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胖子走到方香身旁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等你。”方香靠在胖子怀里,耳根有些发烧。
虽然已经和胖子挑破了那层暧昧的窗户纸,其他的女孩子们互相之间也默认了彼此的关系,可是,守身如玉三十年,她毕竟和胖子还没有肌肤之亲。
再加之她的体质天生敏感,只要和胖子一亲热就心跳加速浑身酥麻,一张俏脸如同火烧云一般,红得发烫。灯光下,更显美艳不可方物。
“接到萨勒加打来的电话?”胖子嗅着方香的体香,口中一本正经,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却禁不住偷眼往方香的衣领里直瞅。
人如其名,方香的这个香字起得实在太贴切了。
胖子每每只要一挨近她的身边,就能嗅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种香味不是任何洗发水或香水沐浴液的香味,而是一种天然的女人香,说不出来的好闻。
女人刚刚洗过澡,穿着睡衣,娇躯温热软绵恍若无骨。
睡衣领口微微支开,顺着白皙娇嫩的胸口看下去,能看见两团白生生的乳儿。
灯光照耀中,薄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下几根隐约可见的青色筋脉蜿蜒爬上雪丘,不但无损于美感,反而格外有一种新鲜水蜜桃般的诱惑。
“嗯。”方香靠在胖子胸口点了点头。
忽然听这家伙心跳加速,乒乒乓乓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抬头一看,正看见胖子斜着眼睛使劲往自己领口里瞅,一副似乎都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憋死的模样。
“死胖子!”方香又羞又嗔,一手按住衣领,一手拧住胖子的耳朵:“和海伦在办公室里还没玩够?!”
胖子吓了一大跳,骇然盯着方香。
怎么这帮女人互相已经没有秘密了么,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聊的?男人都是同一个,难道还学人家闺蜜钻一起比比长短?
方香白了目瞪口呆的胖子一眼:“很奇怪吗?海伦那丫头回来的气色可不像上了一天班的疲倦模样。”
说着,方香想到海伦和胖子在办公室里……忽然觉得双颊火烧火燎羞晕上脸,忍不住又拧了没羞没躁若无其事的胖子一把。
“这部片子我看过,”胖子咝的一声,呲牙咧嘴地指着电视转移开话题:“嘿,最后那傻帽挂了。人家几百号人,丫拿一把BTR129就敢往里面闯,不死才怪。要不是导演编剧开金手指,这土鳖走不到大门口就得嗝屁。”
方香瞪着胖子,看他耷拉着眼皮吊着腮帮子一副沙皮狗般的不屑嘴脸,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手捶了他一拳头。
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蛋总有种把人类一切优雅美好的事物用一口唾沫给毁掉的本事。
除了A片,任何一部经典影片都休想在他这里讨着好。
自己……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讨厌鬼!
“说说,萨勒加的电话是怎么回事?”胖子搂着方香,在她耳朵上吧唧亲了一口。
“嗯……”方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睛瞅着一边,低声道:“萨勒加国内发生政变。现在是军方掌权,他们让我回去。”
“让你回去?”胖子一怔。
方香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睛看着沙发前的地毯:“他们和斐盟指挥部联系过了,如果能够达成条件,萨勒加军方愿意派兵帮助斐盟作战。国内紧急动员的话,他们能够拿出至少四十支A级舰队。”
“真的?”胖子喜出望外。
他做梦也没想到萨勒加国内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了这样的转折。
四十支A级舰队放在平时或许算不上什么,可对现在的斐盟联军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雪中送炭。
同时,这还意味着整个萨勒加将从军事、经济、情报、后勤等各个方面全面参与进来。
依托他们的国力和后继动员能力,东南联军的综合实力将有显着的提升,从而拉近和索伯尔舰队高达五倍的综合战斗力差距!
可是……胖子斜眼看见方香,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温柔地微笑着,看着自己,可是,她的眼睛里却绝对没有一点兴奋欢喜的眼神,更多的是犹豫彷徨,甚至有些说不出来的落寞。
“怎么回事?”胖子眼睛一转,立刻就抓住了刚才方香话里的关键词:“他们要什么条件?”
方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胖子困惑地坐下来,注视着方香问道:“香姐?”
