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白云浮动,上方碧波荡漾,无数海鸟紧贴着海面掠过,不时一头扎进水里。
突然云层一阵波动,一艘怪异的飞天船从里面钻了出来,那些海鸟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立刻四下飞散。
“有海鸟!太好了!”船上负责瞭望的修士大声叫了起来。
这一声呼喊惊动船上所有的人。
一阵空气波动后,好几个人同时出现在瞭望哨里。
不过这里地方太挤,那几位反应都快,立刻停止挪移,只有一只手从虚空中冒出来朝着四周一点,原本非常拥挤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这又是缩尺成寸的法术。
这一招用起来确实方便,可惜没办法持久使用,否则整艘船用一次这种法术,空间一下子可以扩大上百倍,这样一艘船就可以带走上万名门人弟子,根本用不着害怕什么大劫。
缩尺成寸涉及空间法则,自从远古末年,魔、道、佛三门开辟各自世界,天道就对空间法则做了修改,变得更加严格和苛刻。
太古、远古之时,可以将一座城池炼成法宝,里面的人连同东西都可以缩得很小,可以带在身上四处行走,现在想将一座宫殿缩到这么小可不容易,而且死物可以带着走,活物不行。
几个人再次出现,那位罗道君抢先一步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他将镜盘一转,顿时将镜中的影像投在了众人面前。
“果然有海鸟,数量还不少,说明这附近肯定有陆地。”罗道君一边说,一边连连挥着右手,随着他的手轻轻挥动,投射的影像也不停变化,一开始全都是海面,只是位置不同,好半天,海中出现一个小点。
“就是那里。”另外几位道君同时喊道。
罗道君早已经将影像拉近。
那果然是一座岛屿,面积还不小。
白发老道手腕一转,从虚空中取出一卷海图,那上面零零星星标记着一些小点,全都是沿途发现的陆地,可惜大部分只是礁石群,有些更在退潮的时候才能看到,只能当临时的落脚点,派不上大用场,这座岛屿却不同,将来当退路都可以。
陈道君的动作更快,心念一动,这艘百余丈长的船没有一点征兆就已经调转方向,好像原本就朝着这边航行的一般。
一个多时辰之后,当陆地的阴影出现在地平线上,船上众人都不禁发出一声声欢呼。
坐这艘船简直就是受罪,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连走动都不行,实在太难受了。
“总算可以舒展一下筋骨了。”绮罗伸了个懒腰。
“我怀疑老大故意将船造成这样,因为他来天宝州的一路上,一直和囚犯们关在一起,那里面更是狭小阴暗,连动弹一下都没办法,所以心里不平衡,要我们也尝尝这种苦头。”法磬嘟囔着。
“有道理。”麻子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船已经开始减速,而且慢慢降低高度。船上的人却已经等不及了,纷纷从船舱里跳出来,驾起五颜六色的遁光朝着岛上飞去。
那五位道君最快,身形一闪已经在岛屿上空。
“居然还有淡水。”白发老道眉开眼笑。
这个地方作为落脚点实在太合适了,真人以上可以不吃不喝,但是练气程度却少不了吃饭喝水,虽然可以用法术造水,但是想解决几十万人的饮水,需要耗费的法力实在太大,有天然的淡水就轻松很多。
“这也只能做个临时落脚点,离两条航道还是太近。”摩云岭那位道君叹道。
“想要安全,只有继续往西,当年那个计划根本就不该放弃。”另外一位道君也在一旁说道。
一提到当年的计划,几位道君全都神情黯然。
三百年前天宝州被发现,很是让人感到振奋,也激起人们往海外开疆拓土的热情。
发现天宝州的那群人还想继续往西航行,连计划都做好了,也得到各大门派支持,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各大门派突然变卦,整个计划搁浅。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天宝州刚刚发现,还没有开拓,如果我们不占的话,佛门可不会客气,当时又不知道大劫将至。”白发老道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也不该打压。谁愿意出海,就让他们自己闯闯,有结果当然好,没结果浪费的也是他们的时间。”北燕山的道君可不这样认为。
他总觉得太过可惜,更觉得各大门派上的那帮人不思进取。
“别说这些了,我们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陈道君不想做这种无谓的争辩,朝着岛上降落。
其他人也都赶到了,纷纷落在岛上,过了片刻,飞天船也缓缓降落。
