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精妙的布局,会让你以为看出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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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开门。”
顾音如扭过头,轻声吩咐。
但两秒过后,却没见到男人起床的动静,她这才发现:
赤裸着身子的宋泽,窝在床头,侧身向她,像是睡着了。
“赶紧给我起来!”顾音如大声斥责,却毫无作用。
一股无名怒火升起,憋屈,愤怒与狂躁充斥在她体内,令她想要上前甩他两个耳光。
但宋泽沉睡着的脸却令她改了主意:
他睡着的时候蜷缩成一团,像个脆弱而无辜的孩子,嘴紧紧抿着,睫毛微微颤抖,整个人随着呼吸,沉沉地上下起伏。
即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锁住,好像有无穷尽的心事锁在里面。
咚咚咚。
敲门声不依不饶,锲而不舍地继续响着,在房间内干巴巴地回荡,令人心惊。
“王八蛋!”顾音如一边唾骂,一边伸出食指,揉开他纠结的眉头,然后再替他盖上被子,她想想觉得胸闷,又是上前当着脑袋锤了几下。
一阵收拾后,重新来到房门前,再次从猫眼往外看。
微微变形的猫眼睛里,有位三十出头的男人,头发剃得很短,穿着白色麻质衬衫,黑色西装裤,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干练。
幸好不是阮舒,顾音如松了口气,不然她过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不过,她又疑惑地蹙起眉,门外面的男人叫程奇文,是名猎头。
以前有家机电设备综合类公司准备C轮融资好以后启动香港上市,那公司的财务总监是某位领导的老婆,在面对融C轮冲上市时有些力不从心,毕竟主持大局的CFO(首席财务官)到底得有拿的出手的资历和资本市场的经验,于是他找到了顾音如。
程奇文开出两倍基础薪资,每年至少200个收入,另加股权激励能到800-1000个,只是要求,上市后需要在香港常驻。
在资本市场浸淫许久的顾音如与程奇文说,现在准备上市的公司找CFO,大多是找一个能帮助上市的招牌,一方许以黄袍加身后的富贵,一方许以出自名门的正统,更像是一场“政治联姻”,一旦上市,短期内就会搞出杯酒释兵权的戏码--除非少数想要继续在资本市场里乘风破浪的野心企业,否则季报,年报,公司披露之类的,犯不着花这么多钱来请她这位高盛出身的“名门”,有个差不多的人就得了。
因此她婉言拒绝邀请:我或许是你们为了这项目请来的佛,但项目做完,香客们肯定会另找一尊更听话更顺眼的摆到我位置上,当然我可以少切些蛋糕,至少能做个三年CFO,但我毕竟结了婚,长久与老公分居,也不是个事儿。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程奇文那时候就对这位娴静干练的女人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尤其是她放弃大好钱程,留下来陪着的那位老公。
有次程奇文终于忍不住请顾音如与她老公吃饭,结果大失所望---那人的长相与谈吐之普通,只要随便从酒吧里一抓,就能抓出几个,一顿饭下来,他只记得叫徐富的家伙,比自己大了足足八岁,比顾大了十岁。
现代社会就是如此,人对人的印象,往往就在于短暂的那一刻,程奇文原本对顾音如有种双方心意相通的感觉,但自从见过她另一半后,就觉得顾音如那镶着金边的履历就此黯淡起来,于是两人断了联系。
自离婚后,顾音如都会漫无目的地四处转转,有次随人流不知不觉进了教堂,她在教堂里待了很久很久,想要从里面找出婚姻失败的答案。
然而没有,从教堂里出来时,恰好遇见了程奇文,他看着顾音如站在教堂门口的模样,大惊失色:“顾经理,你这是怎么回事?咋跑教堂做礼拜?”
顾音如倒是很快认出了他,但也懒得编谎,随口敷衍道:“最近工作不忙,我瞎溜达。”
“可现在是上班时间啊!”
“没事,公司里没人敢考我的勤。”
就这样,聊天的两人各自留了联系方式,顾音如当然想起曾经的Offer,随口给了号码,称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谈谈合作。
回到现实,顾音如倚着门框,还未从性爱余韵中回转过来的她,脸颊带了些绯红,目光也朦朦胧胧的,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察程奇文目前犹犹豫豫却带着焦急的神态。
她颇有些疲惫地打开门,问门口站着的男人:“程经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晚上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想跟你谈谈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顾音如想着宋泽还睡在房间里,这样跟别人离开总有些膈应,于是建议道:“现在说不清楚吗?”