方香心头反复斗争。
良久,她终于在身旁胖子焦急的注视下放弃了那个荒唐的念头,抬起头缓缓道:“给我打电话的人叫朗德,六七年前曾经是我的上司,一直在追求我。现在萨勒加掌权的人就是他。”
“追求你……”胖子的眼睛越瞪越大,“他该不会把萨勒加出兵的事情,跟你和他……”
方香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点了点头。
“放他妈的屁!”胖子肺都气炸了,一蹦三丈高。整个小楼如同被雷给炸过一般,在他的怒吼声中嗡嗡直响。
二楼三楼的房间门接连打开,穿着睡衣的女人们相继走出房间。
大家还在过道上面面相觑,就听见客厅里传来胖子的咆哮声:“这白痴脑子被驴给踢过是吧,他妈的国家大事他拿来跟泡妞?!”
听到楼上走廊传来的开门声和楼梯上的脚步声,方香抱着软软的沙发靠垫,把整张红得发烧的脸全都埋了进去。
她知道自己一说出来胖子肯定火冒三丈。
可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激动到这种程度,完全没注意已经是夜深人静,整个人如同一只被踩住尾巴的肥猫般,浑身炸毛,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像马上要去找人拼命。
方香心头一时间又是甜蜜又是尴尬。埋着头,声音闷闷地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胖子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方香。
说话间,女孩们已经陆续走下楼梯。
玛格丽特站在胖子身边,美朵和安蕾一左一右地挨着方香坐下,海伦打着哈欠走到沙发背后趴在靠背上,一头火红长发的邦妮和穿着小熊睡衣身材窈窕娇小的米兰挽着手站在楼梯口。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好奇。
“出什么事了?”玛格丽特奇怪地拉了拉胖子的胳膊。
胖子刚刚地把事情简要讲了一下,女人们立刻就炸了锅,群雌粥粥。
“这还用问吗,当然不行!”海伦气得脸都红了,飞快地道。
“不要脸,做他的春秋大梦!就算这仗咱们打输了,大不了去新移民星球好了。”米兰大咧咧满不在乎地道。
玛格丽特一撇嘴:“人渣。居然用这样的事情来要挟一个女人。”
邦妮则面色清冷地看着方香道:“那种人根本就不可靠。如果打输了,他反身就能投靠到西约去,如果赢了,他的地位巩固对萨勒加联邦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反对声,在寂静的夜里,就像是一群被惊扰了的黄鹂,叽叽喳喳喧闹不休。
既然把话说出来,方香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抬起头正准备说话,却见胖子表情怪异地站在客厅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几次三番想说话都被义愤填膺的女人们无视了,一张包子脸愁得满是褶子。
女人们渐渐安静下来,顺着方香的目光,纷纷向胖子看去。
“我说,”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咱们干嘛不答应他?”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所有人都瞪着胖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米兰准备转身冲上楼拿枪毙了这个家伙的时候,胖子理所当然地道:“从逻辑上来说,这种荒唐的提议,首先会建立在一个荒唐的理由基础上。我认为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况且,这蠢货既然提出这个条件恶心咱们,咱们也不能白白被恶心一回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是说……”最先反应过来的玛格丽特眼波流动。
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丝质睡衣,阳光般的长发披肩。
因为在梦中被吵醒,不施粉黛的清纯脸蛋上更多一丝慵懒,让人看了就想呵护她,照顾她,不忍让这如同仙子一般的人儿受到丝毫的伤害。
不过,如果此刻有人能看见她的一双眼睛,恐怕就不会认为玛格丽特如同外表看起来那么娇柔文弱了。
那是一双魔女一般狡黠的眼睛。
似乎刚刚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正一眨一眨闪闪发亮。
她的嘴角边上勾起了一丝戏谑的笑容,配上那双眼睛,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妖气,就差屁股后面伸出九条尾巴摇呀摇了。
“不妨接触一下,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送到嘴边的肥肉怎么也得咬上一大口吧?”胖子呵呵一笑,一脸老实巴交的憨厚模样。
看见胖子和玛格丽特之间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场的其他人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顺着皮肤往上爬。
“我去睡了!”海伦第一个转身跑上楼。
“我也睡了!”米兰拉着邦妮,飞快地跟在海伦身后。没穿拖鞋就跑出来的她,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在木质楼梯上翻得飞快。
当所有人摩挲着手臂跑回房间的时候,方香把下巴压在靠枕上,抿嘴看着胖子,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现在想想,朗德其实也挺可怜。
无论他提出这个条件的理由是什么,他都不该招惹胖子和玛格丽特。
眼前,两只恶魔已经刀叉并举了!
