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石制的香盘中,一枝深栗色线香缓缓燃烧,丝般纤细的烟雾缭绕着袅袅升起。
忽然一股劲风袭来,烟雾弥散。堂上风雷大作,程宗扬精赤上身,双刀呼啸飞出,随着肌肉牵动,汗水从他轮廓分明的胸膛不断飞溅开来。
在他对面,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左手持盾,将他的攻势一一封死;右手单刀不时攻出,迫使程宗扬回刀防护。
程宗扬体内真气游走,双刀犹如虎狼不停撕咬对手的防线。
一滴汗水从他鼻尖淌下,在落到胸口的一刹那,对面的盾牌忽然一侧,藏在盾后的单刀抓住他一丝疏忽,从他双刀之间挑入。
那滴汗珠被刀锋斜斜切开,单刀如风避开他的双刀,疾掠咽喉。
程宗扬腰身一扭,向侧方跳关,本来散乱的双刀猛然一收,左刀准确劳在单刀刀尖上,右刀劳在单刀刀锷寸许的位置。
双刀以截然不同的方向同时劈中单刀,强劲力道使单刀刀身为之变形。
对面的汉子手臂剧震,眼看单刀要被程宗扬的双刀夺走,忽然左肘一翻,缚在臂上的盾牌像一面铁砧撞开程宗扬右手的钢刀,撤回军刀。
等的就是这时候!程宗扬暴喝一声,左手钢刀趁势下滑,劈在那汉子翻肘时暴露在盾下的臂上。
程宗扬往后跳出一步,双臂一展,将双刀交叉插到腰后。肌肉隆起的胸口缓缓起伏,汗水像水流淌。
那名军士解下盾牌,向程宗扬敬个礼,退到一边。若不是程宗扬劈出时用刀背,自己的手臂便废了。
孟非卿点了点头。”有些长进。”
“老犬!”
程宗扬道:“天天当靶子给你们打,也不教我几门绝技,你也太小气了吧!”
孟非卿讶然道:“绝技?”
程宗扬气哼哼道:“还装呢!别人遇见高人不是能得些秘宝,就是能混两门绝技傍身,修为刷刷向上升;哪像我这么倒霉,除了挨打还是挨打。”
“你想要什么?”
程宗扬精神一振。”我这人不挑剔,有什么玄功绝技之类的,随便给个一、两门就行!神兵利器也可以啊,你看我都混都这么久了,用的刀还是十几个银铢一把成批买的,拿出去都没面子。”
“说到玄功绝技,你的九阳神功和太一经难道不是吗?”
程宗扬道:“除了力气大点、跳得远点,这两样感觉没什么用。有没有什么能让我一下子跳到六、七级修为,随便一招就能把对手灭掉那种的?”
孟非卿笑道:“你若学会这种功夫,千万要拉兄弟们一把,要我给你磕头拜师都行。”
程宗扬气道:“不想教,你就明说好了。”
孟非卿忽然道:“你现在有四级修为了吧?”
“差不多吧。”
“你什么时候进入四级的?”
程宗扬想了想。”有一、两个月了。”
“你知道我进入四级,练到你这种水准用了多久?”
孟非卿道:“我四岁学艺,二十二一岁那年才进入第四级。到你这种修为足足用了一ニ年。”
孟非卿道:“九阳神功和太一经都是顶尖神功,老孟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你欠缺的只是临敌经验和时间。时间我给不了你,只好多花些心思在临敌经验。”
说着他站起身、解下外衣,做了做扩胸运动。”还有两刻钟,正好上一堂急救课。来吧!”
程宗扬正在思索,听到这话立刻急了。”孟老犬!我已经打了一ニ场,总该让我歇一下、喝口水吧!”
“天真!”
孟非卿厉声道:“战场上的敌人不会给你水喝!”
“干!你这是报复!”
孟非卿指骨捏得格格作响,狞笑道:“你觉悟得太晚了!”
