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邸、坐上餐桌、享用早饭——本来应该是简单的三步走,但意料之外的阻拦出现在了面前。
虽然很想无视倚在门口的普莉希拉,径直追随着热腾腾的烤面包香气走进客厅,理智还是让伊比斯忍住了冲动。他当然看得出这个少女在等的是自己,虽然一时想不出缘由,尊重一下美少女的等待也是绅士应有的礼貌。
“离我妹妹远一点,明白吗?”
哎呀,真是心直口快的好女孩,省去了假模假样寒暄的功夫。伊比斯挂起了微妙的笑容,故意用惹人生气的语调作出了回应。
“怎么,这是作为嫉妒的请求吗?我觉得苏诺相当讨人喜欢,相处起来比你这样的性格要让人舒服多了。如果要作为妻子的话,也是不错的人选呢。”
说出了妻子两字后,伊比斯甚至能看见普莉希拉额头的青筋。
“你休想!我会保护好她,不让你这种人渣沾染她一根头发的!”
“啧啧啧,真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可惜我看她似乎并不领情,对你的态度倒是有些惧怕啊。反而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苏诺显得自在亲近多了。”
一对关系微妙的姐妹,这在贵族圈子里并不是少见的存在。见多识广的伊比斯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古怪的。
“这关你什么事。”半棘妖少女咬牙切齿地回应道,“你别想离间我们!我不会允许你欺骗玩弄她的感情,你最好赶快带着你的女奴滚蛋!”
“那么,你这是在命令我喽?”伊比斯故作生气地扬起了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对着主家来的子弟摆出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你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普莉希拉心头一颤,竟没能说出话来。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个讨人厌的轻浮色鬼,也不仅仅是自己对付不了的可怕对手——他是莫雷卢斯家族所效忠的,冠以英卡纳之姓的流淌着古老血脉的尊贵家族——的人类继子。即便低贱的人类种族与这个姓氏格格不入,在得到了大姐背书之后,她也无法对这个现实生出质疑。
那么,这个姓氏究竟意味着什么?从未离开过蜜蜂岭的少女无法清晰理解这个概念,只有一直被父亲与长姐灌输的尊敬服从。除了下意识的气竭,她也想不出要向这个男人服软的理由。
很快,普莉希拉就从伊比斯口中听到了答案。
“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莫雷卢斯这个姓氏消失。”面容阴冷的人类青年吐出了可怖的话语,“像你们这样守着一小片土地维生的贫穷家族为数成百上千,可不会有什么人在意三个弱小女子的死活。只有真正古老的姓氏才会被传承,靠着刀剑拿下的领地,自然也能被刀剑取走。”他故作轻松地扭了扭头,“不过,我是个有道德的好人,你最好别让我的耐心消磨殆尽。现在开始讨好我的话,也不是来不及。”
“……哼,谁稀罕。”
她转身走了。外强中干的声音之下,已经是藏不住的畏惧与害怕。虽然伊比斯并不常用身份来欺压良善,但必要时亮出姓氏总能带来方便。像这样压制一下这姑娘,就能防止她做出太过火的事情来。
倒不是说觉得普莉希拉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来,只不过,任谁都不想在休假时被烦心事打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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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迟到的早膳之后,没什么事做的伊比斯回到房间躺了下来。外边日光明媚,正是邀请女孩出门游玩的好时光。不过忙活了一晚上的伊比斯难得的想睡个回笼觉——总是暗中行动的青年本并没有这样奢侈的习惯,不过,难得从忙碌中脱身的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放松方式,索性就这样无所事事地枕着胳膊仰躺下来了。
随后,迄今为止一直沉默不语的妮芙丝也跟着爬上了床。自从目睹了杀人魔的新受害人后,白发少女的脸上便覆上了一层阴霾。
她迟疑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撑着身体靠近伊比斯,盯住了他懒散的面容发问。
“我们后天就出发,对吗?”
“是啊……你想要多陪苏诺玩几天吗?倒也不是不可以。”人类青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对,不行。这里太荒凉了,我估摸着待上三天也该厌烦了。
找不到什么趁手的调教器具,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啊。”
妮芙丝歪了歪头,显然没有意识到所谓“调教器具”对她而言的深刻意义。
少女的表情稍显失落,继续试探性地问道。
“那么,关于那个割头杀人魔……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能有什么想法?一个只会对女村姑下手的变态,还能伤害到我不成?我估摸着就是让你撞到了,它也落不着好——哦,你想把这家伙揪出来。”伊比斯啧了一声,“怎么,几个月没被抓住的狡猾凶手,还能被你给抓着尾巴吗?”
意图被猜得一清二楚,妮芙丝并没有气馁,只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不能放着穷凶极恶的凶手不管。倘若我能帮上忙,减轻这儿人们的暴躁与痛苦的话……”
伊比斯用略显惊奇的眼光望向眼前半龙半人的白发少女。
“他们遭受苦难,和你有什么关系?老领主来这里拓荒的时候是带了几个人类奴隶,现在还活着的也都是老婆婆了,这里的其余居民都是精灵。他们既然没有求援,你难道还要主动凑上去帮忙不成?”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妮芙丝坦然回答道,“路遇陷入困境之人,就要伸出援手。”
“你还真是个大好人。”伊比斯讥讽道,“你不该戴上镣铐,应该戴着花环接受人群的爱戴与拥护。”
“……我不是为了得到道德上的好评价而那么做的。”龙女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只是以功利主义的观点来看,互助的总效益远超自利。建立最简化的社会模型推演,合作总能从自私中涌现。所谓的社会道德意义就在于此。”
伊比斯沉默地咀嚼了这番回答。除去“社会模型”这样的怪词,妮芙丝所说的道理确实新奇。而且,他从那之中嗅出了别的味道——不知为何,这个高洁得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女孩身上居然有着同类的气息,真奇怪。
“那就功利地说吧,帮助这些镇民对我没有好处。”伊比斯用相同的话术作出了回答,“他们一生都要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而我与这个镇子不会有任何交集。这些乡下佬拿不出能让我出动的报酬,我又为什么要去费心找出杀人魔呢?