……
八辆飞行车,排成一字长队,在两百辆红色军用机甲的护卫下沿着萨勒加首都的飞行公路飞驰。
车外引擎声,风啸声和机甲的脚步声震耳欲聋,装饰奢华的车内却是一片宁静。
车载音响里响起了音乐大师苏柏的独奏协奏曲 《星夜》 。
小提琴声在柔和的车厢灯光下如同流水一般滑过,钢琴声如同一个个跳跃的小精灵在深山瀑布清冽的泉水中跳动,每一下都正跳在人的心里。
朗德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倾听着,整个人似乎都已经沉浸在了这美妙的音乐声中。
朗德今年四十四岁,方脸,皮肤白皙,头发微少而枯黄。
他的嘴巴两侧嘴角拉得很开,嘴唇扁平,紧紧闭着的时候给人以一种威严的感觉,只要一开口说话,就有一种总是带着笑意的和蔼亲切。
一个狡猾的赌徒!
这是不少熟知朗德的人在背后给他的评价。
而对于并不熟悉他的人来说,这位刚刚在几个月前晋升为联邦上将的中年将军,却是一位敢爱敢恨,有魄力有担当,才华出众刚毅果决的联邦军人!
这种两面性的认知,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成为了朗德走上权力巅峰的资本。
一周前的一系列让人瞠目结舌的混乱变故,要追溯源头,其实始于老将军托尔斯泰毅然领军血战长弓星系,战败身死的那一刻。
为人正直,统领萨勒加军方数十年托尔斯泰上将,是每一个萨勒加军人心目中的偶像,是他们的师长,也是萨勒加军人的标志。
当初总统辞职,反战声风起云涌,整个萨勒加军方就在国内民众和政党的一片妥协声音屈辱地偃旗息鼓,刀枪入库,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本分默然注视着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们做出他们的选择。
中立,是一个看似充满了和平意义的词语。
可是每一个萨勒加军人都知道,在这场席卷整个人类世界的战争中,已经加入斐盟数百年的萨勒加,绝对没有中立的资格!
当邻国勒雷联邦在敌人的围攻下浴血奋战的时候,萨勒加联邦撤回军队宣布中立的举动其实和投降并无两样。
所谓的中立不过是那些亲西约的议员们和投降派用以糊弄民众的漂亮外皮而已。
这种没有骨气的妥协,让萨勒加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随着总统下台,军方撤兵,已经看见萨勒加内部乱作一团的西约更是趁机得寸进尺地强行租借了长弓星系。
托尔斯泰将军在议会上如同狮子一般愤怒的咆哮声,被淹没在一片麻木和胆怯的沉默当中。
以亲西约的议长为首的一帮政客,更是强令所有长弓星系的驻军全部撤离,否则视为叛国。
最终,在整个萨勒加的沉默当中,托尔斯泰上将带领着唯一一支敢于追随他的舰队,以绝对劣势的兵力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苏斯舰队的前进道路上。
从一开始,那就是一场早已经注定会失利的战役。
无论是追随者还是旁观者,都非常明白这一点。也知道,那位流着泪走出议会大厅的老将军,是在用生命捍卫这个国家的自由和尊严!
当长弓地方舰队全军覆没托尔斯泰将军壮烈殉国的消息和议会宣布托尔斯泰及方香叛国的文告同时传遍国内的时候,不知道多少萨勒加军人在那一夜酩酊大醉,不知道多少有血性的军人砸掉了手边一切能砸掉的东西,痛哭失声!
身为军人,他们不怕死。
他们曾经在托尔斯泰的领导下,支援百慕大星系,英勇作战,为萨勒加军人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可是,在这个被一帮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软骨头控制着的国家,他们连牺牲的权利都已经被剥夺了!
想要为这个国家牺牲,他们就必须背负上叛国者的罪名!这是多么荒唐,多么可笑的时代!
从那时候起,萨勒加就保持在一种让人窒息的怪异氛围中。军人们冷眼旁观,民众们麻木不仁,政客们争权夺利。
想要为这个国家牺牲,他们就必须背负上叛国者的罪名!这是多么荒唐,多么可笑的时代!
