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儿在下屋里已经把放慢插好,炕上铺好了被褥正准备睡觉,突然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心里一阵惊怵,问道:“谁呀?”
王金贵喑哑着声音说:“是我,你大哥,王金贵!”
“大哥?”
她惊讶地叫了一声,金凤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哥在白城工地干活呢,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她惊乱地问,“大哥,是你吗,你咋回来了?”
“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先把门开开吧!”
王金贵急促地说。
金凤儿辨认出是大哥的声音,她急忙下地穿鞋。
可就在这一刻一种担忧和恐惧让她差点窒息。
因为她马上想到了上屋里魏老三还和大嫂那样着呢?
怎么办?
难道大哥是有备而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顿时惊慌失措……
她身体颤抖,手也在颤抖,总算把门推开了。
金凤儿顿时吓得妈呀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着。
借着灯光,她看见大哥满眼血丝,满脸杀气,手里还握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尖刀。
“大哥……你这是咋地了?啊?……”
金凤儿声音颤抖地叫道,眼睛还盯着那把血琳琳的刀。
那一刻,她已经预感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王金贵回身把房门关严,把刀插进腰里去,缓和着神色里的杀气,说:“金凤儿,你不要怕,听我慢慢告诉你……”
王金贵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从白城回来的一切前因后果,着重说了刚才的刀光血影。
大儿吓得面色惨白,差点就站不住,心里叫苦:完了,王家的灾难又降临了,大哥又重蹈了二哥的覆辙,太可怕了!
她颤着嘴唇问道:“你把……魏老三真的打死了?”
“死不死我不知道!反正我把他的那个孽根给割下来了!我本想把李香云也一起结果了,但还是没下去手……”
“大哥,你咋这么傻呀,你咋这么鲁莽啊。大嫂不像你想的那样,她跟魏老三是有原因的,你不能怪她,你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啊!”
金凤儿急得只要哭。
王金贵冷冷地看着妹妹,咬牙问道:“这么说,你跟着魏老大也是有原因的呗?你们都贱逼嗖嗖地跟仇人睡觉,难道还让我为你们唱赞歌吗?我不想听到其他任何事实真相,只要我看到了也听到了……李香云她心甘情愿地对魏老三投怀送抱就够,这就是事实,还会有比这更能难以忍受的耻辱吗?我没杀了这个淫妇就算手下留情了!”
“大哥,我大嫂不是心甘情愿的,她确实是有原因的呀!你们两年多夫妻,她是不是那样的人你应该知道的!”
“金凤儿,我也不相信那会是真的,可我站在外面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就是奸夫淫妇的关系,没有别的解释!”
“有,大哥,你听我细细地说给你听……”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不能原谅这个贱女人!”
王金贵打断金凤儿话,几乎是怒吼着。
王金贵处在焦躁和暴怒之中,金凤儿知道解释什么也没用,急得呜呜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力图解释清楚,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解释清楚。
王金贵根本听不进去,喘着粗气问:“金凤儿,你告诉我,银凤儿呢?她去了哪里?”
金凤儿嗫嚅着说:“妹妹她……不在家,出门了!”
眼神却不敢去看王金贵。
王金贵上前揪住金凤儿,红着眼。
“你别撒谎了,你快说银凤儿去哪里了?”
王金贵用力地揪着,金凤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金凤儿被吓蒙了,不敢不说实话,就把银凤儿跟魏老二进城的事情说了。
然后惊恐地看着王金贵。
王金贵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只是印证一下而已。
他又问:“咱娘呢?她又去了哪里?”
“咱娘她……已经嫁给刘大茄子了!”
金凤儿哭着回答,满脸都是泪水。
王金贵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儿又暴怒地问:“咱娘怎么会嫁给那个禽兽?是不是魏老大硬逼着咱娘嫁给刘大茄子的?”
金凤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咱们王家女人和魏家签订了一份合同,就是所有王家女人陪魏家哥六个睡一年的觉,那二十万就一笔勾销了……这个时候,王有道就来给刘大茄子提媒,要咱娘嫁给刘大茄子。就算咱娘不嫁给刘大茄子,也是要遭受魏家畜生的糟蹋的,所以咱娘就同意了!”
“那咱娘……被那个禽兽刘大茄子糟蹋成啥样子了?”
王金贵的心像是在流血,因为刘大茄子把先前的那个女人硬是给糟践死了的事情,已经烙在他的记忆里,那个怪物简直就是个禽兽。
刘大茄子那怪兽一般的身躯可怕地在脑海里膨胀着。
娘那样的娇弱的身子还不让这个禽兽给糟践垮了?
金凤儿唯恐他再做出啥傻事来,就掩饰说:“没有啊,咱娘挺好的……已经嫁过去好几个月了,挺好的。咱娘说能忍耐!”
“挺好的?能忍耐?这都是你们在骗我吧?要不就是你在替魏家禽兽开脱罪责呢!”
