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我军顺势占领了梓潼,终于在西南站稳了脚跟。
下一步攻略的重心是被蒙古人侵占的成都古城。
阔端和塔海被我军击毙后,蒙军实力依然强大。
八都鲁的二十万大军,于十月十四日攻破成都,杜泽明殉国,蒙古军屠城三日,十万户成都百姓,死于这场浩劫。
消息传来,还在休整期的我们除了愤慨之外,感到的只有屈辱,最终我们还是没有赶得及解除成都的灾厄。
我不顾军旅疲惫,亲自带领两万骑兵出城接应从小路逃到梓潼的百姓,一时间梓潼城到处被流民所充斥,粮食、医药、治安问题和入冬的棉衣,是摆在我面前的四大难题。
同时,这些问题也拖延了我们行军的进程。
调集援兵、物资的陈振源已经走了十天,相信他已经到达了长安。
曹有闻也将我二哥从沔州山中接来,当他得知成都城失守,合城百姓遭屠戮的噩耗,已经三天没说一句话,每天都蹲点守在收容流民的城北。
“也真可怜,一家老小全都没了……如果是咱家遇到这样的劫难,你会怎么办?”
夜半,初晴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儿,躺在我怀中问道。
这是小武的儿子,也才一岁多。
我看在三娘的份上,收养了他。
更何况我虽然厌恶小武的猥琐,但是孩子的母亲,却在小武随蒙古人出征之时,羞愧自缢于家中堂上,也算是难得的烈女,我颇为敬重她,因此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像他母亲多一些。
我亲吻了下晴儿美丽的容颜道:“不会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被敌人欺辱的……这些年来,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理想而奋斗的吗?”
贴心的好媳妇,就是经常会问出一些傻问题来。
而在我左手边的瑛儿则静静的枕在我肩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小腹微微隆起的她,渐渐散发出母性的温柔。
我们一家四口,就向往常一样躺着聊天。
这半个月,我的心很累,也没有了欢好的兴致。
我们每天要看着许多因为缺少药品而伤重不治的百姓被火化,看着一双双失望转化为绝望的眼神,耳边听着送别亲人时撕心裂肺的震天哭喊,这种滋味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战争对平民百姓造成的深重伤害。
在前世,一个和平年代里,人民总算是有生存的保障,只有在中东的战场上我才见过类似的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既便如此,我们都是以一种观察者的身份冷眼旁观,而不是眼看着自己的同胞,自己的亲人的生命渐渐的消逝,这样深切的难过。
而且,更让我为难的是,即将入冬,雨水虽然少了,但是天气也冷了起来,缺少取暖的工具,缺少御寒的棉衣,百姓们应该怎么挨过这个冬天?
八都鲁接到战报,这才得知阔端和塔海,以及他们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惊讶之余,也积极开始修筑防御工事,准备依靠成都府城高池深的优势和我军打一场笼城战。
他这个想法本来很好,因为我襄军只有他兵力的四分之一,而且依靠城池的优势,也可以大大削弱马克沁机枪的威胁。
但是,他太过谨慎,也太过胆小,从开始他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所谓哀兵必胜,我发誓一定要抓住他,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大帅,打吧!”我属下的将领也是求战心切,就连一贯沉稳的贺擎山和吴晴都红了眼,主动向我请战。
我微微叹了口气,心说: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老六,你说说,至今为止统计上来,到底有多少百姓入城。”
余玠翻开编辑好的民册,在帐内朗声念道:“截止到二十二日,我军接收成都百姓,登记在册的有三万一千七百二十人,其中伤者、老人以及妇孺人数为两万二千一百八十七人。另,今日又有三十七人重伤不治,实际在册人数为三万一千六百八十三人……”
我微微摆手道:“够了。”
然后转头对吴晴他们说道:“你们也听见了,我们还有三万多百姓要照顾,他们的健康,他们的衣食。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活下去。敌人就在那儿,他们跑不了,但是我们不能只为了报仇,而眼睁睁看着让活着的人继续去死,明白吗?”
“是!”在座的众将虽然心情压抑,但也都认同我说的话,齐声躬身应是。
“报!大帅,汉中派使者前来了。”侍卫进帐报告道。
“快让他进来。”
我急于知道汉中的近况,还有陈振源是否已经顺利通过汉中。
等信使入内,我摆手示意他免去虚礼,对他说道:“闲话不说了,快跟我说说,有什么情况?”
“大帅,四日前,陈将军通过汉中,持您手令让朱大人调集十万石军粮和药品,然后他继续北上出了阳平关。朱大人已经派了运输队,第一批四万石粮食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十天后能到达。”
信使躬身禀报道。
我微一沉吟,蓉儿来信和我商量过,我知道现在南郑主持局面的是朱子柳,他的动作也算迅速,但是运输队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些。
没办法,蜀道艰险,越是辎重越难通过。
我微一沉吟道:“很好,你回去告诉朱大人,要求他务必继续征粮,继续转运,而且要保护好路上的运输线,如果兵力不够的情况下,可以向长安请求援兵。”
“是!”使者下去。
我依然闷闷不乐,摆在我面前的还有另一大隐患。
战俘的问题,现在还有将近十万战俘压在剑门关,杀了可惜,但是放在那还要养着他们,人多了还要防止他们哗变。
这几日都是把机枪架在战俘营门口,才震慑住蠢蠢欲动者。
现在军粮损耗严重,梓潼的存粮、从蒙古人那收集来的干粮几乎罄尽,战士、百姓对我养活着这些狼的做法也是颇有非议,但是我打骨子里养成不虐杀俘虏的脾气确实改不掉。
这两天已经开始把伤残和战死的军马杀来喂他们吃了,下一步怕是要喂他们树皮观音土了,只怕还会有人起来反抗。
一时间,我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当真是让我无比坐蜡。
“全部坑杀!”
柯镇恶比我狠的多的多,听他说的我一头汗水。
上次吴晴下令枪杀宋军降卒的事,我替他压了下来。
原本即是如此,既然背叛了国家,就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但是,我的这样做法,没想到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南面的评论家称我是屠杀同胞的刽子手,弄得我现在不得不稍稍注意点体面。
老头子倒好,又想让我全部把人活埋了,他实在是太剽悍了。
说句实话,我也怕阴德亏损太多,会有报应应到我孩子们身上。
“让蒙古人交换粮食财帛怎么样?”
馊主意……
这都是精锐的蒙古士兵,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你再给放回去。
不过,秦宁的想法到是给我一个提示,我指着余玠问道:“押着的人里面有多少是身份显赫的,部落的首领,蒙古的贵族。”
余玠回道:“一共有三十七人。”
“去,通知长安,让他们派人出使……不,我亲自修书,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
我决定亲自给蓉儿写信,让她督办此事,想到蓉儿,我心里又是一暖。
挥退众将,不禁又在盘算着,如何能够打下成都城。
如果掌握了这座粮仓,我军会主动许多,只是这该死的八都鲁防守的实在太过严密,如同一个老乌龟一般龟缩在壳里,任凭你敲打他就是不露头。
正在我愁眉不展之际,吴晴进来附耳对我说了几句话。我眼睛一亮,问道:“真的?”
“是。”吴晴点头道。
他带回来的消息,忽必烈的军队因为受瘴气影响,接连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已经开始从云南北撤,等待入冬之后,瘴气减弱再继续南征。
“不能让他们合到一起,不然等忽必烈来了,成都这块骨头就更难啃了。”
“他们不会。”吴晴肯定的说道。“八都鲁是由贵的亲信,此番南征就和阔端不合,因而忽必烈应该会去攻打江州。”
那压力还能减轻一些,但是也要防备他们暂时放下嫌隙,一致对外。
而且,不能再让他们祸害江州百姓了。
我思索一阵,对吴晴说道:“放出风去,就这么说……”
吴晴一边听我低语,一边微微点头。
三日后,成都城内出现一股流言:驻扎在梓潼的宋军因为缺粮,开始准备撤离。
而且,因为缺粮的缘故,现在俘虏只能吃树皮草根度日,引起了数次哗变,被打死打伤数千人。
蒙古人虽然对外凶残,但是对内却极为团结,八都鲁队伍里军士也有亲戚朋友,难免担心自家的朋友是不是也做了俘虏,也被杀死,所以求战之心也极度高涨。
八都鲁虽然是坚忍不拔的智者,但是他也架不住属下每日里在他耳朵根子边嘀咕,心里也开始动摇了。
“报!大将军,我们征粮食的部队遭遇伏击,粮食也都被南人抢走了。”
“砰!”
八都鲁大怒,他。
没想到我在如此困境下,还敢到他头上撒野。
心中的平静一旦被打破,蒙古人骨子里的骄傲让他的天平开始更倾向于战。
但是,他还有顾虑,忽必烈兵败北归和杨过的异常调动,让他觉得太巧合,巧合的让他感觉到其中有诈。
但是,等下面的人把救回来的人扶了上来时候,八都鲁彻底的被激怒了。
这几个杂碎是我亲自下令,将他们髡首黥面,削去双耳四肢,发回去奚落八都鲁。
我们探关的时候遇到了这么一哨抢粮的蒙古兵,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谷场里奸淫一个小姑娘。
女孩儿只有十六七上下的年纪,已经被七八个蒙古兵蹂躏的遍体鳞伤,惨状让人不忍卒睹。
还有三十几个人在后面杀人、抢劫,申屠年当即带领我的亲卫击杀了抢粮的蒙古鞑子。
我亲自动手,用玄铁剑将那几个奸淫了姑娘的畜生四肢一点点的削断,从手指、手腕、肘关节,一直切到肩膀。
姑娘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这些畜生,一直睁着眼看着我将种种令人发指的酷刑加之于鞑子身上。
申屠年他们也是看的寒毛倒竖,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我如此暴怒,但是他们学习的很快,将另外七个鞑子整得死去活来。
总体上来说,被我削制成人棍的那个小子还算幸运,我的剑快,他也没有受零碎的剐,但是他的同伴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其中有三个没挺住,当场就被整死了。
剩下的五个,我让申屠年他们刺了字,扔到了成都城北门。
八都鲁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也不会在乎,但是他看到已经气绝多时的五个血淋淋、光秃秃的人棍和他们身上的文字,他已经愤怒到极点,颤抖着下令:“大军开拔,给我点齐十万精兵,我要血洗梓潼城。”
八都鲁领兵穿过涪陵、绵竹两关,行军五日,到达了梓潼城。
我们的大军和合城的百姓早已人去楼空。
在梓潼城外,八都鲁前方派出的探马回报:“根据敌军沿路的痕迹,他们每日行军的速度大概是三十里,应该是携带了大量的百姓前进。”
八都鲁手下的万夫长喜道:“大将军,我们赶紧追上去杀吧!”