程宗扬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身上的绷带缠得像不倒翁。孟非卿说到做到,结结实实给自己上了一堂战场急救课。
孟非卿和颜悦色地把一张大红帖子放在案上。”陶弘敏邀你赴宴。”
程宗扬有气无力地说:“赴什么宴?不会是鸿门宴吧?”
“他说前日和你聊得投机,邀你到城南胭脂巷一游。”
孟非卿道:“好寻花问柳。”
程宗扬坐起来,“你以为我不败啊!”
他一把抢过帖子,看到上面写的“脂香粉浓,雪肤花貌……”
不由一阵心动,小心问道:“孟老大,你们兄弟会不会逼我对小紫从一而终?”
孟非卿宽容地说:“大丈夫娶妻纳妾,理所当然。只要紫姑娘点头,随你纳多少呢。”
孟老大踢皮球的脚法真精湛,难怪是蹴翰高手。程宗扬扔下帖子,重新躺回地上,赌气道:“不去了!”
孟非卿轻松地说道:“好说,我已经替你辞了。”
程宗扬打定主意,翻身坐起:“孟老大,我今天约了人。”
“哪里的?”
“黑魔海。”
良久,孟非卿晃了晃脑袋。”你给我出了个难题。”
“我知道你在筹备江州之战,这时候招惹黑魔海不是好主意。但昨晚的事给我一个不好的感觉。”
“龙宸?”
程宗扬点了点头。”月霜是岳帅遗女的事并不是秘密,以前她在王哲军中还有人敢去行刺。如果她在晴州的事泄漏出去,寻仇的只会越来越多。与其等仇家上门,不如先打出去。”
程宗扬道:“不是我抱怨啊,你们岳帅也太能结仇!天知道他仇家有多少,想找目标都不容易。不过黑魔海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孟非卿捏了捏指骨。
虞氏姊妹既然能找上门来,说明月霜在晴州的事已经不是秘密。
说黑魔海不会来插一手,连他们自己也不信。
从这方面看,程宗扬的担忧不无道理。
程宗扬道:“有件事我一直挺奇怪''大家都说黑魔海当年被岳帅扫荡得干干净净,究竟是真是假?”
“黑魔海当年能够从岳帅手下逃生的不超过五人,这十余年保命还来不及,哪里有本事再来挑衅我们星月湖?”
孟非卿道:“当日你从南荒带着紫姑娘回来,小狐狸赶去见你,说到三弟被黑魔海暗算,我们兄弟大吃一惊。后来小狐狸和你两次潜进宫内,探出黑魔海踪迹,我们兄弟便放下手边所有事情赶至建康,最后在京口截住黑魔海的人。”
孟非卿停顿一下,“结果你也知道了。”
京口一战,星月湖八骏除了死在南荒的谢艺和湖上鏖战的萧遥逸以外,其余六人全数出手,结果黑魔海吃了大亏,连幽长老也被砍掉脑袋,没有一人能赶到玄武湖支援王处仲。
程宗扬道,攀“你觉得他们与以前比怎么样?”
“霄壤之别。”
孟非卿道:“黑魔海以往作风霸道强硬,连岳帅的面子也不卖。虽然狂妄了些,颇有些实力。如今这些更像是乌合之众。”
“我在南荒也和他们打过交道,”
程宗扬道:“黑魔海可以调用的人手不多,却四处伸手,好像正急于扩张势力。”
程宗扬已经下定决心,趁黑魔海还在等候东瀛来的飞鸟上忍,先下手为强。
当年岳帅剿灭黑魔海,黑魔海翻过身就立刻下手暗算谢艺。
双方仇深似海,这场争斗只有一方全盘覆没才能结束。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将带来无穷后患。
“我主张对黑魔海出手,基于三个理由。”
程宗扬道:“第一,黑魔海正在扩张期,实力还不十分雄厚,现在下手比他们坐大之后再收拾容易。第二,黑魔海第一次出手就害死谢三哥,目标显而易见。
第三,拔掉黑魔海在晴州的窝点也是一个警告。谁想来找月姑娘麻烦,去称称自己的分量够不够黑魔海的水准,会免掉不少麻烦。”
孟非卿摸着下巴上浓密的胡须。'“什么时候?”
