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七秘器

“唔?”

欧凯冷笑不止,过了片刻方才详细向琼恩解释。

原来伊玛斯卡帝国的皇室,其实是有两大派系的,根据灵魂印记的不同,分为翔龙丶凤凰两脉,分别以所崇拜的图腾命名。

两派奇械师也各有专擅,翔龙一脉擅长咒法术,包括空间传送丶召唤,凤凰一脉则擅长炼金术,主要是魔法造物。

所谓的奇械术,其实是咒法术和炼金术的融合。

以魔像为例,这就是伊玛斯卡奇械师的发明,后来广泛流传。

制作魔像,自然需要大量的炼金术技能,但打开位面通道丶召唤土元素丶封印进魔像之中,这些关键步骤却又是咒法术的专长,否则一堆石头丶一陀铁块,又如何能够运转活动得起来。

现有的魔法学理论,一般是把魔像技术归类到炼金术,但其实是包含了两种魔法的综合运用。

奇械术的道理,也正是如此。

翔龙丶凤凰两脉巫师的合力,造就了伊玛斯卡奇械术的辉煌,最高成就结晶便是传说中的“七秘器”。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总是难以尽善尽美,因为某些变故和理念上的分歧,两派奇械师渐渐对立,最后甚至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在某个意外的导火索之下,剧战爆发了。

所谓“伊玛斯卡奇械师开传送门失误,导致恶魔大举入侵王城”的说法,其实根本就是事后的官方记录掩人耳目,背后地真相。

是当时皇室内战,翔龙一脉的奇械师为了获胜,大举召唤深渊中的强大恶魔前来助阵。

这一战打得惨烈异常。

连皇帝(奇械师之王)都当场战死,全国地奇械师们死得七七八八。

数千年积聚起来的精英人才伤亡殆尽,整个帝国元气大损,从此之后就再没恢复过来。

“不仅如此,”欧凯补充说,“此役之后,伊玛斯卡七秘器,再也名不副实了。”

七秘器作为镇国之宝,素来是由两派皇室奇械师分别执掌。

内战的结果是翔龙一脉失败。

馀部越过无尽荒野,前往东方大陆,他们带走了七秘器中的三件。

凤凰一脉的奇械师虽然留在了故土,但手中却也只有三件秘器了。

“不对吧,”琼恩提出疑问,“七秘器,翔龙丶凤凰分别有三件,那还有一件呢?”

“第七秘器在内战中遗失了。”

欧凯摇摇头,“或许是摧毁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不是皇室,真正的内部资料我接触不到。反正自此之后,第七秘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精英人才死伤一空,镇国秘器七失其四,伊玛斯卡帝国的国运从此也就一落千丈。

而且七秘器是奇械术的最高结晶,是翔龙丶凤凰两脉奇械师的合力成就。

如今少了其一。

想要重铸都不可能。

“倘若不是这一战,后来帝国何至于……”欧凯叹息。

“要不是翔龙一脉带走了三件秘器,哪里会有奴隶造反这种事情发生。就算造反,如果七秘器齐聚,嘿嘿,就凭那几个所谓的神王,又算得了甚么。”

琼恩自从和欧凯相识,还从没见过他有情绪激动地一面,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伊玛斯卡就和耐瑟瑞尔一样,都曾经是光辉灿烂的魔法帝国,拥有着辉煌无比的文明,结果却毁于一旦。

阴魂城作为耐瑟瑞尔的遗民,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提到昔日帝国的荣光,也都往往情绪激昂。

奥沃那个死胖子巫妖,说起耐瑟瑞尔的辉煌时代,同样也怀念不已。

欧凯是伊玛斯卡的奇械师,虽然触犯律法逃亡地下,在帝国覆灭之前就被卓尔杀死,变成恶魔,但回首故国,有所感慨也是正常。

翔龙一脉的残馀奇械师前往东方大陆,凭借着手上的三件秘器,成功建立起了庞大的帝国,国号便是“翔龙”(Shou Lung),在费伦大陆这边,往往直接就音译为“绍郎”。

但经过数千年的战乱,翔龙国号依旧,奇械师们的血脉却已经断绝,三件秘器先后遗失,连曾经那些玄妙神奇的魔法技艺,也都在历史长河中湮没掉了,只有一鳞半爪的残馀碎片勉强流传。

红袍巫师会正是在东方的翔龙帝国寻找到了资料,复原研制出能够连发的弩弓,以发源地命名,所以叫做“翔龙弩”,就是凛手上的那副,其实不过就是当年奇械师们的小发明之一。

“伊玛斯卡灭国之时,皇室尽数战死,凤凰血脉,就此灭绝,”欧凯摇摇头,“东方大陆那边,翔龙血脉也灭绝很久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弄不明白,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