八都鲁冷静的道:“先别急,让探子把话说完。”
探马继续说道:“小的还有一个发现,第一天他们的灶膛的数量,足够十万人应用。第二天,减到了八万,然后又递减到了五万。”
八都鲁的手下道:“大将军,这说明敌人没有粮食了,他们的民夫和士兵在逃跑,我们追吧!”
八都鲁“啪”的一甩马鞭,照着那个万夫长脸上就是一下,他恨恨的说道:“愚蠢,这是南蛮子的增兵减灶之计,如果我们追上去,一定会被他们伏击的,今晚驻扎在城内,休息好了,再继续向北追赶,总有赶上的一天。”
被打的那个万夫长本来一肚子火气,但是听八都鲁这么解释,他才明白过来,其他将领也恍然大悟,都夸赞起大将军智计无双。
八都鲁也稍微有些飘飘然,但是他还是绷起脸来说道:“智者曾经说过,雄鹰可能在蓝天上折翅,孤狼可能溺死于河边,只有最小心谨慎的猎手,才能驰骋于草原之上。”
众将跟着随声附和。
当十万骑兵都进城驻扎,八都鲁就吩咐士兵到各家各户,看看能不能搜罗到敌人带不走的米粮、家畜。
蒙军再次洗劫梓潼城,挨家挨户找却什么也找不到,只是城内随处可见一人高的大瓮。
初时八都鲁不以为意,以为是当地人的风俗如此,但揭开盖子往里一看,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却原来是火油。
他大惊失色,急忙吩咐道,快撤,撤出城外。
但是,他发现的太晚了,我军定下了这条请君入瓮,关门打狗之计,在城外的密林中、山岗上埋伏了两天两夜,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逃跑。
两千架机枪迅速的架设在四座城门口,刚刚组合起来的投石的器械,不断的从西面高峰上将点燃的雷火准确的抛掷到城内。
梓潼城内的百姓早已疏散,我现在正领着他们南下,八都鲁和十万蒙古兵,今夜注定要葬身于火海当中。
“轰!”
城内爆炸声不断,火油罐不断被打碎,火油倒入事先挖掘好的沟渠中,在梓潼城内织就了一张覆盖全城的火网。
天干物燥,火油遇见木质的房屋,腾地燃起熊熊烈火。
人嘶马鸣,蒙军慌乱间,毫无章法的向四门集结,但是当他们到达狭窄的城门口时,早有数百架黑洞洞的枪口等待着他们。
八都鲁慌乱间被簇拥着逃到了西门,他不知道马克沁的威力,指挥他的前锋营突围打破缺口。
五百挺机枪同时怒吼,瞬间将妄图冲出包围圈的三千蒙古骑兵打成了筛子。
八都鲁被吓呆了,他又被簇拥着登上了城楼,但是当蒙古人一上城楼。
城外的带队狙击的魏年常,就用步枪瞄准了敌人的头,一枪一个如同打烂西瓜一样,每有一个人被爆头,就是一蓬血花四溅。
这是一场没有宽恕和慈悲的战斗,没有围三阙一,没有网开一面,我军死死的将敌人围困在城内,任凭他们怎么冲锋突围,也无法冲出四座城门的机枪封锁线。
许多蒙古兵被大火烧得精神错乱了,宁可自己从十丈城头跳下摔死,也不愿活活被火烧死,即便如此,城外巡逻的枪手也会走上前,在那些没有死透,躺在地上口中汩汩往外冒血的蒙古兵的脑袋上补上一枪,可见战士们对蒙古人深切的憎恨。
风助火势,熊熊的大火燃烧整整一夜,夜色被熊熊的火光映照的恍若白昼,所以想趁机出逃的敌人根本无所遁形。
城内从哀鸿遍野,渐渐的寂静下来。
城内只剩下烧结成渣的残垣断壁,能烧的东西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不能烧的也只有青条石砖的高大城墙还依然耸立,而蒙古人的十万精锐骑兵最终无一人逃出,全都烧成了黑炭,化作了飞灰。
带队进城搜索,绞杀残余的是吴晴亲自负责,他还亲手抓住了最大的那条鱼八都鲁。
八都鲁的三十名亲卫把他压在最下面,替他挡去了灾厄,但是我后来知道了此事,只能替八都鲁默哀,因为这才是他悲惨人生的开端。
按下梓潼城的屠杀不说,我也几乎和八都鲁同时起程南下,我让曹有闻将百姓们安置在山中暂避,百姓们听说我们军队是要南下替他们报仇雪恨,也是积极配合我们的行动,几位领头的长者也是联名保证,一定把所有人的情绪安抚好。
这样我才安心的继续上路,抄小路绕过绵竹和涪陵关,直接绕到了成都的城东。
我们之前缴获了大量的蒙古装扮,此时天已经开始降温。
下面的士兵们都换上了装束,我和三哥耶律齐也换上了貂裘、绒帽,然后将从塔海那里缴获来的七尾大纛改装一下,大摇大摆的到了成都的城下。
“开门!我们是南边归来的部队,快放我们进城。”
我跟耶律三哥学了几句蒙古话,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耶律齐暗地对我挑大拇指,示意我发音很到位。
“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姓名。”城头的守将是千夫长,他朗声在城头问道。
柯镇恶小声对我说道:“是问你是谁。”我点点头道:“我是大将博格托,二王子的九尾大纛,难道你们不认识吗?”
城楼上的守将定睛一看,果然是皇族专用的九尾大纛。
今八都鲁不在城中,下面的人可不敢对忽必烈不敬,这些日子就有传闻说二王子攻打大理不顺利,铩羽北归,我可别触了他的霉头。
他正要下令开城门,一人从城墙攀登而上。
“且慢!”
守将一看来人也是名千夫长,皱眉问道:“佟笃鲁安答,怎么了?”
“隆多尔安答,这事情不对,我记得五日前,八都鲁大将军临行前说过,忽必烈王子与他不和,如果北归,应该引大军去攻打江州,怎么今日没有通传就出现在这里,只怕其中有诈!”
隆多尔听佟笃鲁这么说,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自己果然大意了。“那怎么办?万一真是二王子……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佟笃鲁说道:“不怕,我两年前,在襄阳大战的时候,还在二王子帐下当过差,且让我分辨一下。”
隆多尔说道:“好!”
佟笃鲁摘下头盔道:“二王子,你可还认得我吗?”
我们在城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听城头上有人探出头问了这么一句。
我心说要坏事,已经开始往身后摸“梭”式。
耶律齐站起身来,用身子挡着,在背后对我微微摆手,然后走下大纛,摘下绒帽喝道:“佟笃鲁,你可还认我这个王子?快开城门。”
原来耶律齐来之前也稍作了易容,他和忽必烈身量差不多,平时又都是披散着长发,所差的就是两撇胡子,现在他粘上两撇胡子远远观瞧,还真与忽必烈七分神似。
赶得巧耶律齐博闻强记,所见过之人是过目不忘,他识得佟笃鲁此人,此时一语就道破了佟笃鲁的身份。
佟笃鲁其实只见过忽必烈几面,远没有耶律齐对忽必烈熟悉,此时见来人一语道破自己身份,样貌也依稀是自己印象中的忽必烈,他赶紧告罪一声,吩咐下去,让部下快开城门。
我们顺利的进了城,佟笃鲁和隆多尔下城来迎接我们,但佟笃鲁突然发现,除了“忽必烈”以外,队伍中,居然再没有一张熟面孔,他惊异不定的指着我问道:“你是何人?”
我撇着大嘴说道:“我是博格托啊!”
“胡说,你不是博……”还没等他说完,一蓬血花四溅,佟笃鲁的脑袋就被我身边的牛三一刀砍飞,隆多尔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我军当场拿下,墙头登时大乱。
我们当先几百人站定城头,我、耶律齐、冯默风、柯镇恶、马光佐等武功好手纷纷跳上城头控制制高点,不让城头的士兵放箭,后面贺擎山领着五百盾卫,也跟着上到城墙,开始清剿城头上的卫兵。
虎贲营和我的亲卫队砍断了城门的铁索,让后面的狼骑、坚壁营的大军可以顺利的进城。
等到大军全部通过东门,我吩咐狼骑和坚壁营跟随我直扑蒙古人的中军,申屠年带领后备步兵负责护卫火铳营,以防敌人的突袭。
李德胜、秦宁、秦宇兄弟带领一千机枪手,将机枪架设在了东门内外和城楼上,构成一道立体的火力网,负责拦阻城内赶来增援和城外包抄的敌人。
我们脱了披在外面的那层皮,在当地向导的引领下,一路杀奔蒙古人的中军帐。
城内的百姓无多,也不虞错杀好人,闻讯赶来东门的敌人们,正遇上我军的强力突进,仓促应战的零散骑兵岂是我军最精锐的群狼的敌手,纷纷被无情的绞杀。
贺擎山他们更是杀红了眼,只要见到编辫子、披兽皮的一律当场砍死,就这样,没用两个小时,我们就推进到了城中心的蒙古大营。
“毫无章法,两小时内结束战斗,不要俘虏。”
我留下了这句话,就和孟珙二哥,耶律齐、张一氓和老六进了军府,杀戮会让我失去理智。
这个时候,我还是要保持克制、冷静,因为我需要好好考虑下如何对付忽必烈,如何防止江州百姓遭难,我不想再见到成都城的惨剧再次重演。
在被砸的狼藉的军府里,二哥看看四周熟悉的环境,再想想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不禁喟然长叹一声。
我已经吩咐战士们,将悬挂于城头的杜泽明尸首取下。
我虽然不喜欢此人,但是一代名臣,两省的经略,居然落得个暴尸多日的下场,也真是令人嗟叹。
走到二哥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别难过了,日子还要继续,老经略在天之灵一定会注视着我们……我们总算是替他们报仇雪恨了。”
话虽这么讲,人死却不能复生,如果是我,我宁可自己家的父母高堂、娇妻爱子都平平安安的。
果然,二哥没有回头,但是他抽动的双肩,却揭示了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我知道他内心难过,回头示意几个兄弟出来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孟珙矗立在堂前,心想自己一生为国,可是到头来被人构陷夺职、含冤下狱;在家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是遍体鳞伤,在被押往临安的路上;现在回来了,即使想给家人收尸,都找不到他们的埋骨之处,这难道就是忠臣的下场吗?
