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夜卿给你倒酒的场景,吴国林的思绪不由得回忆起了过往,略带唏嘘地感叹道:“夜卿,好像很久以前你也是这样,在我工作忙到很晚回来时,为我做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再给我蘸上几杯酒,然后你陪着我,听我诉说我工作里的烦心事……”
“对不起,夜卿,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昏聩,连自己兄弟的老婆都不放过,导致他对我恨之入骨呢,我明明承诺过要给你幸福的,到头来却是连累了你和小凡”
“想必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说到这,吴国林已经有些哽咽,高度数的白酒宛如炙热的岩浆倒灌入喉。
沈夜卿摇了摇头,“我倒没有觉得多苦,只要小凡在我的身边,再苦我也愿意。再说了做父母的,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子吗,看到小凡一天一天幸福快乐地长大,苦不苦的我都甘之如饴”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沈夜卿风韵成熟的俏脸微微一红,下意思地看向二楼某个小混蛋房间的方向。
对面的吴国林只是注意到沈夜卿说起吴一凡时,幸福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沈夜卿这份幸福里蕴含着些什么。
不过也正常,哪个做父亲的,会想到自己的老婆在说起自己儿子时,会觉得自己老婆话里行间透出的幸福,除了母爱和宠溺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呢。
再次举起一杯酒一饮入肚,吴国林看着曾经自己无比深爱且熟悉的妻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意,情不自禁地用回以前丈夫称呼妻子的语气道:“夜卿……”
“你说我们……”
“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有些醉了,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吴国林欲言又止,再次寻回自己的妻儿,面对着曾经熟悉的妻子,多少次他在异国他乡无比思念的“家”的场景,他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他们重逢的画面,他也知道他对不起她们,这次回来他只要见上一面,看到曾经深爱的女人和儿子安好他便知足了。
可是当和妻子面对面,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儿,曾经回忆里熟悉的画面一幕幕汹涌而出,对于一个在外飘泊数载的中年男人来说,无疑是对他最脆弱的地方来了一次暴击。
已然他知道他不该去打扰妻儿的安稳生活,他不该再出现,也没资格再回到妻儿身边。
只是当他再次感受到那种家的滋味时,他控制不住生出,他想要留下来,他想要和妻子复合,他想重新回到这个家。
只是这个念头升起后,无尽的愧疚同时也一起涌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他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要知道让自己的妻儿变得如此境地的人是他,他又怎么能说得出,能否原谅他,让他回到这个家呢。
“醉了的话就别喝了,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来的”,听到吴国林说醉了,一向体贴温柔的沈夜卿就打算把酒瓶收回来。
却是被吴国林拦住了,只见他笑了笑,“没事的,让我喝吧,就这点酒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今天难得高兴喝个痛快,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畅快了”见到吴国林的样子,沈夜卿自然看得出来吴国林有心事,不过她倒不好问吴国林的心事是什么,如今的她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相濡以沫的夫妻,多年未曾联系的隔阂感,使得两人之间多了几分距离。
夜色逐渐加深,这时的吴国林已经酒意上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后仰在椅子上,沈夜卿收拾好桌面后,看到吴国林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开始给吴国林喝酒的时候沈夜卿没有想太多,就像是习惯一样给他拿酒,如今吴国林喝得不省人事倒在家里,倒是让她犯起愁来。
虽说当初吴国林消失得太突然,她并没有来得及和吴国林办离婚,只是遵循吴国林的安排,带着儿子来到这个小镇。
可吴国林消失了这么久,别说她现在情况特殊,然而就算是没有她和儿子的特殊关系,阔别了几年未见的丈夫,突然出现加喝醉倒在家里,她这个做妻子的,不知为何有种难言的尴尬感。
就像是离婚好几年,前夫突然回来跟她这个前妻在家里喝酒,然后醉倒在家里一样。
说实在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很奇妙,明明两人都没有离婚,就算再发生点什么也不值得称奇,亦然沈夜卿的内心却是这样那样的别扭,就好像不该收留吴国林一样,又或者说收留了对方,仿佛让自己感到十分罪恶一般。
不过让对方这样坐着,明天起来会很容易落枕的,先不说对方的身份,就算是个普通的客人,也不能让人家这样睡一个晚上吧。
