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丫鬟戏伶各有绪念 母女姐妹俱是情深

且按下宝钗窥得淫事,一夜难眠不表。再说弘昼被蕊官姿色所动,夜里宿在顾恩殿内殿,不过是奸污这小处女,要了她的身子。也不必尽述。

第二日起来,看看怀中昨夜承恩之裸身少女,这蕊官身材高挑,腰柔腿长,膀细足纤,本是舞娘身材,只是如今被脱了个精光,一夜暴奸,弄得云鬓散乱,乳上臀上皆有微红抓痕,下体处两腿内侧还有斑斑落红之迹,如今蜷着身子如一只小猫一般尚在沉睡,肌肤红润尚透着少女失身后娇羞之色,到底才褪去修美艳丽,只显得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的可怜可爱。

弘昼看得不由得又是怜爱又是得意。

便也不唤醒她,自个起身到院子里,叫那闻声上来伺候的金钏儿禁声,只是随便走得几步疏散了一下筋骨,见天气虽是晚夏却越发炎热,便唤金钏儿伺候着去后堂冲了个早凉。

那后堂沐浴处是用陈年的凤尾毛竹,掏空洗净了搭出一根引水渠来,春夏冬用的是后院煮过的香汤,盛夏引得俱是用纱网眼过滤过的从沁芳园引来的泉水,此时一股清凉甘泉着身淋沐而下,弘昼不由得心旷神怡,分外惬意,他前几日因为迎春之事略略有些许不快,只是这几日来奸玩那蚰烟,昨日又新得了这身材高挑的少女舞娘蕊官的处女身子,几日前的不快已渐渐淡去。

如今身上被泉水一冲一爽,几乎几个机灵。

倒是想着昨夜的云雨,那下体龙阳又挺翘起来。

因怕着凉,不敢多洗,便唤金钏儿过来给自己抹干。

那金钏儿见得弘昼裸体,下体一根龙阳红扑扑硬挺挺就这么翘着,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只是依着礼法这算不得什么,只得取了干燥的毛巾,替弘昼将身上水珠抹干。

抹过头发,身子,再换一条新的干毛巾。

再渐次抹道弘昼下身。

金钏儿不敢马虎,用小玉手,裹着干毛巾顺着弘昼的小腹,开始往下搓揉那根巨阳。

弘昼此时冷水一激,正略略有些欲念动了。

下体被如此搓揉,只感到一阵满足舒服。

见那毛巾抹得几下,自然阴茎要速干了。

见胯下那真乖巧低头只管搓揉自己阴茎的小丫鬟正有点不知所措,不是是干了继续改抹拭腿脚,还是该继续好让主子享受舒服。

弘昼一笑,口中道:“继续抹干便是……”

如此一句,金钏儿自小就聪明,自然知晓主子的意思,便红着脸蛋,只管继续搓揉弘昼的下体。

凡几下,弘昼但觉两只小手隔着毛巾套弄自己的下体,自阴茎阴囊处传来一阵被包裹抚弄的充实。

心下舒畅,便不知怎得,要和跪在自己身下的女孩攀谈两句,便开口道:“金钏儿……你今年多大了?”

金钏儿一便细心的抹揉着弘昼的阴囊,一边笑着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今年十八了……”

弘昼恩了一声,接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问道:“十八了……以前在贾府也算到了待嫁之龄了……你原本的房里主子可许你老子娘让你出去?或是给你指个可意的人?”

金钏儿先是一惊,唯恐主子是责难,微微抬头,见弘昼仍然笑容,略略安心,只管答道:“回主子的话,先头我是跟夫人的,我们都是家生的奴才,若非特别之缘由,是断断没个出去的道理的,连我老子娘其实也是跟外头赖管家办事的,因为伺候夫人还算勤谨,夫人也舍不得,故此没给我指过人……恩……金钏儿不敢隐瞒,去年大嫂子怕我年纪再大没了下场,亦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去给琏二爷做小的……,只是奴婢不愿意,她也就没再提了……”

弘昼笑着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口里的'大嫂子'是何人?”

