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第二天清晨我醒过来时,身旁两个香软的身体紧依偎着我,当然早餐前有必要再使用温泉池。

由我们下楼吃早餐,至我们退房离开,小吴始终徨惑地跟随着怒气冲冲的巧婷,却怎么也想不懂自己在何时得罪了这位美女。

由庐山前往奥万大森林游乐区大约是一小时车程,沿途群山巍巍间时见云霭袅袅,中部山区之所以令人钟爱,是因为它兼具秀丽壮阔刚柔之美。

我们已经在海拔约1700公尺的山区,这里平均年温大约摄氏十六度,这时候或许只有四或五度,周围还有合欢山。

红香。

帖比伦。

精英。

马赫坡等风景区,大部份以山地语命名。

我少年时爱登山,这一带许多山岭都曾经留下我傲啸山林的足迹,因此这段行程就成为名副其实的亲子旅游,一路上都指点说笑,又不时应她们要求停车观景或摄影。

当我们为一片特别接近的云带停留赞赏时,小仙忽然若有所思地问我:“爸爸你年轻时是不是到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疯狂的事?”

我看着小仙眼睛回答,心中某一部份有些痛楚:“爸爸年轻时还不像今天,那时候不方便出国,因此那时候年轻的我~就像你现在的年纪时,走遍了台湾,见到高山,就想知道山顶的样子。见到大海,就会想像大海的那一端……”

我没有再说下去:二十多年后,见遍所有高山。

大海。

国度后,如今回首时发现自己最眷恋的还是家。

望着小仙向往的神情,彷佛内心自主的那一部份正在苏醒,我还想说些话,却被巧婷催促上车而岔开了。

奥万大距离合欢山不远,因此两个女孩已经兴奋的讨论起今年合欢山头会不会降雪。

对生长在南国的他们而言,雪景是稀罕珍贵的经验。

这一带可以赏枫。

涉溪。

钓鱼。

森林浴……,还有蛾类及大型稀有昆虫类不下数百种,还有些溪流出产稀有的水晶石,所以涉溪的游客或有可能满载而归。

进入奥万大园区,就被耀眼地满山枫红所震慑,一月正是枫红季节的最后月份,巧婷与小仙兴奋得取出相机不停拍照,我却捕捉出残冬将尽的那份萧索及寒意。

由于出发太晚,抵达这里时已经近午,我们预计只能停留一个半小时,于是匆匆寻着餐厅吃完饭后,巧婷与小仙便牵着手,头也不回地跑向山径。

我跟在后面不急不徐地浏览山景,这里远自还没有设立国家公园时,就是我旧游之地,当年的少年旧侣如今音讯杳然,筑梦的日子已远去。

巧婷迎着寒风跑回来,脸颊被冻得红通通:“快点!小仙在等我们照相。”她牵着我的手转过一处崖壁。

抬眼时小仙就正站在一丛缤纷的花树下。

一场山间骤雨延误了我们的行程,我们在一处歇脚木亭避雨,湿冷颤栗地望着大自然之威力,及世事之不可预知,一个小时后,才踩着泥泞小路回到车上,继续开往下一个目的地日月潭。

气温降得更低,雨后雾气掩盖了远近峰峦,山道又湿又滑,巧婷与小仙换上干净袜子后,裹着毛毯安静地坐在后座,彷佛是睡着了。

我专心开着车子盘旋在歧岖山路,偶然抬眼望向后视镜,只见会正目光炯炯地自后座看着我。

两小时后到达平地,在一处加油站为她们买些热饮,巧婷又向路旁摊贩买了烤玉米之类吃食。

天也晴了,两个女孩吃着零嘴一路指点路旁槟榔西施,在她们坚持怂恿下,我又停下车为她们买了包槟榔。

当裹着薄纱妙龄女子探头入车窗,递过一小包槟榔时,巧婷欢喜地伸手接过:“谢谢!”,她说着就迫不及待取出两颗,与小仙分头端详研究,我及时发出警告:“最好不要吃,如果吃了不许吐在地上。”

好奇心战胜了教条,巧婷吞下去后嚼了几下,就哇哇叫的吐出来,连忙找出矿泉水漱口。

小仙还辛苦地嚼着,努力想要找出这辛辣果子与奇异调味料使人着迷的原因。

“不要再苦撑了。”我关心地提醒她,这种滋味,比第一次抽烟还要令人难接受。

“赶快吐出来!味道很奇怪。”巧婷漱口以后,总算呛咳着说得出话,又赶忙将塑胶杯递给她。

小仙还再嚼了几下后,才吐在塑胶杯里,强笑着说:“很难吃耶!为什么这么多人爱吃?”

