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她家开始了分头行动的生活。
吃过早饭,李秀玲简单收拾一下去王八蛋家“上班”,周向红只知道她在之前帮忙搬家的那个老头家做钟点工,还时不时的劝她别太辛苦,注意身体。
周向红则送孩子去托儿所,之后回来给儿子收拾收拾,然后就溜出去伙同王雅丽直奔公园。
这个行当时间上倒是挺宽裕,随时可以回来看看儿子状况,要不就等接完客回家看一眼也行。
面对大壮,尽管她知道对方并不能察觉自己的行为,可也还是十分羞愧,毕竟她这个当妈的,如今走上了这么一条道路,不愧对别人,也愧对儿子。
然而感慨归感慨,债务催着她还是继续回到公园,等待某个男人的物色,然后就回到王雅丽的房间,承受价值二十元的肏弄。
她自然不会承认,这个过程也有自身欲望的驱使,然而渐渐做熟了就发现,这和自己当初心中隐藏的想象略有不同。
男人们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阳痿早泄几乎是通病。
就算有那么几个勉强还行的,也没法将她送上期盼中的高潮。
总算还有一帮吃了药来的人,能让她偶尔品尝到那种销魂的滋味。
但不管什么样的男人,花钱都是为了自己过瘾的,极少顾及她的感受。
她上了年纪,身体又不能和年轻人相比,往往是还没进入状态,对方就已经急不可耐的提枪上马,有时她已经开始有感觉了,对方却又结束了。
因此常常弄得不上不下,心中倍受煎熬。
煎熬就煎熬吧,自己是为了赚钱才不得不走了这一步,她安慰自己。
可欲望这玩意最不怕的就是压抑,一来二去,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自慰的次数倒比从前更多了些。
另外身体也不太给力,她阴道分泌物少,有时候男人急吼吼的冲上来,仅凭自身微微的湿润和避孕套上那一点点油脂,并不能起到真正的润滑效果,屄里面的嫩肉因此磨得生疼,反倒更压抑了情欲的提升。
王雅丽倒是教了她一个抹点水来加强润滑的法子,也不是太理想。
偶尔她甚至能想起当初在胖子那里喝了药后的状态,屄里虽然没有像年轻时那样鲜嫩多汁,可至少能用。
既然干上了这行,“劳动保护用品”自然就必不可少。
什么都是花钱来的,不能总用人家王雅丽的,毕竟她那钱也是在床上辛苦挣的。
周向红执意要自己也买一份,放在王雅丽那里留用。
按王雅丽的想法,这点玩意自己出就出了,不算什么事。
或者周向红掏点钱,她多买点也就是了。
但周向红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能啥也不明白,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勾搭男的肏个屄就完事。
最起码不能连卖这些玩意的店铺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吧。
这也不算啥机密,她想去,那就去吧,正好前几天买的避孕套也用的差不多了,趁天色不好公园里人少,王雅丽带周向红去卖这些玩意的地方认认路。
从公园出来奔西,横过大路顺着一条街直走再右拐,俩人就走到了一条小街上,横向距离李秀玲所在的那个舞厅其实也很近。
原来王雅丽住的那个小旅店就在这条街上,如今改换门庭是一家小饭馆。
她当初那些行李后来在旅店易手的时候拿了出来。
这条街歪歪扭扭,两侧商铺不少,只是显得破旧且杂乱,于其中倒隐藏着好几家小旅店。
“喏,公园里有好几个女的,平时就往这儿带人。”
周向红正疑惑这地方也没什么流动人口,怎么就开了这好几家小旅店,王雅丽出声解释到,她这才恍然大悟。
王雅丽说完,带着她就进了一家保健品店。
说是保健品店,门前却挑了好大一个幌子,上面只有一个字“性”。
进门周向红看见对面墙上好几张花花绿绿的画片,上面尽是一些没穿什么衣服搔首弄姿的女人,窘得眼皮都不敢抬。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公园和舞厅那些卖身的女人,旁边这片儿街面上小旅店就多。
小旅店多,自然卖性保健品的也就多。
这就是市场经济,产业链自然形成。
因此无论去哪,如果某条街或是胡同里有这种保健品店的,大抵附近的旅店或是足疗洗浴,也就带着些不可告人的内容,此经验放之四海而皆准。
说是性保健品,其实主营就是性药。
中医虽然对于补肾很有研究,但入口就能见效的丹药也仅限于一些史料记载之中。
汉成帝累死在赵合德身上时吃的算一种,安禄山晋献给唐玄宗的“助情花”也是,明朝四大案中的那个红丸大约也是。
可至今能拿得出来的成方,倒是一种也没有,据说不是“西域传来”无方可查,就是药方失传无迹可考了。
因此这种小保健品店卖的玩意,其实和地摊货一样,都是些化学制剂。
周向红以前路过早市卖这玩意的地摊,都是绕着走,因此对于此刻进门迎面展示柜里摆的那些玩意,都眼生的很。
那些玩意名字也挺扎眼,什么“金枪不倒丸”、“帝王御女丹”、“春水流”的,她因此想到老赵,心里格外酸楚。
柜台后一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男人正在听半导体,播的是刘兰芳说的评书《杨家将》。
见她俩进门,起身走到旁边另一个柜台后问:“来点啥?”