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从青年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推演十分正确。社会的效益与个人利益并不总是统一的。妮芙丝不甘地咬紧下唇。她说服不了这家伙,无论是晓之以情还是动之以理都无法让他动摇。
伊比斯则是笑了一下,捏了捏女孩如鸡蛋般嫩滑的脸颊。
“你倒是可以来求我。既然你对自己那么自信,我可以准许你在这两天里自己行动找出凶手,甚至多待几日也不是不可以。”他说出了条件,“来,叫声爸爸给我听。”
妮芙丝的脸色瞬间就从重获希望变成了震惊无比。
她迟疑半晌,犹豫扭捏地鼓动喉咙,终于勉强挤出了一声轻微的嘤咛。
“…爸爸……”
“什么?我没听见,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本以为鼓起勇气就能得到回答,面对青年变本加厉的恶毒要求,少女咬紧银牙,挤出了羞愤的话语。
“——死变态!”
她早就羞得满脸红晕,原本白皙的脸庞已经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虽然不是没在虚拟游戏里见识过这种玩法,真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时,仍是难以把这两字说出口来。
伊比斯倒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大概摸清底线,然后循序渐进才是正道。笑嘻嘻地伸了个懒腰,他稍稍调整了个更舒服的躺平姿势。
“呼,算你过关了——那么,你接下来准备要怎么做呢?可别告诉我你心里还没有一套完整的探查方案。”
羞人的话题结束,谈话重心被转移到正事上,重新定神的妮芙丝总算从震慑中解脱出来。
“……我准备先走访居民,从头理清各案发生的时间轴,再对梳理好的细节进行针对侦查。”回归理性的龙女很快就放松了许多,“既然是持续了数月的连环杀人案,就必须从第一起受害者的细节开始调查。即使凶手拥有什么超自然能力……也一定会留下线索。”
旧有的经验并不一定完全适用,但理性总是认识世界的最好工具。
不过,在开始行动之前,仍然有两个困难的问题需要解决。
首先是记录信息用的载体,镇子里的人们可没有对纸张的需求,妮芙丝也不太敢依仗自己的记忆力。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和精灵居民们的语言隔阂使得口供问询的难度极高,如果能有人帮忙翻译的话……
“你盯着我看干啥。哦——你需要我帮忙解决语言障碍的问题。”
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说,这家伙就已经心领神会地理解了一切。该说是洞察力可怕呢,还是这家伙还藏着读心的超能力?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读心术不存在存在我的逃跑就不会功败垂成”之后,少女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就用嘴帮主人发泄一下,我就答应帮忙。很简单的命令吧。”
“……!!”
虽然说了不会作出无意义的反抗,要自己去主动逢迎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知怎么回事,看着这家伙得意心里就会不爽。眉头紧缩的少女垂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怎么,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这里会人类语的也不止你一个。我可以去找苏诺帮忙翻译。”妮芙丝歪着头瞥了还在洋洋自得的伊比斯一眼,“也没说非得要找你才能做事,是吧。”
看着本将要进一步沦陷的女奴掩门离开,伊比斯不满地啧了一声。只是想要享用她的话,自己确实可以强迫,但让龙女自愿沉沦才是调教的意义。
就算关系再怎么好,正常的奴隶可不会真把贵族当做朋友对待。可是妮芙丝还没有这样的自觉,考虑时居然疏忽了这一点。
至于苏诺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不好说。自己又不是什么占卜师,怎么可能预知这种事情。
不管她了。再躺着就要变得无聊了。青年一骨碌地床上爬了起来。果然,还是要做点老本行才是找乐子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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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花、紫苏草,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野菊花。入秋之后很难收集到像春夏那般艳丽的花卉,幸而还有几种蔷薇盛放,可以作为不错的装点。
普莉希拉轻快地挑选着竹篮里的花朵,捡出能保持香味的品种堆到一起,预备一会儿装饰到妹妹的房间里去。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苏诺也跟着帮忙,素白的手指上下翻动,摘去枯萎发黄的枝叶花瓣。这是属于两姐妹的静谧时光,使得半棘妖少女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快乐光景。
那时候,苏诺还是个正常的好孩子。作为奴隶的母亲们有的死于难产,有的因为疾病而去世,父亲又是个不怎么管教女儿们的怪人,使得三姐妹的童年记忆中只有彼此的身影最为鲜明。
大姐的性格最为柔弱,总是跟不上自己和小妹的活泼好动,所以也总是三姐妹最疲倦的那一个。这份疲惫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由于家里再也没有其他男丁,身体逐渐虚弱的父亲选中了她作为继承人,使得克劳迪娅愈加憔悴起来。随着老头子卧病在床,继承重担的大姐接下了领地中所有的事务,小心地维持家族在镇民中的权威。
而苏诺的命运则更为艰难。如果不是那一日的梦魇,她本可以平安快乐地长大,现在却只能窝缩在自己那巴掌大的小房间里,像故事中的睡美人一样终日沉眠,偶尔才像今天这样意识清醒地出来吃饭活动。也因此,普莉希拉格外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如果克劳迪娅也在大厅里一起择花就更好了,可惜她现在帮派伯上药。
派伯——自从这个自称是泰瑟斯老友之子的青年出现之后,克劳迪娅的魂就被他勾走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姐对他有意思,可她偏偏想要遮掩。原本只是说拜访几周就离开的派伯就在宅子里一直住到现在,其龌龊目的不言而喻。
一想到这个男人,普莉希拉择花的手就用力起来。本来,今天就是把这家伙赶走的绝好机会,可那个该死的伊比斯偏偏要跑出来横插一脚……
身边的小妹突然站了起来,将她从思考中打断。苏诺迈着轻快的碎步,迎向了出现在大厅里的客人——那个白头发长着尾巴的,总是跟在伊比斯身后的女奴。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关系变得很是亲密,苏诺用她母亲的语言和少女交谈着,不时露出明媚的笑容。见到自那以后冷落了自己的小妹再次获得笑颜,某种酸涩的情绪慢慢在普莉希拉心中发酵。
“她来做什么,苏诺?”