程宗扬道:“申末酉初。”
“岛上情形如何?”
“还不清楚,不过我有个主意……”
孟非卿听他说完,摇了摇头:“不妥。假冒他人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你孤身入岛,风险太大。”
程宗扬笑道:“假冒身份的不是我。孟老大,这事要你帮忙……”
孟非卿听完大笑:“好主意!不遇要做得逼真还得一个人--把你的新罗女奴借给我用用,怎么样?”
程宗扬立刻道:“不借!”
孟非卿大手重重落在程宗扬肩上。
“想歪了吧!我孟非卿找女人还用打你的主意?嘿,你还真小气,一个捡来的奴婢还攥那么紧。晴州那些钜富豪门拿来待客的奴婢都是绝色处子。”
程宗扬笑咪咪道:“孟老大,你这话要让月霜听见,立刻就是腥风血雨。”
孟非卿用赞赏的口气道:“说到月姑娘,真是聪明天生,行军打仗一点都不外行!这回我们捡到宝了!”
忽然他皱起眉,“有件事挺奇怪,昨天我瞧见月小姐衣服都缝着,是不是有什么……”
程宗扬咳了一声。”时间不早,咱们赶紧商量行事的细节!”
鱼无夷穿过长长甬道,踏进有些简陋的房间。
房间很空。除了一张巨大桌案再没有其他陈设。
那个女子站在书案前,背对房门微微垂着头,光洁的玉颈像天鹅柔美而优雅。
一切都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似乎永远不会改变。
她静静站在那里,优美的身体散发温暖香气。
不只一个人表示过,无论在外面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每次看到这个背影都会感觉宁静而安详,即使失败者也会重新充满信心。
然而鱼无夷却感到一种无形压力,似乎每接近一步,自己就更渺小一分;身体变得更低,一直低到尘埃中去。
鱼无夷眼中露出复杂神情。六岁时便展露出过人天赋,十五岁被指定为泊陵鱼氏未来的家主,鱼无夷无疑是一个极端骄傲的人。
如果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这世间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远胜于他、能够让他钦服甚至害怕,鱼无夷只会嗤之以鼻,顺便用一剂能令人痛上十二个时辰的焚血散让说话的人清醒一下。
连鱼无夷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这么彻底地承认自己比不上一个女人。
听到鱼无夷进来,那女子没有回头。
她面前的书案上整整齐齐堆着近百份卷宗。
有的只有一行字迹,有的长达几十页,密密麻麻写满文字。
书案一角燃着一枝刻香,空气中飘扬淡淡檀香。
来过这个房间的人都知道,剑玉姬每日以八枝刻香为度,再重要的事也限制在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内叙说完毕。
没有特殊理由而逾时的,很难再踏进这个房间。
剑玉姬一手翻开卷宗、一手握着朱笔,几乎打开卷宗阅读的同时,朱笔已在卷后书写。
她身后站着六、七个男女,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左右分列两排。
左边一个男子皮肤苍白得像从来没有见过阳光,正低声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很轻,鱼无夷只断断续续听到“长安城……六扇门……郑九鹰的遗骸……”
剑玉姬似乎没有在听,她批阅卷宗的同时还在对右侧女子口述一系列指令,是关于昭南火渎城的几件事。
她声音很静,有种不带人间烟火气息的从容。即便左侧男子还在叙说也听得清清楚楚。
从房门到书案附近,鱼无夷一共走了五步。那女子在读完卷宗的同时也写完最后一个字,然后合起卷宗放在一旁,接着打开另外一份。
做这些事的同时,她的口述也正好停止。
右边来自昭南的女子用一枝墨笔将她说的记在袖上,然后退到一边。
另一名女子上前,开始说来自临安的几则消息。
那女子一边批阅卷宗,一边听临安城的消息,一边对左侧刚汇报完毕的男子说:“长安御姬奴泉玉姬从广阳直下晴州,一路没有透出任何消息,已经引起六扇门的疑心。你通知长安,立即替她弥补漏洞。第一,否认郑九鹰本人与我们有关,同时暗示郑九鹰的出身不那么清白,让六扇门疑神疑鬼;第二,把线索指向皇图天策府,暗示泉玉姬因为出身新罗,引起熊津都督府不满,最好能迫使唐国军方表明对新罗的态度;第三,送两名说书艺人到长安光宅坊。”
肤色苍白的男子抬起衣袖将她的指令一一记下,问:“说哪一段?”