态度说不上好坏,笑容有点冷淡。
周向红好奇,两边又打量了一下。
男人现在站的柜台里,摆着好几样盒子,仔细看全是不同品牌的避孕套。
对面没有柜台,墙上打了一面架子,格子里摆的却是些稀罕玩意,第一个包装盒上看不出来什么,印着一个闭眼抚胸作高潮状的女人,旁边写着“强力震动”。
她眼神往旁边一瞟倒吓了一跳,第二个格子里的包装盒是透明塑料的,里面明晃晃赫然是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假鸡巴,棕黄硕大,直挺挺的,上面居然还有仿真的皮肤褶皱和青筋,那龟头足有鸭蛋大。
周向红连忙把脸扭过去,目光一晃好像看见旁边俩盒子上写着“仿真名器”的字样。
“来五联套儿,就散的那种。”
王雅丽轻车熟路。
实际上老板看她也面熟,都是老主顾了,闻言从柜台下面一个纸箱里翻出一把连成一联的避孕套,拿在手里哗啦哗啦的响。
价格不用问,王雅丽都是买顺手的了,五联凑整好付钱。
周向红顺着老板的动作看过去,只见那些盒装避孕套下边那格还摆着几个塑料瓶子,名头叫XX洗液,边儿上的瓶子叫XX润滑剂。
洗液她猛一看有些眼熟,后来才想起来,李秀玲也买过这玩意,一模一样的包装,还有半瓶放在家里卫生间的隔板上。
老板数了数手里的避孕套,挑出一联来扔回到纸箱里,然后扯过个黑塑料袋,把手里的往里一塞递过来。
王雅丽付了钱,接过来扭头看周向红,后者这才反应过来:“那啥……给我也……也来五联。”
老板没吱声,又俯身抓了一把出来,用个黑塑料袋装好递过来。
街道计生办有时候会免费发放避孕套,但都是挺厚的那种,王雅丽不爱贪那个便宜。
一来还得在街道办公室抛头露面,让一群人看着自己领那玩意,她指着这玩意挣钱的,消耗又大,总去难免不让人说闲话,二来这生意讲究的就是个速战速决,套子太厚了男人坚持的时间就会长一些。
这种小保健品店卖的杂牌子货虽然质量差点,但薄归薄,也没听说谁搞破过,兼之一联十二个,五联才三十元,这价格正经是很便宜的。
周向红给完钱,俩人拎着塑料袋转身出门。
外面起了风,周向红紧了紧领口,跟着王雅丽从来路往回走。
她俩没看见,身后不远处一个女人正拐过胡同口,看见她俩的身影一晃,疑惑的“咦”了一声。
后面紧跟着的男人问:“咋了老妹儿?”
女人摇了摇头:“没事儿……上哪家啊大哥?”
俩人斜着过马路,进了旁边一家小旅店。
张晓芬回到舞厅的时候,李秀玲刚和人跳完三个曲,站在那里喝汽水,见着她好奇的问:“芬姐,你咋出去了?”张晓芬摆摆手:“没事,刚才有个男的,非说在包间里没感觉,带我上外面开房去了。妈的找那个破旅店,我瞅着还不如楼上包间了。”她瞅了瞅李秀玲,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灯光暗,李秀玲也没注意她脸色有异,还在问:“妈呀,出去啦?我说怎么哪都没看着你呢……给多
钱呐?”