反而是兄弟们千里奔波,南下营救于我,解民倒悬尽量的帮助百姓们渡过难关,自己固守的信念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失落,他迷茫,长叹一声,他转身出了大堂。
我们见他出来,也迎了上去,老六问道:“二哥,要不要回家里看看,说不定……”
孟珙迟疑了半晌,他想过要回家,但是他怕,怕睹物思人,怕看到家人横尸就地,如果不亲眼见证,终归还可以幻想他们还活着,如果看到了,他怕自己承受不了。
“好……我们走!”半晌,他下定决心,还是要面对现实,如果家里没有人,或许就证明他们也许还活着。
我们跟着二哥回到府里,大门被打碎,门口伏尸就地的家丁被开膛破腹,丫鬟浑身青紫,赤裸的睁眼仰面躺在地上,显然是被奸杀至死,孟珙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一路上这样的情景尽处皆是,暴尸多日,腐臭之气弥漫,整座宅院都笼罩在一片绝望的气氛当中。
二哥进步跟身,率先冲进了内宅。
我们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父亲!”
我们听到内院里面一声悲泣,转过院墙,目光所及,一颗人头插在竹竿之上,血污覆面,双眼圆睁不肯瞑目。
我认出来被害的正是二哥致休的老夫,原襄阳经略使孟宗宪,老孟大人……
我四下打量了下,院子里似乎没有二哥家嫂子、孩子的踪迹,而老大人被害的手法更像是仇杀,而不是蒙军屠城所致。
“二哥,如今大仇已报,还是应该早早让老大人入土为安才是。还有,嫂子和侄儿、侄女的下落……”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声。
孟珙渐渐收了泪水,将老父的头捧起,推门进了屋,发现父亲的尸身倒在堂上,他又是忍不住一阵放声痛哭。
我屋里也没人,耶律齐在里屋转了一圈,发现也没有人,出来对我摇摇头,我和老四、老六稍微安心了一点,如果是避过了战乱,或许真的还有能够团圆的一天。
孟珙哭过了,站起身来,我们兄弟才走上前说道:“二哥,我们查过了,后院没有人了,嫂子和江儿、聪儿都没在,或许他们避过了这一劫。”
二哥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他想了下,在老孟大人的书架下摸索一阵,从暗格里取出一封信,我们猜想这是他们父子约记好的,在紧要关头时候留信的方式。
二哥打开信纸,反复的将信纸读了三遍。
我们见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放下信纸,叹了一声道:“万幸,先父预感到灾祸将近,事先安排她们娘儿仨出城去寻我,或许她们现在去临安的路上。”
我们暗道万幸,老人家有先见之明,却自己留下以身殉国,让我们都感慨不已。
二哥将我叫道一旁,他将一个锦盒递到我眼前道:“兄弟,你帮哥哥报了大仇,哥哥无以为报。”
我刚要说话,他拦住了我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接着说道:“这是西南最详尽的军事地图,里面记载了六诏不毛之地的瘴气、沼泽和猛兽的分布,可助你平蛮。”
我说道:“二哥,到了这时候,你还是心向着那个朝廷?”
孟珙闭上眼说道:“我心已乱,又要去找寻家人,恐怕无法担当重任。”他继续推辞道。
“我们可以一起找啊,大家聚在一起,发动人找,总比你漫无目的,又没有固定的落脚点,这么瞎撞要有效的多。而且,现在南宋朝廷政治腐败,百姓遭受荼毒至斯,也不能让那些昏聩官僚清醒过来,最后让自己落得暴尸城头的下场,这难道是个别的案例吗?”
我的话句句切中孟珙的心腹,他打内心里想跟我走,但是老孟大人信里说的明白,希望维持孟家世代忠良的名誉,扶保赵氏。
他摇摇头道:“我方寸已乱,留下也帮不到任何事,这幅图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收下吧。”
我默然的将盒子接过,这份地图确是珍贵,但是我知道,终其一生,孟珙也不会站到我们这一边了,不管这个朝廷如何腐败堕落,他都要用自己的双肩将他撑起。
江北与江南终将会为统一而一战,我只是希望那一天不要在我在任的时候到来。
当夜,我提审了隆多尔,很可惜,他知道的关于忽必烈的消息也不比我多。
今天白天一战,我军斩首、击毙,共歼敌七万人,也就是说,还有两万多敌人逃到了城外。
这样,不管他们是和忽必烈汇合,或者游荡在周围成为流寇,都够我头疼的。
不过总的来说我军的战斗意图已经达到了,再次将蒙古军队赶到野外,下面要做的,就是要把城里堆积多日的遗骸,全部清理火化,以免造成大范围的瘟疫。
我派人分别通知曹有闻和吴晴,让他们带着百姓向南推进,到成都汇合。
接下来的十几天,成都周边平静的出奇。
逃难的百姓陆续的回来重建家园,但是二哥的家人并没有回来,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知会我们一声,就轻车简从的上路,往临安追踪而去。
吴晴也归队,并且将八都鲁进献了上来,他现在被押在我的衙门前披枷示众,经过的百姓官兵,无不用口水、鸡蛋和石块等,朝他身上招呼,我还特意安排人在边上守着,告诉大家不要把他打死,这样就太便宜他了,百姓也都特别认同我的说法,所以多以羞辱为主,杀伤为辅。
现在成都城容纳梓潼和成都将近十万户居民,我不得不将半数的余粮拨出,供给百姓们的吃用,又将蒙古人的牛皮帐篷和御寒的冬衣分发下去,让百姓可以安心的过冬。
我的做法更是让百姓们拍手称好,简直将我当成救世主、活菩萨,一时间几乎家家为我供奉生祠,替我祈福消灾。
而南线的战事也一如我的所料,忽必烈的军队再次失去了踪迹,想来是因为我断了他的后路,他只能再次南进。
不过,我想他现在一定不好受,丛林瘴气、瘴水的威胁,缺粮的威胁,以及当地极善山战、林战的六诏部族,都足以将忽必烈,永远埋葬在十万大山里。
这一日正在批示公文,只听枝头喜鹊喳喳叫,我心中暗笑:莫非是有客人要到?
没想到,不多时,门口的侍卫就回禀道:“大帅,黄军师和您的夫人来了,正在偏厅等候。”
我微微一怔,心说,蓉儿来了?
另一个是谁?
三娘吗?
我心内欢喜,放下手头的公务,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来到花厅。
“你们怎么来了?”
果然是蓉儿和三娘,蓉儿的娇容更是水嫩,几乎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般白里透红,她见我奔来,心里欢喜,偷偷对我扮了个鬼脸,那娇俏的小模样儿让我真想一把抱住她,好好的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可是这里是办公的场所,即使心里想煞,我也不能这么做。
再转眼看三娘,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我忽然想起小武之死,心情一下子有些低落了下来。
“想你了呗,三四个月,只给家里来了一封信,大家都担心坏了。”
蓉儿将三娘的手交到我手中,然后轻轻的在我俩手上握了一下。
“你们先聊着,我去见见大师父。”我的白天不是属于蓉儿的,她知道我和三娘有话要说,所以她识趣的招呼下就走开了。
我牵着三娘的手,拉她坐下问道:“路上顺利吗?”
三娘面色有些复杂,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嗯,还好,我们在长安听说了这边的事……关于蒙古人屠城的事。”
我知道她心中所念的不是成都的事,而是小武,我抚着她的秀发说道:“对不起,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他。”
三娘知我意所指,不禁潸然泪下:“为什么?为什么?是不能还是不肯?”
我摇摇头道:“真的不是我招惹他,是他自寻死路。”
三娘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他背叛了大宋?他本来就是大理的百姓,于你们的国家无所谓忠诚不忠诚,但是他是你的师弟啊……”
我将失声痛哭的妻子搂入怀中道:“但是他无时无刻的想致我于死地,而且他是在蒙古军中被处死的,我们都救不了他。”
我又将我们如何被拒之于梓潼城外,几乎被二十万蒙古士兵包围,和小武又如何指引蒙古人攻打剑阁,被阔端的手下斩首于阵前的事情说了。
但是,我只说是阔端怀疑他故意指错路,却没说我使得离间计,也难免三娘内心怨我。
三娘听得桩桩件件都有头有尾,又有众多将官士兵为我佐证,绝非是我杜撰出来的,她又从极度的悲伤转化为深深的羞惭。
“过儿……我……”她不知该怎么对我表述,她是想道歉,但是却说不出口。
她是怨,但是她却不知道怨谁……
自己改嫁多年,对前夫的两个儿子关心的不够,致使他们俱都死于非命,这怎么能不让她悲痛欲绝?
我搂着爱妻说道:“别说那个词,你没有亏欠我什么。世事就是如此,不管小武是否知道我们相亲相爱,他即便再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他……毕竟他也是你最亲的家人。”
“嗯……”三娘听我这么说,微微感到了一丝解脱。
“对了……”我扶起三娘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道:“小武还有一个儿子,但是他的娘却也不在了,我们把他抚养长大吧。”
我没有告诉三娘,小武的媳妇是被蒙古人逼奸致死的,省的她又难过,“真的?是男孩子吗?孩子叫什么名字?”
惊闻自己做了奶奶,三娘不禁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我说道:“孩子现在在晴儿身边,才一岁多,只有一个小名叫钰儿,却还没有大名。”
我不知这是不是西南的习俗,但问了许多人,确实没人知道这孩子的大名。
三娘点点头,却又作了难,孩子该跟谁姓?
怎么称呼自己一家人?
我看出她的顾虑,我们只说是小武的师兄,让他称我为伯父,另外我为他取了一名为耀,小字弘扬,你说是否可行?
三娘想想,知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或许这样做,对孩子的将来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蓉儿她们是带着粮食和过冬的棉衣来的,这当真是雪中送炭般的及时。
剑阁的十万战俘也都开始向汉中和襄阳方向分别押解,其中挑选出来三十七名蒙古贵族,也按照他们各自报上来的身份,派人去草原的部落商量赎金去了。
她笑我这招太损,我却觉得这是一招神来之笔,能让这些浪费粮食的换回些牛羊、马匹,为什么不换呢?