要说当真不知道,只怕也未必,至少就琼恩自己推测,和他这个穿越者的身份应该脱不开干系。

这并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依据地,至少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他所会的汉语,在这个世界里,就是昔日伊玛斯卡帝国的官方语言,虽然有变化,但本源同一。

“语言同源,翔龙丶凤凰图腾崇拜……说不定,伊玛斯卡奇械师们的先祖,来历和我一样呢。”

琼恩暗自思忖着,但没有说出口。

欧凯显然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他以前只是一位“学者”奇械师,并非皇室,后来又获罪潜逃,就算皇室有相关的资料记载,他也接触不到。

关键信息的缺失,造成整个思考方向的错误,否则的话,以他的聪明才智,只怕早就推测出真相了。

“我所知道的,已经基本都告诉你了,”欧凯说,“我弄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你确确实实有翔龙印记,那就毫无疑问是帝国的皇室血脉。翔龙丶凤凰虽然后来争斗厮杀,终究本是同源。往日地恩怨,也不用再提,何况我本来就是个逃犯。也没资格说甚么。阴魂城花费这样大的力气培养你,所谋必大。但他们到底是想要干甚么,我却也看不出来,”他站起身,戴上宽沿帽,“总而言之,你自己多加小心。如果有能帮忙的地方,我尽力而为。”

他最后这几句话说得极为诚恳,琼恩心中也是隐隐感动。

想要说些甚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欧凯微微点头,转身走进空气之中,身影消失不见。

欧凯走后,琼恩才想起还有很多问题忘了询问,例如那只叫做艾萝娜诗地凤凰到底和他是甚么关系,当年翔龙和凤凰两派奇械师因为甚么而决裂,七秘器又到底是哪七种宝物。

最终地下落又是如何。

三件秘器被翔龙一脉带往东方大陆,后来遗失,第七秘器在内战中遗失或者摧毁,那么凤凰一脉手中掌握地三件秘器,是随着伊玛斯卡的覆灭而毁去。

还是遗失了呢?

“算了,人都走了,总不能还又叫回来,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和欧凯一席谈话,虽然弄明白了很多事情。

以前一些不解的疑团也都得到解释。

但更深的迷雾反而又笼罩上心头。

自己莫名其妙之间,就拥有了甚么翔龙印记。

变成了早就覆灭几千年的伊玛斯卡帝国皇室血脉继承者……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兀,简直就是没有半点真实感,以至于琼恩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然而欧凯言之凿凿,列出了种种证据,似乎又不像是假的,再说他也没有理由说谎。

平时身边总是环绕着神子龙女,个个都是血脉优秀天赋超常的人物,琼恩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要说完全没有半点羡慕之情,那是骗人的。

但人的身份丶血统是先天注定的,自己既没法选择,更不可能去改变,所以也就不用太在意了。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峰回路转曲折离奇之处,当真是比吟游诗人的传奇故事还精彩,只怕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不管了,甚么翔龙印记也好,皇室血脉也好,反正伊玛斯卡都已经灭亡几千年了,有我没我都一样,也未见得会给我带来多大好处。与其考虑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还不如踏踏实实走自己的路。”

这显然是理智的判断,琼恩别无所长,对自我意识地控制力却很强,很快便收敛心神,恢复常态。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穿过长廊,在芙蕾狄的卧室门口停下,轻轻敲门。

“请进。”

推门进入,小女孩正穿着睡衣靠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翻着魔法笔记,神情落寞,郁郁寡欢,一抬头看见是琼恩,顿时笑逐颜开。

琼恩走到床边坐下,让她偎依在怀中,“身体好些没有。”

“嗯,没事了,就是总犯困,没精神。”

芙蕾狄被幽灵所伤,又耽搁了几天,负能量已经侵袭渗透进了五脏六腑,虽然经过治疗调养,没有大碍,但体质却是比以前更虚弱了。

精力不足,自然容易犯困,但这就已经不是靠甚么治疗神术能够解决的问题,便如一个人天生体质差,就算整天请牧师跟着施法,也不可能把他变得健康起来,除了慢慢调养,平时锻炼,别无他途。

“对了,有件事情我还一直没问你,”琼恩说,“你跑到那鬼地方去做甚么呢。”

“那里是幽影界和物质界的重合之处,书上说,这种地方很容易生成一种叫做迷雾晶地矿石。我当时正好发现,就想去找找看。”

“迷雾晶?没听过,那是甚么东西?”

