳火,之前我这个当局长的还不大相信,现在可算是见识过了,你这臭小子说气话来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随着秦毅电话的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正沉稳的嗓音。
“你……你是张局长?”听着电话那头熟悉非常的嗓音,秦毅心头的怒火,却是怎么样都发不出来了,要知道这位老局长不光是市局的局长,秦毅的顶头上司,更是秦毅上的那所警校的名誉教授。
当初秦毅在警校读书时,没少受这么张局长的点播,那真是受益匪浅,这样一个人在秦毅心里的地位,原本就和秦远征差不多。
现在秦远征干出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后,这位张海峰张局长的地位,可是眼看着就要盖过秦远征,成为秦毅心里最感激最敬重的一个人了。
“不是我还能是谁?怎么了,这才几天没见面,你小子就连我这个老头子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要真是那样,我可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你还能不能胜任咱们市局刑侦队长的职务喽……”电话对面的张局长,明显是个久居高位的人精,几句话连敲带打,既拉近了他和秦毅之间的关系,又隐隐透露出了自己对秦毅的小不满。
“不是的张局长,刚才我……刚才我接电话接的比较急,没……没想到会是您给我打的电话……”秦毅连忙解释着,不知不觉间手里的佩枪也重新放回了枪套里。
“怎么了?难道不是我这个局长打的电话,而是其他人给你打的电话,你这个刑侦队长就可以不顾影响不注意自己的态度了吗?”
“小秦呐,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批评你,从你上警校那会儿,我就知道你是个能办事肯吃苦的好苗子,你全身的坏毛病就在你那张处处得罪人的破嘴上,刚才要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而是其他上级领导,就你刚才那种态度非得得罪人不可,碰到个心胸不宽的,看日后不给你穿小鞋,指不定就拔了你这身警皮……”
“张局,我刚才真不是有意的,再说了要不是在您手底下,我指不定早就不干刑警了。”发生在苏木身上的事情,真的让秦毅有些心灰意冷,否则是绝不会在张海峰面前说出这种丧气话的。
“你这混小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知道么,刚才你说的那几句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小子管住了你这张破嘴,再不许瞎跟别人说啊,否则我可真要跟你翻脸了。”张海峰明显很器重爱护自己这个手下,话里话外都是回护和挽留的意思。
“知道了张局,我又不傻……”秦毅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生怕张海峰又要喋喋不休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张局,都这么晚了,你专门打电话过来,总不会就是专门为了教训我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要知道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零点,这个点儿除了执行任务的一线民警外,大部分的警察都回家休息了,张海峰身为市局一把手,自然不在执勤熬夜的名单里。
所以秦毅觉磨着张海峰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尽管他刚才满心的戾气,右手至今都还抓在自己配枪的枪柄上,但身为一个一线人民警察,他还是努力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愤懑,询问起了事情的原委。
“呸!你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求着我教训他们,我都懒得张张嘴,也就是你这混小子,不过你这提醒还真及时,我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可是有急事找你,被你这混小子气得我差点忘了正事。”
“事情是这么个事儿,前段时间咱们市玉佛寺的主持,就是那个法号永妙法师的老和尚不是离奇失踪死亡了么。”
“说起来这个老和尚的政治身份有些敏感,不但是咱们市宗教委员会的会长,还挂着政协委员的身份,再加上老和尚信众众多乐善好施。”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突然死了,舆情原本就闹得很厉害,再加上咱们市局这边又迟迟没有大的突破进展。”
“省厅那边专门派了一支调查小组过来督促和配合咱们侦破,调查组今晚才刚刚到达咱们H市,按照我的想法原本是想明天再召集局里的警员,跟调查组碰碰面一起开个会。”
“谁知道这回调查组领队的是个急脾气,落了地一刻也不愿耽搁,着急忙慌的要见咱们局里负责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我这才腆着我这张老脸联系了你秦大队长,就是不知道秦大队长您愿不愿意屈尊降贵,深夜赶回咱们警局一趟,也让我这张老脸在检查组那边有个交待。”
“张局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儿……”面对顶头上司的调笑,秦毅回答的有些战战兢兢。
“好了,我这个老头子就不逗你这个混小子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玉佛寺那案子的底细我也听说了一些,这种事儿本来就不是你这样的普通民警能够查得清楚的,但是厅里追的紧,我这个当局长的没办法,也只好把这个案子强压到你的身上。”
“你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会儿也别跟我整什么虚的,就给我透个底,你这边调查的到底有点眉目了没有,可别一会儿见了调查组什么一二三都说不出来,到时候咱们局里面子上不好看啊。”
“不过要是真没什么进展,也不用扯谎瞎编,大不了我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把这个情况先一步跟调查组说说明白,也省得一会儿你来了被动,我的意思小秦你听明白了么?”张海峰语重心长的说着。
“张局您放心,这个案子是我一手抓的,一会儿见到了省厅的调查组,我肯定不会给咱们局里抹黑。”
“好!我可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知道秦毅你小子是块儿好骨头,绝不会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现在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我和省厅的调查组,要在咱们市局的一号会议室准时看到你,有什么困难么?”最后一句话,张海峰看似是在询问秦毅能不能办到,实际上却是明显在给秦毅布置任务了。
“没有!保证完成任务!”长年累月的训练,早让服从沁入到了秦毅的骨子里,面对着张海峰的布置,他几乎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
“很好……这才是咱们市局的霹雳火,行了我这儿还要先去陪着调查组的同志,好好熟悉熟悉咱们市局的工作布置,小秦你这边自己抓点紧,千万记住不许迟到了听清楚了么!”张海峰叮嘱了几句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直到电话那边忙音响起,秦毅才慢慢从那种紧绷的状态中回过头来。
愣愣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又茫然地看了看那扇依旧紧紧闭合的大门。
之前从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的低吟和喘息,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完全消失了。
偌大的客厅里一片寂静,静到除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声,秦毅竟然再也听不到其他一星半点的声音,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幻觉,一场并不真实却又异常真实的噩梦。
慢慢地秦毅的右手开始动了,一点一点伸向自己腰间,几根手指数次握住配枪的枪柄,又数次颤抖着松开。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戾气和勇气,终究还是随着张海峰那个意外打来的电话而消散殆尽了。
他不敢去想如果没有张海峰那个电话,今天晚上他到底会拿房间里的秦远征和苏木怎么样,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些许轻松的感觉,那是一种让他十分羞耻的轻松,仿佛在庆幸自己没有彻底和房中那两个,他最亲近的人弄到不可收场的局面。
然而就在秦毅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苏木的房内却突然传出了苏木怯怯地声音。
“外面敲门的是秦警官么?真……真不好意思我……我刚才在洗手间……”苏木的语气似乎有些慌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让门外地秦毅又是一阵阵心疼。
“对了秦警官,你……你这么晚敲门是……是有……是有什么事么?”
“如果我现在非要见她一面,她会开门让我进去么?”秦毅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