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
眼前是小花的脸。
“到家了吗?”
我揉揉眼睛,从车后座上坐起来。
咦。
手有点痛啊。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左手手侧地方破皮了。
诶,我什么时候伤到的?
等一下,我怎么在车里?不是在录节目吗?怎么我现在会在车里睡觉啊?
小花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小白老师,您能不能考虑一下收我为徒?”小花郑重其事的这么问我。
呃?!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身手,简直——简直不像真的,像传说!”小花继续说着我不是很懂的话。
“小白老师,您考虑一下好吗?我很能吃苦的,也有基础。之前我有做过雇佣兵,我相信凭我的经验和悟性,做了您徒弟之后,也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的。”
呃……
雇佣兵?!
我是不是在做梦?
“小白老师,您不会是……没听懂吧?”小花总算意识到真实情况了,迟疑着问。
我忙不迭地点头,希望他快点解释。
然后经过刨开小花的许多废话和再对信息进行准确有效组织之后,我才知道我几个小时前的“不凡功绩”。
几个小时前,在《谁是超能力者》的游戏里,我在“安全区”对所有人说了那番话之后不久,随便在森林中找了个地方制造了一些观众觉得很简单的陷阱,然后利用这些陷阱,和敏捷到令人吃惊的身手,连那个什么隐身的超能力都没用过,就在短短两个小时内,把陆陆续续赶过来想“杀”我的参赛者们都给限制住了行动,然后“杀”死了。
对了,我没有食言,徐隽的确是最后一个被杀掉的。
然后我的录制就结束了,我拒绝了节目组发出一起收工后聚餐庆祝的邀约,带着小花回了车上。
至于刚才,是小花正在跟我说请求我收他为徒的事。
——我瞪大眼珠子看着满目崇拜的小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一次了。
就是上次,我跟徐隽在“大玩家”那边做任务打游戏的时候,当时也是这样,我就记得个开头,却不记得中间过程和结尾。
但除我之外那些人,包括摄像镜头,都清楚的“看见”了现场是我本人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完虐对手的画面。
就我不记得。
之后我去找陆一爵检查过,他明明说的没问题的,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出现了?
我不会真的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吧。
“给我电话。”
我下意识朝小花伸手要我的电话,只想给陆一爵打电话做确认。
结果拿到手里,我又停下来。
不行。
我隐约觉得这样不行。
陆一爵那个家伙,医术十分精湛,是那种行业中当之无愧的超级医学天才的存在啊,虽然不过三十多岁,可在医学界和生物学界都是知识水平和相关技能不遑多让的家伙。
可是我之前那次的症状那么的明显,他却跟我说没问题,要说这是因为他不专业,水平不行,所以才会导致诊断出错,有了这种结论,我不信。
所以结论很可能是他在骗我。
那么再打这个电话就没有意义了。
因为以陆一爵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有心瞒我的我,他是不会就凭我问他,就告诉我实话的。
那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或者说,骗我?
“小白老师,小白老师?”
小花喊着我的名字,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今天下午是不是没有其他工作了?”
在小花说出收他为徒之类的废话之前,我先一步问道。
“啊,是的。”小花回答。
“好,我想一个人去玩一下。就放你半天假,下午你就不必再跟着我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小花愣了一下。
“可是林深先生说——”
我笑起来。
“我说,现在你可以走了,或者,你还是不想用‘走’的这种方式?”
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不怎么平和。
否则前国际雇佣兵先生小花不会在看到之后打了一个很明显的寒颤。
他的眼睛里有仿佛动物见到了天敌一般的深切恐惧。
“……好的,小白先生,您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随即,小花靠边停车,利落的跟我说完这些话,也没怎么选择方向,径直走了。
连头都没回一个。
我坐上驾驶位,按照手机搜索提示的地点,驾驶着车朝着最近的一家心里诊疗所开去。
我要去找心理医生问个实话,陆一爵不讲实话,总不会所有的人都不会讲吧?
我不相信我的症状就没有专业的人能够给出一个能让我绝对信服的答案。
……
的确没有。
我把网上能够找到的心理医生排名预约电话打了一圈,开着车到附近的诊疗所也找了,都没有人接单。
他们拒绝的理由各有各的,但总归是一句话:不能接我的预约。
即便是我把时间定在未来三个月之后了。
呵呵。
不用说,陆一爵那厮手段一向都很有的,这种不让业内人接我的单的做法,他肯定早就安排好了。
可以。
我青梅竹马长大的伙伴可真不错,就这样对我呢。
对我可真tm有意思。
……
“他喝了多少?”
隐约之间,我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说话。
“啤酒……大概二十六瓶,红酒两瓶。”好像是好心的给我酒的管家先生的声音。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最后这一个是秦墨的声音。
我听出来了。
挣扎着,我想睁开眼睛看看秦墨。
可惜费了半天力气,还是没能够,好像连根手指头都没能动一动。
看来这次真的喝的有点多啊。
“小白。”
一会儿,有人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在给我擦脸。一边擦着,一边轻声呼唤着我。
“怎么喝这么多?”
说话的是秦墨。
想来也是。
对我的事,他能够自己动手的从来没有假手于他人过,更何况只是擦擦脸和四肢的小事,他一向乐意做的很。
也不知道我凭什么让他这么愿意做这些?
陆一爵那货都能够说骗我就骗我,秦墨这个我都不太记得往事的“发小”,却屡屡做出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从理智从现实,我真心觉得自己捡到了世界上最大的便宜,可有些时候,我又会想,这么好的“便宜”我能保留多久?
