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陈子玉的迈巴赫再快,也抵不住我市里有人。
拨通芝珑电话,我让她安排了两个专门碰瓷的家伙守在了陈子玉必过的街道,进入市区行驶了一段路后,我便发现车窗外人行道上一群人盯着黑色的迈巴赫,而芝珑安排的碰瓷演员正卧倒在迈巴赫车头前。
停好车子,我下车走了过去,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挺着尸,而他的“儿子”则躺在陈子玉的迈巴赫引擎盖上。
陈子玉双手环胸,黑色的半高跟鞋不耐烦地敲打着柏油路面。
“哎呀,哎呀,这怎么回事啊?”
我上前蹲在老太太身边,“这不是陈科长吗?怎么出事故了?这个时间段正塞车呢,等交警来得什么时候去了?”
陈子玉冷笑着拿出烟,英气逼人的丹凤眼朝我迸着嫌恶的眼神。
“放心,陈科长,我有个哥们是上宁市医院的骨科大夫,老人家被撞倒难免伤筋动骨,养养就好。”
“我已经拨了120 了。”陈子玉把只吸了一口的香烟掐灭,踩着烟头,“如果是碰瓷,对不起,那你们真碰对人了,我是警察。”
“警察就能随便开车撞人?警察撞人了!警察撞人了!”躺在引擎盖上的男人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对着人行道奔走相告。
这个年头,要想在上宁看到碰瓷简直比街上看到熊猫还稀奇,路人被男人的一番妖风蛊惑,纷纷上前围住了我们。
“怎么回事啊?”一个热心肠的大妈问。
“撞到人了,我朋友,不小心。”我小声回答。
“怎么她是警察就能随便撞人吗?”
“她当然是警察,执行公务嘛,车子开得快了一点,在所难免。”我强忍着笑脸,煽风点火。
面对叽叽喳喳的议论,陈子玉突然抓起我的衣领,把我拽上了她的车。
“李中翰。”
“啊。”
“你到底想怎样?”陈子玉舔着后槽牙,眼睑呈英气飒爽的柳叶形状,瞪着我。
“我这不是给你开脱吗?”我缩起脖子。
“你知不知道让王泽德被劫赵鹤劫走,他的下场?”
我收起笑脸,扭了扭脖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便携式的干扰器,它能屏蔽无线电波和声波,所以录音没有任何效果。
“你居然有这个东西?”陈子玉眼眸微微一颤。
“王泽德这个蛀虫死有余辜,怎么?陈科长您还在乎他命?你不就是想把球踢到你脚下去吗?”
“呵,我看有些事你不清楚。”陈子玉摸像紧身牛仔裤的屁股兜,拿出手机翻找了一阵,播放出了一个录音。
录音里的人声是赵鹤,他正在和一个对他毕恭毕敬的男人交谈。
“小王得癌症了,正好齐家那个婊子正好盯上了他,就让他去卖这个破绽吧,小王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给点钱很好打发,但是你这边必须要加紧,狸猫换太子,给他留个三亿五亿也够吃花生米了,到时候你也不用天天把老婆送到他床上——什么人!”
我脑子一片浆糊,录音的信息量太大了,赵鹤居然要让王泽德自爆去咬胡弘厚,而昨夜派人去双规室劫人的又是谁?
良久我才明白,赵鹤居然起了反骨想要做局干掉胡弘厚,而胡弘厚也应该从某些渠道知道了王泽德命不久矣的消息,所以才会派人去帮助王泽德潜逃。
“这是子璧录下来的,她现在被赵鹤打成重伤,在医院。”
“赵鹤会武功?”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和赵鹤在一个屋檐底下,我居然没发现他的内息,他能瞒过我,说明他的功力不在我之下,“那你妹妹没事吧?”
“子璧没有危险,要不是你妹妹划她一刀,她不至于躲不开,谢谢关心。赵鹤不是关键,关键是王泽德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虽然我不知道赵鹤下一步怎么走,但他迫切地希望王泽德落网。”
“奇怪了,那他怎么让我监视你?”我深吸一口气,如果事态往不利于我和陈子玉的方向发展,我和她暂时合作也未尝不可。
“把胡弘厚扯下马,如果是他的功劳,那他就是直接受益人,下一届县委班子还有空缺。”
陈子玉叼起一根烟,我很喜欢她抽烟,很潇洒,“景源县虽然是个县,但也是上宁唯一一个县,对他来说是肥缺,而且他能先下手为强就能把胡弘厚的罪名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明白了,你这么分析很有道理。”我托着下巴点头,这景源县的水太深了。
“我知道是你劫走王泽德的,赶紧让你的人转移他,让他落入市局的手里,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陈科长不要打胡乱说啊。”我提高了几分嗓音。
“都这个节骨眼了,别再演戏了,我昨晚亲眼看见你把人弄上车的。”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有所保留,正如陈子玉所说,如果市局从天网系统里找到王泽德的下落,并把他缉捕,我和陈子玉就都拿不到他洗钱的证据。
于是我关掉了干扰器,下车拨通了芝珑的手机。
芝珑的电话那头响着锅灶声,“中翰,今天我顺道去了你那,好久也没见晚玲玲姐了,晚上吃饭等你吗?”
“不用等我了,芝珑,赶紧让你的弟兄火速把人接走,计划有变。”
“怎么了?”芝珑沉下声音问。
“有条子!跟上你们了!”我急的随口就说“条子”,一时间感觉自己滑稽的紧,就像个黑社会一样。
“我知道了,等等,看守王泽德的弟兄来电话了。”芝珑说完挂断电话。
当芝珑再次来电,她的语气十分急促。
“中翰,王泽德被人劫走了!”
“什么!那些弟兄没事吧?”
“全都受伤,那帮人不是条子,更像是本地地痞。需要我出动吗?我可以叫上公司里的红棍。”
“不用,赶不上了,今晚你就住电力公司吧,玲玲姐一个人没麻将打肯定无聊,你好好陪你干姐姐。”我挂断电话收起手机,钻进陈子玉的车。
“人已经被赵鹤接走了!”
“完了!”陈子玉猛锤方向盘。
“但不是条……不是警察,我们还有机会,我估计市局的人也不想脏手,所以让社会人士来干这活。”我关上车门。
陈子玉点燃香烟,淡淡的薄荷味呛得我咳嗽,她不紧不慢地摸出手机,“还好我市局里也有朋友,咱们等一会,调取那帮人车子的监控,就能知道他们去哪了——麻烦让你那些碰瓷的演员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