那女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新罗女大破白头鹰。”
男子记在袖上,放下墨笔,不言声地离开。
“鱼公子。”
那女子仍看着卷宗,头也不回地说:“请讲。”
鱼无夷暗暗吸了口气,道:“光明观堂的人已经到了晴州,在画桥湖落脚。
同行一共六人,分别是鹤羽剑姬潘金莲、乐明珠、邓晶、穆嫣琪,还有两名仆妇……”
那女子一边在卷宗上写着,一边对那名来自临安的女子说:“这件事你办得很好。葛岭方面暂时不要插手。贾师宪那里戒备森严,容易失手,你们盯紧廖群玉,看他什么时候去宝泉巷,见面的是与褚氏还是陶氏。”
鱼无夷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虽然已经见识她的能力,但每次看到这一幕,鱼无夷仍本能怀疑她是否真的在听。
“光明观堂到晴州办慈幼院并不重要。”
鱼无夷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对自己说话。只听剑玉姬道:“要紧的是明静雪为什么派出鹤羽剑姬?”
剑玉姬随手从成叠卷宗间抽出一份,看也不着便交给临安来的女子;那女子微微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开。
鱼无夷稳住心神。”也许是因为西门?”
剑玉姬微微颔首:“他在五原已经犯过一次错,我们在晴州不能再错了。鱼公子确定在云水遇到的少女真是殇侯的人吗?”
“我以性命担保。”
“不用。我相信鱼公子的眼力。”
剑玉姬拿起一张素纸,一边道:“事实上我已经接到殇侯手下的书信,邀我到夜影关见面。”
鱼无夷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要见面,晴州尽可以见面,何必选在夜影关?”
“殇侯对我们巫宗心有疑忌,理所当然。”
剑玉姬将刚写好的素纸递给他,“真不巧,飞鸟上忍也要到岛上拜访。我要去夜影关,身边又抽不人来,还请鱼公子代为接待。”
鱼无夷接过素纸,上面的文字是写给巫媪的,说明东瀛来的飞鸟上忍由鱼氏的无夷公子招待。
鱼无夷知道挑选自己还有一个理由--自己同样出身海岛,熟悉倭人语言。
他收起素纸。”那位飞鸟供奉呢?”
剑玉姬又打开一份卷宗:“临安下令封锁云水,飞鸟供奉担心上忍的船只被0,三日前便去了夜影关。”
她停顿一下,“至于光明观堂,接到飞鸟上忍之后再来处置。”
鱼无夷不再废话,退开一步,“是。”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另一名女子也说完自己的事;鱼无夷因为与剑玉姬交谈,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剑玉姬却接口对那女子说:“金蜜论告病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迟则五日,快则三日必会重新出山,继续当他的车骑将军。”
那女子吞吞吐吐地小声道:“教尊赐了药……”
剑玉姬少见地一手支住额头,微微叹口气。鱼无夷本该退出,但第一次见到这个神仙般的女子为难,不由放慢脚步。
剑玉姬随即振作起来。”就按教尊命令用药。教尊远见卓识,赐下仙药,只要金蜜谪一病不起,剩下霍子孟一人便容易处置。”
“是。”
那女子领命退下,接着又有人上来。
剑玉姬道:“有没有建康的消息?”
