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条黑影在深夜时分悄悄窜进钱来宝的厢房里,他无声的屏住气息,模到床榻旁,扬手朝熟睡中的她洒了些粉末,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出去。

睡梦中的钱来宝浑然不觉,翌日醒来,忽觉得浑身虚弱,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钱姑娘,你醒了吗?”

察觉她迟迟未起身,尤不休有些担心,钱来宝是习武之人,平日里都早早就起了,不曾这么晚过,这会儿都已时还不见她起来,他放心不下,遂来到她房门外,抬手敲着门板问。

“醒了。”她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上前开门。

见她脸色有些憔悴,尤不休面露关心的问:“钱姑娘怎么了?”

“我也不知,一早醒来,觉得身子虚弱乏力,脑子有些昏沉。”

“莫不是病了,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多谢,劳烦尤大哥了。”她自幼练武,身子一直很好,鲜少生病,这回忽然全身绵软无力,也觉得自个儿约莫是病了,只是这病来得有些突然,她本打算今日要向他辞行,回武馆去,眼子这种情况,暂时也走不了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先歇着,我这就让小二去请大夫过来。”尤不休扶她上了床榻,细心替她掖了被角后,很快出门,叫来小二,吩咐他去请来大夫。

小二很快带着一位大夫回来。

那大夫下颚蓄了一把大胡子,遮住大半张嘴,左额上有道疤一直延伸到山根印堂之处,右眼下方还有颗硕大的黑痣。

尤不休瞅见这小二带回来的大夫,忍不住狐疑的问:“这位真是大夫?”不是什么山贼土匪?

小二心下也没个准,他先前刚要出门去请大夫,这位就上前来自荐,说自个儿是大夫,他图方便,就直接把人领过来了那大夫见尤不休对他似是有所怀疑,面露不悦之色,“老夫云游四方,行医数十年,救人无数,这位公子可是见老夫人模样不善,所以怀疑老夫的医术?哼,以貌取人可不是智者所为。”赶在尤不休开口前,他再说:“待会老夫诊断若不准,分文不取。”

闻言,尤不休解释道:“尤某不是怀疑先生的医术,只是心中奇怪,小二才刚出门,怎么这么快就把大夫请回来了。”

那大夫闻言脸色缓了缓,“因为我刚好在客栈里用早饭。”

那小二也连忙附和,“是呀是呀,我见客官赶着要请大夫,知道这位客官是大夫,便就近请他过来。”

听了两人的话,尤不休暂时打消疑虑,抬手道:“有劳大夫,里边请。”

那大夫走到床榻旁的圆凳上坐下,抬指按住钱来宝手腕寸口处。

钱来宝看了他一眼,隐约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忍不住啾着他多看了几眼。

诊完脉,那大夫用着沙哑的嗓音问她,“姑娘是否觉得全身虚弱,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身子绵软无力?”

“没错。”

“你这是染了风寒,我开帖药方给你,你再按药方去抓药。”

说完,见钱来宝直勾勾的瞅着他瞧,他咳了一声,露出不愠的表情,“姑娘可是在怀疑老夫的诊断?”

“不是,我只是觉得大夫有些面善,似是在哪见过。”

那大夫闻言,抚了抚下颔的胡子,“老夫在外行医济世,你约莫是在哪里曾见过老夫一面吧。”说完,他起身坐到桌前开药方。

开完药方,递给尤不休时,他随口问了句,“公子与那姑娘可是夫妻?”

“不是。”尤不休否认,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话一出口,竟隐约觉得大夫的眼神似是透出一抹寒芒。

“那你俩是什么关系?”那大夫再追问。

“朋友。”尤不休回了句,觉得这大夫古古怪怪的,管得也未免太多了。

“既然你与她不是夫妻,还是不要随便进姑娘的房里,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那大夫板起脸孔训斥了句。

尤不休解释道:“她病了,我才过来看看。”他一边说着掏了银子,付了诊金。

收下银子,那大夫边往外走边念叨着,“真是世风日下,现下的年轻人轻浮又随便,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还不负责任。”