金钏儿甜笑着回道“是奴婢没说清……就是如今的小姐李纨,原本府里都称她大嫂子”

弘昼又笑着问:“那你却为何不愿意去给贾琏做小呢?虽然你夫人宠你,但是你身份毕竟是个丫鬟,出去配个小的,又能有什么富贵,给贾琏只怕还好些……”

金钏儿脸红着轻声叹道:“回主子……其实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年纪小时不论,略大些,也不过这些想头,原本伺候哪屋里少爷老爷的,其实本来就是少爷老爷们的玩物,略有点姿色的,自然要是给染指的,失了身子便总不好配人了,若能给个名份,也算上上的下场了;只是我们这些伺候夫人小姐的,少爷老爷们也不好就这么来沾染,才能略拿捏些。我们家生的奴才,年纪大些,主子指给哪房做小也是常有的事。其实也由不得金钏儿。大嫂子怕也是为了我好。琏二爷也没甚么不好,只是琏二奶奶……”

弘昼一听就明白了,王熙凤善妒,丫鬟们自然都怕,便又笑着问道:“那既然你不愿意给贾琏了,你说实话,本王不介怀的,原本在府里……你可有中意的……或可指的门下人,或是哪房的主子?比如……听说你们原本的宝二爷,在女孩子身上是颇体贴的……”

金钏儿踌躇了一下,加紧着擦拭弘昼阳具和两腿间的间隔缝隙处,一边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倒没个妄想的……那宝二爷待女孩子是体贴的,人也长的标致,性子也是温柔的……园子里的丫鬟们若指给他……自然也算是修来的福了。只是他还小,其实说白了淘气似个孩子,没个主见亦没个担当,一则奴婢也不可意他,二则……他房里小的其实已经有了形了……都觉着是他房里的袭人,再没旁个了……主子……奴婢是干净身子,亦是干净心思,如今皆是主子的了……凭主子……只是主子问话,奴婢不敢不尽实回话……”

弘昼恩了一声,觉着这小丫头倒也是忠实,便又问道:“恩……要的就是这个心思……你如此用心,却是好的……本王正在想着,各房伺候本王是一回事,也想在园子里寻几个奴儿,若本王在园子里时,就贴身伺候本王的起居饮食,跟久了知性识好一些,倒也妥帖。只是这等近身奴儿,论起来必是有身份的,容貌身段还是其次,要紧的就是对本王赤诚忠心,若是本来房里有主子小姐的,要来也不便,我看你……恩……还有你妹妹玉钏儿都不错,勤谨一些侍奉,说不准就指了你们……”

金钏儿大喜,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这弘昼淡淡一句,其实是露了在园子里指几个随身丫鬟的意思,这等好事,岂料些许露出意思来竟然有自己的份。

想来也是,弘昼在园子里走动,换个房便是换了套伺候人儿,再可意也难得日常知道弘昼的冷暖咸淡,是该指些个丫鬟随时跟着。

只是这等丫鬟,自不太好从已经跟着姑娘小姐小主们的诸如平儿、莺儿、紫鹃等人中去寻。

想想也不外是自己,妹妹,或是怡红院里的诸婢,嘉萌堂里的鸳鸯等人,再或就是……

再或就是滴翠亭里的几个女伶。

想到这里,也不知怎么得神差鬼使,口中脱口而出:“主子……主子昨夜宠的蕊官……其实也妥帖的……”

弘昼一皱眉,又笑道:“你若有心要做本王的随身奴儿,就要再学乖一些……这一,你们都是性奴,不是妻妾,宠爱临幸这等词语背后说说无妨,本王说说也无妨,当着本王的面,只能说'昨夜奸的'……可晓得?凭是园子里的谁,本王玩一下身子是本份,有什么宠的?再就是,你刚才的话里略带酸,这园子里可以酸醋,也自然应该争宠……但是不该在本王面前露出话锋来试探本王心意……本王的心意是你等打探不得的……本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晓得?”

