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军训迷彩服的高一新生秦安,拍了拍彭希贤的肩膀走了,彭希贤看了看自己白色衬衫上灰扑扑的手指印,没有在意这个,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艾慕,你刚才听清楚他说什么了吗?”
艾慕摇了摇头,“我去找秦安说说。”
艾慕跑开了。
她哪里会没有听清楚,她就是拍自己听得太清楚。
一个高一新生,居然拍着高二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彭希贤的肩膀说他还小,艾慕只觉得秦安分明就是没有把彭希贤放在眼里,根本不介意得罪人,可秦安知道彭希贤是什么人吗?
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这样了。
艾慕追上了秦安,秦安往校门口走去,王红旗把车开到校门外秦安才会上车,在学校里车来车往地有人接送,秦安觉得这样不太好。
“秦安,你怎么那样和彭希贤说话?”艾慕跑的有些快,小胸脯一跳一跳的,长发一飘一飘的,她认真起来,没有了那份放肆勾人的味道,倒是有些符合秦安心目中女高中生的形象了。
“我怎么和他说话了?”秦安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是不是对他挺反感的啊,可你也不能这么不给他面子吧。”艾慕一直觉得秦安是那种有心急城府,知道许多普通同学不知道的事情,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都会像成人那般用上复杂心思的人,就像彭希贤。
艾慕以为秦安和彭希贤是一类人,但是刚才看到他们两个说话,艾慕才知道秦安和彭希贤看上去相似,实际上比起自己已经熟悉的彭希贤,秦安更让人看不透。
“我都说了,等他长大了,就知道有些人,有些东西,珍贵得你会愿意拿命去呵护……”秦安笑了笑,“这样的说法在你们看来太沉重,太严肃了,可真的就是这样……如果有人要伤害你可以拿自己生命去呵护的东西,真的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会给。你不懂,彭希贤也不懂……不过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挺反感他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单单的装逼味道。”
艾慕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间就有些媚意了,“你这人怎么说脏话都这么奇怪,什么叫淡淡的……”
“就是那种有些底气,有些内涵,说话做事不屑于像暴发户那样迫不及待地开出价码,也不会像朱红专那样四肢远比头脑发达肆无忌惮的模样儿。”秦安回头还能看到彭希贤,阳光下洁白衬衫的少年,影子缩在脚下。
“这么说你还是夸他了?”艾慕渐渐严肃起来,“你可不能得罪彭希贤,他和张跃童冠他们一起长大,可是从小就是极厉害的人,张跃和童冠都不敢不听他的。他母亲和现在的市委陈书记是老同学,他父亲是我们娄星地区的首富,在整个湖南省都是赫赫有名的。张跃他爸和彭希贤他爸比起来,给人提鞋都不配。”
“你怎么能说你好朋友的父亲给人提鞋都不配?”秦安皱起眉头,结束了和艾慕的谈话,弯着腰钻进了车子里。
艾慕胸口涌上一阵怒火,自己发什么疯,白操心了,人家压根就不在乎,反倒是计较她的言语来了,艾慕什么时候见过秦安这种人?
一种淡淡的装那啥味道?呸,不就是你这货!艾慕瞅着桑塔纳的车屁股干干脆脆地吐了一口吐沫。
秦安回到家里,叶竹澜正捧着一大包瓜子没完没了地剥,孙荪那点小伤经过一夜的恢复,根本就不碍事了,正在秦安房间里摆弄这个摆弄那个,依着她的想法给秦安好好整理一下,秦安衣柜子里的衣服都被孙荪拿出来重新迭过,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衣柜子里也没忘记放樟脑丸除虫,他书桌上的书也一本本的高高矮矮的摆放好了。
“叶子,你得向孙荪学习,你看看人家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秦安批评着叶竹澜。
叶竹澜委屈不已,“我说我要帮忙的,孙荪不准,把我赶出去,丢了包瓜子给我,说我没有吃完不许出去。”
“那还不是你从小就不会干家务?只会给孙荪帮倒忙?你可得学会做菜,等以后啊,我上班回家后,我可只吃现成的,而且不请厨师的。”秦安拉着叶竹澜进厨房,叶竹澜也就对煲汤有点了解,其他的秦安还不敢让她没事糟蹋好菜,得慢慢来。
听这秦安话里边让小女孩害羞的味道,叶竹澜马上一点委屈都丢掉了,乖乖地跟着秦安到厨房去认真学习了。
让叶竹澜在厨房里拣菜,秦安跑到房间里,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孙荪将裤子对直了缝挂在衣架上,笑眯眯地一副高兴劲儿。