周围人彼此看了一眼:“没有。”
剑玉姬点头,继续拿起笔,一边听手下人汇报,一边口述指令。
鱼无夷悄悄离开房间,握着素纸的手掌微微有些出汗。
纸上清一色的蝇头小楷,比悦生堂精印的书卷还要整齐清晰,从头到尾一字不乱。
自己曾经抄写过毒物经籍,想一字不错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写得这样流畅。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写下这些字迹的人还同时做几件不相关的事,不仅件件条理分明、绝无错漏,而且看到、听到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忘记。
与剑玉姬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把她比为神仙中人;但他们接触的只是她优雅的谈吐、绝美的容颜,温和而亲切的态度。
只有真正在她身边的人才知道她的非凡之处。
即便那些年轻人都堪称英才,也不得不承认剑玉姬像是拥有五个不同灵魂,能同时处理五件不同事情。
除了惊人的记忆力、非凡的洞察力,还有无比机敏的反应力、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以及令人匪夷所思的操控能力。
这个像神一样存在的女子,才是黑魔海奇迹般卷土重来的根本。
银亮铜镜映出一张凶恶面孔,额头两侧的头发髡去,露出光溜溜的头皮;鼻下贴着一撮小胡子,加上凶巴巴的眼神,十足是个倭贼。
程宗扬满意地放下铜镜,从泉玉姬手里拿过半截袖的武士服披在身上,再把三柄长短不一的太刀插在腰间。
泉玉姬伏在他脚边,美须面孔带着苍白笑容,眼神惶恐中有一丝无法掩藏的惧意。
小紫褪下臂上绯紫色的珊瑚臂钏,取出两颗小小的宝石。
两颗宝石只有指尖大小,一红一黄,色泽莹润。
她拿起黄泉玉放在臂钏黄金缠绕的凹处,轻轻一握,黄泉玉泛起一抹金黄光芒,悄无声息地嵌入臂钿内,与绯紫色珊瑚融为一体。
旁边的血如意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吸引,流淌出火色红光。小紫拿起血如意,以同样手法嵌在紧邻黄泉玉的位置,神情专注而认真。
程宗扬转过身:“死丫头,你看我这打扮怎么样?”
小紫撇了撇嘴。”丑死了。”
程宗扬挺胸凸肚,手按刀柄,气势汹汹地大喝一声,“八格!”
眼睛努力挤成斗鸡眼。
小紫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头皮那么白,一看就是刚剃的。过来,我帮你抹抹。”
程宗扬低下头,小紫调些颜色在掌心里揉开,抹在他光溜溜的头皮上。
小紫衣袖滑下半截,露出一截雪白手臂;她手掌又软又滑,袖中飘来淡淡香气。程宗扬抽了抽鼻子:“死丫头,你身上用了什么?味道好香。”
小紫在他头上推了一把。”别动。”
程宗扬的鼻尖离小紫的胸乳不过半个手掌距离,看着她胸前圆隆的曲线,不禁一阵心动。
上次抱着她睡觉,还没摸到就被打断,也不知道她胸前那对小白兔是不是又发育了……
“好啦。”
小紫刚松开手,程宗扬忽然张开双臂将那具香软玉体紧紧搂在怀中,狞笑道:“死丫头!看你还往哪儿跑!”
小紫丰隆美乳高高耸起,衣衫下柔润乳峰传来迷人弹性。程宗扬禁不住露出大灰狼的嘴脸,张开大嘴朝她乳上亲去。
正得意间,耳边忽然传来银铃般的娇笑声。小紫笑道:“泉奴,老爷要吃你的奶呢。”
程宗扬抬起头,只见泉玉姬被自己抱在怀中;她罗衫半褪,露出胸口白腻的乳沟,脸上带着僵硬笑容。
程宗扬悻悻道:“死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
小紫笑吟吟道:“泉奴最乖了,程头儿要吃奶就吃她的好了。”
“不跟你玩了!”
