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老人当时劈掌袭来,阿铣技不如人,剑势被掌锋腾挪的卸力一拧,人转眼间就被压倒在地。下一掌劈来,已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电光石火间,一阵走马灯便在眼前闪过。
父亲、师兄们、缃绮姐姐、师哥,娘亲,一个个身影在眼前闪过。
下一瞬,铁掌带着烈焰已劈到自己身上!
可是,身上却全无感觉…………
自己怕是已经死了。本来正这么想着,却看老人眼中神情从杀意变成了惊惶。心念瞬动,伸手直直抓住了骑在自己身旁的两脚!
手中施力,就感觉腰眼里小白像是醒了,隐隐才要钻出来。
『竟然不是因为小白么…………』阿铣想着,忽然发觉自打从仙府出来,这竟是头一遭被人欺身袭击。
难道,娘亲的法宝把自己变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可明明平时挺软的啊!
正当她胡乱想着之时,那老人像是要挣脱双脚,未想却动弹不得。人更加狂怒,双掌运起全身功力,击得迅疾如电!
此时节,阿铣倒觉得老人有些可怜,虽说是杀父之仇,可现下看他在自己手里竟如虫豸一般…………
梁王此刻目呲欲裂,嘶声狂吼道。
“你为什么还不死!!!”
“此身即为仙家法宝!老贼!”说着,阿铣手上用力,老人便被抛入空中!
梁王只觉巨力袭来,人已被丢上了天。
正欲鹞子翻身,使轻功离了这险地,忽见一抹银白从那岳家小子身后现出。
顷刻一股冲天血光!
伴着巨响,如天雷乍发,惊电裂空扑到眼前!
只能强扭身形闪避,下身却已被照上!
转眼,半截身子掉在地上,人齐腰而断!
“啊啊啊!!!”老人惊恐万般,凄声惨叫着!“腿!腿呢?!老夫的身子呢?!”
阿铣看着天上,云层被击出一个大洞,洞口周围红电闪烁,久久不能闭合。
再看这老人,脐下半身已然消失无踪。伤口连血都没有,竟像是被烧透的熟肉一般,平整得不可思议!正撕心裂肺地哀嚎,人已是疯了一半!
就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刚刚还欲杀了二人的梁王,现在竟像是块臭肉一样被丢在地上。阿铣看着自己做的一切,心中五味繁杂。
这时,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胜衣,拖着伤走到了近前。看师弟面无表情地盯着老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而,伸出一只手直奔梁王头顶,说道。
“万死万生,唯在一念。阿者言无,鼻者名间。极重之业,必受不疑。除非业尽,方得解脱。此去黄泉,其路甚远,还请梁王好自为之!”
阿铣看胜衣下手,隐隐地说道,“胜衣哥哥,我想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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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今日四处祥和,城中众人眼看天边晚霞映着的大片火烧云,便知明天必是一个好天。
突然,就见北邙山中一股血光直冲天际!
那晚霞火云,被撕裂了一个窟窿。
转而似是龙吟的巨响传来,就见那洞口周围隐有红电奔流,云过而必分,竟似天漏!
城中顿时流言四起,传着传着就到了都尹耳中。
作为都城的地方官,他赶忙命人按着天上窟窿方向寻找,看看是哪生出来的异象!
几个时辰后,就见班头赶来回说,那天洞下是一处僻静宅院。
听差人描述,都尹知道山中那片地都是梁王所有。
便急急召回府衙众人,不让再去追究。
过了一夜,那天洞自消。都尹暗自高兴,若是按异象上报,还不知得惹多大麻烦,说不好还要被梁王怪罪。
可再过一日,却传出更大的祸事,梁王失踪了!
只道王府中人,前天夜里见大王未归,因知其偶有夜宿外宅,还只让管家陪着出去的,便没人多问。
待到昨夜,竟还未回来,众人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等到天明,府里便派人去寻,结果不说梁王,连管家都没了踪影,这才报官!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梁王丢了!还丢在自己管的地方!都尹只觉冷汗顺着脖子往鞋跟里灌,赶紧命全府衙中人寻找,广贴布告,尽派差人!
可再怎么找也没人见过,都尹正万般无奈之时,倒有人给他提了个醒,说是前日傍晚那异象会不会跟这有关?
都尹立时点齐人马,带着三班衙役就奔到了这宅院。
可这宅中却完全没什么异状,只有院子里的一棵树看着甚怪,像是断了后又新长出来了似的。
都尹只道是梁王和新君一样喜欢奇异植株,便没再细想。命人在宅中遍寻痕迹,却是什么也没发现,无奈只好作罢。
又想会不会是管家弑主潜逃,结果府中人说管家是梁王族中旁支小辈,更是心腹,断无可能。
待过了已近月余,连大理寺合着金吾卫都未能发现丝毫线索,这案子竟隐隐要成无头公案,倒是幕僚给出了个主意,不如就把那日异象按祥瑞报了!
怎么那异象就好巧不巧生在梁王宅中,听说当时景象是红光冲天,虎啸龙吟。
大王平日喜好交游奇人异士,又修习方术。
指不定是大道已成,羽化登仙了!
都尹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便按着做了。
上奏朝廷,等着责罚,没想到却等来了封赏。
说是皇帝听闻都中生了祥瑞,梁王成大道修正果,龙颜大悦。
都尹虽然得了封赏高兴,但心里也隐隐替这皇朝将来担忧。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梁王失踪月余,倒是有两个人知情,却都各有原因没说。
一个是缃绮姑娘,她知道胜衣阿铣是去刺杀梁王了,可却不知道她们为何一直没有回来,心中极是不安。
另一个就是徐妈妈,她庆幸当时梁王的管家来接两位仙子,还好是自己跟着服侍。
除了缃绮,其余人只知道有那么个人,却不知他是干什么的。
若是牵扯上梁王失踪,怕是下天牢都是轻的!
自己不会乱说,至于缃绮…………徐妈妈现在倒不担心,只因她人现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天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抱着一双仙子送与她的靴子,说要等那两仙接她,人就那么傻傻地呆望着。
看她每日这样,徐妈妈想到两人怎么也算母女一场,心中颇有些不忍。便打算去劝她两句,也顺便点醒她,别乱说知道那两位被梁王请去。
一日得闲,便去了缃绮房里,果然见她又呆做床上,盖着被子,手里抱着那双靴子。
“哎,容妈妈再喊你一声女儿,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鸨母叹气,转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你天天这么呆等,哪天是个头呢?不如趁早寻个人家,你也知道那两位仙子被梁王接去了…………”
“外边传梁王得道成仙,妈妈觉得也真是如此。你是没看到那红光冲天,伴着龙吟的样子,简直是龙归九天啊…………”
“指不定她们是陪着梁王回了仙班吧…………”徐妈妈似是有些感慨。
“不会的!”缃绮听鸨母这么说,不知想到什么,人已经哭了!
“哎,哎,妈妈就是这么一说…………”鸨母看她这样,也不好再提了,“算了,女儿你想多住些日子也无妨,想走妈妈也不拦着。”
说罢,便留下她一人在屋里,关门退了出去。此间唯缃绮一人,她抱着那双靴子,摸着自己被中的玉足,想着那两人低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