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但李瑞龙不这么认为。

他在北京这两年多感觉很屈辱,日子很差。

在建筑工地,那些有北京户口的正式工,干活少却拿400多块一个月,他们外地没户口的临时工,每天至少干活10个小时,一个月100块钱都不到,还经常被工头刁难,克扣工钱。

临时工的劳动保护很差,没人管他们的死活,发生工伤事故,几百块就打发了,一次一个小伙子失手摔死,家属的抚恤金也不到2000块,还是苦苦哀求工头才拿到手的。

他见小小的工头们个个凶神恶煞,腰缠万贯,也不知道他们的钱从哪里得来的。

他感觉不会说北京话的都被人歧视,连街头的北京大妈也看不起外地人,认为他们又脏又懒,都是小偷。

周末他和春香逛店,春香试穿了几件衣服,因为他们买不起,遭遇某些售货员的白眼,说难听的话。

春香拉着火冒三丈却满脸羞惭的李瑞龙,到街头地摊买衣服,虽然料子差劲做工低劣样子土气,春香有了新衣服便很开心。

李瑞龙觉得春香即使穿着这样的衣服,也比那些趾高气昂、穿着时髦的都市女性好看很多。

但春香要是有高档的衣服穿,那该会是多漂亮啊,李瑞龙想,但他怎么能够多挣点钱呢?

他现在十分后悔没有认真读书,老是和差生厮混,春香对他在学习上的督促和帮助,只是一再敷衍,做表面文章不让春香生气,却从来没有真正下过一天苦功努力学习。

现在他身无长技学历低下,哪里去找一分收入丰厚的工作?

他仿徨苦闷,时时借酒浇愁,幸得春香宽慰体贴每晚温存,李瑞龙才没有自暴自弃。

一天早晨,他像往常那样挤公共汽车上班。

他买过两辆旧自行车,都被小偷给偷走了,只好坐汽车,常常为省那几毛钱逃票,被售票员抓着挖苦大骂,他厚着脸皮假装没听见。

那天特别挤,上班的人很多。

他忽然发现有个小干部模样的家伙,只顾和身旁的乘客和朋友吹牛侃山,口袋里的钱包已经露出大半。

他砰然心动,想起小时候门三爷教过他偷盗,很想偷窃那个钱包,但十分害怕被抓。

他不怕被打,只怕被收进公安局,春香知道了她该有多伤心啊。

但李瑞龙禁不住诱惑,对金钱的极度渴求烧晕了头脑,寻着机会将那人的钱包偷偷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

他的心砰砰直跳,还有三分钟就到下一站,他却感觉像过了三年那般漫长,车门一开,他就溜之大吉,躲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打开被他焐热的钱包,里面居然有200多块钱!

他欢喜又恐惧,连忙叫了一辆出租逃离了那里。

李瑞龙从此不再去做建筑工人,却以偷窃为生。为了不让春香知道,他每天还是那个时间离家,晚上回来吃饭,半夜去春香的饭店接她回家。

他只从门三那里学了一点偷窃的皮毛技艺,手段并不高明,而北京市民因为小偷极多,平时大都非常谨慎,李瑞龙的偷窃并不成功,经常瞎转了一天没有得手。

他怕挣不到每月的工资钱被春香怀疑,只好大着胆子干,每个月得手几次,失手几次,被人围攻暴打,他不敢还手,只是苦苦哀求失主放了他。

春香有时候发现李瑞龙受了伤回来,关切地问,李瑞龙就说工伤或者跟人打架搪塞,春香也没有太多怀疑。

李瑞龙现在骑虎难下,不愿再去打工吃苦,又害怕偷盗失手,挨打事小,被抓起来就惨了。

他非常苦闷恐惧,却不想让春香知晓,每天回去和春香又说又笑,只要春香没有月事,他几乎每晚都和春香性交。

他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晚上搂着心爱的女人,从她无限美妙温柔的身体里得到乐趣。

而每一个白天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他害怕天明只愿天黑抱着赤身裸体的春香,春香难得穿着衣服睡觉,她也喜欢光着身体被李瑞龙抱着睡,有时半夜醒来,发现李瑞龙正插在她的身体里面,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她搂着李瑞龙说:“我是多么喜欢你啊!”

有时候她把乳头塞进熟睡的李瑞龙嘴里,李瑞龙在梦中下意识地吮吸了几下,春香便笑了。

她想要个孩子,但有些害怕生个怪胎。

1995年6月某个下午,李瑞龙在公共汽车上偷窃,再次被抓。

那家伙脾气很大,和几个乘客配合制服了李瑞龙,要把小偷送去公安局,无论李瑞龙怎么哀求也无济于事。

李瑞龙想:这下子完蛋了,没脸面对春香。

这时一个戴着墨镜体型魁梧的中年人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算了吧,我陪你钱,你想要多少才放这个小伙子?”

那个失主气哼哼地说:“我就是要把这个小偷送进局子!”

中年大汉道:“我出1000块,行不?”

失主见钱眼开,想了想同意了,又扇了李瑞龙一个耳光,告诫他这么差劲的手艺,今后不要再做了。

李瑞龙垂头丧气,谢了那个中年大汉,问他姓名住址今后还他钱。

中年大汉道:“没什么,你跟我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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