程宗扬把泉玉姬推到一边,转身离开房间。
小紫用脚尖挑起泉玉姬的下巴。”泉奴。”
泉玉姬脸色愈发苍白。
自从发现程宗扬并不是真正的东瀛忍者,泉玉姬一直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但一想到那个可能性,这个杀起人连眼睛都不眨的黑魔海御姬多翁ili奴便丧失所有勇气,宁愿一遍遍欺骗自己主人是黑魔海的高层,也不敢面对呼之欲器出的可怕真相。
如果他真是黑魔海的敌人,献出魂丹的自己无论如何选择,未来的结局都将惨不堪言。
一墙之隔,秦桧从容不迫地整理长须,拿起巾帕,仔细抹着修长的手指。
“会之!”
程宗扬在外面喊了一声,推门进来,“咦?怎披了这么宽的袍子?”
秦桧也是一愣,指着程宗扬的发型大笑。程宗扬摸了摸脑袋:“没见过吧?
土狗!喂,穿那么宽的袍子干么?”
秦桧分开外袍。
只见那家伙外袍夹层插着十几枝手臂粗细的竹筒,腰间同样插了一圈,竹筒分成五色,上面伸出棉制引线,活像一个人肉炸弹型的恐怖分子。
“我干!”
程宗扬大叫一声,跳开一步,“奶奶的!你疯了!这么多大号花炮,不怕炸死你!”
秦桧道:“一点烟火而已,何足道哉。”
就算这个时代的火药威力不大,这么多花炮同时爆炸也够死奸臣喝一壶的。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我让你带两枝备用,你带这么多搞烟花晚会啊--离我远点!”
秦桧洒然拉上外抱,一边道:“依公子吩咐,已经通知雪隼佣兵团的敖兄弟和冯兄弟。”
程宗扬抱着手臂,双手拢在宽大袖丈里,笑咪咪道:“拔掉巫宗在晴州的巢穴,殇侯那老家伙应该乐得合不拢嘴吧?”
秦桧微笑道:“只恨侯爷未能躬逢盛会。”
院子另一侧,臧修盘膝坐在堂上,手持长刀,在半人高的磨刀石上磨拭。
在他旁边,几名星月湖军士各自整理武器装备,为即将来到的恶战做准备。
铜狮巷,雪隼佣兵团。敖润和冯源背着武器,打马奔出街巷,两人脸都绷得紧紧的,没有片刻耽误。
西马长街,鹏翼总社。
孟非卿封好最后一笔金铢交给手下的郭盛,拿起那对霸气十足的天龙霸戟,双肩一张收到身后,接着披上披风,一手推开大门。
阶下来自星月湖数十名军士昂然而立,挺拔身形犹如标枪。
2混元观外,一只瓢虫从田中飞起,晃晃悠悠飞向远方。秋少君拍了拍手掌,望着远飞的瓢虫,再按了按袖中的少阳剑,大袖飘飘地走入夕阳。
十月十三,晴州内海。
正在打坐的鱼无夷忽然&开眼睛。他站起身、拉开门,望着天边绚烂如火的晚霞,一阵不安袭上心头。
鱼氏与黑魔海合作是因为双方都面临光明观堂的威胁。
擅长枝毒疗伤的光明观堂无疑是鱼氏天敌,而鱼氏要进入六朝,第一个落脚点就是明州!
光明观堂所在的明州。
为此鱼氏暗中与光明观堂较量几次,都以失败收场。
于是接到黑鸦使者送来的书信之后,鱼氏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先后派出数名鱼氏子弟与黑魔海合作。
鱼无疾在五原城意外身死,鱼无夷接过他的前期工作,才知道黑魔海为什么急于与鱼氏携手。
鱼无夷与剑玉姬约定双方联手灭掉光明观堂之后,明静雪、燕姣然等人都交由黑魔海处置,鱼氏只要求把鹤羽剑姬带回泊陵就够了。
这一切只等接到东瀛来的飞鸟上忍便可以着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