金钏儿顿时知道自己不可心一句话,不合了弘昼的意,吓得惊惧不已,花容失色,不敢再半跪着,忙全身跪下,伏倒在地,叩了个头,低声道:“主子……奴婢失言了……奴婢不会说话说错了……请主子只管惩罚……”

弘昼一笑,低头摸了摸这小丫鬟的鬓发,笑道:“罢了……本王是指点你,不是责你……恩……只管替本王更衣吧……”

经这几句,弘昼下体自已经软和了下去,金钏儿虽然得弘昼安慰,到底惊惧,也只管替弘昼抹干身子,服侍着弘昼穿了内衣,又穿了一件素蓝色的袍子。

扎了条金丝三股的腰带。

穿戴毕了,见弘昼示意,再不敢多言,只引着弘昼回了内殿卧房。

便在门外候着。

弘昼进了内厅,见那蕊官已经醒来,着了一身淡紫色细纱罩裙,未梳秀发,一头留瀑,初春倦起,两腮红云,正有点不知所措得呆坐在床前。

见弘昼进来,才忙上前跪着请安。

循着礼数问主人昨夜是否尽兴。

弘昼见她稚嫩摸样,也就笑笑不再调玩。

命金钏儿去备了早点,唤蕊官陪着用了。

那蕊官新失童贞,到底羞涩,一边用着早点梗米粥,一边只敢低着头偷偷瞥一两眼弘昼。

弘昼虽然昨夜新采这小性奴的童贞,但是他此时已经颇经过几个绝色女子了,这蕊官论起身段来,修长高挑别有风味,年纪幼小又稚嫩清纯,若是往年当初,自然刚刚奸过,自然爱若珍宝;只是如今自己已是奸玩过宝钗湘云等绝代佳人,也算遍折名花了,自然也不愿太过宠幸,只是笑着和她攀谈两句,知道论起诗书,这等女孩子未必晓得,只是这蕊官是自小学的戏文,故也问戏文歌舞之事,只是寻些话头来佐此早点罢了。

那蕊官,本是苏州孤儿,自小便是被一唤作“浣溪班”的教习所,度其体格音貌过人,养来做幼童歌舞妓为备。

十岁上就出落得身段儿高挑秀美,唤作“秀格”,和龄官的“清音”,芳官的“芸姿”,都是那班里的隗宝。

只后这一班子伶人女童,都被买入贾府,本是伺候元春省亲之用,后来也就一直在园子里伺候夫人小姐少爷老爷们听家常戏。

似她这等伶人幼女,入了贾府这等世家旺族,充为豪门官宦人家豢养的家伶人,也算上上等了。

只是其时唱戏为下九流,这大家子所买的伶人少女,真以身份论起来,其实都当不得是个人,远不如各房的丫鬟,比府里粗实丫头尚不如,只是一件玩器罢了,她自小就懂事,有些风尘自轻之念想。

也总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戏子舞娘,在豪门官宦人家演演昆戈,成年几岁后,不拒哪一日被贾府某个少爷叫到房里去奸污破身,之后被亵玩几年,说不定要被府里数个男子淫玩奸弄,不过是性玩具一般,之后若是好,说一声恩典,许配个小厮,若是不好,仍被卖去戏班甚或是青楼也是有的。