从那时候起,萨勒加就保持在一种让人窒息的怪异氛围中。军人们冷眼旁观,民众们麻木不仁,政客们争权夺利。
想象中的和平并没有带来安宁的生活。
大量来自西约的企业集团,利用西约在萨勒加国内巨大的影响力,勾结贪官污吏强取豪夺肆意妄为。
大量企业开始倒闭,失业率和犯罪率急剧上升。
民众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个公平,自由而有尊严的国家,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蜕变成了一个渐渐腐烂的泥潭。
司法死亡了,没有人能够通过法律获得公正。
被人欺凌之后唯一找回公道的方式就是诉诸于个人的报复,然后被那些达官贵人以法律的名义制裁。
自由的舆论也死亡了。
当初那些大声反战的人们,被严苛的法令封上了嘴。
他们再也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
无论他们想说什么,都必须做好被忽然闯进家门的警察当着妻儿的面抓捕的危险。
再加上经济的衰退和飞涨的物价,生活艰难精神压抑的人们终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明白,一个国家试图在这场战争中明哲保身并且把希望寄托在原来的敌人身上,是一件有多么愚蠢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传来——道格拉斯率领的斐盟 第十九集 团舰队奇袭了长弓星系。
与此同时,一支自号匪军的舰队横空出世,配合道格拉斯一举击溃并俘虏了汉弗雷率领的两支比纳尔特象级舰队,与突破百慕大的拉塞尔藏锋舰队胜利会师。
人心思变的萨勒加国内本就是暗流涌动,这个消息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尽管政府当局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控制舆论,可他们还是没有办法制止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联邦。
痛定思痛且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萨勒加军人们,通过军方特有的视线,目视着外面那个并不遥远的世界发生的一切。
他们看见了不肯屈服的勒雷人,看见了斐扬人,更看见了萨勒加人!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初仅剩的数十艘战舰黯然驶向宇宙身处的长弓地方舰队,就是现在的匪军舰队的主力作战成员。
更没有想到那位被誉为萨勒加星际海军之花的指挥官方香少将,已经成为了匪军的核心领导军官之一。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实面前,人们难以分辨心头究竟是欣喜还是羞愧。
对于每一名萨勒加官兵来说,方香都不仅仅是一支地方舰队的小小少将指挥官。
从她跟随托尔斯泰迎向闯进国门的苏斯舰队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为了所有萨勒加军人心目中的女神!
或许是处于对现实的失望,或许是出于对托尔斯泰的追忆,总之,方香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每一天都在向着无止境的巅峰攀升。
萨勒加的军人们疯狂地喜欢着她,这朵纯洁美丽的萨勒加海军之花在长弓星系一役中绽放出远比她的美貌更加绚丽的色彩。
虽然她是女人,可她的所作所为让每一名沉默的萨勒加男人感到羞愧。
原本大家都以为,方香和长弓舰队残部此刻一定已经凶多吉少。
可当她和他们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虽然他们身上还贴着叛国者的标签,可他们却在为这个国家战斗!
他们比以前更加自信,坚定而英勇。从未退缩!
其后,萨勒加国内的风向就开始急转直下。汹涌的暗流冲出地穴奔腾咆哮,渐成无法阻挡的大势!
首先是国内各地屡屡爆发袭击西约商团和官员的暴力事件,紧接着,一些军方将领开始和议长领导的政府唱反调。
成千上万的基层青年军官更是组成了救亡军官同盟,在军方内部串联。
千里之堤尚且毁于蚁穴,更何况是早已经风雨飘摇的萨勒加联邦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军官阶层出了问题。
从一点一滴到涓涓成流,事情,就这么自然向前奔走。
那是一个特殊的时期。当时的西约已经被完全赶出了蓝石星,苏杰两国的联军也在查克纳雷斯克星系陷入泥沼,攻势受挫。
可权力还掌握在一帮亲西约的政客手中,军官们还没有串联到可以公开挑战他们权威的程度,更没有人知道驻扎在勒雷联邦的西约大军会不会在某一个时间忽然干掉兵力明显处于劣势的匪军,夺回长弓星系。
没有人能够看透当时的迷雾。
虽然大家都能够感受到那激荡的风云已经带着寒气扑面而来,可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地方的哪一只军队将在哪一天成为雷霆声后的第一滴雨。
所以,朗德自己都承认,如果不是一次阴错阳差的聚会,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那是匪军重返勒雷联邦的前两天。谢尔顿舰队正在猛攻勒雷牛顿星系跳跃点,而李佛叛出斐扬共和国,让整个斐盟都陷入悲观的情绪当中。
那天,朗德受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邀请,参加了一群首都警备区的低级军官们的啤酒会。
一名刚刚晋升为上将的将军,虽然排名靠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能和名气,可是,朗德数十年来一贯的正经伪装和那身制服,还是让他得到了这些从前总统下台后打乱编制抽调来的年轻军官们的欢迎。
在志得意满地接受了军官们的恭维之后,朗德发现,自己似乎来错了地方。
这不是普通军官们的聚会,酒馆里每一个年轻军人的愤怒咆哮,都充斥着让朗德坐立不安心惊肉跳的反动。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军官竟然试图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起政变……这么来形容这帮军官的实际言辞或许有些夸张,不过,如果朗德需要将这一切上报的话,他一定会在文件中这么写!