“干嘛啊?”孙荪回过头来,知道他高兴,很幸福的样子,就没有办法像平日那样找别扭样地跟他说话了,眼神里有一些温柔的滋味跑了出来,声音也轻轻地动人。
“要是每天都这样,有孙荪给我做家务活,叶子给我做饭菜,那就太好了。”秦安美美地幻想着。
“想得美,你去做梦好了。”没有想到他居然在打这种主意,看来昨天晚上被他一边一个给他太多蠢蠢欲动念头的鼓励了,孙荪收拾完房间,坐在床沿上,认真的盯着秦安。
秦安也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柔亮眸子。
“我给你做家务活,叶子给你做饭,你只能选一个,你选那个?”孙荪屏住了呼吸。
孙荪是矜持的,骄傲的,她不会问得更明白了,她甚至羞于去明明白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总是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总是掩饰着,就像现在这个问题。
秦安知道其中的意味,也知道总有一天会回答这个问题,却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都要。”秦安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没有听明白问题吗?”秦安就是不好好回答,孙荪瞪大了眼睛。心中却松了一口气,自己太傻了,问这个干嘛。
“听清楚了,都要。”秦安不由自主地紧紧捏住孙荪的手,透着一种紧张,他要告诉她,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给她任何借口和理由离开自己。
“那我也不会给你做家务了,叶子也不会给您做饭菜的,贪心鬼!”孙荪挣脱了手,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秦安看着别样风格的房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许多事情,任重而道远啊,他要的幸福,看上去很简单,却没有那么容易得到。
现在的幸福很简单,也很容易得到,秦安却不会因此而不珍惜,只会更加珍惜,三个人在一起的感情,懵懵懂懂的温馨和甜蜜,总有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心的时候。
秦安在家吃完饭,煲好汤,叮嘱叶竹澜注意关火就去了学校。
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人再找他来关心下文状元被武状元欺负的事情,艾慕正眼都不瞅他了,唐媚似乎把学校的大白杨树当成她新的看书场所,彭希贤那种人出了一次面没有解决问题,自矜身份不会再来找秦安,秦安终于落了个清静。
倒是朱向峰等人纳闷朱红专那些人到底在干什么,要打架就打架哦,光嚷嚷着让全年级都知道了这事情,也不见动手,让人心悬着,不至于害怕,却憋的难受。
下午秦安和来到市里边与家人过周末的曾一鸣通了电话,约了去他家吃晚饭,秦安给嫂子打了电话说不回家吃饭后就和王红旗去准备礼物了,初次登门总不能空手。
曾一鸣的妻子杨清是市教委主任,在副主任的时候就分了房子,现在杨清是有机会分到新房子的,但是杨清的女儿读高三了,下学期就去念大学,曾一鸣不久后也能调到市里。
在公安局那边还能弄套更好点的房子,杨清就放弃了这个机会,一家三口还是住在老房子里。
老房子的位置也不错,周围载满了树,清静地很,能够听到鸟鸣声声悦耳,秦安按照曾一鸣说的地址找准了地方,敲了敲门。
曾一鸣打开门,看到秦安,那向来古板的脸流露出了笑意,秦安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直不错,帮他除掉了朱宏志莫高明等人不说,前一阵子顺利把程光明定罪,牵扯到程光明的堂哥,这位副县长暂时没有办法蹦达了,无论是唐谦行还是曾一鸣的工作都少了许多阻力,要知道程副县长和唐谦行,曾一鸣一向是不对眼的。
“来玩就是了,还带什么礼物啊?”曾一鸣笑呵呵地道,顺手接过了秦安提着的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两瓶飞天茅台,两条中华烟,还有一个燕窝礼品盒,本能的僵在手中,“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杨清也走了出来,她是第一次看到秦安,秦安乖巧的嚷了声“杨伯母”,杨清高兴地应了一声,推开曾一鸣,“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让人进来了?”
秦安换着鞋,顺手从曾一鸣递过来的手中接了礼物,又塞给杨清,“那里有晚辈给长辈送礼物,还要避嫌贵重不贵重的……再说,我要贿赂也不贿赂曾伯伯了,我在娄星区做了什么坏事,曾伯伯也管不着了,倒是要担心在学校里闯了祸,学校要处分我时得找杨伯母说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