王金贵越发暴躁。
金凤儿委屈得更加泪流不止,说:“大哥,你在说啥呀?我咋能替他们说话呢?我……我……咱娘真的好好的呢!”
王金贵狠狠地瞪着妹妹。
“我冤枉你了吗?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顺从了魏老大那个畜生?听说你还怀了魏老大的孽种?你把咱王家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大哥,你倒是听我解释啊,我会让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
金凤儿几乎泣不成声。
“我不听!”
王金贵吼道,“你们这些不争气的贱女人,我恨死你们了!魏家这些禽兽反倒成了你们依赖的男人了!那好啊,我杀一个也是杀,索性我把魏家这些畜生都统统杀掉算了!”
说着就提着刀往外闯。
金凤儿机敏地挡住了房门,双臂张开。“大哥,你想干啥去?”
她用身体把房门堵得严严的。
“你让开,我要去杀了那些禽兽,一个也不留!”
王金贵眼睛通红地晃动着那把尖刀。
“大哥,你去也白去,他们都不在家啊!”
金凤知道说别的已经没用了,只有这样打消他的可怕念头了。
“你骗我!你在袒护他们……你给我让开!”
王金贵怒喝着妹妹。
“大哥,我不骗你,他们都不在家。你听我说呀:魏老五死了,魏老四进监狱了,魏老六跑了,这个你都是知道的。剩下的也都没在家的,魏老三被你给处理了,魏老二领着咱家银凤儿正在县城呢,魏老大这几天去北京旅游了……大哥,我说的是真话啊!”
王金贵还在对持着,还想闯出去。
金凤儿急忙又说:“大哥,你不信我的,总该信咱娘的话吧?一会儿你问问咱娘去,看是不是真的呀!大哥,不管你咋地,你总该见见咱娘吧?啊?”
金凤儿知道,此刻大哥唯有对娘是信任的,只要他去了娘那里,一切就会解释清楚了。
她百般可怜地望着这个暴怒的雄狮。
王金贵感觉金凤儿说魏家六虎都不在的话因该是真的,便向后退了一步,屁股搭在炕沿上,看着金凤儿,说:“我一会儿是要看看咱娘去。现在我就只有咱娘这一个亲人了!”
金凤儿又哭起来。
“大哥,你咋说这样也的话呢?难道我们不是你的亲人吗?”
“不是!你们这些贱货已经跟随魏家禽兽了,我不会再认你们了!”
王金贵心里满是王家女人在魏家禽兽身底下的丑恶形象。
金凤儿哭得泪雨滂沱的。
这时候,一个女人从外面跌得撞撞地闯进来……
这个女人是李香云。
李香云醒来的时候发现王金贵已经不见了,倒是魏老三已经醒过来,正在爹一声妈一声地叫唤,魏老三身下还在往出流着血,整个胯骨已经鲜红一片,惨不忍睹。
李香云已经吓得全身发抖,急忙胡乱地穿上了衣服,连扣子也顾不得系就下地了。
她对魏老三那样的惨痛除了恐惧之外,几乎是没有怜悯,她恨魏家这些禽兽,她和魏老三虽然太多肌肤之亲,但丝毫没有那样的情感。
此刻她最担心的是王金贵的安危,她担心王金贵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会去找另外的魏家禽兽报仇,她太了解王金贵的性体了。
魏老三活过来让她多少心里安稳了一些,起码王金贵犯的不会是死罪,只要不犯死罪就有希望。
如果王金贵再继续做出杀人的事情来,就不可收拾了。
她要去找王金贵,急忙往外走。
神智已经清醒了魏老三没好声地冲她叫着:“李香云……你就这样不管我了?你倒是快送我去医院啊!我就要死了,你行行好吧,送我去医院吧!”
李香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去死吧,我死活还不知道呢。一会儿王金贵还会找我算账的!一会儿有人来管你的!”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李香云想到王金贵应该到过金凤儿的屋里了,于是她小跑着奔向下屋。
幸好,王金贵还没有离开。
她一头扑进王金贵的怀里,声音颤抖着说:“魏老三活过来了,他没有死!”
王金贵厌恶地推开她,冷冷地说道:“他没有死你很高兴呗?那你咋还不快点去救他呀,把他送到医院里去……他要是死了你咋办?你就无依无靠了!你还不去救他跑这里来干啥?”
李香云的大眼睛里充满着羞愧和委屈,似乎有泪水淹没着。
“金贵,你现在不是怪我骂我的时候啊,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的……还是顾眼前吧!魏老三没有死我当然高兴了,因为那样你才没有杀死人的罪过呀,就算你把他的老二割了也不会犯死罪的。但我也不想看到你蹲监狱,金贵,你还是快点跑了吧?跑得远远的,就算在外面浪荡也比蹲监狱要好啊!你快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啊!”李香云极力主张让王金贵逃跑,并不是怂恿他潜逃,多半的心思是怕他眼下继续犯罪,只要跑了没有继续杀人,那以后就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