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私奔记

尊敬的圣女王陛下:……您在信中提到的名叫苏欣然的少年,至今仍在他父亲的庇护下健康的活着。

鉴于他的种种荒唐行为,我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另外,为了庆贺陛下的十六岁芳辰,下邦特为您修建了一座古往今来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玉石雕像,惟其华美高贵,方能彰现陛下的伟大与神圣。

如今这座雕像已经竣工并安置在下邦中心广场,陛下若有闲暇,何妨亲来一观?

若果能成行,诚下邦百姓之幸。

……

表哥明远上朝霞照亮了地平线,嘹亮的号叫惊醒了草原上的宿鸟。

旌旗在从晨风中飘扬,身着机械战铠的女王卫队,驱策着沉重的机械马,在庄严的军乐声中迎着旭日前进。

卫队中央簇拥着一头金色巨龙,背负着女王的凤辇,迈着稳健的步法行走在平原上。

就是圣龙王国的守护神奥赛罗。

这头无敌的巨龙守护圣王国已经有一百二十年之久,每当国家危难,总会挺身而出,招来金属龙族,帮助王国战胜强敌。

圣王国能够成为中洲最强盛的国家,长期维持安定,奥赛罗居功甚伟。

千岁的巨龙已经成了圣王国权威的象征,没有巨龙的陪伴,国君的权威形同虚设。

在库索圣教的经书中,圣龙奥赛罗也被尊为库索大神在人间的精神领袖。

除了保护王国,圣龙还肩负着辅佐教育国军的职责,等同于国王的老师。

一百二十年来,已经培养了近四十位贤明的国君,可是对年轻的女王龙琦,却很是伤脑筋。

这位小女王,从打出生就顽皮的出奇,对老师也不怎么敬畏,表面上温柔乖巧,其实鬼主意特别多。

“陛下,你闷不做声,是不是又想淘气啦?”

女王安静的坐在凤辇中不出声长达半小时之久,这让奥赛罗感到不安。

“我说话的时候,你责备我多嘴多舌,我不说话了,你又嫌我安静,到底让我如何是好呢。”

十六岁的女王幽幽的抱怨。

说着话,她探出纤纤玉指撩起窗帷,出神的眺望着地平线。

忽然一抿唇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奥赛罗继续用心电感应开导学生:“陛下,这段路很不好走,你可不要乱来啊。如果累了,就在我背上睡一会儿吧,轿子颠簸的厉害吗?我会尽量放慢脚步的。”

“轿子很舒服,老师,我在想,如果我就这么骑着你上战场,会不会让敌人笑话呀。”

“哪里用得着你上战场!况且,你不是还有机械神铠‘圣天使’吗?等穿上‘圣天使’以后再骑在我的背上,就会威风凛凛,像个大元帅,敌人就不敢笑话我们的国王是个小姑娘了。”

“其实我是不喜欢打仗的。”

“谁不是呢。”

老龙叹了口气,“没人喜欢打仗,可是仗却总也打不完。陛下这次出行,名义上是巡礼兼剿匪,巡礼是真,剿匪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你没必要害怕。”

“我不是害怕。”

女王不悦的反问,“难道我的军队还打不赢土匪?”

“不是这么回事。”

老龙耐心的解释道,“比这样大张旗鼓的剿匪,土匪又不是傻瓜,怎么肯留在家里让题剿?早就溜之大吉啦。况且这次的对手又是兽人,那帮家伙打仗不行,逃跑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说到东部山区的兽人土匪,十年来围剿过多少次了,可是每次都扑了个空。匪首熊王米奇胸无大志,成不了大气候。”

“不是还有个‘荒野魔豹’吗?听说她虽然是独脚大盗,又是女人,却有万人敌的本领。”

“那荒野魔豹,又名霸王花、花大姐,传说是兽人王国的第一美女,在中洲七朵名花里好比一朵带刺的黑玫瑰。”

说起这出了名的女匪,奥赛罗的口气就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了。

“听说她专门对财宝猎人和冒险者下手。”

“唔,别人千辛万苦得到的财宝,她却半路杀出来抢走,的确可恶。”

“我很想会会这朵霸王花呢。”

女王陛下年轻气盛,对同是女性的对手生出了一较高下的念头。

“背最好别这么做,霸王花是百兽天尊的女儿,武功出神入化,刀术尤其精奇。”

“比王室秘传的龙之剑术如何?”

