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说的名应该是“南宫玫瑰”,但我还是全身森然抽紧了一下,复姓南宫的人很多吗?
她竟和那恐怖魔头几乎同名!
而且身份扑朔迷离也够神秘。
倏然紧张中我向前迈了一步,作势待扑,但毫无肢体被控的迹象,月儿扔抱臂俏立,也毫无变色动手的意思,才道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
可月儿对这么可疑的人怎么好像早断定她不是魔头装扮的呢?
前面的种种是说明她没有高深的武功,可只有把戏演的这么像才可能发起突然袭击啊!
“敢问这位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宇对我异样紧张的反应很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抱拳向小叫花问道。
“我就是一个孤儿,嗯…被道姑收养大的。”
“被道姑收养的孤儿,会起南宫玫瑰这个名字?”
唐霓这丫头反应也很机敏。
“嗯,他们打小嫌我丑,说起个……好看的名字长大也许能好点!”
小叫花的眼睛透出一丝得意。
“咯咯,难道小时候比现在还丑吗?”
公主笑道。
唉,离蛮疆越来越远了,看来继续好好教她汉人应该怎么说话了!
果然,小叫花的眼神倏冷:“你以为你长的就好看到无与伦比吗?”
那眼神、语气直比方才那白道姑冷傲多了。
“我是没我姐姐好看,可比……”
月儿拉了一下公主,拦住话:“南宫小姐吃饭了没有呢?”
语气柔和亲切。
“啊,对了,躲着她俩跑路,午饭还没吃呢!你们船上有吃的吗?”
她倒不客气!
“刚好我们上船时备了一些,只要南宫小姐不嫌粗陋,我这便端上来。”
月儿不仅客气地说着,还真去忙活起来,她一动,公主和唐霓也随着帮手。
我觉得还是应该盯紧防备着这个可疑的不速之客,我无兵器,再说有兵器也不能握着,但我手里攥着几块碎银子。
唐宇和我对了一个眼神,也凝身不动,只让船工在甲板上的小桌旁再加一把椅子。
“你们叫什么?武功很好啊!哦,对了,你们是什么…唐门的人?”
小叫花偏头问道。
“在下唐宇,出自蜀中唐门,这是武尊门三少侠锺大为,那两位高挑的女子是锺少的夫人,另一个是舍妹。”
唐宇言简意赅地介绍着,我则观察着听者的表情和眼神,她只是哦地点点头,眼神如水,却在丢进武林十杰之一的唐宇这样的石子竟无丝毫波澜。
她是城府太深了还是确实不是江湖中人?
可她先前出手,分明是有武功的!
“南宫小姐是在道观中长大的?方才出手应该也是拂尘击法演变的鞭法吧?倒让唐某想起一个人来!”
听到唐宇这般说,我心都一震,三女也都住手探听,偏偏小叫花的眼神除了也有点好奇之外依然平静如故……化装再好,也不可能完全遮住眼睛啊!
“传说中的武林四大美女最新一榜中有一个是不知姓名的,只是有人曾在神农架高岭上远观到过一个舞动软鞭能驱成群蝴蝶飞出字样来的长发花仙美女,却待接近时被武功高强的道姑驱走。因不得其名,只推传别号花仙子,后再有人探访时,虽偶尔远眺到丽影,但更多的人莫名失踪,登徒子们遂望神农而却步,但坚称花仙子不入四美,则四美徒有虚名矣。”
“哦?”
小叫花听到后来只是眼神掠过一丝迷惑,依然看不出什么眉端。
又忽然转头望向三女:“那另外三大美女就是这三位吧?”
“呵呵,谢南宫小姐擡举!这位唐大小姐芳列其中,我们姐妹可远不及呦!”
月儿明媚地笑道。
“啊呀,月姐姐愧杀我也!你们这样的真仙子都隐居云上,早不屑红尘那些无聊臭男人评什么武林花榜,让我这样的俗人出这个丑,现在还当着外人耻笑于我!我…我宁可跳进这长江里也别在人世丢丑了!”
唐霓凤眼漾波、粉面透红,跺脚碎步地往船帮走去。
却被长腿轻快的公主一把搂住纤腰:“哎呀妮姐姐,我还不是从小美到大,被她比出丑来,要跳江也得咱姐妹一块跳啊!”
“好啦~算姐姐失口说错话,给两位大小姐赔礼还不行吗?别忘了船上还有客人,坐下陪南宫小姐用饭。”
“真是的!要是因为比不得这位姐姐好看就跳江,也得算我一份啊!”