飞天船一落到地上,那三百多名剑修就跳了上去,将船上那些阳燧镜一块块拆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白发老道眼睛顿时一亮。他不认为这些小辈没事干闹着玩,这肯定又是什么新花样。
“我们现在是在海上,你们总不会指望随便打就可以打出一口火眼来吧?”陈道君问道。
海上有很多火山,那里倒是可以打出火眼,但是大部分地方却是岩礁,底下全都是水,深入几千丈也未必看得到地火,就算有地火也不容易引上来。
所以当初还没有出海,谢小玉就已经想到将阳燧镜摆成金光烈火阵,聚集太阳真火作为炼炉。
“我要帮那小子炼制飞剑,改船的事就交给你们了。”陈道君说道。
他所说的飞剑指的自然是摩云岭的道君拿出来的千芒铁,这玩意儿现在只是剑胚。
剑修一般会兼修造器,可惜谢小玉属于半路出家,三大杂艺里最擅长的是炼丹和制符,对造器并不精通,想要将千芒铁这样的材料炼成飞剑,根本是浪费材料。
所以这位道君好人做到底,干脆代劳。
“辛苦、辛苦。”三位道君满脸微笑。
他们知道陈元奇是好意,所谓帮忙,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真正的意图是让他们在旁边看,明白这艘船的奥妙。
飞天船很快就被拆了零零落落,谢小玉手拿着一张图正跟麻子解释,他一个人顾不过来,需要人帮忙。
至于其他人,洛文清一心修练,三大杂艺全都浅尝即止,绮罗倒是精通造器,但是她所在的霓裳门与众不同,霓裳门的法器大多是旗、幡、丝带、法衣之类的东西,用的是编织刺绣的手法,根本帮不上忙;法磬擅长的是阵法,苏明成擅长的是制符,两个人更帮不上忙。
几个老道走了过来,探头一看,顿时傻眼。
这完全是一艘新船。
谢小玉弄出来的船,一艘比一艘的样子怪异。
第一艘飞天船已经很怪异,像个“王”字,却还像能在天上飞的东西,有长长的翅膀,第二艘飞天船根本没有船的样子,像一只巨大的蜈蚣,翅膀又多又短,而眼前设计图上的这艘船,根本就不像能飞的东西。
这艘船倒是缩短许多,也不再那么细,又恢复原来扁长的模样。
只看船体结构的话,很容易让人以为又退回原来的模样,但是再看外面完全是两回事。
这艘船一只翅膀都没有,船舷两侧却越来越薄,就像锋刃,整艘船如同一把犀利的长剑。
改变最多的还是扇轮。
前一艘船增加许多扇轮,这一次则相反,扇轮减少到不能再少,只剩下两个扇轮,还全都装在尾部,看起来也不大,只有一人多高,但是扇叶密密麻麻,少说有三、四十片,外面还多了一个圆筒,将整个扇轮罩了起来。
三个老道不明白其中奥妙,但是这艘船的模样让他们有些敏感。
看到三个老道过来,谢小玉他们连忙停了下来。
“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们。”白发老道倒也随和,一点也没有道君的架子。
当然,这也是因为谢小玉今非昔比。
当初在北望城大堂上,白发老道根本没正眼瞧过谢小玉,那时他只觉得谢小玉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辈,资质普通,武功一般,顶多比散修高那么一点,而且老是惹麻烦,所以不太喜欢谢小玉;现在不同了,一个应劫之人的身分足够让他刮目相看。
“这艘船形如长剑,不如叫天剑舟吧?”摩云岭的道君在旁边说道。
“就按照前辈的意思。”谢小玉对这种事并不在意,却没注意到旁边几个人全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以前大家都知道谢小玉手里有本杂书,里面包罗万象,也知道这家伙得了剑宗传承,这艘船一出现,顿时让众人产生一丝猜疑,或许那本杂书是剑宗秘传。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喝。
谢小玉听出是叫他,而且是陈道君的声音,立刻猜到是为了飞剑的事,连忙对身边众人道了声抱歉,然后将这边的事交给麻子,转身就走。
他走得这么干脆,还有一个原因是避免大家尴尬。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三位道君过来是为了偷师,不如让他们尽情看个明白,他甚至能猜到陈道君叫他也是为了帮这三位道君制造方便。
金光烈火阵就建造在岛上最高处,四周一圈阳燧镜全都朝着太阳,正中央还有八面大得多的阳燧镜互相照射,刺眼的光芒汇聚在中间,成为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光球中隐约可见一个核桃大小的东西悬浮其中。
因为温度太高,这处区域灼热难当,热浪滚滚,根本没办法靠近。
陈道君站在阵外不停打着法印。
看到谢小玉过来,陈道君笑嘻嘻地说道:“那几个老家伙是不是贼头贼脑?”
