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魏时穆还是没能把表白的话说出口。
自打从邻市回来后,宋沅又开始恢复早出晚归泡进图书馆学习的日子,完全没空搭理他。
加上高考临近,魏时穆自己要复习的功课也很多,很知趣地没去打扰宋沅。
他自知学习成绩不够优秀,没有宋沅那样可以冲击清北的能力,所以在这段尚未被她认可的关系中,不免有些自卑。
他心里早已视对方为亲密爱人,可做她的竹马太久,魏时穆深知宋沅不会囿于这些细碎情感。
好歹让他争取一下,和宋沅考到同一个地方再说吧。
两人各自忙忙碌碌,到了过年时才有了些放松的机会。宋沅待在奶奶家,看到魏时穆来拜年时,才发现有半个多月没跟他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魏时穆的个头好像又窜高了,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也能显出两条挺直的长腿。
他还把头发给剪掉许多,完全露出精致的五官,看着很是清爽。
饱暖思淫欲,宋沅在奶奶家饱睡了几天,这下看到魏时穆,又开始回味起他衣衫下的强壮肉体了。
她脑中盘算着怎么把人勾到手,稍稍走了神,又被熟悉的声音叫回来,抬头一看,是表姑家那个讨人厌的孙其野来了。
宋沅的防御状态瞬间进入最高级别。
若说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人是谁,除了孙其野再没别人了。对魏时穆她还只是恶趣味地折腾,没多大坏心思。对孙其野,她只觉得这人没救了。
她真的很好奇,表姑那样良善的人,人生怎么就这般坎坷。
不幸遇到一婚对象这种出轨渣男也就算了,二婚还生下了孙其野这么个讨债似的纨绔。
魏时穆小时候可能只是因为无心之过,把宋沅推到了泥坑里,才换来她偶尔的针锋相对。可孙其野对她做的事完全是蓄意报复。
宋沅小时候在大人面前还没那么乖巧,家里人又都宠着,偶尔做了捉弄人的调皮事也是有的,长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舍得呵责。
但同是亲戚,孙其野的待遇远不如她,竟然因此心生嫉妒,来家里做客时不仅经常弄坏宋沅的玩具,还常常仗着宋沅受宠,把自己做的错事嫁祸到她头上。
表姑那时候与孙其野的爸爸过得并不如意,带着孙其野回娘家,跟父母哭诉这段受欺负的婚姻。
宋沅童言无忌,安慰漂亮的小姑姑道:“表姑不要哭,你不要回姑父家了,留在奶奶这让圆圆保护你。”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孙其野耳朵里,竟然被误传成宋沅劝说他妈妈扔下孩子和他爸爸离婚。
离婚这个词的杀伤力太大,对破碎家庭的恐惧和对幸福家庭的渴望使这些孩童草木皆兵,何况孙其野这样常常见到父母吵架的孩子,很轻易就相信了流言蜚语。
他把宋沅骗到了小河边,责问她是否说过这样的话。
宋沅惊讶于流言的误差,却仍坦然承认自己并非说过要表姑抛下孙其野,只是希望表姑能离婚,不要老是伤心难过。
孙其野只听得见“离婚”两字,心里默认宋沅有恶意。知道自己欺负不了她,竟然狠狠地推了宋沅一把,转身跳入了小河里。
宋沅不知道他会游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龄人掉进河里,惊惧得大声哭喊求救。
附近有大人赶来把孙其野救上岸,谁知送回家中时,孙其野一口咬定是宋沅推他落水。
宋沅百口莫辩,大人们不好评判,但为了照顾孙家的面子,也得斥责宋沅几句。
宋沅那天就被妈妈罚站了一天,孙其野还恶狠狠地警告她:“以后有你好看的。”
孩童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也不易消减。
此后孙其野处处找茬,各种事情都要与她争上一争。
宋沅那时候才学会在长辈面前装乖巧,凡事都力争做到最好,不想被孙其野抓住把柄。
久而久之,好胜竟成了一种习惯。
这种好胜倒是让她变得更优秀了,孙其野那边却因为没人管教,路子越走越坏。
她初中时就常常碰见孙其野和他的职校同学在网吧门口打劫学生。
魏时穆知道孙其野对她的恶意,碰见宋沅被找茬时便会挺身而出,和她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这种心情大概类似于自己的青梅只能自己欺负。
因着这个原因,宋沅没有真正讨厌过魏时穆。
她和孙其野长大后的道路大相径庭,孙其野从职校退学,彻底成为了一个社会混混。
他也看明白了父母间的弯弯绕绕,这才放过宋沅,淡出了她的视线。
只是他们之间的芥蒂根深蒂固,逢年过节宋沅回奶奶家,每每和孙其野碰面,两人都白眼翻上天,相看两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