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听越晕,“合着他是灰头土脸躲到了北天?那北天的纨绔圈子为什么却都高看他一眼呢?”
三爷脸上的玩味更浓了,“北天有一间seed酒吧,你肯定知道吧?”
我与苏逐流在种子酒吧大打出手,苏逐流重伤,本来就是惊天新闻,而睚眦必报,与我还是情敌关系(苏逐流单方面这样以为)的他,竟在隔天放言与我为亲密友人,就更是骇人听闻了,如此耐人寻味的故事,早就在北天传开,三爷岂有不知的道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突然将话题扯到这里,“知道……酒吧幕后的大老板就是三小姐。”
三爷应该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一怔,随即释然,继续笑道:“seed酒吧营业至今不过两年,后台背景一直成谜,不是会员制,却经常有一批纨绔名流或者身份背景要么神秘要么复杂的人光顾捧场,可里面却干干净净,没有毒品也没有色情,乌七八糟的东西完全渗不进去,客人之间也很少闹出暴力事件,摩擦起火,不是被及时劝阻,就是自行到外面解决,唯有一次闹成了大事件,引起了轰动……当然,算上你这次,应该是两次才对了。”
“这和咱们正在说的邢思喆有关系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了。
三爷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当然有关,不但与他有关,说不定最后与你也有关系。”
“您说的那件事我听一可提过,她正巧在场,目睹了经过,起因是两个男人搭讪女孩子,发生了冲突,其中一个是北天大纨绔,十分钟里喊来几十号上得了台面的朋友,座驾是清一色的名贵小跑,对方只打了一个电话,也来了几辆车,但背景更吓人,有北天武警总队的,天津警备区的,更有北京军区的,十几个人眨眼的工夫就打残了几十个大纨绔,挑起事端的那位至今还躲在国外养伤不敢回来……”
三爷点头,继而一字一句道:“因为他得罪的人,叫苏逐流。”
我不惊讶,在与苏逐流有过接触后,我就知道,这种事情也只有他做得到、做得出来,“然后呢?”
“然后?”三爷笑道:“然后就是那晚被打残的人和被砸烂的跑车都是同一家跑车俱乐部的,也就是现在邢思喆加入的那一家。”
我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把邢思喆撵出京城的人,也是苏逐流?!”
三爷哈哈大笑:“正是如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自家门口被人干了,何其耻辱?北天的富二代官二代们对苏逐流敢怒不敢言,就以接纳邢思喆的形式以示挑衅和敌对,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罢了,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京城苏爷虽然以自诩小心眼儿和睚眦必报扬名在外,但也仅仅是针对惹到他的人而言,挡路的,碍事的,一脚踢开了,他也就懒得再理你了,档次不够的,想让他记住你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做他的对手?但摆个样子出来,自吹自擂,却能捞回不少颜面,所以北天的富二代官二代们才争先恐后的结交邢思喆,生怕旁人觉得自己怕了苏逐流,邢思喆又不是傻子,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他干嘛不占?这厮在京城亏损严重,送上门来的资源,也就合理利用了,暂时以投资为幌,放债为主,高回报,零风险……”
原来是这么回事!
如此亦就难怪张力在种子酒吧遇见苏逐流后,表现出那般的惊讶与热枕了,他费尽心思想要与之结识,多半与大债主邢思喆有关!
理顺了原委,很多事情也就清晰了——张力不敢赖邢思喆的高息,是因为一旦拖账赖账,整个北天圈子便都知道他借了邢思喆的钱,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很快就能传到墨亦之耳朵里,同理,他也不能在这个圈子里借钱还给邢思喆,因为邢思喆与北天的富二代官二代关系熟络,相互一通气,便会发现老张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而且利息该怎么算?
不厚道,更不仗义。
三爷将我面前的东西向旁边一拨,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昨晚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些照片和录音,而是两个名字——邢思喆,苏逐流。”
他笑的得意畅快,我却眉头蹙起,“您的意思是,要我去找苏逐流?”
“你小子是聪明人,代价轻重,我不说你也掂得出来,”三爷见我表情凝重,亦不再笑,道:“你要扳倒张力,只能用他这笔巨债做文章,只要苏爷肯开口,邢思喆就算不要这笔钱了,也一定会帮你整死张力,因为他知道,苏爷要整死他,远比他整死张力容易得多,而且卖苏爷一个人情,等于重新开启了京城的大门,他好歹是生意人,会算这笔账,对你而言,这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如果我不想欠苏逐流的人情呢?”我道:“邢思喆做的又不是什么干净勾当,北天正严打,我连他一起端,也不是端不掉吧?”
我嘴里如是说,心里却和三爷一样,并不认同这种做法。
“代价太大了,”三爷摇头笑道:“想端掉邢思喆,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不留痕迹——但你现在做得到不留痕迹吗?做不到!邢思喆与张力同时完蛋,因果联系一目了然,届时谁不知道是你、我、柳晓笙合谋为墨家做的?张家父子没有那么傻吧?将这个信息放出去,咱们得罪的可能就是北天数十个富二代、官二代,万一这些人之中,有谁被邢思喆牵连,结果就只会更糟,你帮墨家铲掉一个张力,却为他们树立了更多敌人,岂不本末倒置?”
我沉默不语,三爷以为我与苏逐流真的是朋友,才觉得事情简单好办了,殊不知苏爷巴不得我倒霉栽跟头,我不求他还好,求了他,他反而有可能给我下绊子……
可正如三爷说的,直接对邢思喆下刀子,得罪的人未免太多了,即便不是真心,至少表面上,那些富二代官二代都是将邢思喆当成朋友的,我整他,且是作为苏爷的朋友,这不就像是用鞋底子往他们的脸上踩吗?
他们会无动于衷吗?
三爷问道:“你担心苏逐流不帮你?”
我点头,又摇头,“苏逐流肯定不愿意帮我,虽然我有办法逼他不得不帮我,可那样一来我人情就欠大发了……”
如果我能求动三小姐帮我说话,苏逐流一定会帮我,但他同时也会嫉恨我,被这厮惦记上,我下半辈子大概都不会好过,更何况天佑伤他这件事,他还有些不依不饶呢,我欺他太甚,绝对是自找不痛快,再者……三小姐也不是善茬子,欠她人情,恐怕比直接欠苏逐流人情更麻烦。
三爷未料我与苏逐流的关系这般复杂,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我不想坏了他的好心情与成就感,便笑道:“有办法总好过没办法,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有点忘乎所以,太苛求完美了,您别介意,我是高兴过头了,呵呵,您帮了我这么大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一家人,说什么感谢,”三爷笑道:“再说我这忙帮的也不是你,是墨亦之,他低价卖给我一块地皮,也就算两清了,至于你小子,哈哈,要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啊,你没发现吗?我昨天搞出那么大阵仗,可今天既没见新闻,也没有警察上门来找麻烦。”
林志现在是北天警察系统的一把手,所以警察没来找三爷麻烦,我不觉得意外,但听三爷一说,昨天的事情没上新闻,我不由大吃一惊——以现在警方的能量与信誉,显然是做不到封杀媒体与舆论的。
谁有这么大能量?
“昨晚那个女人?”
“没错。”三爷捻灭了雪茄,用手摸着硕大的脑袋,眼睛里闪烁着尊敬与崇拜的光彩,还有一点点畏惧。
我纳闷了,“她到底是谁?”
楚缘说她是东方妈,她自己说她是三小姐,三爷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怕她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