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说话,谢小玉却不敢回答。修练到道君境界,都会生出奇妙的感应,不但能预知吉凶,有人提到他们,他们也会察觉。
“无趣、无趣,和清儿一样,像个小老头似的。”陈元奇摇了摇头。
他性子跳脱,所以喜欢不安分守己的人。
谢小玉惹了一大堆祸,原本在他眼里是个有趣的小辈,可相处得久了,他却发现谢小玉并非他所想那样,而是一个沉闷的人,怪不得当初在元辰派里默默无闻,不完全是因为低调。
“我问你,你想要一把什么样的飞剑?”陈道君转回正题。
造器说穿了就是在东西上刻印法阵和符篆。
法阵只能有一、两个,这是关键,也决定器物的特性;符篆却可以多一些,这是器物自带的法术。
不过一件法器就那么点地方,符篆多了,刻印法阵的地方就少,本身的特性就弱。
陈元奇也不多提醒,他知道谢小玉虽然不擅长造器,但是这方面的知识不少。
谢小玉没有多想,他在船上的时候已经想得够多了,立刻回道:“前辈,剑上的法阵就按照赶山鞭上的样子,剑尖和剑刃上再加一个‘避波分水阵’;至于符篆,全都刻印‘元磁离合符’。”
陈道君一脸古怪地看着谢小玉,这些要求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飞剑上刻印的阵法最多的是金刚、破军、裂天一类阵法,为的是增加硬度和更加锋利,其次是刻印飞天、电光之类的阵法,为的是飞遁更快,也有一些飞剑刻印闪烁、挪移一类的阵法,否则就是加入烈火、戮魂之类的阵法,以便让飞剑多一些特殊能力,这多少有些旁门左道的味道。
谢小玉让他刻印的“避波分水阵”勉强也能算遁法一类,但是加得有些莫名其妙,至于学赶山鞭就更莫名其妙了。
飞剑追求的是锋利,一剑下去万物皆能斩断,而不是靠蛮力将东西劈开,那还不如换成斧钺来得爽快。
虽然不明白,这位道君却也没多问,谁知道这是不是剑宗秘传?
陈道君手腕一翻,一匹黄缎出现在手中。这东西用来绘制阵法,陈道君不是阵修,做不到虚空成阵,仍旧需要借助外物。
因为苏明成的事,璇玑派擅长炼器之人全都思考如何改进赶山鞭,让这件法器炼制起来更容易,也更适合璇玑派的道法,陈道君也不例外。
只见他手指轻划,眨眼间,一幅阵图就出现在黄缎之上,随着最后一笔完成,那匹黄缎发出嗡嗡轻响,四周灵气迅速往这边聚拢。
这就是阵的妙用,和符不同,阵不用人驱使,一旦布设成功,就能自动接引天地之力。
陈道君随手一甩,那阵图朝着光球飞去,到了光球上方,阵图发出异常的亮光,上面绘制的那座阵凭空浮现。
法印一个接着一个打出去,浮在半空中的阵图一点一点变得暗淡,光球之中那团阴影里却渐渐显露出一个缩小好几倍的小阵图。
同样是炼器,当初麻子的手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从头到尾没有停顿过;陈道君却非如此,他的动作很慢,而且断断续续,但是这绝对不意味他比麻子差,正好相反,他随手发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谢小玉不擅炼器,但仍旧看得如痴如醉,因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是大道痕迹,是陈道君对大道的认知。
他炼丹时能轻而易举进入悟道的状态,已经很令人惊叹,但是和眼前这一切相比,他那点本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谢小玉正满心感叹,却听到陈道君用很不满意的口吻说道:“可惜,你要刻印的这两种阵和一种符篆都太过生僻,我几乎没刻过,所以刻上去的东西只有空架子,缺了神髓。不过这也有好处,你的路子和我不同,也就用不着担心受我的影响,将来等你到我这样的境界,可以将剑再炼一遍,融入你自己的感悟。”
“前辈费心了。”谢小玉连忙说道。
他这话发自肺腑,陈道君说得简单,但是想做到这一点绝对不容易,恐怕比炼制一把顺手的飞剑更加难上几分。
陈元奇坦然接受,他花的心思确实不少:“你得了剑宗传承,这是天大的幸事,却也有诸般坏处。不说怀璧其罪这样的事,单单修练之时没有别人指点,就是一大难题。同样是剑修,我却不敢指点你。我看到现在,你走的路子实在让我匪夷所思,和我所知的剑修之道完全不同,但是威力却又那般强劲……”他脑中浮现那万箭齐发的情景。
谢小玉却只有苦笑。他哪里是什么剑宗传承?