“妮芙丝说要我帮她和镇子里的人说话!”黑发少女想了一想,补充说道,“她和我说,我再和其他人说;其他人告诉我,我再告诉妮芙丝。这样的话,她就能和镇里的人们说上话了。”
这个女奴,居然让自己的妹妹去给她当翻译!普莉希拉惊愕了一瞬,才意识到苏诺说了些什么。她不会去求自己的主人吗,怎么会想出让一向自闭的小妹去和镇民聊天这种事!
“你不许出门!”普莉希拉一把拉开苏诺,“让那个客人去就行了,你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
“可是……”
“你能正常和男人说话吗?要是再次吐出来晕过去怎么办?”
面对着二姐的诘问,无法回应的苏诺只能唯唯诺诺。她只是凭借着想要帮助新朋友的热情才答应下了请求,却没有考虑过其他问题。平时她出门游荡时总是刻意远离男人,不然就要头晕目眩,严重时还会失去意识。如果要帮妮芙丝做什么翻译,是绝对避不开要和男人说话的。
“我可以的,我和那个大哥哥说话就不会有事——”
大哥哥!普莉希拉心中一凛。她居然会用那么亲密的称呼来叫那个混蛋!虽然在回来的路上知道了她与伊比斯聊过天,没想到只是短短一会儿,她就被哄骗成这样!
这时,一旁那白发的女奴也走了上来。
“求你了。”妮芙丝用古怪的精灵语祈求道,“我需要苏诺帮忙。”
普莉希拉怒视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奴隶,她的主人那狂妄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可她明明只是个奴隶,怎么敢也用这样的态度来命令自己做事!
“我就代你主人来教训教训你!”
挥舞的巴掌向着女奴的脸颊扇去。半棘妖对自己的运动神经颇有自信,即使是镇里最好的猎人也不敢说能比她灵敏。那是伴随着血脉遗传下来的,两支密林中游荡的猎手种族交融出的得天独厚的体质优势。
就在这里揍这个女奴一顿,好给那家伙颜色看看。
可是,下一刻,没有料到普莉希拉会突然袭击过来的妮芙丝从惊愕中回神,极为敏捷地稳稳拦下她的手臂。尽管她确实被这迅捷的动作下了一跳,还是勉强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阻挡住了攻击。
怎么回事?为什么苏诺的二姐突然就发怒了?妮芙丝根本理解不了。但她明白一件事——这个姑娘的怒火没有因为被中断的掌掴而消散,反而越加强盛,明显在准备下一波进攻。
那样的话,就得赶紧把气头上的对方制服,别让她继续打人了。
普莉希拉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居然会做出反抗。在她的印象里,家里那些父亲留下的奴隶们都是唯命是从的卑微者,偶尔会因为不合理的要求小声反驳,但从来不会硬气地拒绝。像这样胆敢伸手阻拦而不是乖乖挨打的奴隶,还是头一遭见到!
普莉希拉试图抽回手臂,准备继续责罚这个大胆的奴隶。可是那看似纤弱的白嫩小手却像磐石一样,死死钳住了自己的手臂不放松。
“你给我放开!”
“停手!”
驴头不对马嘴。没有理会奴隶口中发出的命令语调,普莉希拉屏息凝神,眼中泛起淡淡绿光——意识到无法在力量上压制这个怪物,她准备动用能力了。
下一刻,血肉横飞。
“呜!!”
伴随着剧痛而来的,是视线中飞溅的血雾与碎肉。因为疼痛而下意识松开手的妮芙丝还未站稳,踹中胸膛的一脚就把她击退。踉跄后退了两步后,因为疼痛而呲牙低鸣的龙女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些散落在周围的叶片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化作飞刃切开了自己的手臂。
可是——伊比斯不是说,她的能力是散播鳞粉吗?
伤口不深,可被割开的血管正在喷出血流,必须马上进行止血。但是现在并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普莉希拉再度逼了上来,缀连起来的钢铁般的叶片被她执在手中,如一柄锋利的凶刃般威胁着自己的性命。
被那东西割开喉咙的话,自己是会死的吧。
死。这个字出现在脑海中的瞬间,血液便不由自主地奔涌起来。
如果只是挨一顿打,妮芙丝只会感到莫名其妙。她的性格里并没有非要以拳还拳的纯粹本能,只有被说软弱也不为过的协商偏好。但如果是被喜怒无常手握凶器的人逼近呢?妮芙丝不懂普莉希拉为何生气,不明白作为奴隶身份的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她只知道一点:若是再迟疑下去,自己有可能会被杀死。
“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把你那奇怪颜色的头发剃掉——!!”