“论剑技,龙之剑术堪称冠绝当世,只有北方佣兵王阿曼拉达家族的风之剑术,才能与之一较长短。不过论起刀法,百兽天王的‘铁血七杀’也是一绝,孰强孰弱,因人而异。陛下是王族百年一见的剑术天才,霸王花在技术上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实战就难说了。”

奥赛罗的话是中肯的。

一个是王室出身,连血也不曾见过的金枝玉叶,一个是混迹荒野杀人不眨眼的大盗,经验上就差了一大截。

小女王不以为然,兴致勃勃的说:“阿曼拉达家的剑术,我也是见识过的。我曾经与罗兰公爵私下较量剑术。”

“胜负如何?”

“不分胜负。”

老龙哈哈大笑:“罗兰公爵名动天下的‘风之剑圣’,与百兽天尊、山中老人、黑狱魔尊并称当世四大高手,该不会是故意让着赜吧?”

“才不是呢,罗兰姐姐是巾帼英雄,是圣王国第一猛将,不会干辱没人格的勾当。”

女王嘟着小嘴发脾气,“老师,您总是小看我呢。”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罗兰公爵何苦生为女人呢?连名字也像个男孩,干脆变成男人算了。”

“算了!你就是喜欢用老眼光看待年青人,简直是老古董!”

“我没有讨厌罗兰公爵的意思,不过同为中洲七朵名花之一的两位女士拔剑相向,是不是太粗鲁了啊。”

老龙笑着调侃女王。

“什么七朵名花,难听死了!”

女王羞红了脸,恼火的嚷道,“都怪那些好事之徒乱讲话,评什么七大美女,败坏了人家的名声。这次巡礼回来,我也要评一下中洲七大美男子,嘿嘿。”

“您其实还是挺高兴的吧?毕竟是名花之首。”

“才不是呢。”

女王言不由衷,口中说不是,脸上却现出了得意的甜笑,“老师,你这么关系八卦消息,可否知道,本次巡礼还会遇到哪一朵名花呢?”

“这难不住我。”

老龙笑道,“风闻法王阁下近日回家探亲,时下正在贸易都市。贸易都市是我们行程的第一站,你和法王阁下情同姐妹,当然要去拜访了。”

“嗯,其实还有一件事。明远表哥写信说为我建筑了一尊雕像,邀请我去观赏呢。”

“!才刚当上女王就有这等光荣,明远那小子还真是会拍马屁呢。”

“胡说什么呀!我是‘马’吗?您真是越来越爱乱说话啦。”

“好啦好啦,除了明远小子和法王阁下,陛下在贸易都市还有别的安排吗?”

“嗯……”

女王犹豫了一下,难以启齿似的说,“我想……我想给自己放几天假。”

“哼!我就知道你要逃跑,这次是想去哪里呀?”

老龙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

“就在贸易都市四处逛逛,我不喜欢一大堆人作陪。”

“真奇怪,为什么陛下每次去贸易都市都要人间蒸发一段时间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赜鬼迷心窍了呀?”

“哎呀您就别罗嗦了,”女王跺脚撒娇,“反正我就是要放假!”

“你是国王,你给自己放假,别人能反对吗?可是巡礼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说着,女王吹了声口哨。

一只白色的鸟儿飞进凤辇,落地后变成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小宫女。

神鸟百灵,是女王幼年得到的仆魔,也是她最信任的女侍。

一般的百灵鸟只能模仿其它动物的叫声,女王的仆魔更可以变成别人的模样。

“陛下,您召唤我,是要出门办事吗?”