名气越大,被别人捧得越高,他心里越没把握。
那本杂书里的东西非常有用,却不是什么功法,好在他手上还有一部《六如法》,那是真正的剑修之法,而且高深莫测,绝对和九曜《天变》是同一等级的东西,等到那本杂书里的东西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或许他的剑法就可以派上用场。
“我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陈元奇犹豫着说道。
话出了口,他又觉得其中一件事不能说,至少不能现在说,马上又改口道:“先告诉你一件事,回到中土之后,你别急着找方云天麻烦。我们查了半天,发现当初那件事远比你以为的要复杂得多。”
谢小玉感到有些意外。他意外的不是这个结论,事实上他一直都怀疑当初那件事另有隐情。
刚到天宝州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怨愤,所以没有想得太深,随着实力的提升,他的眼界也渐渐宽广,再也不是那个埋头在藏经阁里的小修士,再看当初那件事,立刻发现许多疑点。
他自己最清楚,方云天对付他绝对不是因为嫉贤妒能,更不是因为怀璧其罪。
那本杂书在他来天宝州之前,连他自己都没当回事;至于表面上的原因更是天大的笑话,当时他和绮罗根本没见过面,互相都不知道有对方这个人。
另一个让他不解的地方是,方云天怎么说服藏经阁的各位师兄弟为他作证?
藏经阁和掌门一支并不属于同一体系,他的人缘虽然不怎么样,却也没到人憎鬼厌的地步,不可能连自家师兄弟都对他有意见,帮着一个外人踩他。
当然,方云天如果给了那些师兄弟足够的好处,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以方云天在元辰派里的身分,有必要这么费劲吗?
看到谢小玉沉默不语,陈道君也不再说话。这件事扑朔迷离,别说他,负责调查此事的那几个人全都头大无比。
突然一记雷鸣声从空中传来,这道雷很近,几乎就在头顶上。
两人猛然一惊,全都抬头看去。
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这些云诡异地聚成一个漩涡,而漩涡中心正是那团光。
“天劫?”陈元奇失声叫道,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他知道这把飞剑一旦炼成,肯定会是件法宝。
千芒铁这样的好东西,在太古、远古时代或许俯手可拾,到了现在却是不折不扣的天材地宝。
为了将飞剑炼得尽善尽美,他又添了不少材料,花的心思也不少,如果不能成为法宝就太没天理了。
他不是没炼成过法宝,数量绝对不少,却很少碰到炼成之时降下天劫的情况。
一般来说,碰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即将炼成的法宝威力太强,让天道都为之忌惮,不想看到它问世。
果然不愧是剑宗传承。陈道君暗中赞叹,不过除了赞叹,更多的是迷惑。这东西是他炼的,他却偏偏看不出来到底高明在什么地方?
他正琢磨着,四道人影凭空出现。另外四位道君也都到了,全都呆愣愣地看着天空。
“是我拿出来的那块剑胚?”摩云岭的道君一边抬头看着天,一边问道:“你炼什么剑?这么厉害。”
“我如果告诉你我自己都不明白,你信吗?”陈元奇实话实说。
四位道君眨着眼睛,他们不认为陈元奇撒谎,但是这话也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这家伙是个道门新手那还可以理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小修士数不胜数,但是到了道君境界,绝对没有这样的可能。
看到这四个家伙发呆,陈元奇大声喊道:“别废话,快帮忙,我一个人未必顶得下来。”
那四个人顿时醒悟过来,罗道君抢先出手,只见他袖子一抖,半空中立刻多了一只方圆亩许的天蓝大手,瞬间堵住那徐徐转动的漩涡之眼。
白发老道紧随其后,脱手飞出一面宝镜。这面镜子只有巴掌大,模样异常古朴,镜面光亮如新,背面却斑驳锈蚀,看起来已经非常老旧。
这面镜子径直飞到光球上方,悬空停在那里,镜面朝上,另外两位道君也各自放出一件法宝。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霹雳笔直落下。这可不是修士运用的雷法,而是真正天地之威,是天道的考验。
那堵住漩涡的天蓝巨手刹那间就被撕裂,两件法宝只是稍微阻挡一下,就被远远打飞。
虽然没能挡住那道霹雳,但是那道霹雳已经没有劈下时那样强劲,被接连削弱的霹雳最终落在那面镜子上。
镜子猛地往下一沉,仿佛承受万斤重压一般,原本散发出来的万丈毫光也被压得只剩下紧贴镜面的一层。
这时,镜面四周一阵劈啪乱响,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霹雳从镜子里冒了出来,从天上落下的霹雳和镜子里冒出的霹雳撞在一起。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所有的人只觉得耳朵一阵刺痛,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四周的阳燧镜全都被震得粉碎,大地也微微震了一下,震过之后,表面浮起一股淡淡的尘土,原来地上的石头、土块、树木、花草全都随之飘散开来,和那些尘土混在一起。