“要些时间,还是找个正式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这样,”顾音如倒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着急不,我今天事情比较多,不方便出门,明天中午吧。”
程奇文看起来挺着急的,他知道顾音如最近常去教堂,本不该过多催促,但事情实在太过重要,只能硬着头皮建议道:“要么去你家聊聊?”
顾音如沉吟了一会。
宋泽这家伙睡在卧室里,我还要邀请另外的男人进客厅,这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不方便吗?”程奇文勉力露出笑容。
“那倒没有。”顾音如忽然觉得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她做事一向直接,干脆实话实说:“卧室里有男人在睡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程奇文吃了一惊,想这顾经理动作可真是迅速,前几日还见到她戚戚惨惨的在教堂徘徊,如今却毫不忌讳地告诉自己有了新欢,他心里略微有点异样,就像在繁忙的食堂,捧着盘子找座位,好不容易见到有人站起身,出现一个空的,好的,优秀的餐桌,走到跟前却发现,又有人落座了。
但眼前的事情也和一位男人脱不开干系去,只好用状似轻松的语气说:“你还别说,我这事也和男人沾点边儿,先进来说吧,别影响里面那位睡觉就成。”
和男人沾点边儿?顾音如差点被他气笑了,这世界无非就是男人,女人,事情和男人沾点边是什么理由?
但看程奇文那么急迫,也就递过去一双浅灰色细条纹拖鞋,算是同意他进门了。
等到程奇文在沙发落座之后,顾音如走进厨房,忽然心生主意,将那杯宋泽没喝的手磨咖啡放进微波炉加热了下,就这样递给了对方。
程奇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是纯正的蓝山咖啡味道,但经过主人精细磨制之后,酸味更加温和,坚果与巧克力味完美贴合,令人浑身一松,整个味蕾都清新起来。
“顾经理真是懂得享受生活啊。”他由衷的感叹道,并且尽量不去想卧室里面睡觉的男人,还有顾音如那不堪入目的老公:“来自牙买加蓝山地区的咖啡豆滋味真是不错。”
是个识货的男人。
顾音如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人这一辈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只有想办法时常给自己点甜头,才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啊。”
苦头,活下去?
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说……莫非里面的男人是她前夫?
程奇文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似看见一枚糖果掉到地上,粘满泥巴碎屑,好不容易将其清洗干净,结果一失手,又落入粪坑的那种遗憾感。
两人各自寒暄一会,程奇文有心想要道出此来目的,又觉得太过唐突,一时之间犹豫起来,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讲得都是以往猎头生涯时的一些小趣闻。
直至,顾音如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深深呼吸一口气,也没看他。
程奇文立刻惊醒过来,顾音如这是有些不耐烦了,也有变向驱赶自己的意思,要知道在大清朝,主人一端起茶杯,客人就得告辞,今时不同往日,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再不憋出一个屁来,顾音如马上就会起身送客了。
“我想,你还记得几年前上市的那家企业吧?”程奇文保持着像雕像一般的坐姿,脸上表情不卑不亢,只是略微有点焦急:“那时候你被选为潜在CFO,应该拿到过不少有关内部财务资料。”
顾音如轻轻应了一声,这没什么可以否认,毕竟这也是业内惯例。
“所以求你帮我一个小忙。”程奇文双手摆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
“请讲。”
“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些细节,比如,C轮投资人的股份是公司持有,还是个人,或者说是找人代持,创始人的股份具体是什么情况?”
“哦?在我回答问题前,你能不能解答我的困惑,”顾音如染着红晕的脸蛋,微微泛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这是转职做商业调查了?东家是谁?”
!