只是命数如此,只得越发修习自己的色艺,只盼能为自己挣得个平安前程。

所以论起来,她身份低贱,能被王爷圈为性奴,别人或许终究是贾府事变之累,是命运悲数。

于她,其实是喜从天降。

实在是不可盼望的好彩头。

一样要为人奴婢被人奸玩一生,在贾府受身份所限,也不过是性奴等类,还不如此时能为王爷性奴。

更想着往日同样身份轻贱,却瞧不起自己的各房丫鬟,甚至如在云端的奶奶小姐们,今日都和自己一般无二,今后只可凭色相容貌,即可侍奉当今王爷,更是有份莫名的快意。

只是饶是如此,她也知道园子里绝色甚多,她以前在戏班,也恍惚觉着,论起姿色来再世上再无人能及得上自己、芳官、龄官等三人,等入了贾府第一日,远远正巧瞥到一眼,见一女孩子正依着栏杆拿着手绢在饮泣,那弱不禁风我见尤怜风流眷秀之姿,竟然让她平生第一次产生了自惭形秽之感,后来问起,才知那是府上的林姑娘,在想家了。

自此,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不过是井中之蛙罢了。

只是昨日主子要看戏,凤姐特特来吩咐,还嘱咐自己用上自己最精心备下的“蝶舞羽衣”,并亲口笑着叮嘱自己要穿裤裙衬托腰身,明白了是提携自己。

果然一舞动君心,居然就叫来伺候。

虽然真的失身被奸时,她到底是小姑娘家,也是恐惧战抖,婉转哭泣,只是今早起来,患得患失之间,又不免有了想头,也不知主子是会封自己一个奴儿的身份,还是如同这顾恩殿里的秀鸾一般,奸完了也就忘了。

故此,弘昼与她攀谈戏文,她便搜寻着话儿,只讲些《牡丹亭》,《长生殿》的练习之事,说说往日戏班里学的腰腿功夫,吐字用音等事。

偶尔也着意略露几句,学过《春痕》《暖奴床》等艳词之事。

弘昼听得这小姑娘与戏文一道,果然知之甚多,想着今后自然可以任意奸污这滴翠亭里的一等少女之余,也赏析一下戏文曲舞,自然也是兴致。

他也知蕊官此时心意,想着左右滴翠亭里如今连个奴儿身份的都没有,便笑着只说,赏蕊官一个奴儿身份,并额外开恩,赐号为“蕊”,是为蕊奴,命其执掌滴翠亭。

那蕊官自然是欢喜叩谢。

弘昼倒也不想宠之过甚,便命其先回去,说要她好好调教滴翠亭里的一众少女,过几日自己要过去赏戏。

那蕊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弘昼要自己去教习姐妹们,备些新鲜的“玩意儿”来伺候,自然谢恩去了不表。

弘昼见蕊官去了,本是想着要去哪房里坐坐,只是晨起,自己提到的要选几个贴身奴儿的事,倒让他自己也上了心。

想了想,此事最好还是和凤姐吩咐一下好去办。

便去了缀锦楼寻凤姐。

一进缀锦楼,却见平儿正在院子里训导几个小丫头,见弘昼进来,忙迎上去跪了,笑道:“主子来了……”

弘昼恩了一声,低头看这小姑娘,今日头挽着一个俏皮的单侧星星耀姑娘髻,两只俏目顾盼流离,眉毛用深黛勾得小山,樱唇以朱彩绘得软腻,两腮未施脂粉却分外香娇,穿一领淡红色绣着月牙的贴身褂子,腰身束着紫红色丝绦,那褂子的料子是新选的姑苏薄纱棉,颇为贴着身子,此时跪着更显得小腰一掐,两乳一挺,玉臀一翘。

看着倒让人情动了几分。

想着几次来都未曾奸玩过这平儿,其实论起身段体格,气质样貌来,也着实是小姐般的品格。

正在思索,那远处传来笑声,但听到道“主子来了……凤儿可巧盼着呢……”抬头一看,一声艳红鸾凤交鸣大袍,满头金凤展翅碎金钗,笑盈盈香风略近,不是凤姐是谁。

弘昼每见这凤姐体格样貌,音容笑语,都觉着断得是美不胜收,也不仅仅是脸蛋儿秀美,朱唇儿魅惑,美乳儿丰韵,腰身儿柔媚,肉臀儿肥嫩,小穴儿紧致。

更要紧是的那说不尽的风情万种如流水不定。

若静观便是仙子,开语又如娇娈,行动间便是泼辣如六月火,床笫上又是柔媚似三江水。

偏偏那凤姐还有一桩儿好处,不拿腔作调,做了弘昼的性奴,也是不改性子,话语儿还透着少奶奶般的习气,或偶尔一露威风煞煞,偶尔一露小妾娇嗔,说话嘴快舌尖,又最能干练理事。

