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唐代啦爵士,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奥菲利娅公主嘴角上扬起美丽的弧度,轻移莲步走到我面前,伸出纤柔白嫩的玉手,握住我的双手,亲自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公主的脸庞清丽白腻,柳眉含媚,星眸如波,嘴角挂满了甜美的笑意。
窗子是打开的,我与她离得那么近,在阵阵微风的吹拂下,我鼻内全是她醉人的体香。
奥菲利娅现在身穿一袭做工精细淡雅的洁白轻纱裙,款式与妮丝女王的相同,开得很低的胸口酥胸半露,那道深深的乳沟简直叫人迷醉。
话说这明显是精灵族的衣服,我猜她大概是出于入乡随俗的关系才会换上这件的吧,就连裙下的双脚也跟精灵们一样是赤足。
不过公主虽然是人类,但是容颜之美,即便是在精灵族中,也足以艳压群芳。
尤其是她那圣洁高贵的气质,整个精灵族除了妮丝女王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与她相媲美。
假如奥菲利娅公主戴上一对假耳伪装成精灵的话,如果是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她才是真正的精灵女王呢!
然而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在公主身旁不远处赫然还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站在屋子的一角,但他却仿佛是隐形的,我直到此刻才发现他。
他整个人安静得就像是一把尚未出鞘利剑,也许就算这把剑出鞘斩杀敌人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人发觉他的存在。
那是个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大约十六岁,一头细碎的灰发,面若寒霜,当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注视着我的时候,我感到就像有两道剑光向我刺来,浑身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握住武士刀,但是当我醒悟自己并没有带武器时,也就作罢了。
因为这个沉默寡言、冰冷如剑的少年虽然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我和他却是认识的,还不至于跟他动起手来。
这少年就是帝国情报总管奥斯本的锋利匕首——该隐•海默!
在去年的比武大会期间,我曾经跟他一同营救过公主殿下,也算是有些交情了。
就是不知,眼下他为何会离开奥斯本的身边,却与公主一起出现在精灵王国呢?
直觉告诉我,有一些事情即将发生。
因此我的神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看了看该隐,然后很有礼貌的对奥菲利娅公主说道:“公主殿下别来无恙,不知是什么风把您吹到了精灵的国度?”
奥菲利娅温柔浅笑,面色平静地说道:“精灵森林远离城市喧嚣,清幽纯净,不仅适合修养身心,也是一处能让人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的好地方。我最近正在为一件事情迁思回虑,导致夜不能寐,不成想恍惚之间,便已来到精灵王国中,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居然还让我在这里遇到了埃唐代啦爵士。”
除非奥菲利娅公主患有深度梦游症,才能让她从帝都一口气游荡到精灵森林,否则她便是话里有话,有事情要跟我谈。
果不其然,奥菲利娅公主看了一眼旁边的该隐,很客气地对他说道:“该隐大人,我有一些事情要跟埃唐代啦爵士单独谈谈,可否请你稍事休息?”
该隐什么也没说,只对公主简单地行了个礼,然后就走了出去。
在他走到我身边时,我伸手朝他打了声招呼,不过他根本就没睬我,视我如无物的与我擦肩而过。
呃,好吧,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该隐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我跟公主两人。
虽然还不清楚奥菲利娅公主来此的目的,但是我觉得有必要把自己来精灵森林的前因后果跟她说明一下。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已经是一方领主,朝廷多少都会留意我的动向,假如被公主怀疑我与精灵族有所勾结,令朝廷起疑,那就会对我产生很坏的影响——虽然我跟精灵族的确有“勾结”就是啦。
“公主殿下,我想您应该还记得,我的追随者中有一位精灵,不久之前,精灵族的女王来到我的城堡……”
我把整件事简明扼要地对奥菲利娅公主讲了一遍,不过理所当然的隐瞒了我与精灵族结盟这件事。
“这场瘟疫真的很奇怪,它就像是魔神的阴谋,命中注定要成为帝国的一道伤疤。不过当你某天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会发现这个帝国其实早已伤痕累累……”奥菲利娅公主听完后另有深意地轻轻说着,她缓缓走到窗边,抬首望着蓝蓝的天空。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整栋大屋,奥菲利娅静静地沐浴着阳光,一头及腰金发灿烂生辉。这幅画面真的很美,不过很遗憾我现在没有心情欣赏。
“所以,是奥斯本大人建议您到精灵森林来的吗?”我忍不住问道。
奥菲利娅公主用手轻抚着耳际被风吹起的金色发丝,微笑道:“自从我遭歹人绑架以后,父皇就认为帝国现在很危险,终日也不许我外出。我被逼无奈之下,只好求助奥斯本大人,多亏他通融,我才能乘上飞艇去往自由之都散心,而且他还好心地委派该隐大人来保护我。”
我心中了然地点点头:“奥斯本大人人很不错,是一位非常值得结交的朋友。”
我当然是在说反话,整个帝国都知道,你若是跟情报总管奥斯本深交,那么下场便会很悲惨。
不过从公主的这些话里我可以推断,自从理查德元帅出事的这大半年里,公主恐怕一直是处于被莱因哈特软禁的状态,后来她在奥斯本的秘密协助下才逃了出来。
该隐当然就是奥斯本派去保护公主的。
如此说来,“八脚蜘蛛”是站在公主,或者说站在皇家这一边的喽?