尤不休额头青筋微跳,这大夫究竟打哪来的,简直莫名其妙。

在送走那古里古怪的大夫后,尤不休将药方交给马群时,有些不放心的交代他,让他拿着药方先去别的医馆问问有没有问题,若没问题再抓药。

吩咐完后,他回来守在钱来宝的床榻边。

钱来宝身手不凡,这段时间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精神奕奕的模样,此刻瞧见她这般柔弱的躺在床榻上,他看着有些心疼。

她半阖着眼,有些昏昏欲睡,觑见他坐在床榻前,一时也没多想,说道:“我原本想今天跟你辞行,却没想到会突然病了。”

“你要走?”他俊眉顿时拧蹙起来。

“你的脚伤已痊愈,那套掌法我也全都教给你了,我出来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没想到她已知道他的脚伤好了,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拿什么借口再挽留她。

下一瞬想起昨天的事,她突然要走,说不得与他昨天说的那些话有关,他连忙解释,“昨天我是担心你受关从宗的蒙骗,话才会说得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那话太锋利了,让她有些难堪。

“关从宗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尤不休一时忍不住月兑口而出。

“更好的人?那人在哪里?”她抬眸看向他,眼里有丝迷茫,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了的缘故,看着他,她心里竟生起一丝委屈。

她与他已拜了堂,可这人却不要她,而她还傻傻的一路护送着他来到临川。

她议了八次亲,都未曾拜堂,婚事便告吹。

唯一一次拜了堂,却是在母亲的强迫下完成,两人被送进她寝房时,她曾萌生过一个念头,要是这人肯要她,那她就如了母亲的愿,当他的妻子吧。

可他不愿与她做夫妻,所以她帮他逃但不久前表哥出现,有意与她重修旧好,这人却一再阻挠、批评他,这又是为什么?

既然对她无意,又何必要多管她的事尤不休被她一问,有一瞬间要月兑口说自己,但他及时回了神,咽回到嘴边的话,“这人……总会出现的。”不知为何,想到她日后可能嫁给别人为妻,他就有些不快。

想起他曾说过,他在家乡有个未婚妻的事,钱来宝心里无端有些难受,“你出去吧,用不着在这里照顾我。”

“我脚伤时蒙你照顾多日,此时你病了,照顾你也是应当的。”尤不休温言道。

“我想睡了,你还是出去吧,你在这里我不习惯。”

他想留下,但她都这么说了,他不得不起身,“那好吧,我先出去,待药煎好后,我再帮你送过来。”

他刚走出房门,就见关从宗过来。

“你怎么会从来宝房里出来?”关从宗神色不悦的质问他。

看见此人,尤不休冷下脸,还来不及出声,就听见房里传来钱来宝的声音,“我病了,尤大哥过来看我。”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了?”闻言,关从宗挤开站在房门口的尤不休,直接进了房里。

他走到床榻前,神色关切的问道:“可请大夫来瞧过了?”

“大夫已来过。”

“那大夫怎么说?”

“他说是染了风寒。”

“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定是这阵子跟着姓尤的东奔西跑,才累出病来,等你这病好了,我便送你回去。”关从宗一脸担忧的念叨着。

他之前问过钱来宝,怎么会与姓尤的在一块,她只简单说是应他所托,护送他来临川。

他担心这孤男寡女在一块会生出事来,尤其这姓尤的还一味阻止他亲近钱来宝,更让他暗恨在心头,巴不得尽快分开两人,才有机会好好修复与钱来宝之间的情谊。

见他进去,尤不休也不走了,转身又进了房里,听他暗指是他连累了钱来宝,才让她染了病,他驳道:“钱姑娘的事不劳关公子费心,既是我把她从凤林武馆带出来,我自会送她回去。”

关从宗被他一再破坏好事,对他早有诸多不满,毫不客气的质问,“你不过是见我表妹武功高强,人又心善,才利用她送你来临川,甚至把她当奴仆般使唤,让她替你驾车,这也就罢了,既然人都已到了临川,你还纠缠着她做什么?”