“哦,那是一种很罕见的矿物,浅灰色的,半透明,色泽混浊,非常脆弱易碎,如果被阳光照射,或者温度高的地方,它就会像冰块般慢慢消融。”

“听起来不是甚么珍贵的东西啊。”

虽然说物以稀为贵,但也并不是甚么东西都越罕见就越值钱。

芙蕾狄所说的这种迷雾晶畏阳光,畏高温,脆弱易碎,又不漂亮,怎么想应该都属于废物一流。

如果说它有甚么价值的话……

那恐怕应该是在魔法学上有些特殊用途了。

“可是就算再珍贵地东西,也不值得你冒生命危险去找吧。”琼恩皱眉,微微有些不快,“你看你这次。差点把命都丢掉了。”

“不是啦,”芙蕾狄连忙分辨。

“迷雾晶是没甚么用,但是据那份资料上说,它能够有效地抵消地脉辐射地扭曲作用,让传送法术顺利完成呢。”

“哪份资料?”

“就是你给我的那份啊,关于在幽暗地域中无错传送的魔法笔记。”

被她一提醒,琼恩想了起来,自己在瓜理德斯城的时候,曾经从首席巫师亚当斯手里得到了一份资料。

据说是他老师留下来地,研究的是如何克服幽暗地域里的地脉辐射影响,精确完成传送法术,但这个魔法技艺还不成熟,是个半成品。

后来在去深渊之前,琼恩来过伊卡沙城一趟,随手把这份资料给了芙蕾狄,让她有空看看。

其实也并没有当真指望能有甚么成果。

时间一长,甚至都给忘在脑后了。

“傻丫头,”琼恩拍了拍她的脸蛋,“那东西有甚么要紧,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干嘛那么认真,更没必要为此冒险啊。”

“不是这样,”小女孩轻轻摇头,“你很少真正拜托我做一件事情。我们认识这么久。一共也只有两次。第一次,是那次毕业考试。我做错了;这是第二次,我希望能让你满意。为了这个,甚么危险我都不在乎,甚么地方我都敢去。”

琼恩想要说甚么,却又无法开口,最后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笨蛋。”

芙蕾狄甜甜娇笑。

“不过,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你,心里好高兴啊,”她把脸埋在琼恩胸口,“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等被你抱在怀里才知道是真的。我……我好想你,整天整夜地想,晚上都睡不着……”

“我也想你。”

“骗人,”小女孩娇嗔着,噘起小嘴,“才不会呢。你有艾弥薇陪着,还有那位凛小姐,还有那位莎珞克小姐,抱都抱不过来,哪里还会有时间想我。”

这种时候,男性正确的反应是立刻信誓旦旦,说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沉默不语乃是最差劲地选择。

哪怕女孩子明知道你是在骗她,那也至少说明你还愿意骗她,还愿意花心思哄她,总比甚么都不做强。

可惜道理琼恩是懂的,但真事到临头,却也讷讷无言。

诚如芙蕾狄所说,他离开的这半年里,身边美女环绕,确实很少想她,但要承认自然是不行,要撒谎却又觉违心,踌躇半响,不知道该说些甚么。

他心中有愧,无言以对,芙蕾狄却以为是生气了,不安地从他怀中抬起脸来,“对不起,琼恩,”她有些惶急地说,“我跟你开玩笑啦,不是有意的……”

“笨蛋,”琼恩叹气,捏捏她的脸蛋,“你又没说错,本来就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你生气,不高兴,冲我发脾气,那都是应该的,本来就是我的错。”

“没有啊,你不还让葵露女士给我带了信回来么。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吓坏了,后来才知道是在深渊里。知道你没事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芙蕾狄。”

“嗯?”

“干嘛要这么乖呢。”

“因为我除了乖,就再没别的长处了。珊嘉姐姐和你关系亲厚,相濡以沫;艾弥薇能做你的剑,做你的盾,做你的助手和朋友;就连那位凛小姐,她也比我漂亮,比我有本事,能帮上你的忙。我甚么都不如,甚么都比不上,又想能陪着你,在你身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乖巧一点,讨你欢心,否则拿甚么去和她们争啊。”

“可是你看,我又不是甚么好人,对你其实也没多好,一走就是半年,把你孤零零丢在这边,身边总是有其他女孩子……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不公平吗?不觉得这很不值得吗?”

“公平不公平,值得不值得,那是我自己说了算呀,”芙蕾狄浅浅一笑,“我觉得公平,我觉得值得,那就是了。如果一定要给个理由的话……”她认真的想了想,“理由就是:我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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