那面宝镜当啷一声落到地上。
白发老道心疼得不得了,连忙招手将自己的法宝收了回来,翻来覆去看了老半天,嘴里喃喃自语着:“还好、还好,没有完全废了,只要重炼一下,再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
整座大阵被震得粉碎,唯独正中央那柄飞剑没事。
总算撑过天劫了。
“还好只有一下,如果多劈几下的话肯定过不了。”陈元奇唏嘘不已。
突然他转惊为喜,随手打了个收宝诀,将一道金光摄入手中,连声嚷嚷着:“成了、成了。”
“各位的恩德在下铭记在心,将来若有差遣,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谢小玉连忙稽首道。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先让我看看这把飞剑有什么神奇之处。”白发老道急不可耐地一把抢过飞剑。
另外两个老道也凑了过来,等到三个人看清楚飞剑上刻印的法阵和符篆,他们都傻眼了。
“这……这……刚才天劫就是为了这把剑而来?”白发老道有些难以置信,他现在总算明白刚才陈元奇那番话的意思。
“天道不会弄错……”北燕山的道君在一旁提醒道。
天道不会弄错,他们看不清其中的奥妙,只能说是他们的见识太浅。
和陈道君一样,这三位的心中也充满迷惑和好奇,但是不敢多问。
刚才陈元奇不问,是怕谢小玉心里不快,但是现在看到这把飞剑炼成之时连天劫都招了来,这五位道君可是连躲都来不及。
在大劫当前的时候,像这种事涉天劫的东西绝对不能沾染,否则因果牵连,弄得不好,他们都会成为天道关注的目标,这就要命了。
白发老道突然想起一件事,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珠子。
“这东西给你。”
谢小玉连忙接过。
刚一入手,他就感觉猛地一沉,这枚珠子只有龙眼大小,却像几十斤重。
另外三位道君心中暗惊:碧连天的动作好快,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已经将那座磁山炼好,这是打定主意要远遁。
“现在好像只剩下我一个没给东西。”北燕山道君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三位道君里以他付出的代价最小,却还拖到最后,这太说不过去。
夜渐渐深了,修士虽然用不着睡觉,却需要休息,不过修士毕竟不是凡人,他们对休息之所要求不高,能够容身就行。
那三百名剑修一起动手,在背阳的山坡上挖了许多石穴。
像五位道君、谢小玉、洛文清、麻子这样的人自然比较特殊,所以他们住的地方比较大,也稍微隔开一些。
洞一挖好,谢小玉就钻了进去。此刻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祭炼那三件法宝。
进洞之后,谢小玉转身封闭洞口,再布下两道禁制,将那三件法宝取了出来。
除了一把飞剑、一颗珠子之外,还多了一叠晶莹剔透的亮片。
那把飞剑并不是万年之前飞剑的样式,而是近千年开始流行的剑环,比一枚铜钱要大两圈,正反两面全都刻印着法阵,边缘四周也有。
除此之外,还可以看到一些见缝插针的符篆,这些符篆非常细小,小如香头。
珠子不怎么起眼,黑不溜秋,没有丝毫反光,名为“两仪”,从表面上却看不出阴阳的区别,上面也没有任何符篆和法阵,如果扔在路边的话,绝对没有人会碰它。
最漂亮的是那叠亮片,通体朱红,还隐隐泛着彩光,很像女孩子家首饰盒镶嵌的螺钿。每一枚亮片上都有一个符篆,这些符篆全都不同。
谢小玉挑破中指,挤出一滴精血,点在这三样东西上。
瞬间,整个石洞被两道金红光芒照亮,唯独那颗珠子看起来仍旧不起眼,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不凡之处。
那金红光芒到了它三寸之内就凭空消失,仿佛那里有一个无形的洞,能吞噬一切。
谢小玉飞快打着法诀,首先祭炼那套剑符。
他主修的虽是《六如法》,但是当初为了修练《剑符真解》,他将真气转成剑气,后来又将真元转成剑元,所以核心反倒是《剑符真解》。
随着法诀打入那套剑符中,谢小玉顿时感觉体内剑元如同潮涌一般飞泄,只是片刻工夫,他就已经吃不消了,祭炼法宝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不同于麻子祭炼裂地鞭,裂地鞭是麻子亲手所炼制,而且裂地鞭一开始只是法器,麻子用得久了,早已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变成法宝之后,自然轻而易举就祭炼成功。
谢小玉咬牙苦擦。
这时候他才发现剑疯子的好处。
真元转成剑元,没办法借用天地之力,只能依靠自己,却也让剑元能一直凝练,说到精纯和浑厚,远不是真元能比拟,这对祭炼法宝很有好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红光一闪,所有的剑符消失了,全都进入他的紫府之中。