再开十公里后,我将车停在一处相思树荫下,让小仙下车呕吐。

当我扶抱小仙蹲在路旁时,巧婷犹有余悸地把那包槟榔丢弃草丛,脸青唇白地站在一旁。

这让我想起一部电影中,关于两个小孩闯入成人世界中的叙述。

日月潭在地震后曾经有段时间游客却步,去年起再度回复繁荣,涵碧楼是最新最昂贵的别墅式旅店,我们在车内卫星导航地图指引下,绕过游艇码头,沿着湖岸转入山边小路。

涵碧楼就紧临绿水烟波的日月潭,依山傍水隔绝了繁华都会的尘嚣。

饭店以原住民之居住地Lalu命名,是为了喜爱享受静谧及亲近大自然的游客而特别规划。

结合了历史风华和当代艺术设计,有匠心独具的别墅及套房,让日月潭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我们随着侍者车辆引导到达绿荫深处湖畔的庭园别墅,有二间卧房。

宽敞的客厅。

餐厅及厨房。

专属的庭园中,也有私人专用的十二米长游泳池,及户外用餐凉亭。

已经将近晚上六点,顾不了她们欣喜地赞赏询问,我打发小费给侍者,又点了晚餐,交待七时用餐。

七时正,小仙与巧婷穿着正式服装,在专属侍者服务下用晚餐,不知为何,这里的侍者都是年轻女性,这里一日房价或许就相当于她们一月薪资所得。

室外寒意仍然很重,为了贪恋难得的月色及驰名中外的湖景,我们仍然选择在户外凉亭用餐。

月光下,上身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的小仙,简直清丽得不可方物。

她举止优雅从容,斯文有礼地将食物分成小块送入口中,彷佛她天生就适应这种场合。

巧婷则迅速与女侍者聊了起来,轻松自在得像是多年熟谙的朋友。

饭后女侍者收拾离去后,我们并肩站靠观景阳台,我手中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小仙与巧婷各捧着茶和果汁,月色已经渐渐被云层掩盖,清澄的湖水依然美得令人窒息。

小仙望着四周围景致,忍不住叹息一声后说:“爸爸!不如我们就长久住在这里,或者买一间房子在这里,只有我们住着,再也不要离开。”

巧婷羡慕地接口:“对呀!那我就可以时常来看你们,跟你们一起住。”

我脱口而出先回答巧婷:“不管我和小仙住在那里,你都可以常来看我们,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或者还没有交男朋友……”我的声音渐低:“总有一天,你会遇上更喜欢的人……。”

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我有一吐为快地冲动。

青春本身就是未知。

巧婷似懂非懂地看着我,小仙的神情也有些惊讶。

我再回答小仙:“先不要急着下决定,世界上还有很多好地方,是你没有见过的。如果你觉得这里就是你生命中所见过最喜欢的地方,爸爸当然会为你把它买下来。”

这是个一生的许诺,建立在未知的假设上。

第二天上午,我们仍留连徜徉在湖畔,久久不忍离去。

三天共游后,我们形成怪异的三人世界,小仙与巧婷像是区分出姐妹情谊,细心的小仙像是姐姐,巧婷则有凡事都要问人的习惯,当然向小仙问得最多。

昨晚她们不在乎裸裎相处,但是很有默契地分别与我作爱,总利用另外一人洗澡换衣服不在场的时候。

小仙对我比前一晚还要热情,彷佛要在作爱那一霎那耗尽所有生命的光与热。

是的!

她当然已经成为了解自己情欲的女人。

在餐厅吃过午饭后,我们恋恋不舍的离开日月潭,开始归途的那一刻,我们都知道这样难忘的旅游或许不会再有。

我们都不自觉地沉默起来,各自在脑海中回溯三日夜情醉神迷的点点滴滴。

巧婷最早自回忆泯怀中跳出,车子驶过台中时,她开始谈论著为自己编织的将来。

她梦想要成为举世闻名的钢琴家,环游世界,走遍每一个大都市,世人都为她的琴声着迷……。

在对自己未来成就再度肯定后,她眨着晶亮大眼睛问:“小仙!你将来想做什么?”