程奇文心里一惊,这女人果然厉害,短短两句话就将皮球踢了过来,他考虑再三,斟酌语言:
“实不相瞒,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客户到底是谁,我只是做一些初步了解而已,再说回来,客户资料必须保密,就算知道也不方便透露,我这么坦诚,是因为你毕竟是我曾经的朋友,以你的人品,是绝对不会告密…”
“程经理。”顾音如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吹捧:“即便我没有入职,但你的到来也给我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合规问题。”
程奇文被突然的指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他尽量体面地答道:“可是顾小姐,这真的对我非常重要,你了解我们这行,项目启动的时候要撕开一道口子该有多难…”
但他的话又被顾音如打断了。
“不管你有多困难,但在这里你知肚明,作为候选人的我,曾经签订过NDA(保密协议),就和你要保护客户秘密一样,我也有必要保护自己免受追责。”
程奇文心里又是一堵,他很清楚,从面前这位作风严谨的女人口中,恐怕再也问不出任何其他细节。
他犹豫片刻,用力点头道:“好,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定,那我有另外一个小问题,想寻求你解答一番。”
顾音如并没有拒绝,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哦,其实就是我听说前不久你家楼下着火,好像那户人家,叫什么宋泽对吧?”
顾音如的呼吸不知不觉一窒。
但她还温和地打断对方:“你面前的是名离了婚的女人,她的家早就没了。”
“抱歉,原谅我的口误。”程奇文思绪被扰乱,又皱眉整理了一会:“我想问下他的联系方式。”
那人就睡在卧室里呢,要不要叫起来让你们俩对峙?顾音如不无恶意得想。
她不动声色地装作一幅苦恼模样:“宋泽这家伙我倒是知道,整天早出晚归,不过自从搬家以后,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没了。”
“啊?真的?”程奇文顿时面色古怪。
顾音如玩味地盯着他:“怎么,你认为我和他有一腿?”
“啊,什么意思?”
“没有一腿的话,我怎么可能有他电话?”顾音如装出铁青脸色模样,心里却暗自数着:上次在阮舒房间做了两次,今天又做了一次,准确得来说,是有三腿。
程奇文被说的尴尬无比,连忙摆手想要道歉,顾音如却又赶在他之前开口:
“我倒是知道宋泽秘书的联系方式。”她自顾自说地随口扯谎:“那小姑娘来宋泽家里找过他,可惜没见到他人,就留了号码给我,拜托我如果见到宋泽就给她回个电话。”
“哦,那真的是太好了!”程奇文掏出手机,记下号码,他终于得到一丝安慰,寒暄几句后,风风火火站起身,走到客厅门口准备离开。
他想了一下,转过身答谢:“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顾音如笑眯眯地答道:“提前祝你进展顺利”
undefined等到宋泽在昏昏沉沉中醒来时,睁眼就看到卧室靠窗户的地方,有位女人坐在书桌前,被一座不规则纸山所包围,她的目光在电脑屏幕与一本厚厚的笔记来回巡视,电脑键盘在女人来回动作时挣扎着从纸山露出一小块,转瞬又被一双纤细小手按了回去。
顾音如狠狠地敲了几下键盘,自言自语道:“我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
宋泽定定地望着忙碌的女人,一言不发。
直至对方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姓宋的,醒了就给我老实点过来。”
宋泽慌忙起身,赤身裸体的他裹着被子,讪讪地走到顾音如背后。
“你很冷吗?”顾音如背对着宋泽继续在纸山里敲击键盘,背后仿佛长着眼睛。
宋泽摇摇头,没吭声,也没露出任何表情。
顾音如忽然转身,将手里的笔记交给了宋泽。
“这是…”
宋泽望了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表,表情顿时一愣:
他手上的这份文件不但包括近一年来的合同与成本分析,甚至还有详尽的未来计划档案,这些资料,就算是入职公司多年的宋泽,都闻所未闻,这不像是一份简单的分析,更像是商业上的一套背景尽职调查项目。
“我查了wiser,Factiva,Lexus Nexus,还有Google与百度…”她指着自己笔记上面的图表一一细说:“这些资料配合著公司档案与合同,年报基本符合,季报也没多大问题。”
没多大问题?
宋泽心里涌起浓浓的失望,也就是说阮舒辛苦找来的资料只是一堆废纸吗?