只是一发如此,到节骨眼儿上却总守着性奴本分不越雷池。

此时果然还如往日一般,未等弘昼开口,越发近上身来,先是单膝跪了,看一眼身边的平儿,笑着道:“主子……怎么看我这平儿看这久?平儿这丫头也是,没个眼色,主子来了,还不快快迎屋子里去……主子瞧瞧,平儿这身衣服是新贡的薄料子纱棉,夏日再不得这么好的了,只是贴身得紧,我们这般烧糊了卷子似的穿它倒是糟蹋了东西,倒是平儿年轻有身材,主子看看穿来可显得味道?”

弘昼虽然刚刚训过金钏儿不要含醋,偏偏这凤姐几句半醋不醋,又透着安心为主子物色美色之诚意。

也骂不起来。

笑着呸了一声。

便忍耐不住,上去笑骂着,搂起凤姐的腰肢。

搂着她便前行往屋子里走。

那凤姐的腰肢软若棉絮一般,被弘昼一搂,整个人却如同整个身子都化了一般,便软绵绵半依在弘昼怀里,嘴里却仍然不闲着:“主子好歹难得来,我有些事也要从容回主子呢……主子……且别摸了……丫头们看着呢……”

两人就这么进了屋子坐卧厅,这小巧的坐卧厅里装饰得一片嫣红,朱漆的廊柱,墙面上挂着紫、红、粉三彩叠色的厚纱帷幔,一座坐炕中间驾了个香樟木雕着瑶池九景的案几,下铺着厚厚的猩猩盏炕席,一扇冻格子月白窗正对着炕上。

便携着凤姐到炕上坐了。

问道:“有什么事要回我?”

凤姐却仍是那习性,只管道:“凤儿的事算哪台面上的事?主子来凤儿这里总是有事要吩咐吧,先说主子的事吧,凤儿的精神都留着要先办主子的差事呢……”

弘昼笑着便说起自己想在园子里选几个丫鬟做贴身伺候之事。

凤姐听了笑道:“这自然也由得主子高兴……只是……凤儿这里要讨主子个示下,选这几个丫鬟……是选来……恩……主子……玩……为主呢?还是伺候起居为主?主子给个分寸,我自然替主子物色……回头还是主子亲自来定夺?”

弘昼想了想道:“若说给我玩身子,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主要还是贴身照顾点食宿衣物……否则光是玩身子,又何必定下人来……”

凤姐笑道:“我想着也是如此……可巧和主子心意一样。既如此着,我看金钏儿、玉钏儿两姐妹,还是蕊官、芳官、龄官,还有鸳鸯,琥珀、珍珠,对了……特特还有怡红院里的袭人、麝月、晴雯、秋纹等都是上上的人选……”

弘昼笑道:“要那么许多做什么,你回头想想,选四个来也就是了……这事也不急,你且和可卿商议着办就是了……你说有事要回我,却是什么事情?”

凤姐正色道:“是……是有两件事要请主子示下。一件说来也是小事,内务府最近常常送些外头的书来园子里。这……凤儿识字不多……想着这书籍说小也是小事,说大也是大事……前头听说江南甄家,就是书上坏的事,这……想请主子示下,这书,是由得内务府只管送呢?还是今后交书单子给主子过目后再送进来?”

