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
首都机场T2大厅。
春节的旅游高峰还没到,不过机场还是人山人海的样子,扫眼一望,密密麻麻都是人。
董学斌拉着一个旅行箱走在前面,拿着刚打的登机牌找着15登机口,后面,一身貂皮大衣的虞美霞紧紧跟着,她脸上带着一个厚厚的白口罩,盘着头发,柔弱的眸子里不时露出犹豫和紧张的神色。
“小斌。”虞美霞咬牙看看他,“真要去吗?”
董学斌一汗,“都这个时候了还说啥啊,当然得去了。”
“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我……”虞美霞心里乱糟糟的。
“你什么?”董学斌苦笑。
“没,没事。”她牙齿一咬下嘴唇,“走吧。”
董学斌不是虞大姐,但此时也有点理解她复杂的心情,既想做手术,又怕手术失败失去了盼头,再加上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出国,或者还有些对“手术”这一词本能的恐惧吧。
想到这里,董学斌也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笑呵呵地又安慰了她几句,表示了自己对手术能成功的强大信心。
等飞机是件很枯燥的事情。
去首R的这架航班晚点了,九点多钟登机口才开。
首都机场的航班降落后,飞机一般都会开到登机口与起降台对接,乘客只要检票过后进入登机口一直走就直接能上飞机了,下机的时候也一样,很方便,不像其他省市的一些机场,还要摆渡车搭着乘客嘎吱嘎吱地开上七八分钟才能到跑道附近的飞机边上然后再登机。
检过登机牌,董学斌和虞美霞上了飞机。
左三排右三排,是架小飞机,机内空间不是很大。
拿登机牌的时候董学斌特意跟虞大姐选了个相邻的座位,在机翼偏后一点的位置,走过去放下包,董学斌先让虞美霞坐到最里面靠窗的地方,然后才将装着俩人衣服的小行李箱举过头顶,塞到上面,接着往中间的位置一坐,从兜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扒开挡板和虞大姐玩起来,闲着也是闲着。
慢慢的,登机的队伍收尾了。
这时,一个小眼睛的男子坐到了董学斌身边,应该是个H国人,他嘴里说着一种董学斌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唧唧咕咕地一边跟前面一排的三个人说笑着什么,显然前面那仨也是跟他一起的。
董学斌看到,前面有两人放行李的时候,半透明的胶皮袋子里隐约能瞧见有一身跆拳道的训练服,四十多岁那人是黑带,三十多岁那男子则是红带,可能是H国哪个跆拳道馆的。
一开始董学斌没在意,继续跟虞大姐玩牌。
可过了一会儿,董学斌突然发现坐在他旁边的那个青年总是往虞美霞脸上看,看一眼还不够,几乎是每隔十几秒就看上一下,还用H语跟前面的几人说了句什么,前面那仨也纷纷回头往虞美霞脸蛋上瞅了一眼。
因为虞大姐的疤痕比较深,比较长,一个口罩没办法全部遮住,右脸边缘还露出了一些,那几人肯定是在看那个伤疤。
虞美霞见这么多人看她,手一抖,忙一把捂住脸。
董学斌可不干了,“看什么看!”
金希真皱皱眉,就算听不懂中文也知道对方没说好话,盯着董学斌的眼睛用韩语冷声道:“你喊什么!”
董学斌眼睛一瞪,“唧唧喳喳的你废什么话!说人话不会啊!”
金希真神色一恼,“你们共和国人就这个素质?”
董学斌听不懂他的话,但有人听懂了,后排一个年轻小伙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骂道:“棒子!你丫骂谁呢?”听口音是一京城爷们。
董学斌看向他,“哥们儿,丫说什么呢?”
那留学生小伙子怒道:“他骂咱们国人没素质!”
“麻痹!”董学斌火了,指着那韩国人道:“你他妈从坐下开始就盯着我大姐脸看!还我们没素质?你知道素质俩字怎么写吗?啊?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话音一转,董学斌又指着前面一排的那仨练跆拳道的人喝道:“好歹也三四十岁的人了!你们有点儿脸没点儿脸啊?还跟我提素质?素质你大爷!”
那北京小伙儿哈哈一笑,“骂得好!”
机舱里还是共和国人比较多,见那H国人来了个地图炮攻击,也纷纷骂了起来。
“这帮小棒子!欠骂!”
“人家大姐脸伤了,你们还盯着人家脸看,打死你们都不多!”
前排的韩尚宇和朴恩智黑着脸看着董学斌,嘴里的H语连续不断,“你这人怎么回事?希真怎么你了?你骂什么人!”
董学斌阴着脸道:“你俩少跟我瞪眼!欠骂是不是?”
金希真见董学斌连他两个老师也骂上了,立刻站了起来,一把揪住董学斌的领子。
董学斌反倒乐了,也一把揪住他,“呦喝,还跟我动手?练了跆拳道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行啊!咱俩练练!”