“钱姑娘仁义,见我受伤,才会护送我前来临川,尤某感激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将她当奴仆使唤。为感谢她千里相送,尤某早已备妥谢礼要答谢她。”

他这番话是对着钱来宝说的,说完,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只先前就准备好的锦盒,打开来,里头盛放一只通体莹润的玉镯,一看就是上品。

他递过去给她,“若送黄白之物未免俗气,也怕钱姑娘不肯收,这玉镯是用上等的玉料所雕,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钱姑娘收下。”

钱来宝没接过,婉拒道:“是我们钱家对不住你在先,我送你来临川也是应该的。”

“那天的事只是误会,因为这事能结识钱姑娘,对尤某来说反倒是因祸得福,这谢礼还请钱姑娘收下,莫要再推辞。”他拉过她的手,将那玉镯塞进她手里。

这阵子因为有她在身边,让他避开了一切倒霉的事,他对她娘当初强押他与她拜堂的怨气,早已消解得差不多。

钱来宝想把玉镯退还给他,但她的手被他握住,她怔怔地看向他。

尤不休俊美的脸上露出温朗一笑,一脸诚恳的表示,“这只是我一点小心意,钱姑娘就收下吧,否则我心难安。”

见尤不休竟握住钱来宝的手,关从宗上前啪地一声拍开两人的手,出声怒斥,“你个登徒子,意敢当着我的面轻薄来宝!”

尤不休缩回被他拍疼的手,神色从容的瞥他一眼,“尤某对钱姑娘不敢有任何轻薄之意,不过是希望钱姑娘能收下在下的谢礼,一时情急逾矩了。”

“我瞧你分明是对我表妹居心不良、图谋不轨!”关从宗叱骂了他一句,接着看向钱来宝。

“表妹,我瞧此人言行轻浮,举止不端,不是可信之人,你莫再理会此人!”

尤不休冷哼了声,“有趣,做贼的竟反倒喊抓贼!”

听他这般讽刺,关从宗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姓尤的,你一再污蔑我,当我是好欺的吗?你再敢口出恶言,可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钱来宝出声道:“表哥,放开他,他不懂武功。”

关从宗不愿在钱来宝面前动粗,放开手,为自己辩解道:“这小子屡屡出言羞辱我,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钱来宝静默一瞬,而后启口道:“表哥,你先走吧,我有话与他说。”

“我不放心你……”关从宗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

“表哥,我有话想同他说,你先出去。”她再说了句。

关从宗这才不甘愿的离开,但临走前,他再表达了一番自个儿对她的关怀之意。

“我不会走远,就在外头,有什么事你就叫我一声,我会即刻进来。”

尤不休在他离开后,上前将房门掩上,再走回床榻边,想听她要同他说些什么垂眸望了眼被他塞在自己手上的那枚玉镯,钱来宝缓缓启口,“你别老是那样说我表哥。”

见她竟是要替关从宗说话,尤不休心头顿感不豫,质问她,“你是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

“我没有。”她否认。

“既然如此,就别再给他机会亲近你。”他恼她的不争气,明明被别人辜负了,却一点都不记恨对方。

“他虽负了我,但我与他没什么生死大仇,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表哥除了背着她另娶他人为妻的事之外,在此之前待她一直很好,也因此在那事过了那么多年之后,再见到他,她能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他毁婚另娶,这还不算大仇吗?”

他不知道她脑袋瓜是怎么长的,竟不觉得这是深仇大恨,换作是他被人这般辜负,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对方。

她摇头,她当年虽曾伤心,却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男女之情勉强不得,或许表哥更中意他娘为他订下的那门亲事,所以才会弃她而娶了对方。

良禽能择木而栖,人自然也能择心之所喜而娶。

“我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宽宏大量?”他被她给气得不知该说什么。

“我爹说量大的人才有福。”而她娘则是睚眦必报的人,得罪了她的人,她一向不轻饶。她接着说道:“总之,请你别再为难我表哥。”

