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州市,位于我国经济发达的南部省份——东海省的中南部。

它不仅是全国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也是享有副省级行政级别、具有制定地方性法规权力的“全国较大的市”。

此外,这座城市还是我国东南地区重要的工业城市,东海省经济中心。

改革开放以来,东州经济持续快速发展,显示出巨大的活力和潜力,成为国内经济最活跃的地区之一。

东州不但经济发达,更是一座历史悠久、文人荟萃的文化名城。

从明朝中期开始,便有一批江南大儒以及学子汇聚于此地,着书立作,开馆讲学。

到清朝初年,东州已形成了数个有较高层次的,具有地方特色的学派,如江左学派、余山学派、知行学派;还涌现出朱鲁屿、黄太冲、万季野、全绍衣、张玄着等一批文化名人。

文化底蕴如此深厚的东州办教育自然是不会甘于人后。

新中国建立后,全国高等院校进行调整,东州市委市政府有关部门因此将原来由外国教会所创办的东桥大学与东州市另外的两所高等院校——育英大学、东海省立医学院组合重新建校,并命名为东州大学。

一九九五年又更名为东海大学,直至今日。

现在,东海大学不仅是教育部直属、省部共建的普通高等学校;还是国家“九八五”工程建设的若干所重点大学之一。

学科涵盖哲学、经济学、法学、教育学、文学、历史学、理学、工学、医学、管理学等十大门类。

学校占地面积广阔,校园依山傍水,环境幽雅,花木繁茂,碧草如茵,景色宜人;再加上师资力量雄厚,综合办学条件优良,基本设施齐备。

这些优势让东海大学压倒了省城的明珠大学,成为东海省内响当当的“第一名校”。

以上总总,要是换在一年前,我刚考进东海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的那会儿,那肯定是非常自豪的。

可如今,在这所大学里学习生活了一整个学年后。

一切都早已熟悉,习惯;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触动我的心灵了。

“原本以为大学生活是多么的美好。现在看来也就这么回事啊!”

这话是我同一寝室的室友——“黄蜂”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感慨。

“黄蜂”是他的绰号,那家伙全名叫胡峰,是东海省西南部最靠近内陆的地级市——处州市人。

他为人四海,属于那种自来熟,很好相处的那类。

再加上外表长得不赖、口才也相当不错的这些优点。

所以他便成了我们寝室里最受女生欢迎的那一个。

光是大一一年的功夫,他就换了好几任女朋友。

除开他和我,寝室里还有另外的两人。

一个叫顾者也,和我是同个省份的老乡,宁州人。

第一次听这位带着副深度黑框近视眼镜、皮肤黝黑、一头卷发、表情木讷的仁兄介绍自己名字时我们都在心里暗乐。

者也?

那不是之乎者也吗?

他父母为他起的这名也太那个啥了。

慢慢和他熟悉后我们才知道,他父亲是一位十分推崇我国古代儒学思想的高中语文老师。

顾者也出生时他翻遍典籍都没有找出一个令其满意的名字,最后灵机一动,就取了“者也”这两个字做为他儿子的名。

当然,有这么一位父亲,顾者也从小就熏陶在古代儒家思想的氛围之中。

久而久之,其性格、做派都趋于古人的那一套路数;背诵诗词歌赋、儒家经典那叫一个信手拈来。

虽说他看起来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他的内心极为善良;但凡校园里有什么捐款、献血的活动,他都是我们寝室里最先站出来的那个。

要是我们不献爱心,他便会整宿整宿对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满口“子曰师说”,不把我们说服了决不罢休。

因此,他也得到了一个应景的绰号——“秀才”。

剩下的那位名叫赵无炎,绰号“晴明”。

是个极为神秘、来历不凡的家伙。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原因有多方面:首先,相处了一年多,我们竟然还是没有问出他到底是何方人士。

这家伙似乎对全国各地的方言都很拿手,要和他较真的话他每隔几句话便调换一种,你根本就弄不清楚。

其次,这家伙的长相十分邪气。

虽说不是玉树临风、帅气逼人;但那张轮廓极为柔和的面容以及能和女人相媲美的黑亮过耳长发;加上动漫感十足的细长眼睛开阖之间带来的那近乎妖气的魅惑。

有时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从日本平安时代穿越过来的阴阳师——安倍晴明。

这便是他绰号的来历。

按说长成这样,现如今他在学校里应该能得到很多品味独特的女生亲睐。

事实上也是如此——每隔数日他都会接收到数不清的求爱短信、电话以及礼物。

但他就是对那些女生不加理会,短信照回、电话照接、礼物照收;可想要交往?