虞美霞慌忙拉住他,“小斌,别打,算了吧。”
空姐闻声赶来,赶紧拉架。
董学斌不是没脑子的人,这里不是延台县,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为好,能不惹事儿董学斌也不想惹事儿,但这事儿却关乎到了虞大姐,一个刚刚被毁了容的女人被人这么盯着脸看,好像看笑话似的,谁受得了?
这是最基本的素质,有点道德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可这帮H国人不但揭了虞大姐的伤疤,还挺有理?
这让董学斌怎么忍?
更何况他对H国人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董学斌一直是个愤青。
外交上,共和国虽然和H国一直没有太大的纷争,指责啊,谴讨啊,这些外交上的声音很少,但H国人有些事办的却不能不让人窝火,就在前阵子还发生了一起很恶心人的事件,新闻上没播,可报纸上和网上却登得清清楚楚,再追溯到一年前,两年前的那几起事件,想想都窝火。
飞机快开了。
在两个空姐的劝阻下,架还是没打起来。
金希真压着火重重坐下,系上安全带,还跟前面两个老师唧唧咕咕地说着。
韩尚宇和朴恩智用英语指责了空姐几句后,看了眼董学斌,也回头坐稳了,系上安全带闭目养神。
“什么东西!”董学斌道。
“小斌,别说了,我,我没事。”虞美霞低声道。
董学斌拍拍她的腿,“别理他们丫的,一帮缺心眼儿的玩意儿!”
虞美霞一嗯,心里很暖呼。
一个多小时后,首R机场。
董学斌和虞美霞下了飞机,看到金希真几个练跆拳道的人走在前面,董学斌与他们交换了一个冷冷地视线,然后就带着虞大姐出了机场,准备打车找个酒店住下。
不过麻烦却来了,医院那边虽然联系好了,但酒店还没有,董学斌是打算找个离医院近一些的地方住,可语言不通啊。
“哥们儿,要帮忙吗?”飞机上那曾给董学斌翻译过H语的北京青年走了上来。
董学斌心说正好,就拿出一张纸来,“这个医院你知道吗?我想去附近找个宾馆酒店之类的。”
那人笑道:“行,我帮你打辆出租车吧。”
“多谢了啊,怎么称呼?”
“李安,正跟这边上大学呢。”
“我董学斌,带我姐看病来的。”
等车的时候俩人简单认识了一下,都是京城人,岁数也相差不太大,所以聊得很投机。
不一会儿,出租车来了,李安拦下车用H语跟司机说了几句,然后转头道:“董哥,我跟这师傅说好了,直接去酒店的。”
董学斌拍拍他,“多谢多谢。”
“嗨,出门在外相互帮衬呗。”李安呵呵笑道:“再说你跟飞机上骂的过瘾啊,我回去也得练练骂人了,跟你一比,我这都不是一个水平的啊。”
董学斌有点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国家干部动不动就跟人对骂,实在影响不好。
首R四环酒店。
前台大厅,董学斌用英语跟对方反复交流着,他大学英语考过级别后就放下没动过,现在一年多两年了,早忘得差不多,说起来简直蹩脚的很,好在对方服务生理解能力很强,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算把房开好。
董学斌拿着房卡往前走,按开了电梯。
虞美霞也不知怎么了,脸上很烫,嘴里欲言又止。
“咋了?”董学斌一侧头,“又变主意了?汗,咱都到首尔了啊。”
“不是不是。”虞美霞连忙摆手,脸红道:“你,你就开了一间……一间房吗?咱们……咱们俩住一起……是不是……”
董学斌呃了一声,“是大套间,有两个卧室的。”
一听,虞美霞松了口气,“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咳咳,没事,走走,上楼了。”
本来董学斌没觉得什么,让虞大姐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也是,人家虞大姐可是个寡妇,就算两间卧室分开的,但跟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住一个房间也确实有点那啥,倒是董学斌没考虑周全,可是,不跟虞大姐在一个屋话他又不太放心。
算了,就先这么着吧。
九楼,918房。
进了房间,入眼就是一片棕色绣花的地摊。
来的时候董学斌也不知道这是几星级的酒店,不过看看屋里的布局和装潢,不是四星就是五星吧,各方面环境都不错,一些随手摆着的小东西也很人性化。
选了一个屋子后,董学斌将行李简单整理了一下,分开虞大姐的那份衣服行李给她拿去了房间。
“……累了吧?先洗个澡?”
虞美霞脸热道:“你先洗吧,我不急。”
“行。”董学斌搓搓手,“我先洗个暖和暖和。”
虞美霞一直在农村生活,以前的三十几年对她来说只有做饭养孩子下地干活,她连县城的环境都没有太熟悉,更别说先后到了京城和首R这种一线城市了,她显得非常拘谨,坐在房间里也不敢随便瞎碰东西,生怕弄坏了要赔钱,就干巴巴地跟那儿傻坐着,一会儿看看吊灯,一会儿按按软乎乎的床。
约莫一小时后。
虞美霞也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和董学斌一起在卧室里坐着。
“我给张晶晶大夫打电话了。”董学斌笑道:“她让你下午就去医院,说已经联系好了,先得做个检查。”
虞美霞脸一绷,又紧张了起来,不断捏着自己的手指头。
董学斌宽慰道:“来都来了,别担心了。”
“……小斌。”
“嗯?”