“你若想作践自个儿,我也无话好说!”见她自始至终都在维护着关从宗,尤不休气恼的拂袖离开。

出来见到关从宗,两人相见,犹如仇敌般,各甩了对方一个冷脸。

而房里的钱来宝,在尤不休出去后,垂下眼,抬手捂着心口的位置。

她不是想替表哥说话,而是不想让自己越来越在意尤不休。

他说她蠢,她确实不聪明,她很害怕自己会像当年倾心于表哥那样,又再爱慕上另一个人。

虽然当年的感情已事过境迁,不复存在,可是那在得知表哥另娶之后的伤心,她至今仍记得。

她不想再伤心一次,尤其在知道他已有了未婚妻,她更不该让自个儿萌生不该有的念头。

恼怒的回了房里,瞧见马群在他房里,尤不休有些烦躁的抱怨。

“你说那丫头怎么会那么蠢,被骗一次还不够,还要被骗第二次。”她虽不承认,但从她一再维护关从宗,就可看出她分明对那人还余情未了。

“四爷怎么知道那关从宗对钱姑娘不是真心真意?”马群虽不明白适才发生了何事,但近来能让四爷这般气恼的,就只有一件事。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马群瞥了眼自家四爷脸上那显而易见的不忿之色,四爷的性子素来从容沉稳,对事情鲜少这般武断,也很少那般为难一个人,可以说从他第一眼见到关从宗,就不喜此人,而原因嘛,自然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尤不休接着想起一件事,“我让你们调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属下也正要禀告四爷这事,这关从宗是山拢县人,关家在山拢县薄有资产,是当地望族,其母是凤林武馆的馆主钱永时一位表姨的三女儿。关从宗在七年前迎娶蔡氏为妻,三年多前,蔡氏救了一个外地来的男子,收留在关府里头,不想蔡氏竟与其暗生情愫,就在两年前,卷走了关家不少钱财,与其私奔。关从宗是在上个月接到有人在临川见到他妻子与那奸夫的消息,这才赶来临川想抓他们。”

听完,尤不休问:“他抓到他妻子了吗?”

“似乎尚未找到。”

“派人暗中帮他找找。”尤不休交代了声,接着再说:“还有,再派人给他递几个他妻子下落的消息。”

马群不解的说:“可咱们并不知道他妻子的下落……”

“不知道就随便编造几个。”他就是要让他忙着追查他妻子与那奸夫的下落,而没空再去纠缠钱来宝。

马群顿时意会过来,“四爷为了钱姑娘,费了这么多心思,咱们这趟办完事回繁城,可要带钱姑娘一块回去见老爷和夫人?”他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位钱姑娘有没有可能成为尤家下一任主母。

尤不休此时心情烦乱,想也没多想的回了句,“带她回去见我爹娘做什么?”

闻言,马群有些意外,“四爷不带她回去?”

尤不休忽然醒悟马群问他这话的意思,他沉默了会儿,神色有些复杂难辨的启口说:“你可有发现,我近来都没再遇上什么倒霉之事?”

马群仔细回想了下,“经四爷这么一提,似乎是这样没错。”四爷霉星高照,一日里总要发生几件倒霉事,最近平静得有些离奇。

“打从遇到她,那些倒霉的事就鲜少再发生,她就像张护身符一样,让那些霉事离我离得远远的。”

“竟有这事!那四爷打算怎么做?”

既然她有这样的用处,更该把她带回去才对……

尤不休有些茫然的摇摇头,他心绪有些紊乱,厘不清此时心中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只是因为钱来宝能助他让霉运退散,他心头似是隐隐还纠缠着另一种陌生的情感。

马群见到素来行事果断的主子此时竟露出如此纠结之色,不知在心烦什么,在他看来这件事很简单,有个方法可以一举两得。

“不如四爷娶了她,如此一来,四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钱姑娘了。”

“娶她?”尤不休有些错愕。

“没错。钱姑娘还未嫁人,四爷也未成亲,我瞧四爷似乎不讨厌钱姑娘,不如就娶了她,如此正好一举两得。”只怕四爷自个儿都没发觉,他不只不讨厌钱姑娘,还十分在意她,之所以处处针对关从宗,不就是担心钱姑娘被他给抢走吗?