对不起,免谈!

还有,这家伙的身手极其出色。关于这点寝室里只有我才知道,而且是碰巧无意之间才发现的。事情得追述到三个月前的那个周末————

“抓贼啊!抓贼啊!”

那天下午,正当我和赵无炎结伴在市区新华书店,买完书出来并聊天的时候,一阵尖利的呼喊声突兀地打断了我俩的闲谈。

抬眼一望,前方不远处,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几,獐头鼠目的抢匪正手拿一个灰色的女士手提包拔足狂奔;其身后二十多米远的地方,被抢的那位中年妇女也拚命地追着,一边追一边还朝四周呼喊。

见此情形,赵无炎立刻就将原本在他手中的书塞到了我的手上,然后飞快地往抢匪逃窜的方向追去。

他启动的那一瞬间,我就愣了愣,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跑的如此快速地人。

在学校里,他也从不参加任何体育活动。

所以此时他所显露出来的,如同猎豹一样的速度,不由我不惊讶。

幸好当时我没多想,愣过一下后恐其吃亏,也跟了上去。

大约十分钟以后,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和抢匪先后进入的死胡同时。

眼前的一幕又让我惊呆了:只见那名抢匪趴在地上毫无动静,生死不知的他双手一片血肉模糊,其中右手背部还插着一把弹簧刀。

而赵无炎则云淡风清地拿着被抢妇女的手提包从胡同里出来。

见我赶来也不吃惊,嘴里轻轻笑道:“老鬼,你跑的也挺快的嘛!”

“老鬼”是我的绰号。原因无他,我们寝室里我是烟瘾最大的一个,所以他们叫我“老烟鬼”,后因这叫法不太顺溜,便改成了“老鬼”。

“你,你疯啦!下手这么狠!这,这怎么办啊?”

血淋淋的场面让我心里感觉到阵阵的恶心,说出来的话也有些结巴。

谁知他根本就没怎么在意,斜眼看了一下昏迷的抢匪后继续道:“那小子不长眼,被我追到这儿跑不出去了就想动刀子。我告诉他了要考虑下后果,他不听,结果就成这样了。”

“快走,包就扔在这里。不然警察来了你就麻烦了!”

我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拽着他出了胡同。

接着绕道,出了那条街区后便乘上辆出租车回学校。

坐在车上的我想起那一滩鲜血还感到一丝心有余悸。

转头朝他望去,那家伙还是那副轻松的表情,似乎刚才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长得这么阴柔,出手却如此狠辣。真是个琢磨不透的人啊!嗯?等等,他这样厉害。那我不就可以——”我在心里感慨着,思索着,各种不同的念头随之产生————

至此,我和他的关系变得亲近了许多。

原来虽说同住一个寝室,每天也说说笑笑;可总觉得和他有一些隔膜。

但经过那事以后,我俩的交流便开始深入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请求我不要向“黄蜂”和“秀才”透露他会武功。

我问过他为什么?

他是这样回答得:“我练得其实不是传统的武术。是军营里特种部队内部的擒敌搏杀的功夫,都是一招制敌、一击致命的玩意。这功夫不适合像传统武术那样切磋比试,讲究的就是『要么不出手,出手必杀敌』。所以我不好轻易便让人知道。”

“你是部队子弟吧?”“你父亲或者你爷爷是军队将领吗?”后来,随着我俩关系的愈加融洽,我的问题也进一步的深入了。

“是,也不是。”

每到这时,他便会带着那种淡淡地,近乎于邪魅的笑容,模棱两可地回答。

当然,经过我的一番努力,他最终也答应了教我搏击。

时间一长,我发现他为人其实也挺好相处的,就是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再有他生活很有规律,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是掐着表在执行;我们年轻人喜欢的用电脑上网聊天、打游戏在他眼中,更是浪费时间与生命的举动。