握住叶刃,缓缓靠近的普莉希拉面露凶光。倏然之间,捂着胳膊的奴隶却动了起来——不是闪躲,而是径直冲撞了过来。只是眨眼之间,猝不及防的半棘妖未能作出应对就被撞倒在地,被半龙的少女骑在了下面。
双手被握住动弹不得,普莉希拉试图再度发动能力,随即便感受到了小臂将被巨力捏碎的痛苦。忍不住痛喊出声,快要浮起的叶片也失去力量飘落在地。
“混蛋……你这混蛋……”
“别打了,姐姐!别打了,妮芙丝!”
苏诺焦急的喊叫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她不停切换着语言,试图阻止二人继续冲突。然而普莉希拉对此充耳不闻,她怒视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龙女,憋足了劲想要挣脱,而紧紧钳住她双手的妮芙丝也没有怠慢,咬紧牙关保持姿势,同时试图对着苏诺喊话。
“让你姐姐停手!我不想伤害她,叫她不要再反抗了!”
“姐姐!妮芙丝说她不会伤害你,你别再反抗啦!”
在普莉希拉的视角中,事态则是另一种完全相反的发展。她只是想要管教这个女奴,可这个胆大妄为的奴隶却胆敢还手!
每当想要释放能力,被握紧的手臂处就会传来裂骨般的剧痛,使得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精神因为痛苦而涣散。鳞粉?祈求这本用于偷袭的生效缓慢的异能,真的能在现在情况下起到效果吗?
况且——明明姐姐正被人骑在身上欺辱,苏诺这孩子胳膊肘还往外拐!
“——你让她先松手!”勉力支撑着双臂的普莉希拉吃力地嘶吼着,“哪有占优势却喊人停手的!她肯定想骗我!”
苏诺闻言,焦急地用咕噜咕噜的人类语向着妮芙丝喊话。下一刻,压制着手臂的力气一松,完全没有料到女奴真会松手的普莉希拉下意识地一拳打出。伴随着拳头入肉的手感以及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受够了被压在地上的半棘妖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身前,那个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奴隶捂着小腹倒在地上,像石砖下的西瓜虫一样蜷成了一团。从额头的汗珠可以看出,白发女孩正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任谁在柔软的肚子上被揍了一拳,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普莉希拉本想说些什么狠话。只是看着妮芙丝的惨状,头脑也清醒了下来。
如果不是对面先松手,自己不会有机会脱身。她完全可以凭借那股力气直接把自己的手臂扯下来,打成这样已经是放水的结果了。
不可理喻的奴隶。要和这种家伙打交道,自己可完全适应不来。
“我去找你主人来惩罚你,哼!”
说完,半棘妖抛下两人离开了客厅。
苏诺看了看姐姐的背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妮芙丝,犹豫几息后走到了龙女身边。白发少女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过来,正喘着粗气试图坐起。苏诺赶忙帮忙扶住她坐了起来。
妮芙丝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平复了气息之后,迟疑地开口问道。
“苏诺,如果你不能帮我的话也没有关系……”
“没事的!我可以帮忙!”苏诺急忙点头说道,“虽然我不常和人聊天,如果是要帮妮芙丝的话——我会努力去试着做的!姐姐要是拦我的话,我就不和她说话了!”
这样的话,与镇民的交流就不会是问题,也不用去逢迎伊比斯那个尖酸刻薄的家伙。妮芙丝感激地摇了摇苏诺的手,看着她的嘴角像月牙一样弯了起来——
虽然心里总觉得有些违和,面对着女孩无邪的纯真笑容,她很快将这抛到脑后,开始处理起伤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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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儿啊……”
有些略带无语地看着站在砧板前的伊比斯,龙女无语地扶住了额。
之前的小冲突结束后,她和苏诺找了个偏僻角落聊天去了。考虑到要先解决另一个问题,约定好明天天亮出发后就与苏诺告别的妮芙丝回到客房,才发现里面空空无人。
虽然不被这家伙干扰是个好事,忙活半天寻找记录载体无果后,突然在厨房发现讨厌鬼的身影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宅子里的厨娘水平太差了,我准备自己动手做顿午饭。”一边将鸡肉切成大块,头也不回的伊比斯对着妮芙丝说道,“昨晚吃了一肚子的猪食,你难道不期待我的厨艺吗?”
作为客人把主人精心准备的晚宴叫做猪食也太没礼貌了——就算肉有些老,汤有些淡,食物的口感尝起来确实像泔水……也不能作出责怪。根据妮芙丝不长的生活经验,这里的大部分人们一定会满意这样的菜肴,而不是像这家伙、以及曾经的自己一样对食物挑剔万分。
“我没想法。你乐意做菜的话就做喽。”
切完最后一块鸡块,伊比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带着古怪的笑容转向了妮芙丝。
“你早上承诺了什么来着——对我坦诚,对吧?”