在他的紫府中原本就有一颗蜃珠和一枚金光闪亮的剑符,这套剑符一进去,两边一合,原来那枚金符瞬间被震成粉碎,里面储存的那一丝精气顿时被新的剑符吸收。
这套符总共有四十九枚,是谢小玉费尽心机从《剑符真解》中推演出来的一套符篆,每一种都暗合一种大道,正好凑足大衍之数。
这也是他看好《剑符真解》的原因。
《天变》蕴含九种大道,《六如法》蕴含正反对应的十二种大道,《剑符真解》却没有底限,三千大道、八万四千法门都可以蕴含其中,就看修练者有没有那么多精力。
四十九枚符瞬间合在一起,下一瞬间,四周灵气狂卷,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的灵气吸入体内,转化为剑元流转全身。
他的身体响起一阵劈里啪啦轻响,每一个骨节都隐隐作痛,五脏六腑也像翻转一般,仿佛再次脱胎换骨。
谢小玉瞬间明白剑疯子为什么厉害,这种极端的修练方式,同时也不停锻造肉身,让肉身变得越来越强悍,也越来越完美。
灵气的吞吐变得越来越快,四周的灵气明显来不及补充。
谢小玉大感遗憾,早知道这样,他就等阳燧镜修复之后再祭炼这几件法宝,现在后侮都来不及。
这时,那枚蜃珠突然喷吐出大量蜃气。蜃气同样也是天地精气的一种,瞬间填补灵气的不足。
谢小玉心中大喜,不过此刻最要紧的是肉身的锻造。
连续运转三十六周天,足足一个多时辰,那脱胎换骨般的感觉才渐渐褪去。
他顿时感到浑身上下有着用不完的力量,刚才为了祭炼那套剑符而消耗殆尽的剑元和法力也完全恢复,还比以前更进一步。
谢小玉一鼓作气拿起另外两件法宝。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祭炼,而是从纳物袋里掏出一卷金丝和一个尺余长的剑匣。
金丝是用天陨金炼制而成,天陨金远远比不上千芒铁,却是天宝州出产最稀有的几种金属之一。
老流氓决定回中土之前,将所有产业变卖一空,卖得的钱全都换成各种珍稀金属,天陨金就是其中一种。
剑匣同样是用最好的材料制成,上面却只有简简单单几种符文,不过这些符文都很小,比芝麻还小两圈,是用密刻法弄上去的。
为了制造这个剑匣,谢小玉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也不知道浪费多少材料,失败几十次才做出来这么一件。
谢小玉小心翼翼将金丝一圈圈盘绕起来,紧贴在飞剑表面,然后将飞剑纳入剑匣中;剑匣的一端有个凹陷,谢小玉将两仪珠嵌了进去。
只听到嗡的一声轻响,两件法宝同时震动,互相之间仿佛有了某种共鸣。谢小玉看了看洞外。
幸好这一次他没看到乌云席卷,也没听到雷声,他将这两件法宝合在一起并没有招来天劫。
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迅速打起法印,开始祭炼这两件法宝。
和刚才一样,法印一打上去,他体内的剑元和法力就飞泄而出。这一次是两件法宝,而且其中一件是能引来天劫的东西,所以消耗得更快。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换了本命剑符,剑元和法力也比刚才凝练不少,更妙的是,那枚蜃珠不知道什么原因,再一次吐出蜃气,帮他一起祭炼那两件法宝。
谢小玉此刻最想感谢的就是那个红衣道人,多亏此人送来这样一件好宝贝。
蜃珠并非法宝,而是一件天生异宝,没有法宝的威力,却有别样妙用。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两件法宝也一起祭炼完成。
在谢小玉的紫府中,四件宝贝相映成辉,其中两颗是珠子,另外两件和剑有关,而蜃珠和剑符之间又有感应,飞剑和两仪珠更合在一起,这四件宝贝互相间都有感应。
一下子多了四件法宝,谢小玉的心里大定。这下子就算面对真君,他都有挑战的把握了。
说到法宝,他可不止这四件。
一直戴在手指上的刀轮可不只是普通的真魔器,里面暗藏天魔,只要再让它吞噬一、两个真君魂魄,绝对可以晋升魔宝。
这东西专攻神魂,惑人心魄,防不胜防。
他手上还有虚空胎藏曼荼罗图和白骨舍利,虚空胎藏曼荼罗图绝对是法宝,白骨舍利不是。
这颗舍利的主人只是真人等级,还没到真君,舍利里有的只是三界胎藏大曼荼罗的功法,并不是空间大道法则。
不过这东西在虚空胎藏曼荼罗图的激发下,生出一丝大道痕迹,也算半件法宝。
谢小玉这才想起他手上还有三颗舍利。
他们前前后后杀掉三个九空山的人,道家弟子死后留下的是金丹,佛门弟子死后留下的是舍利,九空山明为道门,实为佛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有白骨舍利的经验,如果能够找到激发之法,这三颗舍利又是三件准法宝。
现在谢小玉总算明白为什么魔门喜欢用人身上的东西炼制法器,确实有点道理。
将身上家当全都盘点一番之后,谢小玉突然发现他还有一件法宝,那是他得到的第一件法宝,也就是他从忠义堂得到的那口丹炉。
以前他只觉得这是一口普通的丹炉,但是听了算命先生说出这东西的来历之后,他突然有了一丝想法。