小仙迟疑犹豫的回答:“我将来想……。”,她透过后视镜迅速瞥我一眼:“我将来想永远陪爸爸!”

行程中我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专注地开车。

巧婷几次要找我说话,都被小仙阻止:“爸爸累了!让他专心开车。”

那晚,当小仙在我身边沉沉熟睡后,我仍然呆望着家中天花板不能成眠。

我起身至书房取出信纸,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小仙。

信中写满这些日子我对她超越一切的爱;对她身体与心灵的渴望;对她蜕变的期许;对她不能比我与心艳更脱俗的忧心;还有我无尽的愧疚……。

写完这一切后,已经将近天明。

我用信封密密封起来,再打国际电话到洛杉矶找到心艳,问候了她与小吉的近况,当然也谢谢她同意将小仙托付给我。

一番讨论后,心艳当然欣然接受让小仙到美国陪她们过国历新年。

当我步入公司时,大部份员工还没有开始工作,少数还在吃早餐的员工,满脸讶异地看着我。

玟玟紧跟我走入办公室,关上房门,关心地看着我惺忪两眼问:“怎么了?旅游不顺利吗?”她是唯一了解内情的人。

我欲言又止,只能苦笑摇头!

如何说明我作茧自缚的无稽?

如何解释男人的爱,在加入第三者后,是情还是欲?

如何解释女人在容许加入第三者后,是爱还是牺牲?

我不确定小仙是否如我所期望的那么爱我!

我不明白我对小仙是爱还是伤害!

我甚至不确定我爱过眼前的玟玟。

迅速安排几件事后,我又回到家中。

小仙坐在餐桌前读早报,她身上仍然穿着我那件她称为睡衣的旧衬衫,窗边晨光下的她美得令我心痛。

我取出我写的那封信和美国来回机票放在桌上,我的手颤抖得如同面对生离死别审判。

小仙接过信封和机票,快速翻阅一下后,明亮的双眼涌出徨惑泪水,不等我说明,她就扑入我怀中哭着:“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要赶我去美国?我们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吗?”

小仙在我怀里哭着捶打我:“爸爸骗人!爸爸骗人!……”

我抚着小仙头发,强自忍受心碎神伤。

待她哭了一阵后,我沉痛的说:“爸爸把说不出口的话都写在信里,你看完后,就会了解爸爸的心意。爸爸永远等你回来,会永远有一个家等在这里。你去妈妈那里看看,如果环境喜欢就留在那里,如果不喜欢,那么陪妈妈弟弟过完年就回来。”

小仙破涕为笑抬起头来,脸上还留着晶莹泪珠:“真的!那我陪他们过完年就回来,嗯!……我也想妈妈。弟弟……”

我用手指抹去她泪珠:“可是你要答应爸爸,一定要认真看过环境,想一想你喜不喜欢,就像我们在日月潭看到那间房子,或许国外还有更好的地方。”

小仙:“哦!”一声,思索着我这不很恰当的比喻。

我拥着小仙走到窗边,心里不由自主想起心艳,于是慢慢地说:“爸爸希望你做你想要做的事,爱你想要爱的人,不要像你妈妈活得那么辛苦……”

这是我第一次与小仙谈到心艳,小仙沉默地思考我的话。

我有点艰难的继续说:“不管三年五年,你回来是我女儿或者是情人,爸爸都等你。”

小仙笑出声来:“爸爸好好笑哦!当然我是你的乖女儿,为什么要说情人?笑死人了!你今天都讲些好奇怪的话。”

我捧住小仙的脸,对正她眼睛,决心不让她以娇憨笑语逃避问题,我一字一字的说:“如果那一天你带着男朋友或未婚夫回来,那么你当然永远还是我乖女儿。如果过些年所有事情都经历了,你还是要永远陪爸爸,那么就是情人。”

听完我这段绕口令似的话,小仙偏着头想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回答:“你亲我一下好不好?今天早上我还没醒你就出门了,你抱着我讲这么久的话,都不会想亲我?”

就在我为她惯用“对付爸爸”的技俩而几乎气结时,小仙迎着我送上热吻,不等我推拒抗议,她迅速跳开,拿起信封和机票跑向房间。

“我要去换衣服出门,不管!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出去给妈妈,弟弟买礼物,还有大舅……。”她跑到房门口,回过身扬扬手中信封:“等我回来再和爸爸一起看!嘻嘻!真好完……情书……。”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