为了避免说话被人抓住把柄,同时也为了避免被在场的人群起而攻之,朗德微笑着不发一言,只是不住地喝酒。
他喝酒时的爽快,身上簇新的上将制服和高深莫测的微笑,让每一名军官深受鼓舞。
而就在这时,一位军官传播了朗德曾经是方香的上司,亦师亦友,并一直追求海军之花,甚至让舰队打出示爱标语的壮举。
如果这些话是在以前说,或者落入熟悉朗德的少数人耳朵里,一定是一个让朗德自己都抬不起头来的笑话。
可是在那个狂热的酒吧里,这位爱情的失败者,却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人们的好奇心高涨,想要知道朗德当初究竟是怎么追求方香,怎么和她共事,又是怎么走进这间咖啡馆的。
不停喝酒的朗德已经有些醉了,他甚至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反正,那一连串吹牛的谎言赢得了在场的年轻军官们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人们相信他和方香有着同样高洁的品质,有着同样的爱国热忱,虽然在感情上方香并没有立刻接受他,可那只是出于一位女性的羞涩。
在心里,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和她早已经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和心有灵犀的恋人。
尽管朗德竭力避免自己落下口实,只编造和方香之间朦朦胧胧的瞎话,可是,人们还是自动将他支支吾吾的话补充成了他和方香保持着联系,在这个斐盟节节败退的时候,他走到大家中间来,就是为了让萨勒加沿着托尔斯泰将军的道路,英勇地战斗下去!
音乐声中,朗德的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一下,呼出一口浊气。
那一天的记忆到数十名宪兵闯进酒馆为止。
后来发生的一切他都完全不记得了。
不过这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当他酒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数百名年轻军官一同发动政变的领袖!
在知道政变迅速得到了萨勒加大部分军队的响应,前议长等人已经仓皇出逃的时候,朗德没有浪费这个机会。
他迅速将一干已经激动得发昏的青年军官和他们的部队团结在自己周围,调集自己的部下控制了首都,接管了天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从一名排名靠后的新晋上将到这个国家掌控者的转变。
冲动的军官阶层,过于保守和沉稳的萨勒加将军们,共同将这个看似并不恰当的机会给了朗德。
到这个时候,朗德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幸运女神在这个时候,眷顾了他——匪军奇袭百慕大,歼灭德西克第五舰队,击溃谢尔顿舰队,闪电般收复了勒雷全境!
人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连串的变化,不少早在前期就介入并推进了政变的将领,甚至真的以为朗德一直和方香有联系。
他们停下来,面面相觑,等待并观望着。
即便他们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并不怎么信任。
对朗德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如果他的根基不是那么浅,或者真的和方香保持着联系并得到斐盟的支持的话……
音乐停止了,美妙的余音似乎还在车厢里回荡。
朗德静静地想着心事。
从他品尝到权力的甜美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要放弃这上天赐予的礼物。
当初在小酒馆或许是阴错阳差,可酒醒之后的一切都是他靠自己争取来的!
在萨勒加军方,原来的他算不上什么人物。如果人们知道真相的话,至少有十位萨勒加军方将领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取代他,让他灰溜溜地滚开。
不过,似乎是幸运女神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黑斯廷斯南下和斐盟忽然改组盟军指挥部,让他从中嗅到了一个天赐良机。
和心腹商量之后,他和李佛主导的斐盟指挥部取得了联系。不过,就目前来看,要掌握身处东南战区的萨勒加,他还需要一张护身符……
电话已经打了,他对自己的深情表白很满意。
现在,他拥有和萨勒加其他竞争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优势。
只要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方香,那么,借着这位萨勒加军人心目中女神的声望,他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安插亲信,合纵连横,真正坐稳这个宝座!
飞行车,驶入目的地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朗德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等待自己的警卫队长打开车门。
赌注已经下了,现在就等开牌了。无论方香是否会拒绝,他都已经做好了更充分的准备——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