闻言,尤不休拢起眉心。

他不会因为那种原因就随便娶妻,他若要娶妻,一定是因为他倾心于对方,就像爹娘一样,彼此有情,才能结为此生伴侣。

他没把他当初被迫与钱来宝拜堂的事告诉马群,在他心中,那次他完全是被逼的,因此他不认,可适才听了马群那番话,仿佛沸油入锅,在他心头炸起了一阵激荡。

有什么从他心底被翻卷了出来,逼得他无法再回避,不得不正视。

他想到被强掳到钱家那晚,她义无反顾的助他逃走,而后一路护送他来到临在客栈大火那夜,她冲进他房里,抱着他逃出去,她手臂明明那么纤痩,却一把就抱起比她还高壮的他。

当她又再冲进起火的其他厢房里去救人时,他焦急得想将她抓回来绑在身边,不让她再以身犯险。

终于找着她时,她的脸都被熏脏了,可他一见到她,就恨不得将她拽进怀里,好抚平自己担惊受怕的心。

明明事有打算琶临川就让她回去,可真到了临川,他为了她连马群和孙翔都不愿相认,只想有个理由能留下她。

从一见到关从宗就让他心生厌恶,是因为那人曾负过她,在发觉那人竟有意想与她重修旧好时,简直让他无法容忍。

这一切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在他一层一层剥落了他的自尊之后,露出了藏在心底的情愫。

倘若她与他最初的邂逅,不是在那种被胁迫的情况下,也许……

午后时分,察觉到身子逐渐恢复了一丝力气,钱来宝惊讶的坐起身,她盘坐在床榻上运转内息,半个时辰后,内力已恢复几分,身子不再虚软无力。

发现这点,她自然也心知她压根就不是染了什么风寒,而是被人下了软筋散之类的迷药。

她虽知晓这药,但因未曾被下过这种药,加上经验不足之故,因此先前才会一时没有想到这点。

问题是谁、又在何时对她下了药?她竟浑然不察。

还有那个大夫……他竟看不出她是被人下了药,除非他是庸医,可他当时诊了她脉象,明确的指出她身体的情况。

看来这个大夫八成有问题,且她一直觉得自个儿定是在哪里见过他。

她仔细回想着他那张蓄着大胡子的脸,还有那道从左额延伸到印堂的伤疤,以及眼下那颗黑痣,这么醒目的一张脸,若是她曾见过,定是不会忘的。

但她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回想起他那双眼眸时,渐渐与她记忆中的某个人对上,钱来宝蓦然一讶,难道是三哥?!

可好端端的,三哥做啥扮成大夫的模样,且若真是三哥,他没道理看不出她不是染了风寒,而是中了软筋散啊,三哥常在江湖上行走,不可能连这点都瞧不出来那他为何要骗她?

还是她想错了,那大夫不是三哥?

可她越想那双眼眸那眼神,越觉得像是自家三哥。

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她只好先将心中的疑惑暂时搁下,起身下榻。

想起尤大哥先前临走时对她所说的那句话——

“你若想作践自个儿,我也无话好说”她咽下心头的苦涩,将昨日收拾的包袱拿出来,取来笔墨,提笔留下一封辞别信,而后悄然离开。

一直藏在暗处留意自家妹子的钱镇,见她提着包揪离开厢房,似是打算要走,嘟囔了句,“这丫头怎么走了,亏我先前为了阻止她离开,悄悄给她下了软筋散,不让她走,没想到竟然只多留了她半天。”

这段时日为了自家妹子日后的幸福,他可是煞费苦心,想撮合她与尤不休。

如今事情都还没成,小妹这一走,她与尤不休的缘分可就到头了,钱镇一时之间犹豫着是要再想办法留下自家妹子,抑或是去通知尤不休。

略一沉吟,钱镇想起尤不休身边有个武功不错的人在暗中保护他,于是在自家小妹离开后,他在她房里弄了些动静,想引人过来。

马群听见隔壁钱来宝住的厢房传来异响,想起先前听主子提过她身子不适的事,见自家四爷正微阖着眼,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他没惊动他,先过去查看。

来到钱来宝的厢房前,发现房门竟是开着的,他讶异的往里头望去,一个人影都不见,本该在房里休息的钱来宝不知所踪,他连忙走进屋里查看,只发现搁在桌上的一封书信和一只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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