“就他妈给五十,抠搜的……”张晓芬回答着。
一曲终了,男人们涌上来,俩人被裹挟着分别进了舞池,聊天也就此作罢,张晓芬倒因此松了一口气。
吃晚饭的时候人都在,她也没敢问,吃完就和李秀玲急匆匆又回了舞厅。
等到晚上回来,王雅丽已经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来,王雅丽正在洗漱。
俩人闲聊了几句,张晓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忽然问:“哎,昨儿下午你跟秀玲她婆婆干啥去了?”
王雅丽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随口答到:“啊,去买……”随即就反应过来:“那啥,我去买点东西……她非要跟着溜达……”她尽量装得自然些,躲闪着张晓芬疑惑的眼神。
她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自己现在和张晓芬合住,周向红平时跑家来接客,不告诉张晓芬一声终究不对。
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还能包得住火不成。
但这事儿她答应过周向红,不往外说。
最终张晓芬还是选择了退让,她从王雅丽不自然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一丝为难,于是不再追问这件事。
这俩女人纵使有什么秘密,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于是她之后去舞厅忙着赚钱,也就把这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两天后,张晓芬接了个熟客。
老头姓于,个儿不高,据说是某单位的干部退休,兜里不差钱,只差老伴走的早。
他倒也想开了,再找个过日子的,儿女和将来的财产分配都成问题,干脆一寂寞了就往舞厅跑,虽说偶尔的也肏两下,终归是年纪大了,重点还是找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心理寂寞。
半年前和张晓芬一接触,觉得这丫头能说会道的,话也贴心,赶上自己有心情了,伺候的也舒服,于是就成了她的熟客。
十回有八回来找她,就只是搂着跳跳舞说个话,咂儿都不一定摸,甚至就坐在旁边长椅上唠唠嗑,完事也大方,总得多给些钱。
这样轻松好赚的钱张晓芬自然不能放过,回回都把老头哄得五迷三道。
今儿老于头又来了,她眼尖,看见老头急忙迎上去,怕让别人截了胡。
舞厅里常有这种事,莺莺燕燕灯红酒绿,任哪个男人进来也不免晃花了眼,所谓痴情什么的,在这儿根本就不存在,同行是冤家,因此不能放松警惕。
老头心情不错,乐呵呵的就跟她下了场。
俩人一曲接一曲,跳起来张晓芬却渐渐感觉脚下不舒服。
她穿了一双新买的鞋,都知道新鞋磨脚,可这便宜玩意实在是有点对得起价格,她只感觉后脚跟那块先是硌得疼,渐渐的变成一种麻木的痒,而后又开始火辣辣的疼,即使放慢了脚步也于事无补。
金主还在怀里搂着呢,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高低把他打发走了再说。
她只好咬牙坚持着,等把老头送走,也已经实在到了极限。
她仗着住得近,压根就没租更衣柜,因此只能回家换鞋。
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家,张晓芬掏钥匙开门,刚进屋就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哼叫,以及男人的喘息和意义明确的啪啪声。
她瘪了瘪嘴,轻手轻脚的关了门。
王雅丽这档子生意,其实和她在舞厅里的买卖并无不同,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话谁黑。
她忙她的,自己换自己的鞋也就是了。
她穿了丝袜,连裤的那种,要想看清楚脚上的状况就得脱掉,张晓芬打算换了鞋就回舞厅,因此就懒得进屋了。
里屋啪啪声停了一下,大约是听见了她进来的声音,而后又开始响起来。
等她蹬掉了脚上的鞋换了拖鞋,坐在客厅椅子上心疼的揉自己的脚后跟,就听见屋里一阵急促激烈的声音后安静下来。
而后床板咯吱一声,女人大约是起了身,然后就是卫生纸抽拉擦拭的声音,悉悉索索好像是在穿衣服,男人系裤带,钥匙碰在一起哗啦作响。
女人的说话声忽然响起:“咋样,舒服不……以后再来还找我啊……”张晓芬揉着脚后跟的手忽然就是一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抬头看去。
屋里俩人正往外走,前面的男人花白头发,脸上沟壑纵横,还在回头笑着点头,后面的女人却不是王雅丽,正如她听到的,是周向红,衣衫不整。
俩人都走出来才看见坐着的张晓芬,一时间三个人都是一呆。
男人先开了口:“哟,这谁啊?”