“哦,是…是吗…”他心灰意冷地说道:“辛苦你了,音如姐。”
“你别摆这么一副懊丧脸。”顾音如冷冷说道:“仔细翻下我的笔记。”
宋泽闻言望去,上面开头一行,就令他震惊不已:
“樊以学,1972年出生,浙江温州人,1992年大专毕业,同年出国留学至德国,毕业回国后在一家研究所工作,1998年以技术入股,加入到机电公司实际管理层,2010年成立未来计划。”
宋泽推断出几点,樊先生原本是名海归的技术员或者工程师,在90年代末下海与人一同创业,从事机电类的生意,后面公司越来越大,业务也越来越杂,2010年1月注册成立了未来计划。
再往下看,是未来计划的规模和发展历史。
这方面顾音如写得很简洁,未来计划成立时的注册资本为五千万人民币,从2010年5月至10月,注册资本逐渐增多,为土地与设备产品线,2018年10月,未来计划收购鑫佳公司于香港正式上市(这里有顾音如备注,借壳上市。)
2020年五月,香港乐天集团向未来计划支付一亿美金收购了鑫佳公司四成股份(即实现借壳融资。)
其后,鑫佳公司董事会重组,即由樊以学先生担任鑫佳公司总经理,但法人代表和董事会主席是一名叫做Klaus的德国人担任,这位德国人同时也是乐天集团的董事会主席。
这里面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宋泽看得头昏脑胀,只能将求救式的目光望向顾音如。
“你肯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得从网上找这么多有关于未来计划的资料。”顾音如抬起眼皮看着他,目光炯炯:“公司就像人一样,都有自己擅长的业务与偏好,要了解未来计划近一年来的合同与账目是否合理,必须看看它过往的情况,譬如说你,今年一直吃辣,粗看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一查往年都是偏甜口的呢?同样的道理,公司资金与业务的变化,这方面就值得我们研究。”
“未来计划资金有部分流向一家鑫佳的境外公司,但合同却做得相当克制,所以思来想去,只能做一番简略的商业调查。”
简略?
宋泽望着满地的废纸与资料,脑子里还在回味那两个字:简略?
他目光里满是困惑与不解。
“鑫佳是香港的一家上市企业,乐天集团这段时间持有鑫佳公司的股份比例逐渐在增加。”
顾音如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我简单点来解释,现在未来计划与乐天集团都拥有壳公司--鑫佳公司的股份,而鑫佳公司发售的股票,全是在公开市场的流通股,所以只要能购买鑫佳的股票,就能获得它的控制权,那么就有可能对未来计划进行反向收购,而你给我的合同里面,可以看出,这几年未来计划正在做两手准备,第一,拓展大陆业务,你们创意部就是拓展业务开创的部门,第二,用资金购买其他实体企业,你看这里面有几份档案是关于收购一家化工厂的计划。”
“也就是说…”宋泽稀里糊涂地点了一句:“创意部建立之初,就是用作工具来抵抗乐天集团的反向收购?”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顾音如扶了扶眼镜说道:“我有种预感,你家里失火,没这么简单,应该是有人盯上了创意部。”
“是文承宇吗?”宋泽迷惑地望着她。
顾音如轻轻合上电脑,吐出最后结论:“你说的是未来计划大股东的儿子?目前来看,他应该不具备动机,毕竟乐天集团要反向收购自己家公司,于情于理,帮外人都有些说不过去,反正这里面很复杂,需要更详尽的资料。”
“那这…我们该怎么调查?”
“你好好想想,这些资料是从哪儿来的,阮舒处心积虑找来这些东西,她可不是单纯的想要为你报仇那么简单。”
宋泽表情一窒。
顾音如慎重地切断笔记本电源,将其放入保险柜里,小心锁好,她郑重其事地转头说道:“你知道吗,电脑这个东西,自诞生以来,从来都不是一种值得信赖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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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顾音如的结论吗?”
深夜的客厅里,阮舒窝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手里的笔记,声音却充满怀疑。
不知是不是因为顾音如最后那句“阮舒处心积虑找来这些东西,可不是想要为你报仇那么简单。”在作祟,宋泽突然感到很沮丧,就连那想要反抗的心思都少了一大半。
他垂头丧气地答道:“嗯…未来计划财务方面都查过了,包括樊先生的经历都在里面,我说…”
宋泽很想劝她就此收手,但后者却忽然说道:“乐天公司方面查过了吗?”