小心翼翼将丹炉取了出来,谢小玉微笑着说道:“洪前辈,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之前我能够领悟丹道真谛,感悟造化之道,全都多亏阁下,我在这里谢过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那口丹炉,丹炉一点反应都没有。
“洪前辈,在下绝没有恶意。”谢小玉一边说,一边摘下手指上形如指环的天魔刀轮:“或许我有些多心,如果阁下真的不在里面,那么我用这把刀轮扫上一遍也不会有什么事。”
话音落下,就看到丹炉屮冉冉升起一缕青烟,渐渐凝结成型,变成人的校样。
这个人看起来六、七十岁,头顶微微有些秃,下巴上长着一撮山羊胡,颧骨很高,脸颊瘦削,再加上一对三角眼,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不是善类。
相由心生,这个人长成如此模样,为人可想而知。
“好你个小辈,心黑手狠,枉费我给你那么多好处,也算是你半个师父,居然敢这样对我。”那人异常不满地说道。
“毒手丹王,‘毒手’这两个字难道是白叫的?阁下一开始恐怕没安好心眼吧?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原本打算夺我身体,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我被官府征召,为了自保不得不修练魔功,反倒让我逃过一劫。”谢小玉轻轻转动着刀轮。
那道淡如青烟的人影被戳中要害,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居心不良,曾经有过夺舍的念头,之所以没有动手,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受伤太重。
当年被人围攻之时,他不但肉身被毁灭,连金丹也没能保住,千钧一发之际逃出一缕残魂,躲在这口丹炉中。
偏偏这口丹炉样子难看,被忠义堂得到之后从来没有人碰过,他躲在里面虽然安全,却得不到补充,不但没办法恢复,随着时间拖延,他的魂力还渐渐削弱。
如果没有谢小玉的话,再过个十几年他肯定会彻底消亡,尘世间再也没有洪伦海这个人。
当初他偷偷将炼丹之术灌输给谢小玉并不是好意,而是想借谢小玉之手炼丹,每炼成一炉丹得到丹气的滋养,他的神魂就凝固一分。
如果没有官府征召,最多等个三年五载,他的神魂就可以恢复到全盛之时,到时候绝对可以夺舍重生。
可惜那份征召令彻底打乱他的计划。
谢小玉不得不修练魔功,实力进展神速,这位毒手丹王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他恢复的速度还不如谢小玉提升的速度快。
等到谢小玉玩过火,将六欲天魔分身投影召来后,他更不敢有夺舍的念头。
和天魔抢食?就算他全盛之时也不敢这么做。
“你叫我出来肯定有事要和我说吧?我现在一无所有,能够让你图谋的恐怕只剩下这身炼丹的本事了。”那青烟般的人形眯起眼睛问道。
“这是其一,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问清楚。你一直藏在丹炉里,对外面的事知道多少?”谢小玉问道。
他道样问,实在是因为他有太多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
“我能知道些什么?你整天将丹炉放在纳物袋里,只有炼丹的时候拿出来,那时候也只有你一个人,我有什么机会知道外面的事?我只知道你杀了很多人,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打仗。你居然趁着打仗的机会收集魂魄,炼制魔头,倒是吾辈中人,后生可畏啊!”洪伦海一脸嘲讽。
听到这话,谢小玉反倒放心,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
丹炉不同于天魔刀轮,平时不会拿出来,炼丹的时候也独自一人,这家伙藏在里面,确实没机会知道外界之事。
“现在我们做笔交易吧。你将一身丹术全都传授给我,我帮你转世投胎,然后再引你重新入道如何?”谢小玉没提夺舍重生。
不管是转世还是夺舍,他和此人都结下因果,将来洪伦海如果再为恶,他也会受到牵连,这和传授魔道法门的情况差不多。
夺舍重生是万不得已的做法,就算夺来的身体资质极佳,想有所成就也比常人难上百倍,这事关因果报应。
夺舍如同欠下高利贷,活得越长,成就越高,欠下的债也越多,劫难也越重,所以夺舍之人一般会孤注一掷,变得越来越偏激。
转世就不同,那是从头再来,以前的因果虽然还在,却不影响今生今世,等于债欠得虽多却没利息,总有还清的一天。
所以大部分修士转世投胎之后,都会小心翼翼。
佛门之所以容易成就,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今生罪孽,来世偿还,一旦了结因果,就可以往生佛界。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佛门之中颇多无耻之人,因为他们有恃无恐。