龙女扬起了那略粗的白眉毛,看似想要脱口反驳,很快就纠结地扭成一团,终于还是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也不是没有期待,满意了吧。你的厨艺确实出类拔萃,我反正早就知道了。”
就是靠着这手技艺,这个人类青年作为间谍潜伏到了自己身边,直接导致了布莱丹的陷落。虽然再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没有作用,想到如果自己没有疏忽就不会让那么多人丧命,也不免感到失落。
看着妮芙丝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冷淡了下来,伊比斯明白了她想起了什么,心里感叹自己的小花招起到了反作用。看来以后要避免牵扯到布莱丹的话题,一提到这个,少女的态度就会陷入冷静,想要乘机拉进距离的尝试就会徒劳无功。
“想吃的话,帮我把干酪找出来,然后将蒜剥粒。不然中午就没有偷懒鬼的那一份了。”
和见过的那些擅长使唤别人的高贵者不同,妮芙丝算是个相当勤快的好女孩,从不排斥各种脏活累活。一会儿之后,厨房里的两人就变成了靠在一起处理食材的状态——合作劳动总是能增进感情的,伊比斯也能明显感觉到身边专心洗野菜的妮芙丝平和了不少。
随着火势生起,尴尬气氛的散去,话题也渐渐打开了。
“我去找宅邸里的奴隶们聊了聊,得到了些有趣的消息——比如说,这些老奴隶大多是不会人类语的人类,是莫雷卢斯的老领主在各种战争里掠来的少女,因为寿命差距的原因都成了老人;这个精通战斗的老兵曾经有个讨人嫌的弟弟,本来应该会继承领地,后来却意外死掉了,家主之位才会落到克劳迪娅的身上;
而三位姐妹的母亲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早逝,这个家族有没有别的旁支,才让这么大的宅子显得冷清……”
各种各样有的没的说着说着,伊比斯注意到少女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是提到了她感兴趣的消息了吗?这么想着,妮芙丝却发出了意料之外的感叹。
“你去找奴隶们说话了啊。”她不甘地抿紧下唇,脸色看上去居然有些自责的意味,“我本该去与他们交流的,却没有把这件事第一时间放入考虑。就这样忽视了他们,实在是我变得骄傲自满的体现……”
完全不理解她在烦恼什么。伊比斯耸了耸肩。
“我看,你的性格就不适合从奴隶那里套话。大部分奴隶都是一个样,要么老实木讷,剩下的会毫无道德地撒谎骗人,对有权有势的人又怕得要死。取得威信可不容易,一旦让他们发现了你好骗又软弱,看似唯唯诺诺的奴隶们会变得相当刻薄欺人。”
尽管想要反驳,妮芙丝还是压制了怒意静听。伊比斯没必要那样离间自己与其他奴隶,这是他的经验之谈,确实反应了他对奴隶的观察。再者,承认恶劣环境对性格塑造的影响并不与人人平等的基准产生矛盾。
“你既然和苏诺亲近,就多陪着她玩好了。虽然不谙世事,她的性格也比奴隶要可爱多了。”
“……她也有着自己的坏习惯。”妮芙丝淡淡地说道,“我和苏诺聊过了,她大致上是个好孩子,但也有让人难以忍受的潜在品质。”
“哦?”
“下意识看不起平民的态度……比如说,她理所应当地认为镇民供养她们一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觉得要是人们对交税给领主会感到排斥才是天方夜谭——
我想这是贵族的通病,对吧。”
“对于大家族的年轻子弟而言,这确实是常见的想法。但她只是个小地方的军功领主的后代,变成这样看来是受到了老领主的耳濡目染。”
伊比斯对此作出了恰当的评价。
看他没有也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作出反问,妮芙丝松了口气。她的试探没错,这家伙虽然讨人厌,总还是和别的精灵贵族有着不同之处……或者说,这样的回答同样是对面对自己的试探吗?
这时候,干酪洋葱炖鸡汤已经煮好了,厨房满是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香气。
毫无心里负担地倒入了让厨娘婆婆看见后会当场脑淤血的一大勺盐后,伊比斯尝了一口浓汤,随后将银勺递到了妮芙丝嘴边。
“来,啊~ ”
“唔…唔……”
“感想呢?坦诚一点啊。”
“…好吃……非常好吃。”
伸出手指抹去少女唇边的汤渍吃掉,伊比斯笑嘻嘻地看着妮芙丝娇俏的脸颊覆上红云。和女奴调情也是生活情趣的一环嘛。
虽然有些想顺势把她推倒在这里,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了,自己肚子还饿着呢。解决了食欲的问题,才有余力考虑性欲。
再说,能欺负妮芙丝的日子长得去了,得把精力留给晚上的大乐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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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莫雷卢斯的当家长女克劳迪娅叹了口气瘫坐在床边。
自打那个应该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卧床不起开始,代替他管理领地的自己就成为了家族实际上的族长——说是家族,老泰瑟斯真正的亲人也只有三个女儿和弟弟而已。毕竟在成为领主之前,他也只是个孤身一人的平民武士罢了。
和在蜜蜂岭出生的两个妹妹不同,稍微年长的克劳迪娅还记得童年时与父亲的奴隶们一起漂泊的记忆,女眷与奴隶们总是等在军营或城市里,直到出门劫掠的主人带着战利品回来团聚。后来,浑身伤疤的泰瑟斯终于受到了他所效忠的那个大家族的赏识,获许与追随他的无地平民们来到了蜜蜂岭这处偏僻的安宁角落安度天年。从那之后,生活总算安顿了下来,妹妹们的相及出生也带来了难得的欢乐。
而后,时光就在波澜不惊中安稳地流逝,数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着春夏秋冬。
一边回忆着过去的日子,克劳迪娅默默解开衣带准备就寝。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空荡荡的宅邸,父亲那期望家族开枝散叶的愿景从来都未能实现。而且,自己并没有什么才能,仅仅勉力支撑着家族领地就已勉强。
睡吧。明天仍然会是一成不变的日常。
就在这时,本该静谧的夜晚响起了敲门声。被惊吓的克劳迪娅从床上坐起,小跑着想去开门。可是,妹妹们从来都是径直进来的,这时候会是谁来深夜拜访呢?她迟疑了一会儿,来客已经推开木门闯了进来。
“啊,是您——”
见到进门的是英卡纳主家来的那个人类青年,意识到自己正衣衫不整的克劳迪娅局促不安起来。她当然不可能把人赶走,只能小心地按住睡衣的领口,摆出端庄的姿态来。
“伊比斯先生,请问您深夜来拜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想找你闲聊一会儿——关于你的两个妹妹。”伊比斯似笑非笑地说着,脸上仿佛没有任何怪罪的意图,“事实上,我从奴隶们的口中得知,就在今天上午,普莉希拉小姐无端地殴打了我的女奴。我很好奇你们家族的家风,居然会容许这样无礼的行为发生。”
惶恐无比的克劳迪娅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和对伊比斯身份毫无概念的两个妹妹们不同,她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所代表的力量。虽然损害他人的奴隶大多数时候只需要作出补偿就行,但那不过是约定俗成。要是因此惹恼了身份尊贵的存在,一般的平民还真吃不了兜着走。
“非常抱歉!舍妹她从小性子就野,没有受过管教……”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伊比斯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我只是来聊会天,并不准备说什么严肃的话题,你大可以放宽心。”
见他这么说,克劳迪娅稍稍安心了下来。眼前青年的笑容确实很有感染力,让她不知不觉松开了按住领口的左手。
“那我先穿件衣服——”
“没关系,我不会聊太久。”人类青年理所当然地抓住了少女柔软的手掌,“就在房间里说,怎么样?”