“啊……那啥……没事……你……你走吧”周向红手在哆嗦,眼珠直勾勾的,男人再没说什么,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张晓芬就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俩人大眼瞪着小眼。
过了一会儿还是张晓芬先站起来:“姨……你这是……”
周向红只觉得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刚才被男人肏弄出来的那点情欲一时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之前她听见门响,以为是王雅丽回来了,男人要停,还是她小声哄着继续干的。
万万没想到是张晓芬。
刚才自己在里屋的那点龌龊事,那些淫荡的哼叫和皮肉碰撞出的声响,看情形是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没听清楚又怎样,自己送男人出来也是被她看见了的。
她只觉得手脚发软,往后退了半步,嗓子像被堵住了似的,费了好大劲才挤出一点声音来:“芬儿……你怎么……我……”说着话脚下就是一趔斜。
张晓芬连忙过去扶她:“姨,姨你别激动,来,来你坐……”周向红像是烫手般躲闪着她伸过来的手:“你……我这……怎么是你呢……我……我……”到底是被张晓芬扶着坐了下来,还没等后者再说什么,突然就掩面嚎哭起来。
张晓芬也很意外。
她和李秀玲混熟了,平日里两家又多有走动,对周向红真就像是看待自己的长辈一般,冷不丁的遇见这么一出,实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怪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干净。
她第一反应是周向红寡居多年,和刚才那个男人私下里有了见不得人的关系,她虽说明面上手足无措,但内心里还是因此暗暗笑话了一下周向红,一把年纪的人了,到底也熬不住空虚寂寞。
但转念一想又不对,俩人私会这种事虽说见不得光,可周向红家里平时也没个外人,怎么还整到王雅丽那屋去了。
难道是怕李秀玲回来撞见……
可在这边被自己撞见不也就露馅了嘛……
这一脑袋浆糊怎么想也搅不开,张晓芬只好说些没实质内容的话,安慰周向红。
周向红根本没听清楚她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打击太大,主要是她第一时间想到,张晓芬一知道自己如今的营生,转过头李秀玲也就知道了,这让自己以后如何做人。
儿媳妇虽说在舞厅和那些个男人搂搂抱抱,可第一初衷是为了赚钱养家,第二至少没玷污了老陈家的名声。
如今李秀玲没出格,她做婆婆的却先成了婊子,从此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更何况她原本就有些忌惮李秀玲对这个家将来的态度,如今出了这个事,还不直接就天塌地陷了。
周向红也是心理崩溃了,哭着突然一把抓住张晓芬的胳膊,紧跟着膝盖就往地上滑:“芬儿啊……呜呜……我……姨求求你……你,这事儿……呜呜……说啥也不能……不能告诉秀玲啊……”张晓芬是个混迹欢场的人,对男女之间这些事在心里并没有那么刻板的概念,听她这么一说既无奈又好笑,对周向红的反应也感觉实在是小题大做。
不就是俩人你情我愿么,虽说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可这算点啥,以李秀玲那性格,就算知道了,难道还能从中作梗不成。
关于周向红梅开二度这种事,她还真就猜对了,之前老赵在的时候,李秀玲连个“不”字都没说过。
可问题是张晓芬猜错了整件事的本质。
“行行,姨你别哭了,我保证不跟秀玲说……”张晓芬连忙拉住她按回到椅子上坐下,温和的回答着,结果紧跟着周向红说出来的话就炸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呜呜……我……才跟着雅丽干这行……干了没几天……”也怪周向红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此说话断断续续。
张晓芬的心就像坐了过山车,大起大落太突然,一瞬间都有些恍惚了。
王雅丽是干哪行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啊?……姨你说啥?!”
“姨是没办法啊……我也知道干这事儿……没……没脸见人呐……可我……我有难处啊……”张晓芬脑子里轰隆一下,街角看见王雅丽和周向红的身影,王雅丽吞吞吐吐的神情,周向红走出来时衣衫不整的样子,一瞬间突然合并在了一起,将一个事实清晰完整的勾勒出来。
“姨……你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