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离别

云卿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宫的,待到回过神来时她雇的马车已然停在了云璟府邸门前。

站在府前阶梯下时,她想,这会儿的日光可真是灼热。

府门是闭着的,如上回来时一般,无人看守。云卿上前扣了一扣,转瞬间门便被人从内里打开,映入眼帘的面庞却叫她怔愣了一番。

来人与她点头致意,随后侧开身子好叫她进府,一路无言,她被他引到云璟书院前,她这会心如火煎,等到忆起应当致谢时身畔早早没了身影。

云卿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在心底思量着待会儿该如何与他说,可终究无法静下心来,好容易想出的措辞又叫她推翻。

罢了,左右也不过是告别,至少她不该在现在拖累他,当他的累赘。

与上回来不同,他院中不知何止移栽了梨树,这会儿早不是梨花飘落的季节,上头孤零零的挂着几颗小梨子。

她这会儿提不起兴致来,只垂眸看着脚下铺就的青石小路,缓步往正阖着的书房行去。

掌心抵上门隔的那一瞬,她再未犹疑,狠下心来将其推开,入目可及的是他坐在几案前,正往桌角旁的瓷香炉里添香。

与往日不同,他今日着一席白衣,墨发无一丝束缚,顺垂在他身前。

云卿缓了一口气,顺着他的目光迎了上去,只一眼她便瞧出他今日的不同出来,便好似知晓了她会过来,早早在此处候着。

云卿跪坐在他几案旁的软垫上,方落座便去寻他的手,指尖穿过他的指腹与他十指交握,紧紧的。

而后,她倾身,复上了云璟的唇瓣,少有的主动。

她另一手环住了他脖颈处,愈发的深入,身子紧贴着他的,感受着衣衫覆盖之下他心口的跳动。

云璟十足的耐心,任由她吻,只一手虚虚拢住她的腰身防止她跌下去,鼻腔之中,他身畔涌入的伽楠香愈发甘凉,凉得她眼眶有些发酸。

些许涩意的液体顺着两人交缠的往里深入,舌腔之中都泛着涩,终于,云卿彻底忍不住了,放开了他被她蹂躏得不成样的唇瓣,这回她几乎不敢望云璟,朝一旁偏过头去,抬手以衣袖擦拭着止不住的眼泪。

倏忽间,眼睑下方复上了一抹微凉,轻缓的力道帮着她拭去了那处残留的泪痕。

这个动作叫云卿好容易止住的泪珠再度不受控的往外涌,她几近崩溃的扑向云璟,将脸埋在他怀中,声音乱得不成调,显得愈发闷了。

“好舍不得你。”

她能感觉到云璟在她后背轻抚的手顿了一顿,随后他听见他道:“不若卿卿留在我府中一宿?”

他是知道的,她肯定。

便是在她身畔他不知安了多少个探子,更莫说皇宫之中,怕不是她前一脚迈出中宫,下一瞬她与舅母交谈的话便撰写送至他案前。

可他为什么只字不提?

云卿伏在他怀中许久,竟将心底的疑惑自个儿解了开来。

他在等她,等她如何说,他在乎她的意愿,只要她点个头他便可不顾一切的将她护在身畔,永生永世相依。

可她呢,她不该如此贪心,知晓他心中有她足够了,诚如舅母所说,现下她不该留在他身侧,有她在他便始终存有一个顾忌,一个死穴,一个叫他无法形成铜墙铁壁的存在。

她是他的软肋。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一再下垂,现如今三伏天里,她竟觉如坠冰湖,冷得再无知觉。

“云璟。”她唤他。

“嗯。”他应她。

“撤了罢,将我身边明处暗处的护卫全数撤了,不会有事的。”

等待她的是无尽点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身畔瓷香炉中的燃香都好似燃烧殆尽她才听见他一句低沉得不行的答复,“好。”

云卿还是伏在他怀中,把玩着他腰际配饰着的弯月,指尖有意无意去触碰底下坠着的穗子,那是初见时她换上的。

本来哭哑的嗓音好似恢复了些,云卿一壁把玩着那枚弯月一壁软声细语说着:“我缝了些安神所用的荷包,坠于榻前好叫你安眠,平素政事再多也得顾忌身子,院正的叮嘱要听。”

云卿断续说了好久,似是要将她与他相识以来的话说尽。

最后,云卿瞌上眼,面上神情带了眷恋,唇瓣之中吐出的字眼卷携着浓浓的不舍:“云璟,南下的烟花真美,好想再与你一同赏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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