但那个死太监是否另有目的呢,毕竟谁也不敢对他的所谓忠诚打包票的……“话说,原来您是准备要去自由之都啊。”
“是的,那里有我的一位朋友,我想去找她谈谈心。”
我笑了笑:“可是您却来到了精灵森林。”
奥菲利娅公主难过地轻叹道:“为了不被人发觉,我们的飞艇是特意走迂回路线进入威泽特塞领地的,不料在半途还是突然遭到一伙不明凶徒的袭击,当我醒来之后,我和该隐大人便已经身处精灵森林之中了。不幸的是,我的贴身侍女莎朗与我失散,我现在真的非常挂念她的安危……”
哦?
如果是莱因哈特一伙儿派出的追兵,应该在公主离开格瑞卡帕塔领地之前就会动手吧。
那群在公主进入威泽特塞以后才对她发动袭击的凶徒,恐怕是高贝扎的部下……公主美丽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忧虑:“我曾经跟许多人一样,都认为只要打败了洛根,这个国家就会恢复和平,我们甚至还为此举办了一场盛会来庆祝帝国即将到来的新生。可是现实永远都让人沮丧,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帝国非但没有恢复往日的和平,反而怪事频发,变得越来越令人感到不安。”
她转过身来,用比天空还要湛蓝的迷人双眸注视着我,深深地问道:“埃唐代啦爵士,请你回答我,你相信理查德元帅会叛国吗?”
“!”
我心中一动,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公主的眼神清澈而又纯粹,仿佛能直看进我的内心,令我无法撒谎,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我根本就不想对她撒谎,于是我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不信,但凡了解理查德元帅的人,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这是对他的栽赃嫁祸!”
奥菲利娅对我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她之前一定用相同的问题问过无数人,但是那些人的回答要么模棱两可,要么敷衍以对,全都令她失望透顶,只有我的回答是她想听到的。
果然,公主又轻叹一声,眉宇间充满悲哀地说道:“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朝中的大部分人,却都相信理查德元帅是叛国者这一荒谬至极的事。”
我无奈地耸耸肩:“那些家伙在玩儿政治,他们总是有很多办法来说服自己该相信什么,不管那是不是真的。”
公主:“可悲的是,就连父皇也相信这种低级的嫁祸把戏。”
我:“我想陛下只是一时糊涂。”
公主:“或许父皇永远也无法回复清醒了。”
我听出奥菲利娅公主的这句话意味深长,于是谨慎地问道:“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
奥菲利娅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走到了那张挂在墙上的大地图前,玉手轻抚那上面的狮子图案,轻轻地说道:“很久以前,拉斯伐瑞托帝国中就流传着一则预言:巨龙与雄狮终有一天会在堆满金币的战场展开决战,因为它们都凶狠、贪婪,都对攫取权力充满无止境的欲望……”她微微侧转过脸看着我:
“身为公主的我,如今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战争,而埃唐代啦爵士你正在目睹它的进行。你会对其中一方伸出援手吗,还是你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坐观龙狮之斗?”
SHIT!SHIT!
公主这明显是想拖我下水吧?!
毫无疑问,她想联合我一起对付莱因哈特,别开玩笑了!
其实我自己也不爽莱因哈特很久了,当日那老家伙逼我送毒酒给格里弗斯,我便始终也咽不下这口气,发誓一定要报仇,所以等到格里弗斯回归之后,如果他要与莱因哈特开战,那我一定会全力协助他。
可是在格里弗斯重现江湖之前,我并不想与莱因哈特的势力发生任何冲突,我深知以我那点斤两,贸然跟他作对根本就是自杀,现在就这样偏安一隅静观事态发展,对我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我表情很不自然地问道:“为什么是我……如果想要找盟友的话,北面的梅米赛迪,东面的恩格勒曼兹,还有奥戴亚卡,都比我要强大得多……”
“但他们都不可靠。”奥菲利娅面带忧愁地说,“始终打着忠于帝国旗号的霍金•川普如今已经不是梅米赛迪的领主了,他正身陷与当地权贵集团斗争的泥沼中,分身乏术。而且有传闻说他早前通过边境的‘掠夺者’事件,与莱因哈特之子爱德华暗通款曲,因此我无法百分之百的信任他。
“我对罗伯特爵士了解不深,如果他真像传闻中那样深爱着恩格勒曼兹领地,那么为了保证领地的安全,他或许也不介意将我这个落难公主当做礼物送给莱因哈特来示好,毕竟一个可以手刃自己亲生父亲的人,他的想法往往叫人难以捉摸。
“奥戴亚卡的吉亚德与我同样出身皇族,但是他如今正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许在我与他见面之前,他就已经死在了别人的剑下。总之这些人都无法成为可靠的盟友。”顿了一顿,美目凝注着我,情真意切地说道:
“埃唐代啦爵士,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帮助。我不是愚蠢的女人,我对全局有进行过深思熟虑。莱因哈特看似已经大权在握,但实则他的权力还并不牢固,并非是完全不可战胜的。他此前在乔•哲尔浮空岛上杀害了包括宰相在内的数名深层政府首脑,因此眼下他正在遭到整个深层政府的疯狂报复,暂时不会有余暇来对付我,刚好给了我发展的机会。
“威泽特塞领地因为这场瘟疫的侵袭,地方政治结构已经崩溃,当地权贵彼此间原本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大部分都已经断裂,大小贵族们犹如一盘散沙。现在如果有一位强人出手,就可以把当地的贵族势力迅速攥在手中整合起来。此外,我可以保证自由之都百分之百会站在我这边。假如我们能够把巴德兰茨也争取过来,那我们就有了对抗莱因哈特的本钱!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我想要借助埃唐代啦爵士你的力量!”