但是说起换俘,就让我想起了纵部屠城的八都鲁,这个人渣实在是罪无可恕,所以我必须要整死他。
当晚我也没留在蓉儿房里,虽然我着实想她,但是柯镇恶就在附近,他耳朵灵得很,我实在不敢造次。
三娘正在抱着小武的儿子和姐妹们聊着天,众女正在一起跟大姐吐苦水,埋怨我不疼人。
三娘听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笑,但是笑完之后还是替我辩解了两句。
短短三月,敌我双方伤亡人数加起来超过七十万,西南战事之惨烈,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预见到的,我心里不好受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说实话,这也分是谁,就比如说,现在蓉儿来了,我的心也跟着飞了……
第二天,正是我们和城内百姓,一起为遇难同胞举行了悼念活动,成都的惨案,再次为我们敲响了警钟,虽然我军掌握了尖端的武器,但是在我们面前的是凶残的顽敌,只有彻底将他们打垮、打怕,才能确保百姓的生命安全。
也在这一日,我将三名敢将手伸到我军火库里的当地官员,一起提出公审。
其实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只给他们按上了叛国罪的罪名,罪证就是他们是替蒙古人偷窃我们的先进武器。
这三人,连同他们的直系亲属,一起被高台下群情激奋的百姓,用石块活活打死。
我不管你是替谁服务,我也不说滥用刑罚。
但是,我利用民愤,将矛盾引向阶级对立、民族对立的激化层面,变相的诛灭了这些人的三族,这种雷霆手段也震慑了许多心存不轨之人,明确的向他们表明,别想打我的主意。
从会场回来,我又迎来了几位大神,我干爹,我老丈人他们从南边回来了,也带回了大理那边战事的最新消息。
“哈哈……原来是您几位在忽必烈军中搞的鬼啊?”
欧卖糕的……
他们七个人,我干爹负责下毒,他的蛇毒独步天下,能够通过血液传播,当年老顽童和七公可是领教过的。
老顽童、冷芳魂负责装神弄鬼吓唬人。
我丈人老头,他知天时晓地理,带领着大家避开瘴气的范围,又负责用移魂大法催眠少数士兵,让他们产生幻觉传播恐惧。
还有七公,他会说蒙语,经常偷偷混入营盘去传谣,肆意夸大瘴气的恐怖性,就这样他们五个人,把二十万大军闹得鸡飞狗跳。
还有瑛姑和完颜萍,她俩负责后勤工作,大家每日的饮食和装鬼的道具,都出自她俩之手,同样功不可没。
这么豪华的特工队阵容,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有没有撞见金轮法王?还有他那个什么狗屁师兄。”我好奇的问了句。
“有,但我们为了拖延敌人的行军速度,所以尽量避免在他们面前露面。”七公笑着说道。
老顽童撇着大嘴说道:“那个什么明王也就那么回事,我看他手里拿着的那个拨浪鼓挺好玩,给偷了回来,气得他在军营里面骂了三天人,也找不到是谁干的。”
我和蓉儿暗笑,这老爷子把人家的法轮说成是拨浪鼓,还给人家偷了走。
不过也难怪,他最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要是我绝对双手奉送,被贼偷总好过一直被贼惦记。
我干爹却指着他鼻子骂道:“还不是你,为了个小玩意儿,差点让大家都陷入被动。”
老顽童被我干爹骂了也不还嘴,只是憨憨一笑,显然是做了亏心事,倒是勾起了我和蓉儿的好奇心。
“不过金轮法王他们见识不广,确实也颇为不足道。”老爸并没有说老顽童的是非,只是略作了总结发言,让我和蓉儿微微有些失望。
“那忽必烈的军队,现在什么位置?”我急着问起当下我最关心的问题。老爹向我指了指西方。我恍有所无悟道:“藏边!”
“嗯,忽必烈这小子确实有些眼光,他听说你从正面彻底击败了蒙古的三路大军,知道事不能为,就干脆的撤军,还真是杀伐决断啊。”
我丈人老头赞道,他续又说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手这么黑,三个月屠兵百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摇摇头:“都是谣传,也就是五十万人左右。”
众老听我亲口承认其事,都不禁咂舌。
他们没一个,一生至多参加过几千人的战斗,却没有像我这样,出道短短数年间,就带领大军屠杀几十万蒙古人,当真配得上煞星的称号。
“怕是忽必烈这小子被你彻底打怕了,在襄阳时候已经被你杀得胆寒,这次你一举歼灭五十万蒙古兵,估计他是就此退走了。”柯公公笑道。
“没有那么简单,我了解此人的性格,不战而走,绝对不是他的性格。更何况,此番蒙古人八十万大军南征,只有他带着军马回归,他如何解释?”
“难道他还敢派兵攻城?”
我说道:“那他肯定不敢,我城坚炮利,他来至多是送死。切断我军后路,的话,只能攻打梓潼,但是他们没有后勤补给的保障,是一步死棋。”
我一步步的推敲道。
欧阳老爹顺着我的思路往下说道:“那么忽必烈会不会趁长安空虚,前去偷袭呢?”
蓉儿说道:“这可能性也小,忽必烈有雄主之才,战略眼光独到,恐怕不会只为争一地得失,而大动干戈。”然后她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也默契的冲她一笑,知道我们又猜到一块儿去了。
我说道:“干爹说的也在理,长安交通四通八达,又是西北前沿的重要门户,但是还不足以打动忽必烈这饥饿的野狼。我猜他应该是会请高手突袭成都,将我一举擒杀,就能一劳永逸了。”
“嗯……”众老点头,都认为我说的在理。
我继续说道:“因为您老几位,都没有公开在军中露面。所以,如果我是忽必烈,一定趁着成都城内没有高手,派他手下的能人围杀我,然后趁我军混乱之际,挥师北上,抢占关中要地,堵死我们北归的道路,同时打开蒙古人从西北进军的门户。”
好一招一石三鸟的毒计,如果真是这样,忽必烈派出的绝对不止金轮法王师兄弟二人,必然有更为令他放心的后手。
想到这一点,蓉儿忍不住替我担心的多问了句:“难不成,在忽必烈帐下,还有其他能人?”
冷芳魂对我们俩说道:“旁的人我不识得,但是前些日,我在蒙古军中见到了明教波斯总坛的教主。”
我弱弱的问道:“乾坤大挪移?”
冷芳魂似笑非笑的道:“我真想打开你的脑瓜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是不是天下没有你不知道的事?不过现在我终于确信,你不是我逍遥派的弟子了,你只是见闻比较广。”
我微微一笑,却并不否认。在我所处的信息爆炸的年代,只有想不到,没有查不到的。
这种先天的优势,你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蓉儿心中一痛,我至今都没敢说破我骗过她的那点小把戏,所以她始终认为我还在被脑海中数不尽的幻象所折磨,不过,她更关心的是我的人身安全,忍不住问道:“冷宫主,这明教教主不是谢王妃吗?怎么又有一个总坛的教主?这乾坤大挪移是怎么回事?”
冷芳魂又看了我一眼,见我示意她说,又看看我岳父,黄药师微笑着点头,她才说道:“这乾坤大挪移神功,是波斯传入中原的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功,修炼极为艰难,由每一代明教教主所掌管,此事记载于明教的教典之中。”
作为中土明教真正的幕后宗家,冷芳魂自然有权翻阅明教的最高机密档案。
“那魔教,原称摩尼教,乃是波斯拜火教的音译。乾坤大挪移神功乃是波斯的一位武学奇才,山中老人霍山所创,后传入中土,是一门极为玄奥的四两拨千斤的功夫。”
我补充的说道。
“嗯……”对于我的博学,在座的诸老感到麻木了,冷芳魂继续说道:“说它玄奥也不尽然,它每修炼一层,就需要极为深厚的内功心法辅之,稍有疏失,轻者筋脉逆转,重者,当场暴血身亡。”
我干爹听到筋脉逆转四个字,眼中微微一亮,我知道他肯定心说筋脉逆转算得了什么事……
冷芳魂还在继续说道:“不过,有些小巧的近身招式,确是很值得借鉴。”
我这才想起,她那支玉如意上的功夫,于是问道:“原来您玉如意的功夫并不是从天山折梅手演化出来的,而是借鉴于这门功法。”
冷芳魂微微一笑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有不断地充实自己,才能始终站在巅峰。”
她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不禁动容,四老自从数次和我印证武功,被我启发和完善,自觉又进入了另一个全新的境界。
但是,自从冷芳魂的出现,他们才真的放下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子,暗暗的又都偷着下功夫完善自己的武学理论,但是,却没想到人家站得更高,看的更远。
我眼前一亮,笑嘻嘻的说道:“这可是您说的,我要学凌波微步,您这有容人之仁的大家,可不会拒绝一个末学后辈的请求吧?”
冷芳魂没想到我打蛇随棍上,微微一怔就笑道:“那也好,不过我教学的方法可是有些特殊的,你要是不怕死,就来跟我学好了。”
我微微一晒,切,小气,还是变相不肯教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
蓉儿背后打了我一下道:“臭小子,想叛逃师门啊?你师傅我可就在这儿呢。”
“对啊,七公和师傅都在,我们也有逍遥游,那招叫什么?蝶燕穿花?”我笑嘻嘻的说道。
冷芳魂微笑着看我们打闹,她心里自然是跟明镜一样,知道我这套保命的步法是为谁求的。
当晚,我吩咐加强了四门的警戒,老规矩,安排了四十挺机枪架在我家宅院的四脚。
诚然,我打谱跟冷芳魂学凌波微步不是为了自己,我的四海宛腾身法足以应对一切危局。
但是,我的妻子们却学不了,因为这牵涉到一系列武学境界的问题,没法像成型的秘笈那样准确的表达出来。
不过冷老婆子还真是够意思,现在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不但将凌波微步的阵图和口诀扔给了我,还亲自登门辅导我的娇妻们。
看着我四位娇妻,每日里在庭院里练习,当真渐渐有了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美感,让我看的心里热热的,蓉儿还是要避避嫌疑,不过我有阵图在手,等有机会我俩好亲亲密密的单独研究一下。
话说被贼惦记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这么等了七八天,就在我渐渐失去耐性,想要回师北上的时候,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金轮法王派人下书邀我当晚子时,在城南郊外的武侯祠叙叙旧交。
不过,他指明是要我一个人前往,不准带武器、不准带部队,不然就有人要性命不保。
随信附两束长发,一束黑发、一束白发。
我放下信,第一反应就是,这孙子脑子被驴踢了吧?
拿了这么两把头发来,我知道是谁的?
这不仅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某天考生物,其中有一题是看鸟的腿猜是什么鸟。
某考生实在不懂,生气地把考卷一撕,准备离开考场。
监考老师很生气,于是问他:“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考生把裤腿一掀,说:“你猜啊,你猜啊!”
我莞尔一笑,又转念想到,这白发就更离谱了,我老娘早丧,家里上点年纪的长辈不论男女都在这儿,这白头发的又是谁呢?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把家里的太上皇们都请出来一起商议。
还是冷芳魂见多识广,她看完信对我说道:“是婉琴和洁洁的……”
我一下愣住了,那段白发到底是谁的呢?冷芳魂看出了我眼中的疑问,幽幽叹道:“是洁洁的……”
“为什么是这样?”
