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墨,我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我爷爷程耿,前家中话事人,现在的退居二线钓鱼打牌遛鸟闲逛,哪儿有趣就跟哪儿呆着的家伙,从来把我当做最宝贝的孙子,从来不坑我。
可今天我突然意识到,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可惜爷爷不接电话。
不接电话也就罢了,还在两分钟后发了个微信过来,直接把我想问的给堵了。
微信里说: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秦墨那孩子不错,你可别辜负了。至少给我待够三年,不准害你爷爷我输。否则仔细你的皮啊。”
我:“……”
无言以对。
这是我的亲爷爷啊。
独自郁闷了一会儿,赶巧,小花打来电话,说今天有个综艺节目刚好在北山影视城做,导演就想让剧组主创们一块儿去露个小脸,蹭个热度,给电影上一波宣传。
我想了想,本着职业至上的准则,虽然觉得没有必要——至少对我来说——还是想要敬业一点,配合一下,于是就应了。
哪里想到事儿那么多。
……
到了现场,齐大导演看见我来,意外又高兴。
“不错啊,身体不舒服也能给我撑着,这电影宣传的好到时候给你记一功啊。”
“给我大红包就行了。”
我开了个玩笑,换来齐大导演满是欣慰的拍拍我的肩膀。
看见齐大导演一切如常的表现,我心里也意识到徐隽还是很听话的,没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跟别人说,否则……
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少点事情总是更好些。
今天来北山拍摄的综艺节目是最近比较火的一档运动类明星真人秀,每一期都是找个地方设置个主题玩些游戏获得奖励之类。
估计是因为搞笑成分比较自然且密集,又蛮新的,所以比较获得观众追捧和认可。
这期节目的主题好像是叫什么“名侦探柯南之旅”。其实就是寻宝探秘,根据线索找到宝藏,然后解密真相什么的。
在我看来无聊得很。
毕竟动脑子这种事对我这种不喜欢动脑子的人来说,永远都无聊。
不过,好在我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不用动脑子。
简单说来就是作为发布任务的npc之一,在指定场所等待选手们来,等他们回答出了标准答案,就可以把下一个任务作为奖励给他们,就能结束。
简单的很。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也能出幺蛾子。
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尽职尽责的完成我的npc任务中最后环节——把作为奖励的大宝剑递给答对问题的选手。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边上观看爱豆录影的粉丝队伍里冲出来,就像是疯了一般,冲着正接宝剑的选手一边大喊,一边狂奔。
所在场地有限,粉丝队伍离选手本来就只有几米远,那女人冲过来的势头又贼猛,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冲到了选手跟前,紧紧抱住了选手。
那把没有开封也是把真剑的“道具剑”就眼看着被她几乎一同大力抱进了怀里。
“噗嗤——”
鲜艳的红色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啊!”
粉丝群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
“哐当。”
道具剑被甩在了地上,我顺便一脚将它踩在脚下,免得女粉丝再激动再做不过脑子的事。
“程老师,你流了好多血!”
被女粉丝还在熊抱的选手睁大眼睛,惊惧的看着我被血色染红的手掌,下意识说。
我知道我知道,这都快痛死了,我当然知道我正在流很多血。而且——
我下意识揉了揉自己左手中指,那里刚才被血漫过的地方正烫的要死。
如果此时不是白天,我都要以为自己又在做什么奇怪的梦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面对还没有撤下去的镜头,我也只能勉强压住想要呲牙咧嘴说话缓解痛感的想法,努力拿出自己比较沉稳大气的表情,微微笑着,对那选手说:
“没关系,皮外伤不碍事。”
“快快快,医生这边,有人受伤了。”
剧组那边反应也快,说话间,就有随行的医护人员过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保安,他们将在那里似乎也被这个场面给吓傻了的女粉丝安抚着带离了现场,医生则帮我利落的清理伤口,包扎了一下。
“……哇哦!速度好快啊!你刚才有拍到那个画面吗?那个动作真的好帅啊!”
忽然粉丝队伍里面传出了这样的声音,跟着,就有粉丝在大力鼓掌,伴随着兴奋的尖叫声。
然后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先是一声,很快变成了一片近乎整齐的声音。
这是集体脑子进水了么?
我诧异的看着那些家伙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帅啊!程又白!”
咦?!
所以不是集体脑子进水而是集体眼瞎吗?
我哪儿帅了?
总算从女粉丝的熊抱中解脱的选手男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说话:
“程老师你不知道,你刚才那个夺剑的动作,又快,又利落,简直了!”
仿佛怕我不信,不远处的粉丝使劲晃动手里拿的摄录机,大声喊着:
“程又白哥哥帅呆了!”
诶?
你们想拍爱豆就拍爱豆好了,拍我做什么?
而且,明明我单手夺剑弄到流血这种事蠢死了好吗?帅了个毛线啊?
……
我在医院等着接受进一步治疗时接到秦墨的电话,下意识知道自己要死。
电话里的秦墨气到声音都微微发抖。
“严重吗?”