伊比斯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拉着她往房间里走。克劳迪娅的心头砰砰直跳,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僵直地被青年拉到床边坐下。
从年龄上来说,她仍能算是个年轻姑娘,更何况还毫无任何情爱经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从家中的奴隶婆婆那里知道了被男人拖进草垛时要反抗,但只是被抓着手的话,有必要反应那么大吗?一不小心惹恼了对方可怎么办?
“克劳迪娅小姐,你一个人支撑家族到现在,想必是十分辛苦吧。我看普莉希拉她虽然有心想要帮忙,每天也有在认真巡夜,具体到领地管理事务上却反而是添乱了。”
“……嗯,这也不怪舍妹。”克劳迪娅垂着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从以前开始,镇里的人就不喜欢她那长相奇怪的母亲,连带着对她也没有好脸色。”
普莉希拉的母亲,是老领主买来的一位棘妖姑娘。她几乎听不懂精灵语,单独住在偏僻的小房间里。后来因为本地的居民们对她意见很大,总把生活中各种各样的小麻烦归咎于这个古怪的女人,也不在意她的想法的老领主就把棘妖打发到了那座悬崖边的塔里居住。除了年幼的普莉希拉,没有人愿意去看望她。某一天,她就悄悄死在了那里。
“舍妹她……小时候是个好孩子,后来就慢慢变成了那样孤僻的性格。苏诺也是这样。这都怪作为姐姐的我没有能够照顾好她们……”
克劳迪娅还在兀自伤感的时候,身边的伊比斯却发出了冷笑。
“你不用自责。她沾染了棘妖的血脉,算是和你不同的异类了。”他似有所指地说道,“既然是混血的异类,那就不能被当做领主的继承人看待。你没必要非得在意父亲的私生女,将她当做家族里的外人也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
颇为震惊的克劳迪娅瞪大了眼睛。
“不……我……”她支吾了半晌,才勉强回答道,“我……我不在意什么领主的教条。我只是想要照顾妹妹们而已——我答应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保护好家人们。”
“还真是感人的姐妹情。和你那没有受到过精灵族母亲教导的野种妹妹相比,克劳迪娅小姐还真是有着贵族的责任风范。”
这已经算是直言侮辱了。黑发的精灵姑娘全身颤抖,脸上却拼命挤出了尴尬讨好的微笑。她……不可能对伊比斯发出什么抗议。克劳迪娅是个胆小鬼,那时候是这样,此时也一样,能摆出的表情只有失语的懦弱。
“哎呀,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令堂呢。作为远道的客人不去拜访女主人也是极为失礼的行为啊。能生出克劳迪娅小姐这样的美人来,想必令堂也是个大美女吧。”
虽然和圣地的各大家族年轻的漂亮姑娘们比起来,克劳迪娅只能算个乡下的糙姑娘,但在军营里颠簸了快半年后,伊比斯也不那么挑食了。最起码,有着柔顺黑发的古典美人虽然神情憔悴,没有太大瑕疵的精致五官也算赏心悦目。
“……家母已经去世了。”
克劳迪娅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她尽力保持着冷静的态度,试图无视伊比斯话语中的恶意。事实上,她现在头脑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伊比斯提出的问题会巧妙地触及自己的死穴,一对尖耳朵不安地耷拉着……
“是嘛。”人类青年故作恍然地点点头,却又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我想起来了,宅邸里的奴隶们告诉我,老领主泰瑟斯终生未娶……该不会,你的母亲也是个低贱的人类奴隶吧——奴隶的女儿,可是没资格继承领主的位置的。”
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握住的手已经冰冷得可怕,克劳迪娅战栗地摇头否认。
“……怎么会呢?我长得又不像混血儿。”她灵机一动,捏住了自己的尖耳朵给伊比斯看,“如果是半精灵的话,是不会有这么尖利的耳朵的。”
她说的无疑是正确的。人类和精灵诞下的半精灵子嗣总是会继承父母的特征,却也不可能与哪一边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耳朵,掺杂了双亲一半血统的半精灵耳形明显与精灵有异,像苏诺那样的近乎人类的圆耳朵可能会出现,但如精灵一般尖长的,却是从来没有被确认过。如果克劳迪娅的母亲是精灵的话,其身份自然不会是下贱的奴隶,也就无疑拥有了蜜蜂岭领主之位的继承权。
“——伊比斯先生,您不能那样侮辱我的母亲。”抓到青年破绽的克劳迪娅松了口气,态度也稍稍硬气起来,“她是个蜜蜂岭本地的精灵平民,因为某些特殊缘故——”这个怯弱的姑娘也一时说不出是什么特殊缘因,“——才没有被父亲迎娶。我的母亲绝不是什么低贱的奴隶,请您停止对她的污蔑。”
她想要将手从青年的掌中挣脱,但伊比斯却突然牢牢地揉住了女人柔弱无骨的小手。
“可是——如果,你的母亲是个半精灵呢?”