我有些心痛的再次捧起那束断发,洁洁,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冷芳魂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直觉告诉我,此事和她有密切的关系,现在她却什么也不肯说。
冷芳魂曾经告诉我,洁洁已死,而之后,又露出口风说她未死,但是却一直不肯让我见洁洁,我实在是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不过,总算有了些眉目,谢婉琴我可以不管,但是洁洁……
想到这支心地高洁的百合花,如同无声细雨一般,渐渐的进占我的心田,她的音容笑貌依然萦绕我的眼前,我怎么能对她的安危不闻不问?
“我去!”
冷芳魂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但是却没有急着表态。我干爹问我道:“那我们怎么办?”
我想了半天,这个问题真的很棘手,金轮法王点名要我去,自然是不弄死我不罢休的,就是我一个人扛着玄铁剑,端着机关枪,去了不也是要被人下家伙?
靠……
这还真是让我想不出个办法来。
嗳?
等等,这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地,脑筋一转,我又想到了一条计策。
“没事,我有办法了。”我微笑着说道。
子时将近,三娘替我束好软猬甲的锁扣,一边说道:“让我跟你去吧。”
晴儿和龙儿在一旁也是点点头,示意也要和我同去。
我说道:“别了,瑛儿现在身子越来越沉了,你留在这儿多照顾些。还有满满那丫头,叫她也过来住下,我还是担心金轮法王会带人突袭我们的临时驻地。”
“嗯,好吧。”
三娘点点头。
我又回头对青儿说:“你和龙儿一起巡逻,我怕敌人会派出暗杀部队,冲着振源、擎山他们这些高层将领去。三哥四哥那边,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还有,吴晴也带着机枪营巡逻。这是腰牌,如果有遇到查岗,就出示下,因为今晚我下的命令是:只认牌子,不认人。”
她们听我说的这么郑重,知道今晚一定是非常惨烈的一战,禁不住又为我担心起来。
我分别将她们拥在怀里亲了亲道:“好了,别替我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别哭嘛,应该从另一个角度想,我对洁洁都这么关心,要是你们出事了,我不立马去和老和尚拼命啊,是不是……”
我的另类对比,果然把众女都逗笑了,晴儿一面抹着眼泪儿,一边笑骂道:“谁知道呢,当初她走的时候,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这次……”她看到三娘示意她别往下说了,很识趣的住了嘴。
我哈哈一笑,跟她亲了个嘴儿道:“傻丫头,你不是忘了我们一起疗伤的日子了吗?换血大法,让我们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晴儿想起了我是怎样拼命替她疗毒的,她心里也是暖了起来。
同样的,三娘也想起了当年那个冒死替她吸毒的少年。而这些年来,我也是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誓言,她始终能够感受到我浓浓的关爱。
龙儿也想起了,我第一次入古墓的时候,替她疗伤的情景,我如何一剑伏群魔,如何解救她免遭……
总之,我们之间也有过许多、许多让人难忘的故事。
我和瑛儿之间虽然没有那么多荡气回肠的故事,但是我们相识多年,成亲三载,她现在又怀了我的孩子,我们之间当然也有许多其乐融融。
得到了妻子们的谅解,我就披挂好整装上路了。
诸位家大人自然不放心我一个人前往,都一路随行。
到了城门口,遥遥看见城关外有一骑等候,显然是来迎我的,我笑道:“这金轮法王倒还真是反客为主了,居然大模大样的霸占蜀相祠堂,迎接起我了。”
我丈人老头道:“好了,小子,哪这么多俏皮话,我可跟你讲,你别把我的软猬甲炸坏了,不然我可不饶你。”
大家都知道他是嘴硬心软,都不禁莞尔。
我笑道:“您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
我早就想把那劳什子脱了,在家套上无非是为了让妻子们放心些,穿在身上感觉还是妨碍,蓉儿又劝我不许胡闹,我才勉强的将它套在自己身上。
我一个人出了城门,对面的接引之人上来,先要下了我的武器。我一手提缰绳,一手拍拍腰间,示意自己空手而来。
“杨大侠,得罪了!”
他让我下马,要搜身。
我一脚把他踢出老远道:“什么东西,你也配,狗汉奸!不赶紧领路,老子就回去。”
这奴才说话字正腔圆,显然是个汉人,被我一顿辱骂,也不敢反口,或许是我凶名在外,又或许是他知道,如果我就是弄死他,他的主子也不会特意为他向我讨回什么公道。
所以,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答的上马头前带路去了。
未几,我和那奴才就到了武侯祠,夜幕下的祠堂依然庄严肃穆,与之毗邻的昭烈庙遥遥相对,千年的时光见证这对君臣佳话的典范,能够毗邻为伴一千年,也是二人的缘分啊。
闲话不多说,我将思绪转了回来,那个引路人推开大门,向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也光棍的很,大踏步的走进了祠庙内。
园中景色不错,天气尚是乍暖还寒时候,园内依然郁郁葱葱,一如诗圣杜甫所说:“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此时虽已近初冬,但是碧草、黄鹂还都出来应了应景儿。
武侯祠内灯火通明,正殿内当中站着三人,剩余的牛鬼蛇神、各路大仙分列两旁,而其中我只认识为首当中的正是金轮法王。
“大和尚,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一向可好?”我故意用左手稽首一礼,动作虽然标准,但是含义却甚是轻蔑。
金轮法王左首的藏僧哼了一声,显然对我轻佻的动作很不屑。
但是金轮法王却笑道:“杨小施主,也是别来无恙吧?那年受你惠赐,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报答你一番,今日正好,在此我向你引荐几位当世的大英雄、大豪杰。”
我指着他鼻子骂道:“呸!贼秃驴,要打便打,老子当年不弄死你,就是看不上你这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东西,你今天还敢跟我装大尾巴狼?你们算狗屁,全都是狗屁,挟持妇孺威胁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现在把人放了,你们划出道来,老子都接着。”
我一番痛骂,将一屋子人骂得脸上都是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红又一阵白,就像是开了不要钱的染坊一般。
但是我注意到,金轮法王右手边的那个人却一直低眉顺眼的不说话,似乎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这份沉着,让我微微对他起了一分戒心。
金轮法王本来养气的功夫还不错,但是被我这一阵抢白,连双方人员都没来得及介绍清楚,就被我把那点伪善的体面都给撕去了,不禁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史书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今天不管你怎么骂,也没有机会再走出这个祠堂,你们汉人不是最崇拜诸葛亮吗?不知道施主对贫僧为你选的这块坟地,可还满意?”
我心里一咯噔,NND诸葛亮是武乡侯,我也是武乡侯,还真是不太吉利。我冷笑道:“你认为我真的会傻到一个人来吗?”
金轮法王一愣,不禁全神戒备起来,但是很快他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既然敢一个人出现,就必然是一个人来单刀赴会,贫僧见过狂傲的人,但是杨施主却是贫僧见过最有狂傲资格之人。”
他见我空手而来,也着实佩服我的豪气。
我微微笑叹道:“没想到你却是我的知己,可惜大和尚不喝酒,不然我还真想和你干上三杯。”
在场的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融洽的一时让我忘了,这是要合伙谋杀我的一帮凶强。
我看看金轮法王道:“你誓要杀我,我誓要灭蒙,你我立场不同,咱们言尽于此,也没有什么好再谈的了,不过,我似乎生还机会不大,不知道能不能再让我见见人质?也好让我死得明白些。”
金轮法王得意的一笑,示意手下人将二女押了上来,我看到洁洁果然是一头白发,我心中不由一痛。
朱颜未改,但是发已成霜,我明显的看到洁洁目光中有一丝回避,不敢和我目光相对。
我心中怜意纵横,真的是像冷芳魂说的,她的命太苦,和像她自己自己说的,可是她终是不悟。
她二人被推到我的身前,我替她们松了绑,取出堵在嘴里的麻布,转眼瞥见她俩手背上还有鞭痕,忍不住疼惜的说道:“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
话虽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但是我的目光却落在了洁洁花白的长发上。
谢婉琴眼中闪过一丝怨色,洁洁则凄然一笑道:“很丑吧?”
我摇摇头道:“不,你在我心中依然美丽如昔,答应我,这次别离开我了,好吗?我们回家。”
洁洁叹了口气道:“你真的不该来,但是你来了……”她心里还是甜甜的,不但是因为我没有嫌弃她,而是看我肯为她独闯虎穴而开心,但是她也知道今晚多半无幸金轮法王下首一个胡人用半熟的汉语笑道:“不是说好留下来了,怎么又要走?”
我冷然道:“我改变主意了,你是波斯人?还是阿拉伯人?”
我一连用波斯语和阿拉伯语问了他两句,他身旁的人登时交头接耳的低语起来,连他们上首的疑似是明教教主的人都不禁动容。
明显他们两样都能听得懂,多亏了前世我在伊朗、阿富汗等地呆过一年多,不然还真忽悠不到他们。
我继续用波斯语道:“你们上当了,此番金轮法王邀你们前来,不过是想借我之手,彻底铲除你们明教的势力,从而让藏教进入你们的国家。”
我的波斯语比阿拉伯语熟练些,但是既便如此,经过千年时光的变迁,语言和声韵都已经改变了许多,我说完一句话,也只是能将意思表达出来罢了,但是那几个明教的宝树王,显然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开始怒目瞪视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却双掌合十而笑,也用波斯语说道:“他只是在用言语挑唆我们的关系,如果各位明尊被他言语所激,才是上了他的恶当了。时间无多,不要让他拖延时间了,杀了他,你们和大汗谈的条件就可以完全兑现了。”
他的波斯语字正腔圆,声韵优美,我不禁暗道,这个老和尚果然是做外交家的料。
另一方面,我正是要拖延时间,一听他们还有谈条件,知道可以再利用下,于是我用汉语说道:“他又在撒谎,他的主子是窝阔台可汗的侄子,而当今可汗是窝阔台可汗的亲儿子,我可不觉得你在由贵可汗面前有多少发言权。”
波斯话我也说不全,干脆我也不再露怯了。
“你!”金轮法王见我当众揭穿他,气急败坏的指着我就想大骂,但是我也戳到他痛处,让他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那个身份未明的人一摆手,止住了金轮法王,他的汉语说得很好,只听他说道:“有封赏自然是很好,但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中土的教友报仇的。”
他此言一出,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看婉琴,她见我回头瞅她,微微对我摇摇头,示意我别承认。
我哪还不懂她的意思,显然她和洁洁都没有真正指出是我杀了明教众人。
“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我先问候了一句道。
“我是明尊驾下大智大圣火焰守护者,明教之主霍浩。”他报名道。
我靠又来一个跟我比头衔的,我一抱腕道:“好说,我乃大宋枢密院副使、征北将军、武乡侯、太子少保,外加江北七省处置使杨过是也。”
霍浩一愣,这才想起我还是宋朝的大官,听到我说自己是杨过,知道总算是没找错人,于是朗声说道:“许多人都指认是你杀死了我教教众,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我心说,这老小子还允许我自辩,“报仇别找我啊?我又什么都不知道。”
明教教主一愣,他也只是听沈卿君说我杀了许多明教高层首脑,但是谢婉琴和袁洁洁两个当事人却缄口否认,态度极度不明朗。
霍浩大怒之下用刑,二女也死撑着不说,不禁让霍浩更是恼怒非常,他此时冷然道:“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敢和我明尊弟子作对?”