百灵马上领会到了女主人的用心。

可见女王翘家出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百灵,你马上穿上我的衣服,变成我的模样,暂时代替我参加巡礼。”

百灵闻言苦笑:“陛下这次要出去多久,奴婢担心穿帮。”

“放心啦,你是我的最佳替身,哪有那么容易被人看穿?事事小心即可,我很快就回来。”

一面叮嘱百灵,女王飞快的脱下龙袍,摘下皇冠,又三下五除二剥光了百灵的裙装,自行穿上。

对镜自览,感觉还是不像平民百姓。

狠了狠心,将长发剪去三分之二,扎了个双丫髻。

现在看起来倒像个小丫鬟了。

女王满意的一笑,重新整理长裙,自信就算走在贸易都市的大街上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陛下,一定要尽快回来哦。”

冒牌女王苦着脸端坐在凤辇中,眼巴巴看着女主人扬长而去。

龙琦乔装逃离卫队,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得意的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走在原野上。

“嗷啊嗷啊~~嗷啊嗷啊~~”一只小毛驴追上来,跟在女王身后不肯离去。

“咦!奇怪的驴子,跟着我想干啥?”

龙琦竖起柳眉,责问毛驴。

驴子扬起头颅,口吐人言:“陛下,我是奥赛罗。”

“……老师为何要变成蠢笨的毛驴?”

“因为他必须照看更加蠢笨的学生。”

龙琦大为光火,上前揪住驴耳娇嗔:“死老头,马上回去!”

“陛下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奥赛罗变成了驴,果然多了几分驴子的倔强。

“哎呀亲爱的老师,我可以开溜,你却不行。你那么显眼,一旦不见了,卫兵们会吓疯掉的。”

奥赛罗打了个哈欠,冷笑道:“陛下多虑了,你有替身,我老人家也有影武者。我早已安排银龙”水镜”变成我的样子冒名顶替,现在她正跟随卫队朝贸易都市进发呢。”

小女王呆立良久,才晓得被老奸巨猾的圣龙摆了一道。

无奈之下,只得带他一起走。

于是骑上毛驴,闷闷不乐的朝贸易都市赶去。

奥赛罗发足飞奔,不一会儿便把卫队甩在身后。

“陛下,你鬼鬼祟祟的溜出来,该不会是去见心上人吧?”

龙琦的心猛烈跳动起来,连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的说:“没这回事。”

然而,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自记忆深处浮现,越来越清晰。

龙琦第一次到贸易都市,还是七年前的事,受当时的总督苏九思之邀,前来做客。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天真的小公主,并不了解人世的险恶,呆在总督府里怪无聊的,便独自溜进后院花园去玩。

一念之差,遇到了不该遇见的人。

花园里有一群孩子在玩捉迷藏,年纪与龙琦相仿,全是当地人家的男孩。

龙琦在一边看得眼热,也想加入。

可是贵为公主,总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正为难的时候,蒙着眼楮当鬼的小男孩摸索着走来,口中喋喋不休的嚷着:“别跑——我早就看见你了!”

龙琦被他吓了一跳,果然呆立在花丛里不敢动。

那小男孩却不走来,东抓一下,西抓一下,原地转圈圈。

原来他根本就是唬人的。

龙琦见他的样子着实滑稽,不由的笑出声来。

这下可糟了。

那小子的耳朵好似兔子一般灵敏,闻声竖立,饿虎扑食般飞扑过来,将她按倒在花丛里。

龙琦又惊又怕,一时忘了辩解,只顾死命挣扎。

那男孩力气极大,下手又狠毒无比,抬手按住她的鼻子,用力一按,可怜的小公主顿时眼前发黑,眼泪哗啦啦的淌下来。

等她恢复神智的时候,那小子仍蒙着纱巾,趾高气扬的骑在她身上大唱“老夫今日沙场显威风,擒的贼酋一名!”

一面唱,还在她脸上乱摸,嘴里嘟囔:“比怎么不投降?不投降我就猜不出滤是谁吗?咦,你的皮肤好光滑唉,该不会是娘娘腔的明远吧?接下来摸摸你的肚子,不对不对,又平又软,不是明远的大肚腩……真见鬼了,你到底是谁呀?”

说着,手伸进了衣内。

龙琦贵为公主,哪里被人如此冒犯过,更尴尬的是她贪图凉快,罩衫里面连内衣都不曾穿,男孩的手立刻触及女儿家的禁地了。

“你的胸前怎么藏着两块棉花糖?”