不过他也有爱好,便是看侦探推理小说。

学校图书馆内有关侦探推理的那些藏书都被他一一阅读过。

例如着名的《浮?摩斯的探案集》、《三口棺材》、《ABC谋杀案》、《无人生还》、《云中奇案》、《葬礼之后》、《畸形屋》、《高尔夫球场疑云》、《希腊棺材之谜》、《X之悲剧》、《雾越邸杀人事件》、《占星术杀人事件》、《杀人十角馆》、《双曲线杀人案》、《恶魔吹着笛子来》、《八墓村》、《夜行》等很多欧美以及日本推理小说家所撰写的着作。

在他的带动下,我不仅开始每天早起,和他一块出去跑步、学搏击、锻链身体外;还逐步地看起了侦探推理小说。

很快,我便被那一个个波谲云诡、悬念不断、高潮迭起的侦探故事给吸引住了。

同时,我也为设计这些巧妙诡计、严谨推理、复杂情节的推理作家们击节赞叹。

我和他经常会就小说中的案件进行一些深入浅出的讨论。

犯罪的动机、作案时的手法、侦破案件的关键证据以及作家写作时留下的明显BUG,这些都能成为我俩讨论的重点。

大一学期结束放暑假,他没有回去,留在了学校里。

而我,则根本没有回县城的必要。

原因?

二个方面。

除了父亲和他那位再婚妻子正在县城的家中避暑休假,不是特别方便之外;再者就是我那位母亲——沈绣琴在大半年前就已经从县城搬到了东州——这样省去了我回县城看望她的麻烦。

不光这样,她还出乎我意料的嫁给了我们东海大学美术系的系主任——吕国强。

关于这位吕主任,在我妈没跟他结婚前我对其印象仅限一些流于表面的消息:东海省颇有名气的油画家,东州市政协委员,在北京上海等地都办过个人画展,有几部个人作品曾被拍卖行拍卖。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我曾在校园里偶遇过几次,温文尔雅、气宇轩昂的大学教授兼画家竟然是我妈的初恋情人。

当那次我从她口中得知他俩当年的往事时,我不禁感慨世事难料。

近三十年没有相见的他们竟因为我的缘故而再度重逢,更准备结为夫妻。

想想这几年,我妈经历得那些个风风雨雨,我无言以对。

于是面对她满怀希望与忐忑地征求我的意见之时,我只能是点头答应。

因为两人都是二婚,有些顾忌。

所以在领取结婚证之后,他们只是由吕国强出面,邀请了几个他那方面,关系比较不错的朋友在东州市最高档的五星级“连山大酒店”里吃了一顿,算作婚宴。

当时我心里有点小疙瘩,没有去参加那场婚宴。

不过事后我还是给他俩打了祝福电话。

如今半年过去了,我妈和吕国强在一起生活得还算幸福。

他为了不使我妈因为没有工作,天天待在家里而感到寂寞。

便疏通关系,给她在学校后勤部门安排了一个聘用制的工作岗位。

既不辛苦,同时也能方便开学期间她每天可以来看我。

此外,吕国强还极力地邀请我去他家作客。

盛情难却之下我也去了几次,不过每次去,只要见到他和我妈那种亲昵地表现,我就会觉得不自然。

而且同样在三个多月前发生的一件事,更加坚定了我尽量少去他家的决心。

于是这大学里的第一个暑假,我既没回县城,也没去看我爸,更不会跑去吕国强家自找没趣。

而是选择跟着赵无炎学习搏击,以此来磨练自己————

“记住,格斗的第一要诀是一定要侧身对敌。因为这样你才能比对方更快速地做出动作,而且有利于自身防守面积的减小——”

炎炎夏日的一个午后,校园偏僻地一个角落。

我正一边听着赵无炎讲授搏击要诀;一边收腹沉肩,夹紧胳膊,快速地左右出拳,轮番击打着身旁一棵大树上悬挂的千层纸拳靶。

腰酸腿麻,大颗大颗地汗珠,拳头骨节处传来的疼痛感都没有让我停止。

我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挥拳,近乎于机械一般地动作。

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身后的赵无炎突然出声道:“你好。沈阿姨。”

我回头一看,只见云鬓高耸,眉黛如画,身着修裁合体,简约雅致的无袖连衣裙,黑色高跟凉鞋,一手挎坤包,一手拿洋伞的我妈正眼含关切地站在我不远处。

没等我直起身子,她就一边对赵无炎颔首致意,一边冲我说道:“小军,等会儿你和无炎跟妈妈走。你吕叔叔晚上请你们俩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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