我一指金轮法王,说道:“霍教主,你看,我就是一个人,没有多少帮手,自己本身也是刚刚过了二十二岁生日,功力可真是不算深。不过,这个老和尚就不一样了,他号称蒙古第一国师,手下高手过千,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不过我估计明教各位高手,应该是被他们群殴致死的。”
我颠倒黑白的说道。
反正当事人除了婉琴和洁洁都已经是死无对证了,知情的沈卿君和史嵩之也没在跟前跟我对质,我很自然的就把这盆洗脚水,扣到了金轮法王的头上。
老和尚被我一顿诬陷,气的浑身都哆嗦了,忽必烈从襄阳回去的时候,亲自告诉他是杨过处死了明教的光明左使和四大法王之一的孔七杀,没想到现在杨过这个无耻的小子,一点没有武人的荣耀感,空口白牙的反咬他一口,忍不住大喝一声,单掌开山的澎湃掌力就向我劈来。
我把二女轻轻推倒一旁,然后运起还不太熟练的凌波微步堪堪避开,一面哇哇大叫道:“老和尚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了,有人管没有?还有王法没有?”
我的动作显得生疏又狼狈,好似真的武艺不精的样子。
金轮法王本来只用了三成功力,试图逼我露两手功夫,好向明教的人证明我在说谎。
但是他见我不动手,还故意装傻,火气上来,就想直接趁着我没有玄铁剑在手的时候,一举将我击毙,猛地将功力提到了十成。
霍浩看的清楚,他初时见金轮法王招式并不凌厉,我都被打的抱头逃窜,显然武功平平。
再听我喊金轮法王要杀人灭口,可巧金轮法王也配合的使出十成功力,更让霍浩坚信金轮法王心里有鬼。
他猛地出手,左手对上金轮法王的右掌,然后右手轻托金轮手肘泄力,身子原地转了半圈,将金轮法王的掌力从腿部导入地下,当他飘然退后的时候,地上的青砖已经被磨下去了三分。
我是识货的,暗道一声:好功夫!
能将金轮法王十成功力一掌化解于无形,要是我可做不到,却不知这是乾坤大挪移第几层的功夫。
二女见我脱困,又都凑到我身边,和我靠在了一起。
“霍教主,你这是何意?”
金轮法王大怒,拢袖愤然道,显然是要准备抄家伙了。
他的师兄大轮明王谒罗赫纳,怪眼圆睁,也往腰里摸他的降魔杵。
我心说霍浩这人还不错,但是我和他终究有几十条人命官司,肯定做不了朋友,所以,我心中只能盼他们打的两败俱伤。
此时,我不禁心头暗喜,好,狗咬狗,赶快打起来才好的。
霍浩止住他的下属,转头对金轮法王说道:“话还没问清楚,大和尚为何妄动无明?莫非真是心里有鬼?”
金轮法王这才明白又上了我的恶当,哼了一声,拂袖不语。
我则继续挑拨道:“中土明教和宋氏关系密切,这位就不用说了吧?明面上身份就是襄阳王的正妃,是皇室宗亲。”
我一指谢婉琴说道。
我接着说道:“还有,在军界政界,明教弟子也都很有身份,已故的史弥远大人,做了三十年的宰相,他是你们明教的人吧?”
霍浩知道史弥远,资格比他还要老,当下点点头。
我继续说道:“我的顶头上司,枢密院正使韩大人,也是你们的教友。我们都是扶保宋氏江山的,自然不会自相残杀了,都是蒙古人做的。”
我说这话,自己都觉得亏心,身后的婉琴和洁洁更是忍着笑,心道:我们这些人,只怕没有一个真的把大宋朝廷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的,却没想到我编起瞎话来,眼都不眨一下。
霍浩更是犹豫,他心里被我误导,自己思考着:谢婉琴不敢说出真相,莫非是惧怕蒙古人势大,怕我们和蒙古人起冲突会吃亏,才选择保持沉默?
他也犹豫起来,现在他的国家已经沦丧在蒙古铁蹄之下,他就是真的要自己归顺于他,自己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里外里,自己都不敢得罪蒙古人,或许这也是谢教主不敢说出实情的另一个原因?
他越想越是这样的一个道理,但是为什么,她今天就敢于开口说话了?
霍浩忽然灵光一闪,是了,就是这个传奇的少年,三场大战,屠杀蒙古人近百万,这是多么可怕的才能。
霍浩自然不相信这是我的功劳,只当我背后还有高人,但是,他只当谢婉琴今天敢于表态,是因为如果明教和宋人联合,就不用惧怕凶残的蒙古人,所以她才敢说出真实的情形。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波斯语虽然没有这个说法,但是人的天性就是如此,有时候甚至不用语言来描述,可以说,霍浩是彻底的被我忽悠了。
我都不知道他内心世界这么精彩,如果我会读心术的话,只怕现在已经乐得倒在地上打滚了。
但是我看出来波斯人,并不知道中土明教和灵鹫宫的关系,我继续挑拨道:“那沈卿君应该是被金轮法王收买了,所以才出面构陷谢教主,当然这对她也有好处,如果谢教主下台,她就可以登上教主的宝座,这里面的利害冲突,自然一目了然了。”
“无耻小儿,受死吧!”金轮法王金轮脱手,那轮子在空中发出呜呜的破空之声,径直朝我飞来。
“啊!杀人啦,救命啊!”我装作笨拙的抱着头蹲下,哇哇大叫的躲过那夺命金轮,那轮子飞了半圈“铎”的嵌入了武侯祠的殿柱之上。
“且慢动手!”霍浩悍然而动,和金轮法王战到一处,他手下十大宝树王也将大轮明王团团围住,两边同时剧斗起来,居然把我晾到了一边。
我微微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霍浩是看中了我身后新襄军的军力,有意向我示好,想借助我的力量帮他干掉更多的蒙古人,让波斯有望摆脱蒙古人的控制,或者他是有意将总坛搬到中土来,这样的话,或许我们还真是有合作的可能性。
因为明教教义有近基督教的成分,讲求众生平等、兼爱、导人向善的成分,比佛教不修今生修来世的消极思想要进步许多。
明教受到封建统治者的打压,是因为他们的思想不容于这个时代,但是我正愁找不到一个能够革新人民思想的契机,历史上许多思想启蒙运动的开端,都是从宗教改革方面进行的,只要有良好的监督、导向和改良,我相信明教教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心里渐渐开始算计上了霍浩,你这个洋和尚就留下来,为伟大的中原人民做贡献吧。
我悄悄将二女护送到院中,这时候,冷芳魂、四老和蓉儿,以及申屠年、贺擎山领着五百精锐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
我擦了一把汗,将外套脱去,谢婉琴和洁洁这才看见我身上绑了十几颗轰天雷,才知道我为了她们可真是豁出命来赌一把的,二女眼眶霎时红了,感动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我微微一笑,心道今天侥幸,最后的手段还没使出就把危机顺利解决了。
我先将炸弹拆下,又从申屠年手中接过我随身的步枪,转眼看到蓉儿已经开始安慰起谢婉琴了。
因为郭伯伯的缘故,两人初时还比较尴尬,但是蓉儿知道我八成是要将她收入房中,也渐渐的敞开心扉,细声对她说了两句好话,谢婉琴更是刻意讨好她,看蓉儿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话,自然更是殷勤相对。
“蓉儿妹妹,你现在怎么这么水嫩啊?像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样。”谢婉琴惊奇的问道。
蓉儿面上一红,小声道:“回去告诉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大家再次一起进入正殿,殿内的双方人马,见到我们大队人浩浩荡荡而来,连霍浩心里都有些忐忑,更不用说早就和我撕破脸的金轮法王了。
此时,金轮法王已经看清楚了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中原五绝中的四老,不禁更是让他亡魂大冒。
金轮法王知道今日能逃走就是万幸,心中暗骂一句:竖子不足与谋,跟师兄打了个眼色,转身就想跑。
七公率先越众而出,一招飞龙在天将他拦下道:“兀那藏僧,一灯大师的血债,今日一定要你还来。”
金轮法王见七公掌力中蕴含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知道他功力又进,避无可避情况下,手里的一只银轮飞出,朝着七公当头砸来。
七公哈哈一笑,掌法忽变,一招青龙汲水掌力一吐一放,正好击打在那法轮侧面,立刻被吹得七扭八歪,落在了地上。
我略微吃了一惊,这是七公逍遥游里的一招分花拂柳啊,他懂得从武学的基础里寻找前进的动力,看来他最近也是受了不少启发啊。
七公垫步拧腰,跟着干净利落的一腿扫出,金轮法王避无可避,后退一步,双掌硬架,使个千斤坠,和七公硬碰了一记。
他人刚落地,血气还在翻涌之际,七公已经抖擞精神,又是一掌攻来,让金轮法王不禁感到疲于招架。
大轮明王一心想要和师弟一起逃跑,这时候也顾不得绝顶高手的体面,手中降魔杵悍然刺向七公腰间,居然行偷袭之举。
我干爹大喝一声,双膝微曲,对着大轮明王双掌平直推出,一招围魏救赵,逼的大轮明王退了开去,也解了七公铜锥贯体之厄。
他哈哈一笑道:“老叫花,当年我欠你的那一掌,可算是还清了吧?”
七公哈哈一笑道:“臭蛤蟆你可还没算上利息呢,这笔账该怎么算?”
我干爹一边应战,一边笑道:“那回去我请你喝酒,是重碧酒、还是姚子雪曲,还是泸州特曲,随你挑。”
“好,一言为定!”
两人商定,不禁一起豪气勃发的大笑起来。
我见他们一笑泯恩仇,也不禁颇为感动。
要说他两人也是有缘,打打杀杀闹了半辈子,要不是我的出现,两个人现在已经比邻作伴,埋骨于华山之巅了,又哪能有像现在这样并肩作战、邀酒小酌的机会?