虞美霞很痛苦地举起胳膊,放在脸庞跟脸对比了一下,“我身上皮肤跟脸上的颜色有点差别,要是换上去,会不会……”
董学斌定神一看,确实,胳膊上的皮肤颜色比脸稍稍深了一点点。
虞美霞叹气道:“你不是说身上皮肤颜色越和脸接近,手术以后复原的几率就越大吗?可,可我……”
董学斌一想,“夏天,手经常着太阳,颜色肯定深一些,一般植皮也不会从手上植。”
“但我腿上好像也……”虞美霞这两天背着董学斌偷偷摸摸研究了好久,手,肚子,腿,上面的肉都被她对着镜子照过了,可都和脸不一样,所以她这几天才闷闷不乐,要是把那些皮植到脸上,复原效果肯定不会好,深一块浅一块,好像牛皮癣一样,不用问也知道难看极了。
董学斌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闻言也紧张了,“颜色差很大?”
“以前我总下地干活,可能那个时候晒的。”
“那怎么办?”董学斌一咂嘴,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圈,“给我看看你腿,你自己对着镜子可能看不清楚。”
虞美霞点点头,一弯腰,将裤腿往上挽了挽,露出一小节小腿肚子。
董学斌道:“不是小腿,小腿汗毛孔多,植皮不好吧,而且你以后怎么穿裙子?看你大腿。”
虞美霞脸上热乎乎的一下,没动。
“哎呀,都这时候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快。”
“……噢。”
董学斌比她还急,虞大姐身上要真没有一块肉跟脸上肤色一样,那完全复原根本是不可能的了。
虞美霞一咬下嘴唇,手慢慢摸到腰带上轻轻解开,双手捏着裤子微微欠身,手臂向下一褪,将裤子和保暖秋裤一起往下按了按,顿时,一抹白色的内裤就露在了外面。
虞大姐脸上烫烫的,她一手捂着丰腴的美臀,侧着身子对着董学斌,扒着裤子露出那条柔顺的大腿给他看。
董学斌也顾不得什么,急急蹲过去,看看她腿,看看她脸。
虞美霞低低头,“颜色一样吗?是不是差了许多?”
董学斌反复确认了几遍,“倒不是太多,可明显有差别,你脸比较白。”这可怎么办,董学斌着急道:“再给我看看你后背,那里一般晒不到太阳。”
虞美霞赶紧把裤子提上,也没系腰带,想了想,翻手将毛衣脱掉放在床尾,又捏住保暖内衣的下摆往上翻了翻,背过身露出光溜溜的后背给他,一条文胸后带儿紧紧蹦蹦在那里。
董学斌定神看过去,认真道:“你回过头来,我好对比。”
虞美霞一回头,小声儿道:“后背行吗?”
“……悬。”董学斌嘴里有些发苦,“后背也没脸白,你再往上脱一点我看看,嗯,嗯,不行,上面也一样。”
虞美霞眼圈顿时红了,“那,那我的脸恢复不了了?”
董学斌锤了锤脑门,将她后背的衣服拉下来,“也不能这么说,对了,一般植皮都用臀上的皮肤,那里你看了吗?”
“……照过镜子,但不好看,看不清楚。”
“我给你看一下?行吗?”
虞美霞做了下思想斗争,瞅瞅董学斌的眼睛,她没说话,抿着嘴从床上站起来,慢慢摸住裤子再一次脱了下去,只不过这次脱的比较多,将裤子和保暖裤拉到了膝盖左右的位置,旋即虞大姐微微一扭身,让臀部对着董学斌,然后她伸手犹豫了几下,徐徐扒开了白色的三角裤,露出一片雪白来。
董学斌心头跳了跳,有点冒邪火了。
赶紧压了压不轨的心思,他定了定神儿,紧巴巴地瞧瞧那片嫩肉,接着抬头望了望虞美霞的脸,呃了一声。
虞美霞娇躯一绷,“是不是……也不行?”
“不是,你脸太红了,对比不出来。”董学斌一咳嗽。
“那……那……”
董学斌柔声道:“你别瞎想,静静心,做做深呼吸。”
虞美霞也不想脸红,但一个大男人就在后面看着她的屁股,她脸皮实在没那么厚,照着董学斌的话做了深呼吸,一次,五次,十次。
几分钟后,她脸上的潮红终于渐渐褪去。
董学斌赶紧对比,看看肉臀,瞧瞧她脸,不禁脸色一喜,“成了!”
“什么成了?”一直闭着眼的虞美霞睁眼一看他,脸又一下就红了。
董学斌乐道:“没问题了,绝对没问题,你屁股很白,跟脸上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当然是我肉眼感觉的啊,不过肯定八九不离十,这下放心了!”
虞美霞也是喜上眉梢,可当看到董学斌的目光还落在她臀上时,虞大姐匆忙一拉裤子,急急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