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果你也喜欢我

徐桓司粗心,又不怎么回家,大概还没有发现。丛丛抱着侥幸,偷溜到隔壁去,他的卧室没有锁门,一拧把手就开了。

丛丛闪身进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挪开放在表面的几本书。

圣诞礼物 贰贰⑦零六八七八柒四果然没有动过,还在那里,连角度都没有变。

是一个小小的钥匙扣,用橡树木头打磨切割成的。

前几个月金苏苏去冰岛玩,问她有什么要带的,丛丛想起小时候,徐桓司骗她圣诞老人住在冰岛,就让金苏苏带一小块冰岛的木头回来,然后又磨又切,同学们在练缝合,她在练刀工,等大家练成了出众的缝合技术,这块木头也被她做成了麋鹿角的形状,很漂亮。

徐桓司的生日在十一月,但那时丛丛还没有完工,气汹汹地说:“你不要催行不行?圣诞节肯定会送给你的。”

结果还是没有送给他。不但没有送给他,她快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楼下的电影还在继续播放,音响扩大了对白分贝,在走廊里回荡。

丛丛把那个钥匙扣攥在手心里,听到走廊里由远至近地传来脚步声,不知道是电影里的还是真的,总之她很紧张,紧张到额头冒汗,等到有人走进房间,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了。

果然是徐桓司回来了,但她起得太猛,额头“咚”地撞上了他的下巴,撞得徐桓司闷哼一声,她也捂住了头。

徐桓司哪里知道她在这里,只是一进门就看到有一个人蹲在床头,这个人又突然跳起来往他下巴上撞,看清是丛丛,其实有些惊讶,脱口就问:“撞着没有?”

她说完“没有”,立刻捏着钥匙扣溜了,浑浑噩噩地走了几步,才发觉走反了方向,现在要回她的房间,一定要路过徐桓司的门口了,而徐桓司正在往外走,他们又会撞上。

丛丛当机立断,快步下楼去,在徐桓司出来之前坐进沙发里,端起披萨纸盒,继续看电影。

徐桓司果然只是回来拿文件一类的东西,很快就拿着一叠东西下来了。丛丛正襟危坐,吃着披萨看电影,视线余光看着他在玄关换鞋。

他回来有一分钟没有?连大衣都没有脱。

徐桓司很给她留面子,站在那里,回头利落地说:“我走了。”

丛丛目不斜视地说:“再见。”

他立刻就出了门,从外面轻轻把门关上。

丛丛麻木地吃完一个披萨边,觉得有点干,满桌子找东西喝,最后拿起杯子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发现那不是她的杯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味道很奇怪。

丛丛觉得自己也很奇怪,明明可乐就在手边。

但既然已经这样了,更奇怪一点也没什么。

丛丛站起来,光着脚走到玄关,徐桓司的拖鞋就放在那里,也是黑色的。

他好像格外喜欢黑色,这种沉稳深厚的颜色在他身上显得鲜明而艳丽,像好莱坞黑白电影里那些有沉重心事的花花公子。

丛丛把脚放进他的拖鞋里。

隔着袜子,当然没有一点温度,但这已经让她觉得没有那么百爪挠心,虽然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这样子很舒服。

从平安夜到现在,她一直都很难受。

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吹进来了。

丛丛低着头注视自己的脚,脚上穿着条纹袜子,放在徐桓司的鞋子里,完全不合适,但她就这样和电影里的人一起,漫无目的地消磨着时间,直到徐桓司走得更近,叫了她一声:“丛丛。”

她和徐桓司对视了半天。他竟然又回来了。

她想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但却没有动弹,只是想要辩解似的,开口说道:“我本来也要去泡温泉的。”

徐桓司“嗯”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家。徐桓易说你整天往外跑。”

丛丛的确约了金苏苏去爬山,金苏苏昨天满口答应,今天早上起不来床,就在电话里骂她有病。

她这么一骂,丛丛就懒得出门了,每天出门游荡的确很累,的确有病。

徐桓司接着说:“但我今天突然在想,如果我回来一次,会不会碰到你。”

碰到了,还正碰到丛丛在他的房间里鬼鬼祟祟。

理智终于回来一点,丛丛开始觉得丢脸了。

她又觉得渴,脱掉他的拖鞋,回到沙发上,还没喝可乐,却想起就是在这张沙发上,徐桓司吻了她,他大大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明明没有用力,但她觉得是巨浪拍来。

徐桓司在沙发前蹲了下来,说:“丛丛,你相信我吗?”

丛丛点点头。当然相信,他什么都懂,她在他的眼睛里是透明的。

徐桓司说:“如果你也喜欢我,就说一句话。随便什么都可以。”

他说“也”。

丛丛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想问什么是喜欢。

她的难受算不算喜欢?

她心里空空的那块地方算不算喜欢?

她的心率在飞快地飘上天空,像拼尽全力跑完了八百米,这算不算喜欢?

还有,他要她说一句话,她该说些什么?

她的脑子里空空的,像哑巴一样跟他对视了半天,脸颊开始发烫,耳朵也发烫,连带着脖子也发烫。

徐桓司仰视了丛丛几秒,突然明白了似的,很快地改了口:“那就不要说话。如果你也喜欢我,就不要说话。”

丛丛甘之如饴地变成了一个哑巴。

电影的片尾字幕跳出来的时候,徐桓司直起身子,在丛丛的发顶上浅浅亲了一口,然后抱住了丛丛的肩。

如释重负一般,他浑身的紧绷都卸下来了,像是疲惫的圣艾克絮佩里终于抵达了绿洲。

丛丛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该不该也抱一抱他,但是眼泪先于一切掉了出来。潮湿咸涩的水泽濡湿他的领口,和他的气息裹成一团。

徐桓司在她的后颈上揉了又揉,好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怎么了?”

丛丛闷在他的肩窝里,有点咬字不清地说:“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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