我再转而看我丈人老头、冷芳魂和周伯通三人,直勾勾的盯着霍浩,看的对面半大老头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这三老想要做什么。
我岳父和周伯通听我说乾坤大挪移如何神妙非凡,都有心想要试试深浅。
冷芳魂在自己功夫里杂糅了一部分乾坤大挪移的精要,因此更想和霍浩印证一番。
波斯明教的众人感觉气氛不对,都纷纷围拢一起,防备着我们突施袭击。
“嗳!那番子,我和你打一场!”还是老顽童比较脸皮厚,说着就要撸袖子下场打斗。
我赶紧拦着道:“老顽童,别胡闹,这里还有敌人呢,切磋的机会以后有的是,别吓着我们的朋友。”
老顽童听我这么说,才悻悻的低着头退了回去。
我点出敌人和朋友之分,霍浩才暗松一口气,善意的对我笑笑。
我看他对我笑,也表示友好的对他露了下,我洁白整齐的大牙给他瞅了瞅,一时间我们两帮人气氛缓和了许多。
若非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我都想好好跟他谈谈,探探他的口风。
而此时,再看场内的局势,已经几乎大局可定。
金轮法王功力本就稍逊,加上他惊异不定有些心浮气躁,很快的就被压制到了下风,他只能依仗着第九层的龙象般若功苦苦支撑。
但是,我们这些在边上的明眼人一眼就看穿,这是因为七公要拿他喂招,没有对他下杀招的缘故,金轮法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我干爹这边却有些不太顺利,大轮明王确实功力不俗,一身袈裟伏魔神通,比天鸣的袖里乾坤更加难缠。
他的袈裟披在身上,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护身,可硬可软,变化多端,我干爹的掌力、拳劲打在上面都是滑溜溜的丝毫不受力,想抓这老和尚吸他内力,更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不禁气得我干爹哇哇大叫。
大轮明王见金轮法王败象已露,他也不敢再藏私,虚晃一杵,跳出战团,哇哇怪叫着,在自己身上一阵有节奏的狂拍。
我岳父却面色凝重的说道:“这老和尚再念梵语的真言,只怕是要出绝招了,随时准备接应老毒物。”
我这才知道他原来不是发羊癫疯了,手里的梭式不禁握的更紧了。
只见老和尚大喝一声,倒转降魔杵,将尖头“噗”的刺入自己顶门。
我们都看傻了,难道这样他还能活?
打不过也不用这么想不开吧?
周伯通一边看,一边连道无趣,连我干爹也转身准备回来了。
我忽然感觉到一丝危险地气息,举枪对着老和尚就是一枪。
我身后的众将也算是开了眼,第一次见到这么打架的,打不过当场戳脑壳,大帅也是,人死了还要鞭人家尸,有点……
还没说完,那老和尚忽然站了起来,原本七尺高的老和尚转眼间居然摇身一变,身高暴涨的丈二,身上的僧衣都被撑得粉碎,露出了他身上虬根错节的肌肉,如岩突兀,隐现金属光泽。
这时候,蓉儿还不忘调皮的戳戳我后腰,我回头瞅她一眼,她贼贼的对我一笑,盯着我胸膛直看,自己面上却是微微的红了。
那俏丽的模样,要不是这么紧急的场合,我真是想把她搂住,好好亲上一亲。
回说大轮明王“砰”的用手接住了我的枪弹,虽然子弹在他手上开了一个血洞,但是他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痛楚。
他拔下额头上的降魔杵,额上的血洞,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消失,留下一道半寸的细缝,如同顶门多出了第三只眼一般,原本还算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面上忽然多了两道血纹,变成了杀气腾腾、怒目圆睁的忿怒金刚。
我们看的都惊骇不已,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我担心干爹有闪失,正要脱袍下场把他替回来,这边我岳父一摆手,把我拦了下来。
他和周伯通商量道:“这个,你来还是我来?”
老顽童说道:“这个好像也蛮好玩,我去试试。”我岳父说道:“那好,等晚些时候,那个霍浩,你要让给我。”
“行!”
老顽童点头应了一声,下场把我干爹挤到了一边道:“老毒物,你回去歇会儿,看我跟他耍耍。”
我干爹其实有些怯了,他站的最近看得最清楚,心想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怕是要见生死的。
他现在有牵绊,可不想这么早结束幸福的晚年生活。
老顽童一声吼,大金刚拳悍然而出,这道家外门的硬功,霎时间和藏传佛教的密宗功法碰撞到了一起,一时间斗得纷彩异呈,两人功力竟在伯仲间。
欧阳锋看到七公那边似乎快要结束战斗了,心说有的吃就别浪费,他趁着七公缠住了金轮法王,他自己上前扣住了老和尚的双肩,自创的吸星大法发动,金轮法王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不断的流失,不禁吓得亡魂大冒。
七公颇为不齿我干爹这种损人利己的恶毒功法,但是对待金轮法王这样的大恶人,他也不是特别的反对,只是顾及体面,欧阳老爹一接手,他就退到一旁,和我岳父老头、冷芳魂观战老顽童和大轮明王剧斗。
这大轮明王体型暴涨之后,怪力也是大得惊人。
再加上他口念真言,手中降魔杵加持,老顽童得意的功夫大金刚拳虽然拳拳到肉,但是大轮明王谒罗赫纳好似完全试不到痛楚,居然先抢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在边上看的也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爹,需不需要帮老顽童一把?万一他有个闪失?”蓉儿在边上看的心惊胆跳,忍不住劝道。
“无妨,你看老顽童,他还乐在其中呢。”
我们一看,果然,老顽童脸上依然还是平日里笑嘻嘻的样子,估计他现在玩的正开心呢。
“别管他,他的左右互搏,空明拳还没试出来呢,还有他说什么阴阳鱼,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招式。”我也笑道。
这边我干爹吸内力吸的精神饱满,将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的金轮法王提溜回来,扔到地上。
我阴阴一笑,将老和尚扶起,对他说道:“法王啊,我上次饶你不死,怎么跟你说的?我还真当你武功大进,敢和我叫板了。老老实实的在老家安度晚年不好吗?”
成王败寇,金轮法王也是一世枭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见我奚落他,冷哼一声,再多一个字也不说了。
我笑眯眯的说道:“原本呢,你冲着我来,你划下道儿来我接着,咱们怎么样都好,我也敬你是条好汉。但是,你对我好友、亲人下手,我可不想让别人跟着有样学样,所以只能委屈你大和尚舍身成仁,立地成佛了。”
金轮法王眼中一片骇然之色,还没等来得及说话,就头一歪气绝而亡,却是我随身的腰刀已经从他心口捅了个对穿,给了他个痛快了账。
我心说:既然我打算和明教和解,这盆子屎还是要扣到你头上,你安心的去吧,清明、七月十五,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的。
不远处,霍浩和他的众部从,见我方出手的几位老人都是绝顶的高手,对上哪一个,他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对于欧阳老爹阴毒的吸人内力的武功,不禁更是忌惮,而且还有我岳父老头还没出手,他们却不知道,这里武功最厉害的,除了那个看似娇滴滴的冷芳魂之外,还有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流氓高手。
“教主,我们撤吧!”大道宝树王见我一刀捅死了金轮法王,偷偷戳了下霍浩说道。
霍浩心里也毛毛的,但是想想,自己对杨过礼数还算周全,还帮他解了两次围,他对自己态度也算友好,按道理说不会对己方不利。
从谢婉琴那算上中土明教的关系,呃……
还是不要算了,谢婉琴和袁洁洁可是被他们毒打了好几次,如果算上这条,只怕自己一帮人要倒霉了。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智慧宝树王,那智慧宝树王对他摇摇头,示意他无妨。
他心里有了底,摆摆手对大道宝树王说道:“不急,先看看情况再说。”说着,扭头又望向场中的精彩对决。
老顽童神色已经逐渐凝重起来,双手互博左右变幻而出,大金刚拳的刚劲和空明拳的阴柔互相互补,或是以硬碰硬,或是以柔克刚,堪堪化解了大轮明王一轮又一轮如潮的攻势。
他头顶氤氲,显然已经调动起十成的内家真力和对手周旋,我们猜测他是想等大轮明王气势转弱,再借隙反击。
反观大轮明王完全没有露出疲态,依然还是那狰狞的怒容,他出招凝实简练,拳脚到处就有千钧之力,比金轮法王的九层功力的龙象般若功只强不弱,走的是典型的以力破巧的路子。
更可怕是,他的防御丝毫未见减弱,而老顽童开山劈石的重手击打在他身上后,他脸上的怒容就更增一分,让我们都不禁开始为老玩童暗暗捏了一把汗。
场中老顽童招式忽然又是一变,初时他的左右双掌分阴阳,可是现在他双掌不断变换,渐渐的连我的眼力都跟不上他转化的速度,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玄妙境界。
蓉儿微微一愣,问我道:“老顽童的动作好快,但是我却忽然感觉他的动作像静止下来了一半,这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突破了动与静的屏障,达到了寂灭的境界?”