小叫花一面坐到藤椅上捻其筷子,一边摇头叹道。
绕是我这一直急躁郁闷的人,都忍俊不禁——她还真把自个当公主、唐霓一般层次啦?
咦,不对啊!
这叫花长得这么对不起女人二字,唐宇怎么会联想到那个花仙子呢?
看到她捏着酥糕,拿着筷子的手以及夹菜时露出的皓腕……只是不像月儿那般白皙得透明,但是,细嫩芊秀、玉指修长,美态并不次于三女中的任何一人!
我紧张盯她那么久,居然没注意这个细节!
看来我的眼力和江湖经验确实比唐宇差远了,月儿肯定也看出些什么,如此热情款待,不止是出于善良,也想套出她的话吧?
“这些粗茶淡饭还入得小姐口吧?”
月儿一边沏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其实看小叫花手势优雅地大哙的样子,能不能入口还用问吗?
“嗯,还可以。”
我们带到船上这些吃的是药房掌柜命人采购的鲜香精美的当地各色名点名吃!
就换来饥肠辘辘的小叫花这个评价……那两个道姑叫她小姐肯定不是假的了!
对她的好奇终于接近于我对爱妻洞中经历的急切求知欲了!
“姐姐,这茶叶好奇怪哦!”
公主看着月儿在琉璃缸沏的茶喃喃道:“怎么会像鱼儿那样上下游动?”
“这是君山银针,水烫的时候就是这般,一会还能看到壶中自有百万兵呢!”
花子小姐头也不擡地说道。
“壶中怎么会有百万兵呢?”
好在公主只顾求学,不觉得那是对她刚才出言不逊的嘲讽。
“哦,这茶很有名,只产自君山岛上,水滚的时候它会上下翻游,静止的时候片片银豪叶尖朝上,有如大军的枪槊林立,不仅味道好,还有很高观赏性,所以,沏时最好是以琉璃器。唐掌柜送上这茶,还不忘配好茶器,真是细心人啊。”
月儿介绍着,公主恍然大悟的样子。
唐宇插话道:“君山就在岳阳楼外、长江之中,我们今夜即可抵达,正常行程当夜宿岳阳,明日登岳阳楼、游君山岛,诸位意下如何?”
“好哇!”
有好玩的第一个蹦起来必我家芙儿!
但我观察着那位玫瑰叫花却低下了头,嘴中的嚼动也慢了下来。
是了,既然正常行船下个码头是岳阳,那两个道姑从陆路会更快赶过去。
好人要做,老婆的兴致也不能扫,考虑片刻我提议道:“南宫小姐是要去江南投奔什么人吗?那我们到岳阳之前,应该先把小姐送过南岸去。”
“我……无人可以投靠。”
大喊大叫要跳江时也面无惧色的小叫花眼中忽然水光粼粼,令人恻隐不已。
半晌才感觉到大家怜悯聚集的目光,便恢复了冷傲,淡淡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去东京汴梁啊。”
芙儿抢话道。
“哦~”小叫花眼神一缩:“那,劳烦你们随便靠在南岸哪里,我下船便是”“咦,你不是无人投靠吗?那还不如跟着我们,反正追你的那两个女人也打不过我们!”
公主不仅好玩,也善良。
“你以为你们天下无敌吗?”
天下还有小叫花这样不知领情的人!
“咦~怎么人长的丑,肚子里装的也是狗心…什么肺!”
经历了那么多事,头回看见公主大怒,鹅蛋粉脸涨成海棠花色。
“芙妹莫急,南宫小姐只是有难言之隐,心中也正苦楚。再说,看小姐的手相就知道是绝色美女,怎可说人家丑呢!”
月儿赶紧劝解,但她转头面对公主时,似乎挤了一下眼。
“哼,女孩子手只要不干粗活都差不多,就她那张脸,洗一百盆水也见不得人!”
公主依然气哼哼地说道。
如果她是在和月儿搭戏激这个神秘小叫花露真容……那,我不是一直小看了芙儿的心机了?
“哼!”
小叫花果然激怒地站起身,撞得小桌上杯盘乱响,转身进了舱。
唐霓捂嘴偷笑了一下,估计她们三个方才凑一块准备吃的之时,已经商量好了这出戏。
小叫花化装是肯定的,但近观了这许久,她那脸型、五官根本就不是美人坯子!
她如果就是传说中那个花仙子,定是那闯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人被野猪黑熊折磨到头晕目眩、雾里看花的印象!
“哦……”
看到舱中出来的人,肯定所有人都呼吸一滞,而众目焦点的她只冷冷地向公主发出挑战的眼神……晓得人面桃花这个词,此刻才知道比桃花惊艳是“人面玫瑰”!