弘昼一沉吟道:“你说的很是,文字上的事,说小固然是小事,说大也是要紧的。只是若是每次都交我看,也未免繁神……咋么着吧,以后有书单子送来,先……给蘅芜苑里宝钗看看,她看过了再定,若她也不拿准,再来问我就是了。”

凤姐眉梢一挑,应了个是,又道:“还有一桩事,就让凤儿有些着手不知怎么处置了……恩,昨日……有门下的丫鬟来回,说是昨日的戏班散去后,去天香楼里,向情妃谢恩……”

弘昼哦了一声,只是看着凤姐。

凤姐正色接着道:“门下的丫鬟觉着不妥……戏班里有男有女,有太监们关防着进来演戏,那是主子的恩典……我也好个热闹,自然是园子里的福分。只是特地去我们性奴的屋子里谢恩……一则这不合礼数,戏班进来演戏该谢的是主子的恩,不是性奴的恩,再则……男女有别,这……自然了,可卿年轻不知事也是有的……我是也想着私下去劝诫的,只是不知主子以为……”

弘昼沉默了半晌,却忽然展颜笑道:“罢了,既然是许了大家唱几日戏,就松泛些也就罢了……恩,你刚才说的书单在哪里?这一期的且拿来我看看……”

凤姐见弘昼扯开话头,便也不敢再饶舌,命平儿取来书单弘昼看,不多时,平儿便递上一册黄封皮的一个小册子,弘昼展开来读着,不过是些唐诗宋词,曲谱棋谱,亦有内务府特特备得一些房中读物。

看了也只是一晒。

那平儿递上茶来,弘昼饮的一口,再接着看,亦有几本杂家小说,医书内经等,再往下看,却哑然失笑,原来下列着一条,却是《千字文王珂注解》。

凤姐见弘昼笑了,便也凑趣问道:“主子见了什么书?可是有什么违碍的?”

弘昼笑着指着这条道:“这书违碍是没什么违碍的,只是未免也太浅了些……这书难道是你要来认字的?”

凤姐几乎要呸了一口,笑嗔道:“主子就爱取消……凤儿虽然没什么学问……这千字文是开蒙的书……岂有不认识的……”

弘昼笑道:“那这是哪房要的?”

凤姐不知首尾,只看平儿,平儿道:“回主子的话,这不是哪房小姐们看的书……这是稻香村里的李纨小姐要的,想来是给李琦,李玟二位小妹识字用的……”

弘昼心下一温,想想那李纨二十岁上守寡,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其实还是青春年华,只是两个堂妹年纪尚小,想来应该只有十二岁,尚未成年。

她养育贾兰一场成了空,如今进了园子,想来看着两个小妹识字不多,也要教育,算是一份长姐温情吧。

凤姐见弘昼沉思,琢磨着弘昼的心思道:“主子……这李琦,李玟本是双胞胎姐妹,是李纨的寡婶带的两个女儿……论起来是李纨的堂妹……只是年纪小……现下跟着李纨住。”

弘昼恩了一声,拿那书单子只管叩了叩,半晌道:“也难为她……想来说是堂妹,其实是当女儿在养活,恩……你可听过她念起儿子?”

凤姐一惊,弘昼这一问看似问得随意,却是加了小心,沉吟了一下,决意先是实话实说,只得半起身,敛容正色道:“回主子的话……李姐姐是知礼的,不敢再挂念往日的家人……只是这母子连心,想来也不是一时丢弃得的,她……想来亦曾念及过……哦……凤儿也规劝过她的……”

弘昼笑着道:“你不要惊慌,她想念儿子,也是人之常情,你们进了园子,用身子侍奉本王,用心意取悦本王,可也没要你们都丢了人的性情……便是要你们丢……又如何能轻易挂怀……比如你父亲王子腾……你就没有念及?”