阮舒话里意思很明显,宋泽只好强打精神,回忆起笔记内容--乐天公司2010年成立于香港,有两位股东,一家注册于百慕大,一家注册于英属处女岛,分别为鑫海控股,常佳控股,有两位董事,叫做冯灵,一名叫做郑娥。
顾音如在笔记上密密麻麻注释:英属处女岛与百慕大是注册公司的“天堂”,股东与董事身份严格保密,而乐天公司架设如此复杂的壳,实际拥有者显然不希望暴露自己真实身份。
“看起来情况真是复杂啊。”阮舒仰头看着宋泽,刺目的眼神令后者有些难受:“我们得抓住一个突破点,慢慢来。”
她又低下头,细细思索,等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宋泽,我现在说说我的计划,我负责想,你负责做。”
宋泽微微一愣,刚想摇头,却又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只能点点头。
“我们,先想办法将朱俊力母子两个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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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公司快三年了,也当了宋泽秘书三年了,奚珺自认为勤快又努力,也获得领头上司赏识,直接提拔为office manager。
奚珺还记得第一次代替宋泽发言时,两个部门上百号人挤在会议室里,齐压压地投来视线,她紧张得手脚冰凉,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照着宋泽与自己敲定的方案宣读。
在台上她不敢看底下人的脸色,下来后也一直不敢观察旁边宋泽的神态,直到会议结束,在同事走得差不多后,才小声问旁边若有所思的男人:“宋…宋经理,我说清楚了吗?”
男人沉吟了一会:“如果我不是坐在你旁边,我都几乎忘了你上过台。”
话里的指责溢于言表。
“对,对不起。”奚珺一下子泄了气:“我一上台就紧张的要死,肯定让您失望了吧?”
她坐在会议室镯子边,使劲捏着记事用的笔记本,捏得小手发白,她在颤抖中想道,这边空调比外边格子间足多了,冷的她小脚指头都开始发抽。
“策划方案是你写的吗?”宋泽开门见山地问:“还是林风或者其他同事帮忙?”
“是…是我写的,前几天您要求我独立完成,我…”奚珺明明不心虚,可语气听起来却歉意满满:“我也是按照您指示改的…”
宋泽一脸严肃地望着她:“那你刚才紧张什么,照着一字一句念都不至于这么糟糕,好像你完全不了解自己写的东西,你多大了,工作几年了?”
“我…我二十岁,刚进公司就到宋经理手里工作了…”奚珺忐忑不安地回答,心脏怦怦直跳,她双颊被他目光灼得发烧,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知道这位宋经理是出了名的挑剔,他面试都过的二十几个人里,她不仅是最没经验的,还是最没学历的,可她也知道,自己很需要这份工作,于是很努力地解释:“策划方案真的是我写的,我知道自己能力很差,对…对不起,我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
宋泽在她面前眉头紧蹙,忽然想起什么,从袋里拿出一摞文件,里面是创意部每个员工的简历,他一张张翻过去,最后找出了奚珺的那张。
“竟然是温州的一家中专…”宋泽一面看,一面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怎么可能通过樊先生的面试?”
奚珺还待说些什么,宋泽却又再次发问,句句直刺人心:
“中专里面都教了些什么?”
“那个…我学的是幼师…”
“教小朋友的过来当我秘书?你现在是把我当幼儿在糊弄吗?”
“…对不起…”
“行吧,中专生么…该怎么说呢。”宋泽合上简历,想了想,又翻开了,对比简历上的照片和眼前的人,这位女孩子,比起照片在双颊多了对酒窝,也更甜美了些。
奚珺意识到自己在被打量,她来公司前并不觉得“黑脸僵尸”有多可怕,但在这一刻,她完全赞同公司里面的言论,无论是谁当宋泽老婆都不会幸福的,太古板,太严格了!
