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愚蠢

刘秉一听,勃然大怒:“你平素不是号称自己乃天下第一勇将吗?这时你的勇气都哪去了!你要是没这胆量,当初为什么要糟蹋小妹?!”为了楚江,他也顾不得对方尊贵的身份,直接骂将起来。

刘骏已知刘秉是何等身手,不敢捋他的虎须,只得向檀羽求救:“檀公子,你足智多谋,再想办法劝劝南郡王吧?这结亲娶妇是喜事,怎么能动刀兵呢?”

谁知檀羽却半带央求地道:“南郡王提出比武之道,说明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妥协。殿下此时正应该抓住这机会,去武当山向南郡王好好说说情啊。”

刘骏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摇摇头道:“为了一个女人,还要低声下气去求人,这多没面子啊?我听说武当山是个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万一去了再把命搭上,我怎么能做这样的蠢事呢?”

檀羽闻言,仰天一声长叹:“天哪!殿下既然不肯,檀羽再无能力相帮,你我的缘分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殿下请回吧。”

刘骏哪想到他忽地如此决绝,一时没了主意。

再转头看向众人,却见大家无不怒目相视,心中纳闷不已,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直到他见刘秉快要忍不住想对他动手时,这才悻悻地离开。

黄龙看着刘骏的背影,气得将嘴嘟得老高,恨恨地道:“这个蠢皇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气死人了。刘叔,你刚才就该一掌拍死他,给你小妹解恨。”刚说完,就被兰英拉住了,原来在她身后,一直藏在门后偷听的智容,正呆呆地看着他们。

刘秉走到智容身边,说道:“你要记住大舅的话,这个人从此以后再不是你的父亲,他害了你母亲,害得你们母女无所依靠,他是我们最大的仇人。我现在就带你回武当山,不管义父同不同意,你都是我们武当山的人。总有一天,我们要回来找刘骏算账的。”说着,他也不和众人告辞,径直带了智容纵跃而去。

檀羽高声叫着:“刘兄等等。”可是这话却再也传不到他的耳中。

檀羽紧闭住双眼,心中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仇恨,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就会可怕地一代又一代传下去,再难弥合。

而陷入仇恨的人,也将不会再有快乐,有的只是无穷尽的折磨。

他本可以阻止这些的,可他还是失败了。

这个尘世再次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嘲讽了他。

直到兰英轻轻地问道:“羽弟,接下来怎么办?”檀羽这才缓缓睁开眼来,道:“先去把赏花大会办好吧。等做完这些,我再去亲自去一趟武当山,一定要把刘兄心中的仇恨化解开来。”兰英见他受此打击,还能作如此想,忙过去扶住他,给他坚强的力量。

四人乘着马车来到洞玄观。

下得车来,却并没见到想像中人头攒动的景像。

黄龙奇道:“怪哉,为什么前天来拜师的人那么多,今天却一个人都没有?这个鲍照,不是自己的事情就不上心嘛。”

檀羽却异常地警惕,道:“连南郡王都知道了赏花大会的事,怎会没有旁人知道。这里有问题,大家小心。”

说着话,四人已缓步走向神特院。刚一进院,四人立时大惊,院中所有已布置好的花盆竟全部碎了,草叶泥土散落一地,院中早已是一片狼藉。

檀羽还来不及心痛,就感到了事情的不妙,慌忙叫道:“大事不好,赶紧回去。”正要走时,却见前面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竟是廷尉府授课那天见过的袁粲。

袁粲笑盈盈地走上来,寒暄一声:“檀公子好。”檀羽尚未回话,黄龙急道:“是你们把花盆打破的吗?你们凭什么这么做?”袁粲耸耸肩,略带无奈地道:“是你们先打破了这观中的一扇窗和一个神龛,这观中的道士只好以牙还牙。我也没办法。”檀羽心中一凛,原来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祠堂的事,自己终究还是大意了。

黄龙却对那些花被破坏心痛难当,她眼中噙着泪花续道:“就算我们打破了东西,你们也不该破坏这么漂亮的花草吧。你们这些人,真是太野蛮了。”

那袁粲一脸的歉意,道:“其实我也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对。可这毕竟是你们两家的事,我这个外人也不便插言,还望你们理解。”

檀羽感觉他的话有些奇怪,忙问:“袁督邮来此应该有别的事吧?”

袁粲道:“接到洞玄观的报案,说他们观中失窃,怀疑檀公子就是那个盗贼,所以只好来请檀公子去琅邪郡衙门走一趟了。”

檀羽道:“失窃?他们丢了什么?怀疑我又有什么凭据?”

袁粲道:“檀公子恕我直言,这都是编的罪名,他们就是想请你去我们衙门里坐坐。明天是江湛观主的生辰,观中有许多活动,他们怕檀公子你碍事,这才想出了这么一招。檀公子如果信得过在下,就和我去一趟衙门吧,下官正好还想向你讨教些探案的手段。”

檀羽却道:“承蒙袁督邮以诚相待,檀某不胜感激。袁督邮想探讨任何问题,我都随时奉陪。不过既然罪名是编的,那就恕我不能相从了。”

袁粲竟苦苦哀求起来:“檀公子何苦这么执拗呢。在下这样好言相劝,真的是为公子好。说是抓你去衙门,那也就是给别人看的,实际在下已经在衙门中备下酒菜,专请公子。只要你这两天不出门,这差事在下就算是交待了。檀公子到时该干吗干吗,在下绝不相留。”

檀羽道:“袁督邮也听过檀某的课。刑狱一道最忌讳的就是无凭无据随意抓人,轻易是不可出此下策的。我听说陛下最近已下了严旨,禁止一切这样的行为。既是如此,我又怎能违背我自己所讲的呢。”

袁粲急道:“檀公子所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在下一直谨记在心。可这朝中的事,绝不光是刑狱这么简单。陛下这几天的日子怕是也并不好过,哪还管得了抓人这档子事。既然檀公子不听劝,在下只好动些粗了,还望公子谅解。”说罢他将手一挥,一群参军便一拥而上,将檀羽四人围在当中。

这边念双见两下言语不通,立时承影剑出鞘,横在胸口,虎目圆睁看着众参军。参军们被他眼神一慑,无不打了个激灵,没人再敢上前一步。

袁粲语气急切之极,“檀公子何故要拒捕啊?”

檀羽道:“你们无凭无据抓人,这是有悖律法的。为官者知法犯法,我自然可以正当防卫。”

“好一个正当防卫,不愧是舌战高手。不过你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怪不得我了。”一阵阴沉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道人,头戴混元巾,身着绛色道衣,看样貌不过四十岁年纪,眼神中却充满了暴戾之气。

与之相应的,是小院四周又出现了数十个身着各色锦衣的江湖中人,个个手持武器,将整个小院围将起来。

袁粲见到来人,先是对檀羽一番摇头叹气,这才深深地向来人鞠一个躬,道声:“江观主。”

来人正是洞玄观观主江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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