凤姐听道念及老夫,眼圈一红,忙收敛了,下了炕来跪着叩了个头,脸蛋红扑扑上来,只道:“主子……凤儿并不敢回说是主子照拂老父亲……不论家人如何,凤儿进了园子,就是主子的性奴,一身一心只有主子一人侍奉……,只是老夫能逃得生天……是仰仗主子的福泽,若是有罪受,也是他自己的命数……凤儿只有知恩报答主子的心思……”

弘昼笑着温言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必悲伤……父母子女之情发自天性,你们循着礼不要关说打探,该让你们知道的,本王自会让你们知道……”

凤姐见弘昼今日心情好,想想是个话缝,便接着弘昼的话道:“是……既然主子说道这里……凤儿便有一请主子示下……看看是不是凤儿想多了想左了……”

弘昼叫她起来说。

凤姐便起来,斟酌着字句道:“主子……凤儿这几日在想……云妹妹是头一个伺候主子……自然都是该当的……只是,主子何不赏她些什么?也好让她伺候更加用心……”

弘昼问道:“哦?你说赏什么?”

凤姐踌躇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道:“云妹妹之寡母李氏,如今还在辛者库为苦役……”

弘昼笑着反问道:“难道你让我去放了她……”

凤姐忙道:“这怎么敢……,只是适才主子说了,父母子女之情发自天性……若是偶尔挂念母亲,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们都是家人获罪于天,岂能轻纵……我想了……倒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凤儿想左了……”

弘昼笑道:“你只管说说看……”

凤姐道:“主子,凤儿是想着……何不把获罪的宁荣两府之妇人中,也选几个有姿色的一并圈到园子里来……恩……供主子一般享用……自然……熟妇年长,主子也许用着不快活……只是一则园子里能有几个年高有过掌家经验的进来,也能调理得更妥帖些,二则她们进园子来只管吩咐些粗使差事给她们也不至于坏了园子里的分寸,三则……凤儿想着,偶尔有母女同侍主子,也许主子更能快活……”说着,略略抬头偷看一眼弘昼之神色。

弘昼却是沉思了一刻,才笑道:“凤丫头……本王说过,事主唯诚……你老实说,你今日兜一圈子和本王说话,难道真是为了李氏?”

凤姐又是一惊,只是今日话都说道这份上,岂能不回话,便乍着胆子道:“回主子,凤儿也不敢欺瞒……那日,宝妹妹来寻过凤儿商议……宝妹妹之母,说白了也是凤儿的姑妈,年轻时也是名动金陵的美人……主子一定满意……更何况……还有凤儿的嫡亲姑妈……王氏……如今也……”

弘昼摆手叫她不必说了,道:“罢了……你说的本王知道了……本王自然会斟酌……恩……本王就不吃午饭了……”又回望一眼案上那书单,想起刚才所见之书,道:“你们不必跟来,你帮我斟酌随身奴儿一事……我……去稻香村,看看咱们这慈母、义嫂、亲姐并性奴……李纨去……”凤姐也是被逗得一笑脸一红,好在她今日功德圆满,便送弘昼只管出来。

弘昼带着两个宫女出来,前往右边稻香村方向走去。

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

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

里面数楹茅屋。

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

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轱之属。

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轻步走进,只听鸟语蝉鸣,不闻人声,桑叶丛丛,倒是更显得清凉,入得院门,一个侍奉丫鬟银蝶儿见是弘昼,正要开口,弘昼忙比个手势,叫她禁声。

进得正屋,更是清净,比不得可卿凤姐屋里人来人往,四张半旧的弹墨椅子,正中供着一尊白玉观音,墙上也无甚陈设,只有一副秋月图,一张半旧的八仙桌上有一个竹篓,内里不过是些针线绒绳。

穿过正厅向后院走,却是一个天井小院,不用石板铺路,只用绿泥种着两棵槐树,中间却是几块驼石点出弯弯曲曲一条小径。

厢房里传来女孩子读书之声。

欲知后事如此,且听下文书分解

这真是:

世人皆有功名心

凡俗岂无儿女情

纵是金笼锁裙钗

也闻空山鹁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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