“这……”
也许是我躲闪的眼神出卖了我,奥菲利娅看着我,露出失望之色,伤苦地说道:“是嘛,形势比人强,就算是忠肝义胆的埃唐代啦爵士,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啊!连帝国传说中的不死凤凰也畏惧雄狮的威慑吗……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
晕,“忠肝义胆”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又成传说中的不死凤凰了?
那些该死的吟游诗人到底瞎编了多少关于我的扯淡故事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很认真地说道:“殿下,请您跟我回我的领地吧。我虽然无法帮助您对付莱因哈特,但我至少可以保证您的安全。您的飞艇是朝自由之都出发的,就算莱因哈特现在正在追捕您,他们也只会在帝国西部搜索,他们绝想不到,您已经通过精灵族的道门悄无声息的来到临近边境国的帝国东北,待在我的城堡里您会很安全的,只要等到局势出现转机……”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身为拉斯伐瑞托帝国的公主,拯救这个国家是我的责任,我不想还没尝试过就认输。我只是需要一些帮助,但是想不到就连埃唐代啦爵士也……唉,这个时代果然已经不存在英雄了,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吗……”
奥菲利娅公主说完眼圈儿一红,泫然欲泣。
哇!她该不会是想用眼泪来打动我吧?别开玩笑了,我可不会上钩!
“公主,我……”
我话未说完,公主就已潸然泪下,悲伤地啜泣道:“呜……难道拉斯伐瑞托帝国气数已尽?黎民百姓从此就要落入莱因哈特那魔头之手,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吗……呜……既然如此,我还有何面目去见皇家的列祖列宗……不如现在便一死了之吧……免得日后落入敌手……蒙受屈辱……呜呜……”
只见奥菲利娅公主哭得声泪俱下,梨花带雨,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只要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软。
我也不禁泛起恻隐之心,但是为了我自己着想,我决不能涉险。
我左右为难地道:“公主殿下,请您不要这样……您让我很为难啊……”
奥菲利娅缓缓走到我面前,泪珠从她的面颊上滚滚而落,扑簌簌的掉在衣襟上。
她用自己那双洁白无瑕的纤纤玉手紧紧地握着我的一只手,仰起螓首,那对泪水盈眶,已经哭红的美目深深地凝视着我,哽咽道:“昨天,我从远处见你身穿太祖皇帝的盔甲冲阵杀敌,恍惚间,我就仿佛见到太祖皇帝重临人世,心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巧合,定是三大主神的指引。埃唐代啦爵士,你就是助拉斯伐瑞托帝国度过这场劫难的天选之人啊!”
我知道奥菲利娅绝对是在胡说八道,因为根据帝国的历史教科书上所写,开国皇帝自从在历史舞台崭露头角开始,为了立名扬威,穿的始终是一套标志性的龙甲。
没人知道他当佣兵时换过几套盔甲,除了妮丝女王以外,更不会有人把他穿过的破旧盔甲刻意保留下来。
我明白公主是想靠这些来打动我、拉拢我,不过我还没想好如何体面的拒绝她,因此只能不停的摇头,当真是心乱如麻。
哪知奥菲利娅接下来的话令我的大脑直接停止思考了。
“在拉斯伐瑞托大陆上流传着无数英雄传说,在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那些英雄都得到了与他们的功业相匹配的荣耀与地位,英雄们不应该被亏待。”奥菲利娅公主那双深邃的蓝色双眸瞬也不瞬地凝注在我身上,她双颊染霞,显露出女儿家柔媚生辉的娇羞之态,用近乎哀求却又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埃唐代啦爵士,一个人坐在铁王座上是很孤独的,我希望在我接下来的人生中,时刻都能有你的陪伴,也希望由我们的血脉来统治这个帝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