克劳迪娅眼前一黑,几乎要瘫软下去。
“虽然『不得奴役同族』是所有精灵的共识,但有不少精灵可从没把半精灵当做同胞看待,半精灵奴隶还是个相当微妙的存在。半精灵和精灵生出的孩子,拥有一对类似精灵的尖耳朵就不是怪事了。”
伊比斯慢条斯理地揭露了真相。对于见多识广的人类青年而言,这样的事也并不罕见。
“虽然你在外表上几乎和精灵没有两样,可是手指的骨骼却暴露了血统。四分之一人类血统的混血儿能不能成为领主呢?”他露出了有些危险的笑容,“要是较起真来,就算混血的私生子长得再怎么像精灵,也会被剥夺领地罚为平民—
—还要追究假冒精灵的责任,抓起来剥光衣服罚为奴隶示众。”
眼雾朦胧的克劳迪娅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她鼓动喉咙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化为了悲鸣般的呜咽。即使是父亲逝去的那个下午,真正承担起家庭重任的那一天,她也从未像今天这般恐惧。一旦身为奴隶私生子的身份泄露,不仅会失去父亲托付给自己的领地,甚至要沦为最低贱的奴隶……
下一刻,伊比斯的话语让无助的克劳迪娅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我也没必要那么做。反正只要我回去后不向任何人说起,就不会有人知道这无关紧要的边陲小镇所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对吧。只是—
—”
他突然用力,将猝不及防的克劳迪娅拉入怀中。娇软的女性躯体带着淡淡的处子香气,青年向她的耳朵吹出热气,令年轻的女领主浑身酥软。
“克劳迪娅小姐还没有尝试过男女之事的快乐吧。不如让我来引导你体验身为女人的乐趣怎样?”
拒绝?她有这个选项吗?
根本不需要等到回应,伊比斯就径直拉开了她那薄薄睡衣的领口,伸入手攀上了柔软的乳峰。食指轻点在乳尖上磨转,怀中女人的吐息便沉重了几分,还带上些许抗拒的轻吟。
“不行……我…嗯~ 嗯啊啊……求求你…别这样……”
这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抵抗。克劳迪娅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可是她犹豫迟疑的动作在伊比斯看来却是如同撒娇一般。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毫无任何力量的柔弱妇人,既没有坚定的意志,也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只是片刻功夫,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睡裙的克劳迪娅就被剥了个精光,被青年揽在了臂弯中。
和大城市里妆容精致的贵妇们比起来,这姑娘的皮肤保养得并不好,留下了经受风霜的痕迹。不过考虑到四周都是些终日劳作的粗糙农妇,身为领主的克劳迪娅应该是方圆几里中最娇嫩柔软的女人了——不,真要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她那足不出户的妹妹苏诺更加秀丽窈窕……
“我要喊人了……停手啊……嗯啊~ 哈啊,快停手——”
即使已然身无片缕,被伊比斯按在身下抚摸的克劳迪娅仍然没有放弃那聊胜于无的挣扎。但每当青年的指尖滑过肌肤,沿着胸前腹下滑过,甚至突然化为巴掌拍击圆润的臀部时,电流般的酥麻快感便会打断她凝聚起的意志,使她在浑身颤抖中渐渐感觉到了某股前所未有的体验——随着那只陌生的大手探入早已泛滥着蜜液的私密之处,触电般的刺激终于使克劳迪娅作出最大胆的反应。
她拼命挥手拍落了在身上四处游走的手掌,翻身想要扑下床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确实出乎了伊比斯的意料,但,他只是伸手一提,就把试图逃走的克劳迪娅拉住胳膊拽了回来。
伊比斯狠狠地将手中的女人摔到了床板上,因为磕碰而吃痛的克劳迪娅终于安分了下来,只能发出难过的轻哼声。
有点看走眼了。本以为这是个逆来顺受的懦弱女性,居然还有勇气捍卫自己的贞操。不过,那也只是她愚蠢短视的表现罢了。这姑娘不可能在力量上阻止自己的奸淫,即使侥幸避开一时,只要两方的身份地位不发生改变,她永远都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求您了,放过我吧……”
呜咽着的克劳迪娅也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留下,带着哭腔的细语祈求着行凶者的慈悲。但她来来去去也只是这点话,让伊比斯心里产生了厌烦。
他对求饶声充耳不闻,解开裤带释放出充血勃起的肉棒。有些发紫的狰狞龟头顶在女人苍白的大腿上,随着伊比斯强硬地伸手掰开这双试图夹紧的光滑长腿,坚硬的肉棒便向前顶在了克劳迪娅不断泌出晶莹液体的微张穴口上。
下一刻,冷酷无情的话语让仍在抗拒的女领主停止了扭动身体。
“如果你再这么不识抬举,就得承担激怒我的后果——想想你那两个妹妹会怎样吧!”
“啊……呀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啊!”