如玫瑰花瓣精美俏丽的五官脸型不稀奇,但那种珍惜的红粉玫瑰般娇嫩的脸色映衬着娥眉、琼鼻下天生玫瑰色娇艳的眼影与绛唇……超乎画匠想象的炫目之美!
在大理的帝、王后宫、在唐门,我见识了不少名家书画,还没见过哪位大师调出过如此玫瑰的颜色来描画人物。
公主惊成O型的小嘴一动,咭地笑了出来:“船舱里什么时候还藏进一个大美人啊?”
这不能说她又恢复了弱智,因为出来的罕世美女不仅面容与小娇花全然不同,而且穿的是一身似道似俗的对襟长裙,那颜色大概是榨出的玫瑰汁液染的,上淡下浓,将窈窕的身姿扮成花蕾。
“南宫小姐的易容术真是了得!真要敬佩那两位仙姑还能辨出你本人的眼力!”
月儿星眸闪烁的隐誉赞美也提醒了我,化妆术和易容术是两码事!
“看来,你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花仙子?那我们是有幸成为江湖第一批知道花仙子芳名南宫玫瑰的人了?”
唐霓的语调里,似乎有丝酸味?
我瞥了一眼唐宇,这家伙目露惊艳,但并无好色呆迷之状,看来,大少真非轻浮贪色之人?
一路见多了路人投向绝色娇妻的目光的我可以发表感慨——男人做到他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我是当然除外的!
唐霓幽雅脱俗的气质、南宫玫瑰的容貌或胜公主半分,但芙儿的身材是没的比的,各擅其美,半斤八两。
论容貌、气质、肌肤、身材……我的月儿都是无可比拟的完美无缺。
心智、武功当然更不是她们能比的了,尽管公主的魔虫、唐霓的毒术似乎更骇人些。
见惯了自家这两位娇妻的绝色,要是再对世上其他女人猪哥,我可真无可救药了!
“你们说的什么花仙子我不知道,我只是孤苦伶仃一女子,但也不愿看那些自以为是的嚣张嘴脸。”
南宫玫瑰对芙儿方才的出言不逊余怒未消、不依不饶地语带寒锋。
“哦~贱内出于蛮夷,方涉中土,本性率直、汉语不精,冲撞小姐之处在下代妻致歉了!”
我躬身礼道。
其实也是怕公主再莽撞重燃战火,玫瑰觉得在这里以众欺弱,一跺脚下了船,就解不了她身上的谜团了。
“哦,难怪!”
玫瑰花容纾解开来:“你是什么武尊少侠,武功很厉害吗?刚才是不屑与…她们两个动手?”
“哦…武尊门上下,不才的武功是最差的。”
唉,沉默是金!这会就轮到我尴尬了!
“这位姐姐的容貌、武功奇高啊,怎么嫁给最差的?”
晕!
原来有比公主还不会说话的!
开口就揭了我内心最大一块疤,胸中瞬间腾起一股冷热交加之气直冲天灵……
“小姐谬赞了,制住那道姑的是唐大小姐,怎见得我的武功高呢?”
爱妻浅笑盈盈地谦逊着,也不看看为夫脸色,帮我挽回些面子!
“我那麻绳里是掺拧进金拂丝的,那一甩,野猪牙也打掉了,你竟然丝带一飘就挡住了,而且,我师傅自负武功、目中无人,这些年不知打发了多少偷入我山的武林贼子,竟不是你的对手。”
原来那白道姑竟是她的师傅。可当师傅的怎么会尊称徒弟为小姐?
“我姐姐岂止武功厉害,她才没败给过谁呢!”
公主仰着下颏,好像月儿就是她的骄傲。
嘶——她是帮着姐姐吹大气?还是……我们栽的跟头还少吗?
月儿微笑岔开话题:“南宫小姐栖身的那片仙山叫神农架还是神农岭了的?有什么神仙吗?”
“神仙是没见过,倒听说曾有不少身高丈四的猿人,因为怕吓到我,所以师傅杀了不少,现在只关着两个帮观内拉磨,其他也难见踪迹了。”
“还有那么巨大的猿人?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干嘛只抓两个?抓他一群养着,和他们捉迷藏至少可以锻炼轻功身法啊!”
公主不知天高地厚的玩心一上来,全然忘了刚才的敌对。
“比马还能吃粮食啊!养两个已经不易了。”
南宫玫瑰被芙儿逗笑了,玫瑰初绽、艳光四射,甲板上的气氛立时明媚和谐起来。
“看来,南宫小姐就是传说中的花仙子,幸会啦!只是,哪个老头子那么色胆包天要强娶玫瑰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