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求证也知道肯定是紫丫头嚼了舌头,将从闵柔雨秋那里听到的昨天我与邢思喆的谈话一句不落的转述给了虎姐,相互立场更有针对性故而对于萧家内外的各种情况都知之甚详的虎姐,自然较冉亦白他们更清楚萧家洗白之所以事事不顺、困难重重的关键症结究竟是什么,盖因冉亦白在看待这个问题的时候,略有心虚,却并没碍着她一如既往的傲慢至极,龙啸天扯虎皮做大旗,强势霸道,气焰嚣张,源自她的有意放纵,是为了刻意流露和凸显‘三小姐’这个背景的神秘与强大,所以对于龙啸天打压萧家一事,她既自认了有失察之责,也就不屑再推脱考究什么,对于我借这次她送给邢思喆的‘顺水人情’,让邢思喆为萧家漂白尽心尽力,从被我小小算计事后却并未与我斤斤计较这一点看来,她多半理解为我其实是婉转的替她还欠了萧家的人情,而非是我在强势的替萧家向她讨债了,否则依着那妞骄傲不服输、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虽然不至于拆台坏事,闹一闹情绪还是免不了的。
冉亦白只是因为不屑推脱责任才没有去详细了解情况萧家的情况罢了,又或者,她仅仅是装作一副不甚了解的模样而已,心里则同虎姐一般明镜似的,深以为若无龙啸天这些年来的打压排挤,即便三爷背后有着官方能量保驾护航,萧家这条船今天非但也很难成功上岸,甚至十之八九,早早就因不可避免的内部矛盾的爆发而倾覆沉没了——至少我也这么觉得,龙啸天的打压排挤更大意义上是给了三爷一个掩饰漂白失败的借口,因为不管龙啸天是黑的还是白的,萧氏竞争不过他终归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只大概了解一下都知道,萧氏这些年能算得上是稳赚不赔的投资项目,目前看来便只有那几层用来撑门面的双子大楼,而因为盲目扩张和决策失误导致的亏损项目则多的数不胜数,莫说三爷一定心知肚明了,便是旁观者用肚脐眼都能看的明白,其中必然不乏有人利用手中权力或者人情关系捞钱敛财,谋取不正当利益,这些人里面,有些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更多人,则是出于危机感吧?或急于证明,以免被他人取代,或自己不是那块材料,于是抓紧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资源,为自己的将来谋一份切实的保障……
外患有时可以让内部更加团结,但内忧不管什么时候爆发出来,都只会让外患更加猖獗,这才是三爷真正忌惮,故而至今都无法大刀阔斧进行内部改革的唯一原因——三爷是个顾念义气的人,否则他不会直到今天仍自称‘三爷’;可当初有三位爷,如今只剩下了他这一位三爷,也足以证明他绝非是个心慈便会手软的主儿。
三爷不是不想卸磨杀驴,他只是不敢而已,岸上有个他斗不倒的龙啸天,他怕他上不了岸,破釜沉舟,也再回不去了江湖——孑然一身,他可以无所谓容身之所立足之处,可他还有萧妖精,便没办法不瞻前顾后了。
我帮萧家,固然是因为萧妖精,因为她在我心中是一个很重要很特殊的存在,可抛开个原因,单单是作为楚缘最好的朋友,我同样不可能对会影响她未来前途的事情袖手旁观,更何况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不过就是顺势而为、举手之劳呢?所以虎姐如此态度,有些吃味不假,却并不是反对我帮萧家,她更多是在提醒我,一定要清楚认识到我这样做了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我为了妖精,帮三爷卸磨杀驴,之后三爷为了妖精,又会不会将我卸磨杀之呢?毕竟,他只有妖精这一个宝贝女儿,一如我与萧妖精暧昧不清的关系,三爷虽然一口一个女婿的叫着,但谁又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怎样的?谁又知道,他现在对我的亲近,是因为妖精的爱屋及乌,还是源自我现如今对他巨大的利用价值?
虎姐担心,在我眼中,萧三爷只是爱女如命的慈祥父亲,浑然忘了他是个靠着心狠手辣起家,凭着阴险狡诈而屹立北天三十年不倒的黑道大亨。
我不置可否,只讪讪一笑,自顾自的继续着道:“妖精敬畏我,与我帮不帮萧家无关,要知道,这丫头原本就没有几个……嗯,应该是原本就连一个真正意义上好朋友都没有,因为她爸是黑老大,而从小就跟她过不去的王小萌,则一家子都是警察。就事论事,我觉得还真怪不得王小萌仇视萧妖精,给那只妖精扣了一顶完全不算冤枉的黑道公主的大帽子,瞧瞧三爷还有桑英杰那一众嚣张跋扈的大老粗们对她关心呵护的方式,应该庆幸有个王小萌一直打压她欺负她,否则好孩子们一样还是会怕她疏远她,坏孩子们没有了对王小萌的那份忌惮,还不早就如我最初遇见她时那般,趋之若鹜的将她包围在其中了?莫说年龄小的时候是非观模糊,很容易在追捧中忘乎所以了,在我遇见她时,她虽然很清醒很明白成天与一群小太妹们厮混玩耍,既不开心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可还不是在茫然中迷失了自我,因为找不到方向而只能随波逐流吗?长久下去,天晓得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萧妖精敬我,不单单是因为我知道了她的家世背景,也一样敢说教她、管束她,且没有为此阻止缘缘与她来往,成全她交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更因为这一切,无异于让她找到了生活的方向,终于得以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环境中走了出来,所以对我尊敬之余,她畏惧的是,若将自己叛逆任性对付她老子那一套用在我身上,纵然我不在意,也难保缘缘不会对她有意见。你以为当初萧妖精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了我?一开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为就是像我喜欢上墨菲似的,属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一见钟情,后来才恍然大悟,其实是因为她和缘缘做了几年无话不谈的网友,最清楚缘缘对于未来大嫂的期待,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只小妖精亲近我,不过就是有意或无意的向缘缘表现她想要成为她最好的朋友的这种渴望而已,由此可见,她有多么重视缘缘这个好朋友了。”
冬小夜一脸的不以为然,显而易见,是认定了我又在忽悠哄骗她,为萧妖精开脱,却不屑揭穿我,蹙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我想说,一可也好,紫苑菲菲也罢,她们在我面前百依百顺,对于我决定了或者打了包票的事情,就算心里不认同、不放心,表面也还是会装出一副毫不怀疑的模样,其实是各有各的原因,各有各的忌惮,或者各怀各的心思,最后是当真听之信之了,还是阳奉阴违了,种种结果,你其实比我更清楚吧?毕竟很多事情,她们瞒我,却未必瞒你,你吧,跟她们都不一样,最是坦诚,却也最不懂得给我留面子,所以恕我直言,你啊,越是觉得比她们聪明,就越证明你的没心没肺,不仅是感情方面,人情世故方面也是一样,说得再明白透彻一点,你呢,简单,却矛盾,既想做个被我疼爱呵护的小女人,偏又没有做小女人的那种自觉,不管是遇到了危险的事情还是麻烦的事情,非但从不愿意躲在我身后,还总想着与我一起分担、承担,甚至巴不得让我躲到你身后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