他第一句话就这样问我道。
那语调就仿佛在说“谁他妈眼瞎感动我的人找死吗”之类的话。
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打了个冷颤的我老老实实答:
“小事,不严重。伤口不明显,没有伤筋动骨,医生保证过等好了之后疤都不会留的。”
看在我这么老实的份上,所以不要迁怒我嘛。
毕竟,关我屁事啊。
都是那些粉丝自己对爱豆的爱太深沉了,结果眼瞎到没能看到宝剑就跟眼前呢,更没想到那剑虽然没开封也是妥妥的具有一定杀伤力。
结果,那么大的冲击力下是个稍微柔弱的人都得伤了嘛。
当时要不是我闲到发慌,伸了手,估计那女生现在腹部得伤的不轻。
所以,关我屁事,顶多就判我一个多管闲事行不行?
别说什么——
“那种时候,你干嘛留手?”
我就知道!
秦墨这丫的自从掉马之后就不再伪装温文尔雅和文质彬彬,更别说当我还是那个废物来养着了。
嘁!
没意思。
当个废物多有意思啊,干嘛不让我当。
再说,本来我就是个废物,干嘛要让我装不废?
“我那不叫留手。你知道我家规可在那儿摆着呢。我那只能叫遵守规则。你知道的,我的能力家里面不承认的嘛。”
毕竟太烂,承认了的话可丢不起这人。
秦墨气急反笑,笑意冷冽,哼了一声道:
“那你也不至于连把没开封的剑都躲不过。想救人,不伤己,不露相,你可有的是办法。怎么,我的担心就这么不值钱,随便都好吗?”
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真是要完好无损的成功夺剑我是有办法,可当时我不是情急之下嘛,就没想那么多啊。
不过,现在不是辩解的时候。秦墨这家伙可不一定会听我说那么多啊。
“哎哟,不是!我错了好吗?我下次再也不会了!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干这种蠢事的!”
讨饶这种事我一向有经验,早说早了,嘴上弱点,争取不再受严厉批评,以后再小心点,就行。
秦墨顿了一下,然后近乎咬牙切齿:
“你再敢出现这种情况,我就让肇事者尝尝差不多的滋味。”
咦?!
秦墨继续说道:
“你的手指若是因为别人破了一快皮,我就让那人赔你一根手指,这叫做差不多。”
屁!
这叫蛇精病!
我利落的挂掉了秦墨的电话,决定让这个蛇精病自己消停一会儿冷静一下。
顺便自己冷静一下梳理下思路。
话说我要不要继续跟蛇精病秦墨纠缠够三年啊?
因为貌似按照这种发展趋势,秦墨的蛇精病症状极有可能愈演愈烈。毕竟现在,秦墨在我跟前已经不用装太多了。
他不仅有钱,任性,还丫的对我几乎知根知底,露个怯都不容易装了,继续装孙子似乎不太好使啊。
话说如果我以后连撒泼耍赖都不能做的话,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秦墨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
“喂,说教吓唬就算了啊,我懒得听。”
我抱着不让我自在我就一拍两散的想法,直接说道。
秦墨:“我好像记得你们家有个一直都在执行的规定。”
——什么意思?
“什么规定?”
我警觉的问。
秦墨:“好像是作为家中的一员,在非不可抗力情况下,违反已经自愿签署了的生效合约的话,是一定会被你家里从上到下,追杀到死的,是吗?”
我:“……”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再次软趴趴的服软。
咳,三年就三年吧,谁叫我是个家族废物,同时还为了不归还爷爷的几百万就脑子进水,签了那个要和秦墨至少结婚三年的烂合约呢?
当时我是不是傻?
是不是傻?!
“乖。”
秦墨笑意十足的说。
乖毛!
闭嘴吧,蛇精病!
……
不到半天,关于我“英勇果断出手救人”的新闻推送就上了新闻热搜,看数据,那段我利落夺剑的画面,更是在几个小时内,被上万人观看过。
看着那个观看人数不断上涨的标签,我感觉手似乎更疼了。
“看不出啊,你身手这么好啊?说真的,你要不要拍我下一步戏,功夫片,编剧保证一流,投资很不小。你来的话,我让你当主角,不是男三那种,至少男二。”
齐大导演一边看着我的救人视频,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呵,演戏啊?敬谢不敏。
“那都是刚好,哪算什么身手功夫的,上不了台面。换个人肯定也能做到。所以演功夫片这种大活儿还是不了,我可担不住主角戏份。”
我毅然决然微笑拒绝。
我进娱乐圈又不是为当明星,凭借功夫成为明星,然后各种绯闻各种炒作什么的,不是我的菜。齐大导演哈哈大笑。
“你演技不太好,不过功夫好就够了。说真的,程又白啊——”
“对不住啊导演,我肚子痛得上个厕所,咱们待会儿再聊好吗?”
我赶紧打住了齐大导演明显有些滔滔不绝的势头,扯谎遁了。
齐大导演却是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诶,等一下!”
我:“……”
怎么着,想强吗?
小爷可不怕的。
“你的戏份还有个把星期就能杀了,这期间你跟徐隽得合作做好宣传,组里安排了两个综艺和一个访谈,台本什么的很快就发你们。你可得给我看仔细些,下周就开始上,到时候别给我捅娄子就行。知道了吗?”
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的我:
“……好,我知道。您且放心吧导演,我不会给您太丢脸的。”
齐大导演拍了我一下,让我体会了一下他被我“调戏”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