也不知道是太害怕了还是太刺激了,龙琦被他摸的心慌意乱,感觉胸部两侧被男孩的手打开了两个混和着羞耻感罪恶感与快感的漩涡,一圈圈古怪的涟漪荡漾开来,麻痹了全身每一处肌肤,每一根毛孔都竖了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自心底升起,仿佛在做梦。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拉下丝带,四目相对的望着她。

随即释然的一笑:“原来是个女孩,难怪这么香。”

他对自己非礼行为一点也不觉得难堪,相反,还很得意似的趴在龙琦身上,低下头,脸贴着脸,上下打量。

“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龙琦哽咽着点点头,艰难的说:“快走开……”

她已经认出这小坏蛋是苏家的小少爷欣然。

不过对方终究没能想起被自己骑在身下的女孩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搔搔头发,不耐烦的说:“才不管滤是谁呢,反正被我抓住了,就是我的人。”

“你再不走开,我要喊救命了!”

龙琦只恨眼下无剑在手,不能亲手宰了这恶徒。

欣然一点也不怕她呼救,只担心别人一来,他就不能继续跟这个奇怪的小姑娘玩了。

于是笑嘻嘻的商量:“比别喊叫,咱们好声好气的说话,做好朋友行吗?”

“你欺负我!”

“我没有啊……”

“你还坐在我身上呢。”

“这是捉迷藏的规矩,胜者必须在败者身上骑一刻钟,你冒冒然的闯进来,破坏了我们的游戏,就该受罚。”

“我不要……”

龙琦像落水的鸟儿一样,无力的哀求着。

她不敢坚决反抗,在对方小小的身躯里,隐藏着极度可怕的狂暴力量。

那力量同时也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使她不愿意从半游戏半凌辱的接触中挣脱出来。

“真的只有一刻钟?”

“真的!”

欣然诚恳的说,“待会儿结束以后,咱们重新开始,如果抓住我,我也让你骑一刻钟。”

龙琦破涕为笑,柔柔的说:“我不要,那太丢脸了。”

“那有什么,不就是玩嘛。喂,你叫什么名字?”

“龙琦。”

“!好威风的名字,像个大人物,我叫苏欣然。”

龙琦重复着他的名字,忍着笑说:“听名字就不像好人。”

欣然大为懊恼,叹道:“我他妈的也不喜欢这名字——苏欣然,输都输了,还欣然个鬼啊!如此欣然下去,我岂不是要输一辈子?”

“那也不见得。”

龙琦很奇怪自己会在如此难堪的境地下保持平和,还有心情安慰他,“欣然是高兴的意思,输了高兴,赢了也高兴。”

“承你吉言,那也要等到真的赢了再说。”

“你不是把我抓到了?就算是赢了。”

“唔,也对啊,”欣然习惯性的搔搔后脑勺,笑道,“而且我现在确实挺高兴的。捉迷藏捉到这么漂亮温柔可爱的小女生,是谁都会高兴的。”

龙琦也陪着他笑,被他夸奖,心里甜丝丝的。

“行了,咱们还是起来吧。在这样下去,我就忍不住想拿杂当老婆了。”

说着,欣然潇洒的站起身来,又搀扶起来,帮她拂去裙裾上的尘土和杂草。

“哎呀,腿好麻。”

“不好意思,肯定是我压的。”

欣然又自作主张的蹲下身子,轻轻揉捏发麻的小腿。

他无心流露的温柔,让龙琦如沐春风,浑然忘记了不久前遭受的侮辱。

“如果腿不疼了,就一起去玩捉迷藏吧。”

“不,我……我要走了。”

龙琦垂下头去,警告自己不能再和他接触。这是不合礼法的。

“那就只好说再见了,我们握握手,做好朋友。”

龙琦握住他的手,含羞带怯的抬起头来,第一次用心端详欣然。

欣然的瞳仁本是猫眼一般漆黑,和一般的小孩子差不多,现在却因某种叫人害怕,却又揣摩不透的情绪而变化——在瞳仁焦点核心处有火红色的炎冉冉升起,向外渗透,与黑的底色融合,就成了由浓到浅层次感极强的紫色。