“嗯,看来这就是老顽童自创的阴阳鱼了,没想到啊……他果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我微微点头叹道。
我岳父老头和冷芳魂同时点点头,很认同我的说法。
我干爹撇着大嘴,似乎没看出老顽童这招到底好在哪;七公也是有些茫然的注视着老顽童的动作,想要仔细看看,却始终看不出点端倪来。
至于柯镇恶是看不见,也看不懂,站在较远处的诸将,就更是只当瞧热闹了。
霍浩和他手下武功最高的常胜宝树王对视一眼,看到眼里尽是骇然之色。
霍浩的乾坤大挪移只练到第四层,但是他知道,自己就算是练到第六层境界也不见得,能够从老顽童那借到力,除非自己能够练成最高的第七层至高境界……
自此神功创立,除了山中老人,再也没有一人能够触摸到那个高度,霍浩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境界,多数也不过是山中老人幻想出的理想境界,他自己也并没有练成。
老顽童双手的阴阳鱼罩住了大轮明王的右掌,只听砰的一声,老顽童被震得倒飞了回来,我在他身后接住他,帮他把劲力卸去。
他吐出胸中憋得一口淤血,神色有些委顿,我塞给他一颗镇心理气丹,他才闭上眼,盘膝运功起来。
我心里有些发涩,头皮有些发麻,老顽童这如同涡轮一般的阴阳鱼,怕是几寸厚的钢板都能绞碎,这老和尚居然毫发无损。
虽然有老顽童刚刚融会贯通,还不能运用纯熟的缘故,但是这老和尚……
“我靠……这都伤不了他?他也太变态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冷芳魂看了我一眼说道:“他并不是毫发无损,你看看他的右手。”
我听冷芳魂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大轮明王的右手,开始细微不觉的颤抖起来。
只见他光秃秃的头上,已经大汗淋漓,顺着他满脸沟壑滑落滴到地上。
他的右手小臂忽然如同失了支撑,忽的像没有骨头的死蛇一样垂了下去。
“啊……”大轮明王放声惨叫,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感到了痛,还是因为他心痛自己落下了永久的残疾而惨叫,总之,我看出来了,他这条右臂算是彻底的废了。
大轮明王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缩到了他原先的高度。
只是他浑身的皮肉都被撑起,现在泄了气,他原本精壮的身躯,如同一摊肉山一般在那里哀号。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是用了极限方法催逼潜能,不杀他看样他也活不久了,他本是个不相干的人,我叫近卫给他留了一匹马,一些钱让他自生自灭吧。
我转身邀请霍浩和波斯明教众人同回驻地,霍浩显然也有兴趣想和我谈谈,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我吩咐下去,让下面人清理武侯祠打斗的痕迹,才领着大部队踏上返程的道路。
这一晚闹腾三四个时辰,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微明,想起这一宿有惊无险,我就忽然想懒懒的在床上躺上一天一夜,搂着媳妇儿们好好的说说话。
没想到,到家之后还有惊喜。
一直没露面的沈卿君,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尹克西被擒,用牛筋绑了,又上了大枷、铁镣,现在正押在柴房里。
我在家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自己人进出都要出示腰牌,而沈卿君和尹克西受金轮法王之托,带了十几个人来突袭我的后院,无异于以卵击石。
沈卿君前脚闯入,后脚跟还没落地,就被三十挺机枪打成了筛子,尹克西看的差点没有吓得尿裤子,急忙跪地求饶。
初晴看在当初他送鞭子的情分上,下令饶他不死,不然我回来见到,应该会多一具尸体。
我看看沈卿君这时候才算比较安详的面容,心想她要是不是每天那么盛气凌人,样子也蛮漂亮的,哎……
可惜了。
下令把这些人都成殓掩埋,我才想起,也没问下岳掌门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带着徒弟们回了华山,小凤丫头和天骐没了娘,是不是也蛮惨的?
话是这么说,总是有点鳄鱼的眼泪的感觉,总之,西南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我从汉中征调来了部分守军,朱子柳也跟着来了,他的身份也由幕后转到了台前。
一灯大师圆寂,他也没了牵挂,并且他盘算着,自己在宋国或许能为故国守好门户,不但可御敌于国门之外,还能按时偷着接济一下大理,而且有他在,高氏在国内也不敢太过嚣张跋扈,可谓是一举数得。
我开出的条件优厚,把他调到成都,毗邻大理,就说明了我对他的信任。
他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如何投桃报李,很痛快的答应了我的聘用。
我还将小武的儿子托付给了他,朱子柳听说这是故人之后,很痛快的答应收养这孩子。
我承诺等他大些之后,就亲自教导他,朱子柳承诺我一定替这孩子做好启蒙教育。
我把申屠年留下来跟他搭班,又分别跟他俩密谈了一次,算是将军政两权分离开,才安心上路回转长安。
霍浩和他手下的十大宝树王受我之邀,一路跟我北上,也算是顺路。
我们在路上谈了许多,我惊奇的发现,霍浩从民生、政治、军事方面,都有他独到的见解,而且虽然他的想法有些脱离这个时代的现实,比如说建立人人平等的社会,平均地权,让耕者有其田。
简直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原始版。
我心中暗喜,不禁将我在江北制定的十条战略基本方针取了出来,并且逐条替他解释,他和智慧宝树王都不禁大讶,因为我的战略更加详实细致,并且许多已经付诸于实施。
“不,这绝对不可能,我们几百年为之奋斗的目标,数十万人殉道,就是为了求得像这样的一个真解。但是,却始终不能得到统治者的承认,还会被严加迫害。”
霍浩有些感慨的说道。
我心道:看来你们在中亚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霍兄,话不能这样讲。你们明教之所以受统治者的迫害,是因为权力者为了维护统治的权威,必须要让百姓顺从,而你们却鼓励百姓起来反抗,这就是叫做阶级的矛盾冲突,而这种对立冲突,从根本上讲是不能消除的。”
我借机给他引入阶级的概念。
“有道理,我和智慧王探讨这么多年,也没有今天和大统帅一番见解深刻,真是应了你们汉人的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书十年。”
我心中一笑,没有纠正他的错误,只是继续说道:“现在,在长江以北,我们新军治下拥有广袤的土地,百姓们已经可以当家作主,安居乐业了。百姓是国家的主宰,我们不是国家的统治者,而是管理者,摆正了这个位置,自然原先的矛盾就会大大减弱了。”
智慧宝树王忽然问道:“管理者和统治者,这里面是否有实际的区别?他们是手握大权,如果百姓不服从,他们都可以用武力镇压百姓。”
我不禁微微惊讶的打量了他一眼,这个瘦瘦小小的老者好敏锐的观察力,一语切中问题的要害,我继续说:“正是,这就是为什么我称我们自己为管理者,管理者是替东家工作的,说的通俗一点,百姓是老板,我们是佃户。怎么样来限制管理者的权力呢?互相监督!”
“军权限制民政、不让官员贪赃枉法、维持国家正常秩序,对外,要抵御侵略者的攻击。民政限制财政,财政支出、收入,必须接受民政的调配和监督。财政又制约着军政,当兵要拿粮饷,打仗要靠粮食武器,这些都需要民政点头,每年大家一起商量,应该支出多少,是否需要发动战争。”
我不怕他们偷学,如果新的政治制度越来越多的建立起来,至少大家都能文明点,不会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不也挺好的吗?
我的一番话,让两人听得如痴如醉,就连一直在边上旁听的我岳父老头、蓉儿、耶律齐和余玠,也都不住的颌首,显然是对我的见解十分赞同。
霍浩忽然起身,对我深深鞠了一躬道:“不管大统帅是否能够将你的理想付诸实施,但是在下听得出,您确实是一心为了百姓谋福的大英雄。在这个纷乱的年代,上天能够降下您这样一位明主,中原一统必然指日可待!”
智慧宝树王也起身,跟着他教主,一起对我躬身施礼。
我心说这不过是些皮毛,要是多和你们聊聊,还怕你们不乖乖跟我走?
不过和这几个老外聊天,还真是有点志同道合的感觉了。
我起身分别将他们搀扶起笑着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几位贵客随我向东一行,我们转到襄樊之地,那里经过两年多的建设,必然能让诸位有一个更形象、具体的感观。”
两人对望一眼,霍浩才说道:“如此,我们这些边远野民就却之不恭了。”
我们又各自谦逊一番,他们才离开了我的会客厅。等他们走了以后,我岳父老头就问我道:“我看你小子对这些人蛮上心的,有意招揽他们?”
我笑道:“他们的见解也颇为不俗,如果善加引导,必然能成为导民向善的好帮手。百姓们有点积极向上的信仰也是好事,我觉得总好过,没事去庙里求神佛保佑,大把的钱财都给和尚喂的脑满肠肥强。”
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坚定的佛徒,我岳父老头更是打心里面看不起那些道貌岸然,又不事稼穑的蠹虫,认为我说的对极。
他的肯定,真是让我感到受宠若惊,这几年他也很少夸我,让我每日里都战战兢兢的。
他继续说道:“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太殷勤,不然,他们肯定会膨胀起来,我听他们言语间,看他们在波斯混的也不怎么样,似乎也有想要投靠你的意思。”
我点点头,看了看三哥耶律齐和六弟余玠,我才接着说道:“所以我才邀他们转道襄阳一行,让他们亲眼看看我们的成绩,到时候不怕他们不主动示好。”
“嗯……”我丈人老头,瞥见女儿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她是想家了。
于是对我说道:“不过,由你亲自出面,规格还是太高了些。这样吧,我们几个陪着他们走走,算作私访,看的东西也更真实一些。”
我一想确实也是,“但是我邀请的人家,自己却不去,是不是有些失礼?”
蓉儿赶紧劝道:“其实你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忽必烈的军队仍然下落不明,长安还等着你回去坐镇呢。”
于是,这事情就这样敲定,至于他们愿意怎么和霍浩去切磋,我就不管了。
到了南郑,我们大队继续向北,出了阳平、北上陈仓,回到了长安。
另一支队伍沿着太行山阳向东而走,直奔上庸、新野一线,负责接待明教众人的是我岳父和冷芳魂,七公和柯公公不放心,怕我岳父邪劲上来和明教众人打起来,也都跟着去了。
送走了霍浩,我才算腾出时间来好好问问洁洁,这别离后发生的事情。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你不会是想我想的一夜白了头吧?”
夜深人静之时,我悄悄钻入了洁洁的帐中,她虽然娇颜未改,但这头花白的头发却着实有些刺眼。
“当时我回去求宫主,求她放你一马,她答应我,只要我吃一颗丹药。我吃了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语气还算平缓的叙述道。
“这个老妖婆子,跟我耍什么把戏,她一会儿跟我说你死了,一会儿说你活着,把我整的死去活来的,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真早一枪打死她了。”
我恨恨的说道。
我搞不明白冷芳魂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让我见洁洁,一直不肯放她回来,却让她落入敌手,还被数度毒打,这两天才把伤养好些。
“你别这么大火气,其实我猜,宫主也是为了让我能把你看得更清楚……你回了长安,并没有派人来接我,我很难过。虽然我现在变得丑陋的很,但是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放不下你的。”
洁洁牵着我的手说道。
“都怪我,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这里面并不是我的责任,但是我也不准备推卸责任,那样太不大度了,此时软玉在怀,也没有必要再去争辩谁对谁错了,我双手伸向洁洁的腰间,替她解开了系裙的丝绦,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依然深爱着她……
月色幽幽,夜凉如水,借着皎洁的月光,薄帐中,我俩的身影重叠到了一起。
腊月十六,我们南征的部队终于回到了长安城。
迎接我们凯旋归来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城外数里,长安城的三十万户百姓夹道欢迎,朱雀门奏起了颂乐中迎接凯旋将士的喜庆乐章。
我心中有些感慨,出征时意气风发的将士们,归来时多了几许疲惫和倦怠,但是更多的是生还回家的喜悦。
还有将近两万名战士,永远的长眠在了西南辽阔的土地上,没能看到今天盛大的庆典,我们也只能在心中深刻的缅怀他们,他们的牺牲换来的将是我们家和国的长久安定,愿烈士安息。
至此,历时四月却惨烈无比的川蜀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