“你想得倒好,谁知道你会从中做什么手脚?转世之时就算不把我弄进什么猫胎狗胎里,也可以弄个傻子、残废或者女儿身。再说,随便把我扔给一个散修做徒弟,也算接引我入道。”洪伦海为人险恶,所以也习惯把别人往坏处想。
“我可以用心魔发誓。”谢小玉说道。
“再毒的誓也有办法避开。”洪伦海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言而无信、阴狠毒辣之人,发誓全当放屁,因为他会在誓言里藏一些机关,所以根本不信这套东西。
“你说我要图谋你些什么?”谢小玉轻蔑一笑。
“我这身丹术还不够吗?我以丹入道,你若是学了去,不说人人敬畏,将你奉为上宾,至少普天之下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洪伦海颇为自得。
“你最后还不是被人连手所杀?”谢小玉嘲讽道。
洪伦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炼丹只是杂艺,我更相信自身本事。你不至于连我是剑修都看不出来吧?一个剑修想去哪里需要别人同意吗?谁敢阻我,还得先问我的剑答应不答应。”谢小玉说道。
这番话以前屡试不爽,可惜这次碰到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洪伦海根本就不在乎,毕竟他也曾经是顶尖人物,虽然他的修为只有真君境界,可他的炼丹之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你说破天我也不会相信,只有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洪伦海不肯放松。
“那么你的意思呢?”谢小玉只得让对方开价。
听到这话,洪伦海犹豫起来。以前没办法,所以他想夺舍,但是现在他又有了别的心思。
他并不是不想转世。
到了他这个地步,夺舍绝对是下下之策,就算夺舍重生,恢复修为之后,他还是要转世重修。
他甚至已经计划好夺舍之后立刻投入佛门,然后借佛门的力量转世。
在对待弟子这方面,佛门的口碑一向不错,不像道门连弟子都要算计。
这或许是因为道门不禁婚嫁,可以男女双修,自家子孙总比徒弟亲近;而佛门不许婚嫁,徒弟就当子女看待,这绝对是佛门吸引人的原因之一。
“反正我现在神魂还太弱,不管是夺舍还是转世都不合适,有的是时间考虑。”洪伦海最后决定拖着再说。
“那你慢慢想吧。”谢小玉打算将丹炉收回去。
“慢!你既然知道我藏在里面,没必要再收了吧?我没事还可以指点你一下。我的独门丹法不能传你,但是我还有很多别的东西,任何一样都可以让你受用不尽。”洪伦海急道。
他并非口出狂言。
身为丹王,结交的全都是各派掌门、长老,否则就是皇族、王室,他又擅长坑蒙拐骗,手里确实有很多好东西。
在他看来,他随便扔点东西出来就能让眼前这个小辈目瞪口呆。
“不必,就算你那独门炼丹之法我也未必看在眼里。我身上的秘密太多,而且所学的东西事关重大,你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还不在乎,但是你能有这样的成就,无论智慧还是见识全都高人一等,别人看不懂,你却未必,所以将你放在外面我不放心。”谢小玉答道。
洪伦海哪肯相信:“你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传承?不要虚言大话。不放心倒是真的,恐怕是担心被别人看破吧?放心,我别的不行,敛气匿踪之法却最擅长不过,就算真仙站在你面前也别想发现我。”
“那倒是,你的仇家遍天下,正邪两道全都结怨,要不是擅长匿踪藏形,也不会让你活了那么久。”谢小玉相信洪伦海的话不假。
洪伦海炼丹之术超群,实力却不怎么样,能活到现在靠两个本事,一是毒功了得,二是藏匿逃遁之术厉害。
他能够在金丹破碎、仇家环伺之下仍旧逃出一缕残魂,就是最好的证明。
同样是真君,九空山的三个人和公羊烈全都没能逃脱魂飞魄散的下场,那四个人论实力绝对远在洪伦海之上。
“不过,你还是错得离谱。我同样也不是虚言大话……”谢小玉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传闻中洪伦海的为人,这个人奸诈多疑,绝对不会相信任何人,他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眼睛。
“好吧,你可以在外面,不过我会将你封禁起来。你可以看、可以听,但是不能说话、不能乱动。”谢小玉终于有了决定。
“真是岂有此理!还没人敢对我如此无礼。换成当年的我,早就将你变成药人,让你承受百年之苦,想死却死不了。”洪伦海大为恼怒。
“换成当初的你,我早就一剑杀了。我现在和你这样客气,可不是看在你的炼丹之术,而是因为你之前帮了我不少忙。没你让我领悟炼丹之道,没有那些丹药,很多事或许不会发生。”谢小玉叹道:“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你自己看吧,顶多三天,你就可以明白我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