像我这样的家伙,总会有一种担心,觉得不太像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他真正的主人要回去。
怕的简直都想如果就在此刻死去会不会更好一点?
“小白,你睡着了吗?”
秦墨还在说着话,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想开口,可眼皮很沉,沉的似乎做个基本的回应都做不到。
但是意识却明明却很清醒。
怪怪的。
“睡着了话,那……我可以亲你吗?”
秦墨又问。
我想笑。
想跟他说你怎么那么傻啊。
明明是你说想亲就亲,想抱就抱的,怎么还会问出这么傻兮兮的问题。
简直不像真的你了。
很快,秦墨温热的嘴唇放在了我最敏感的耳尖处,他一点一点的,轻轻的啃咬着那里,让我觉得实在有些酥麻难耐的感觉。
可惜感觉无比清晰,但不管怎么感觉和反应,似乎意志力就是没办法传达给神经骨肉,导致我全身上下包括眼皮都不给动一下的。
“……睡得可真沉啊。”
秦墨近乎宠溺的在我耳边说着,气息稍稍离开了些我。
他开始解我的衣服。
这是想干嘛?
嘿,我说,面对一个此时无法“反抗”的醉酒人做出这种事会不会不太好啊?
秦墨下一句话却生生打断了我的脑补。
他喊我道:
“……小白哥哥。”
我觉得此时我应该鸡皮疙瘩出来应个景。
毕竟我从来没有听到秦墨这样叫过我。
更何况还是以那么……温柔的、宠溺的,带着满满的期待感的声音。
他说:
“你愿意出来吗?”
愿意……什么?!
我还能怎么出来啊?
拜托,不要让我脑补太多奇怪东西好吗——
脱掉了沾了酒味的外衣之后,秦墨帮我盖上了薄薄的被子,似乎是顺势,动作很是温柔亲了亲我手上的戒指,然后说道:
“我有给你准备好吃的,是你最喜欢的那款蛋糕。上次你说不够新鲜,今天我就请了那家店的厨师过来,小花跟我说你要回来的时候我才叫他开始做的。刚刚做好。很新鲜的。你真的不出来尝一下吗?”
蛋糕?
我最近好像没有说过要吃什么蛋糕吧。
而且,你这种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是想怎样啊?
明明你都跟我说胃不好,不能吃那么多甜食的嘛。
怎么,想用这种方式套路我啊?
哈哈。
我才不会轻易上当呢。
下一秒,秦墨轻轻的抱住了我。
他将头埋在了我的颈肩处。
“我很想你啊。”
他低声说道,语气有些沉和闷。
听在我耳朵里,让我差点怀疑是不是再不给点回应他就会哭出来一样。
傻瓜,我只是喝醉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动不了,明天酒醒了就能让你想干嘛就干嘛了啊,干嘛现在这样子嘛。
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都。
“小白哥哥,我很想你,你出来好不好?就见一见我,好不好?”
秦墨又说。
出来——
出来个毛线啊!
能不能换个词?这个词语我真听不懂。我还能出来什么?
“小白哥哥,出来嘛,我真的很想跟你说一件你会开心的事。就是我几天之前,过了你们家的身份认证。你当初跟我说过的,只要我能过,你就会给我奖励,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呃?
什么?
身份认证是我叫秦墨去做的吗?
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
“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蛋糕吃掉喽。”
呵……
我不是小孩子不会上当的。
你吃,随便吃,我会因为这个就动弹一下我跟你姓。
然后我感觉我的左手中指一下子滚烫滚烫的,几乎同时,我的右手明显是以违背我意志的姿态动了一下。
咦?!
“你出来了?”
仿佛觉得自己见鬼的我却听见秦墨充满惊喜的声音在说话。
紧接着,一片浓浓的昏沉感袭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
我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自窗帘缝隙处透过来的阳光。
阳光真好。
从亘古之时遍洒世界,到此时此刻也未曾多加改变,真的很不错啊。
单论恒久,跟那种一旦认定了某个人、某件事,就会坚持到底的人心也算有的一拼了吧。
可能坐的姿势不对,坐了几分钟,胸腹间慢慢有了点闷的感觉,刚醒过来那种胃部的灼烧感也越发浓厚起来。
我揉了一揉。
——拜托,这种时候就不要出来凑热闹了。我可没心情搭理别的事啊。
结果好像身体没有听到我的想法,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的清晰了。
甚至有点冲动想吐。
好吧好吧,不是冲动,是真的想吐了。
我冲进洗漱间,撑在洗脸池处紧跟着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喉间的腥气随着刺眼的鲜红几乎溅了洗脸池三分之一的池面。
看着真是异常碍眼。
蠢货。
我无声骂了自己一句。
前两天我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没有好好吃药,所以才会胃出血的,现在看来或许不是那么回事儿。
也对,之前医院里检查之后医嘱说少吃甜度过高的食物,我对甜食虽然喜欢,但也知道忌口。
但昨天晚上秦墨却跟“我”说找专人做了“我”最喜欢的蛋糕,让“我”吃。
其实根本就不是在对我说的,对吧。
所以好几次我从梦里醒过来,却觉得嘴里有甜甜的味道,或者类似的甜甜的味道的感觉,是不是也有可能不是做梦了?
而我的胃出血,或许也是因为我没有节制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造成的。对吗?
而那个吃了蛋糕的人,帮我打赢游戏的人,在节目里在那么短时间内一招制敌,大杀四方的人,能够控制我的肢体,做出我没有想过要做的动作的人,以及,会被秦墨用那种饱含着深情,异常宠溺而期待的语气,呼唤着“快点出来”的人,又该是谁呢?
还会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