于此,沈夜卿只好走到吴国林跟旁,下意识想要去搀扶对方,可是不知为何,手伸到吴国林面前却是止住了,就像是心里深处有个声音在制止她一样,仿佛把吴国林留下会使她有种负罪感,令她感到对不起什么人。
亦然就在沈夜卿抬放在半空的手犹豫不决时,突兀吴国林晃了晃脑袋,眼皮要睁不睁的,朦胧之间一把抓住沈夜卿的手腕。
“夜卿,夜卿……”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想你,可是我一想到我做过的事,我却是不敢回来见你”
“我原本想过,回来远远看你们母子一眼,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没有我以后是否能过得安稳,方励(陷害吴国林的好兄弟)有没有找到你们,有没有对你们做出什么事”
“只是我在看到你以后,我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见你一面,我知道我没有脸再见你和小凡,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做到,这些年在国外时,每当我想起我做过的事,我就无比的后悔,我明明是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家,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还有着我们爱情的延续,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给毁掉了”
“夜卿,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和小凡……”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我就是忍不住,特别是你把我留下来吃饭,我便更加控住不住,其实刚刚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压抑着,我明明清楚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回到你的身边,可在见到你之后,我就克制不住会想,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知道我是在得寸进尺,清醒的时候我没有勇气说出口,我只能接着酒意我才敢说出来,夜卿,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国林,你放开我……”沈夜卿挣扎地想要摆脱吴国林,“你喝醉了,放开我吧”
“我是醉了,如果没有醉,我也没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出来,夜卿,你说,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复合……”
“吴国林,你在乱说什么,你真的喝醉了”
“过去的我确实是做错了,我本不该有这样贪心的想法,可是我是真心想要弥补你和小凡,想要修复我一时迷失舍弃的家”
“这些年,你一直带着小凡,曾经的你可是岳父岳母的掌上明珠,连一丝粗活都没有做过。我都不敢去想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夜卿我真的想弥补你们,给个机会给我吧”
“再说了,小凡还是个孩子,难道你就忍心让他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中长大吗?要知道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极为容易影响心理健康的”在吴国林说其他的时候,沈夜卿都可以不为之所动,可是当吴国林提到她的孩子时,她却是迟疑了。
老实说,在得知吴国林当初消失的原因,她并没有太多的触动,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当时她很伤心,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她所爱的丈夫居然会抛下她和孩子人间蒸发。
当丈夫再次出现时,她仅仅只是那一刹那的诧异而已,而把丈夫留下,追问他当初发生什么,也不过是求一个答案,如今谜题已经解开,她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更多的更像是释怀,给过去丈夫消失时,她的无助,她的彷徨,带着儿子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
在她最失落最难过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直守候在身边,她的儿子小凡。
就算她的丈夫重新回来,可是过去的始终都是过去了,有些东西并不是说想弥补就能弥补的,包括感情在内。
但是关乎到孩子的成长,沈夜卿却是不能不在乎,要是在以前,或许她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着想,她或许会同意,可现如今的情况可不太一样,小凡现如今不仅仅是她的儿子这么简单,她这个做母亲的,在昨晚可是跟自己的儿子进行着负距离的交流,甚至在丈夫出现的前一秒,她都还在和儿子打情骂俏,在便利店里就差没有脱衣服给儿子肏了。
如今的她,怎么敢原谅自己的丈夫,给他回来自己身边,不说别的,就自己那个醋坛子的小坏蛋,怕不是会恼死自己。
只是吴国林又说得很有道理,缺少父爱的家庭确实容易对孩子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