就在克劳迪娅为这可怕的言语而分神之时,早已蓄势待发的肉棒长驱直入,捣穿了象征着贞洁的薄膜,随后气势不止地深深捅入。人生初体验的对象就是这样恐怖的巨根,前一刻还是处女的克劳迪娅痛苦地哭喊着,嘶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而伊比斯,在稍稍回味了开苞产生的心理快感之后,便无视了胯下女人的凄惨哭叫,恣意挺动腰胯抽插起来。
“呜……啊啊……疼…不要……哈啊啊……好疼啊——”
沾着处子精血的肉棒顶破了紧致膣肉组成的脆弱防线,柔软的穴肉在狠辣的抽插之中被一次次地扯动破坏,引起了难以抑制的撕裂痛苦。克劳迪娅感到自己几乎要被这恐怖的巨物给撕成两半,婆娑的泪眼模糊了眼前骑在自己身体上的人影。
无论怎么哭喊,无论怎么哀求他停下,这团影子都只是一声不吭地蠕动着,无情地制造着令人几欲寻死的彻骨痛楚。那根本不是可以交流的对象,而是深邃可怕的黑暗情绪所聚合的巨影,惩罚着自己的软弱与怯懦。
肆无忌惮的粗壮肉棒反复摩擦着涌动的褶皱,一遍又一遍地欺辱着娇嫩红粉的穴肉,深插压入又怒拔外翻。伊比斯沉默地看着胯下这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半精灵翻起白眼惨叫的模样,但他的视线焦点根本没有落在克劳迪娅身上,脑海也空空荡荡地什么都没在想——并非沉沦于享用女人的滋味,而是将各种各样的面容与此地失声哀嚎的她重合了起来。
贯穿蜜穴的肉棒激烈地抽动着,胯臀重重敲击的声音有节奏地频频响起。狂风暴雨般的交合之下,青年心中异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眼前精灵的状况越是凄惨,他就越觉得兴奋激动,勃起的肉棒硬得像要爆炸一样。
握住女人腰肢的双手不禁发力,将抽搐痉挛的克劳迪娅紧紧箍在手中。他玷污了纯洁的处女,更是卑鄙无耻地利用秘密逼奸了本该属于别人的女人。更为令人兴奋的是,胯下正在嘶号痛叫的精灵女人是个身份尊贵的领主,是分享母树权柄而统治大地的存在的一员,也是人类种族所永远不可能触及的……
可是,这不过只是个庸俗的、不久之前还是平民的半精灵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理智终于回归到了青年的身上。他松开手,停下正在抽送的腰胯,将仍然充血狰狞沾着血迹与淫液的肉棒缓缓拔出。得到了喘息的克劳迪娅瘫软在床上,起伏的胸部鼓动着急促的呼吸,尽情享受折磨之后终于到来的平静。
“……伊比斯先生……”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恐惧。作为人生的第一次,刚刚的性交体验绝对不能算好。她根本没能体会到什么快乐,残留的只有被施虐后的痛苦。但克劳迪娅还是鼓起全部勇气对这个可怖的男人发出了孱弱的声音。
“请你…放过我的妹妹……”
被威胁,被奸淫,力竭而疲惫,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微弱的请求。
克劳迪娅用卑微的眼神祈求着男人,祈祷着变回正常的客人能够通情达理,却看到他露出了恶劣无比的笑容。
“那就试着来取悦我吧。”伊比斯并没有被她打动一丝一毫,“我并不一定非要为难她们,但是你得先让我满足才行。”
“……是。”
昂首挺立的肉棒就在眼前。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克劳迪娅只能挪动疲惫的身躯,背对男人摆出了跪伏的姿势。下一刻,缓和了片刻的小穴再次被肉棒撑开。
平复的神经再度因为刺激而绷动起来。
“啊啊…嗯啊啊啊……哈啊~ 啊啊啊——”
这一次,抽送起来的巨物动作轻柔了许多。像母狗一样趴着的克劳迪娅总算没有刚刚那么痛苦了。已经渐渐适应了肉棒的穴肉也慢慢感到了快感,满是褶皱的肉壁包络而上,顺服地吞吐着灼热坚硬的阳具。
再一次地,渐入佳境的抽送频率加快了起来,而顺从地迎合着的克劳迪娅也找到了苦中取乐的方法,一边摇动着腰肢让小穴用各种角度磨咬着肉棒,一边抬臀扭转身躯,好调整体内能够获得快乐的敏感点被触顶激活。
她终于明白了,伊比斯所说的“身为女人的乐趣”是什么。即使曾在夜里因为好奇而抚弄自己,那时所获得的快感也没有此刻被男人侵犯时这么强烈。折腰低眉的克劳迪娅不受控制地露出了淫乱的姿态,丰满的肉臀随着撞击啪啪作相,淫浆飞溅,湿润红肿的阴唇也像盛开的花瓣一般尽情绽放。
“唔啊……唔哇啊啊啊……咿呀啊啊啊啊——”
伴随着最后冲刺的结束,大量浓精灌入了女人的子宫。克劳迪娅的身体剧烈抽搐着,双腿猛地一蹬,便无力维持跪姿瘫了下来,如同燃尽的余烬一般轻声残喘。
伊比斯缓缓拔出肉棒,精液与爱液混合的浊液便粘稠地流淌而下。他无视了女人失神的无力状,自顾自地开始更衣,没有再向床上的克劳迪娅扔去一眼。
“差强人意吧。你应该去练习一下性技,学会怎么取悦男人。”
这是,将目光无神的女领主一同丢在房间内的最后的话语。随后黑暗在木门的合拢声中降临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