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茵如约到了那家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等着时母。
直至日暮西山。
“茵茵,等了好一会儿了吧?”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在时文茵耳边。
时文茵抬起头望向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
她又老了。
时文茵语气平平:“没,刚来。”
文玉婉眉开眼笑地招呼过来服务员点了一杯饮料,双手挤在身前趴在桌子上,说:“你爸回国了吗?”
时文茵不想跟她提父亲的事,她摇摇头算是回答。
“你那个姐姐叫什么?啊……时静姝是不是还在医院工作啊?”女人并没有因为时文茵的冷漠而停止说话。
时文茵静静地看着文玉婉,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出来都要问一遍所有人的情况。
“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时文茵忽而有些不耐烦。
文玉婉嘴角弯了下来,有些不愉快,闷闷地说:“妈妈关心关心怎么了?有错吗?”
时文茵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因为母亲出轨加赌博。
后来时文茵的父亲时千城再娶了现在时文茵的继母闻珈,闻珈带来了一个女孩儿,时千城给她改了名字,也就是文玉婉提起的时静姝。
时文茵越来越觉得她看不清眼前这个女人了,明明是她生养的她,可她在她那儿没感觉到一点儿母爱。
“妈,这次要多少钱直说吧,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
“五万,行吗?茵茵。”文玉婉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数。
“没有,我只能给你两万。”
时文茵拒绝了文玉婉的要求。
眼前咖啡早已凉透,没了热气。时文茵盯着文玉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不知为何突然鼻酸。
时母犹豫了一下,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茵茵,你说我好歹生你养你,你就给我那么点儿钱,妈妈不能活啊。”
服务员把时母那杯饮料端了上来,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没多说一句话。
时文茵沉了口气:“妈,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养过我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妈妈生你养你,哪件事我没做!”
时母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引得周围的人分分侧目。
“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你,给你要几个钱怎么了,这不是天经地义?再说了,你爹又娶了老婆,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我还不能想办法吗?”
“你那是养自己吗?在我这儿要了钱拿去赌博,赌没了再来找我,是吗?”
时文茵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隐忍着情绪。
“怎么了,我赌博怎么了?我没偷没抢,怎么了!这些钱就是你爸欠我的!”说到这儿,时母似乎有些撕破脸,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她们了。
时母说完这几句话,让时文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猛地站起身吼了起来:“养我?我五岁那年你出去玩儿一直没回家,爸爸在外地出差,我在家烧了一天,最后是因为爸爸提前回来才把我送到医院急诊。七岁那年,你跟别的男人鬼混,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眼都不眨一下,还跟他说我是小孩儿怕什么。”
说到这儿,时文茵浑身发抖,满脸泪痕,再也不是那副人人爱的模样,此刻,她像极了一只撕开自己身上血淋淋伤口的发了疯的野兽。
不知疼痛。
周围的人举起手机开始隐晦的拍照,摄像。
爱看狗血八卦是每个人都有的兴趣爱好。
时文茵突然觉得自己疼痛阈值上升,说到陈年往事时早没了当初那些痛感,如今就好像只是在发泄。
“还要继续听吗?我亲爱的妈妈。”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态度,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
时文茵说的这些话让时母脸上挂不住,开始争辩。
“这是你欠我爸的。”
她现在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妈妈要那么做,时千城对她们母女很好,年轻有为,顾家,爱妻子,是一个标准的顾家型男人,可当初却还是被伤的千疮百孔。
“妈,其实我们的关系也可以很好,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所需要的母爱会让我在一个陌生的母亲身上获得,而不是生我的母亲,你觉得这一切怪谁呢?”
时文茵反问着文玉婉,但细想想,这一切其实正如时千城当初所说的那句话:或许是因为感受不到爱,所以背叛。
文玉婉盯着眼前这个长得十分标志的姑娘,眼底起了波澜,几欲张口,三两句话闷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周围窃窃私语声渐渐消失,文玉婉手指蜷缩,最后站起身:“茵茵,照顾好自己。”
文玉婉转身之际,时文茵看着她的背影泪眼婆娑,忽而出声:
“妈,我也很想爱你,但是……我现在爱闻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