各种各样的紫色层在瞳孔内扩张着,那不是隶属于绘画范畴的颜色,因为它是活的,像是站在高空俯瞰大海,由于距离太远,海显得小了,缩成一汪球状的潭,但却更深邃了,所以是幽深不见底的,是黑色的。

现在欣然眼中的幻彩,正是那漆黑的、海一样的潭,从潭底生长着一种红色的小小的虫,们成群结队的自潭底向潭表面游来,越聚集越多,终于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但是那蠕蠕的游动,却仍存在着,呈现出放射线的状态,射进龙琦眼中,她怀疑那虫要游进自己的眼中,恐惧的无以复加。

恐惧使她在即将失去控制的危机中清醒过来,掩面逃走,她不敢再看欣然,不敢再听他说话,更不敢回答他的问题——她有预感,只要一应声,自己就会咻的一声飞进他眼里,融化成水。

龙琦逃到一棵芭蕉树下,藏在树丛里,喘息着,享受类似死里逃生后的松弛。

她不明白那孩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一瞥之间感受到的浓重妖气却深深污染了她原本单纯如水的心,有如一双来自黑暗的无形之手,紧紧攫住她的灵魂。

无论何时何地,也挣脱不了他的控制。

“龙琦,你躲到哪里去了?龙琦、龙琦,快出来~被真是经不起考验,既然想做朋友,为什么不敢看的眼楮?难道人类的心灵都是如此脆弱吗?”

欣然自话自说的走来,龙琦连忙转身藏入花丛。

欣然自她身边走过,大声喊道:“龙琦,你的名字太像大人物,不适合做朋友,往后我叫龙儿好不好。如果愿意跟我做朋友,下次见面我叫龙儿,你可一定要答应哦。龙儿,你听见了么?这是你的名字,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叫龙儿,你可要记住了。唉,本来我还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初恋女友呢,没想到,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自话自说的走远了。

龙琦走出花丛,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阴深处,欣然所施加的奇妙感触也如潮水般褪去。

时隔多年,龙琦再一次回到贸易都市,甫入城门,那奇妙的感觉又出现了。

一位白衣少年含着一片绿叶擦肩而过,远处广场上,女王的晶石雕像如同神明一般矗立在正午的阳光下。

当夕阳西下,黄昏笼罩大地,贸易都市的市政广场上冒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天哪~~女王像怎么会变成裸女像,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忙于布置庆典的总督阁下终于看到了女王像的真面目,当场吐血昏厥。

经过紧急抢救,龙明远终于苏醒,第一句话便是:“砸掉……马上把雕像砸掉……”

“总督,砸掉雕像,女王陛下驾临以后可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说雕像已经被砸了吧?”幕僚们为难的说。

“马上征召全城工匠,火速重建雕像,务必在天亮以前完工!”

“这恐怕……”

“恐怕个屁!不能如期完工,你们陪我一起死!”

幕僚们不敢多言,灰溜溜的退出病房。

龙明远越想越气:归根结底,全是苏欣然闯得祸,他一走了之,却要老子擦屁股,太可恨了。

不行,必须整他一道,报仇雪恨。

当下传唤冒险者工会的负责人,问道:“上午拜托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总督阁下,一份冒险者工会高级特派员的委任状,一份通行证。”

“高级特派员?不行,马上换掉!”

“这已经是最高的职位了。”

会长以为总督嫌职务太低。

“换成最低等的职位!”

“最低等的职位是邮差,这活儿可不太好干哪。”

“不用你管,照办就是。你记住,要给那小子准备最难送到的邮件,派他去最危险的地方。”

“遵命。”会长满头雾水的应道。

此刻,已经满身麻烦的苏欣然并不晓得好友落井下石,气得要死的龙明远也不知道非但女王像演双簧,就连女王本人也掉了包,假女王尚在数十里外,真女王已经在城中游荡。

时令是阳光灿烂的盛夏,贸易都市却先早早的步入了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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