“我从小读书都很好的,一直都是班长,帮过老师很多忙的。”奚珺突然说道:“我…我不是因为成绩差才去读中专的,家里有些变故,想早点工作才去读的,但我真的很努力在学,也很希望留在未来计划。”
宋泽愣了下,眼前的女孩子眼眶通红,浑身颤抖,像是竭尽全力在抵抗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的手指甲都深深地嵌入皮质笔记本的封面里了。
“你的表达能力很糟糕。”他颇为感慨地说道:“但策划书倒写得不错。”
“有能力会做事的人,就算不是出身名校,也一样可以很优秀,以后跟着我,我慢慢教你。”
那一刻,奚珺即将垮塌的脸色变了,就像电影里面慢放动作一般,一帧一帧地挑起眼角,然后脸上控制不住得慢慢浮起酒窝。
宋泽皱眉摇摇头,又仔仔细细观察着她。
奚珺被那灼热的目光烧得心中一惊,她忽然想到妹妹小芬的提醒:男人一旦露出这种目光,必然是不怀好意,打她身体的主意。
果然,宋泽又开口说道:“大概晚上8点左右,来我办公室。”
啊?奚玢捂住小嘴,满脸无辜地望着宋泽。
宋经理果然是个变态…她把刚升级成帅气上司的宋泽又放回了饥渴色狼兼无耻男人的位置。
那到底要不要答应…她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小芬还在上学,她们两个真的很需要这份工资…
还是答应吧,大不了…大不了给他点甜头,应该没事的。
嗯,绝对没事。
“你发什么呆呢!”男人怒吼声在耳边猛然响起,奚珺吃了一惊,刚忍住的眼泪伴随着委屈与痛苦,扑簌簌往下流。
“好…宋经理。”她抽泣着回答,并且下意识地将底线降低:“我…我们还是去酒店吧…”
宋泽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疑惑的嗯?
少女连连摆手,苦涩地垂下头:“办…办公室…也行…”
“你在想什么玩意?”宋泽露出鄙夷之极的表情:“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你穿衣风格,就白T恤,牛仔裤这种,你刚才讲方案时,下面几个头头都穿的有模有样,花枝招展的,就你像个初中生,捏着衣角站在那里,你不紧张才怪,也不是说要你打扮的像得多好看,就是要穿一些舒服的,款式上可以出入正式场合的衣服。”
“我带你去躺旁边商场买套职业女装。”他露出一个颇为僵硬的笑容:“就当你的入职礼物吧。”
奚珺轻轻“啊”了一声,愣怔三秒后,再度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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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就此收住,奚珺拿着简历,穿过走廊,到达办公区,耳边逐渐喧闹起来,在走进办公室的刹那,她看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自己办公桌前,蓦然一惊。
一种很突兀的情绪。
面前的人是财务部的朱俊力,曾经还言语间透露过些许追求她的意思,不过在奚玢出面后,知难而退。
不知道他到底过来干什么,莫非是因为母亲夏惠锦与宋哥吵架,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奚珺忐忑不安地走到男人面前,努力镇定下来,露出友善的笑容:
“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虽然即将调岗,但奚珺觉得还是要替宋泽解决麻烦。
“我想见一见宋泽,有关于上次他来财务部的事情,想和他好好谈谈。”朱俊力语气冰冷地说道,明显不怀好意。
果然如此…
抱着自己简历的奚珺神色怔然。
“你想干嘛?”她往后退了一步。
朱俊力带着刺眼的笑容说道:“找他到天台那儿,好好聊聊。”说完将目光看向宋泽办公室,又回头看了眼奚珺。
“我听你们同事说,他每天8点就到办公室了,”他阴沉地说:“可今天都快9点了,怎么还不进门?”
奚珺深吸一口气,她绝不愿意见到宋哥再次与人冲突,就像上次为她与贺焱动手,后续导致火灾中受伤,昏迷不醒,这全怪她!
因为内疚,她这一个月都没睡好过一个觉。
“樊先生找他有事,你等不到的。”她坐回自己办公桌,偷偷拿出手机,刚想发个信息提醒宋泽避避风头,又想到对方那暴躁的性格,于是又鼓动脑筋,填了好长一段信息:
“宋哥,我好想喝一杯猫娜夫人的咖啡,拜托你帮我去买一杯,就当调岗后的纪念,拜托了,我知道宋哥对我最好了,肯定不会拒绝的吧?”
另一边的朱俊力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走到宋泽办公室,就要往里走。
奚珺见状立马起身,死死地守在宋泽办公室前,用小小的身体阻挡着对方的前进。
“你不能随便进宋哥的办公室!”她大声斥责。
两人背后,一些落座的同事,都放下工作,好奇地望了过来。
看到奚珺一副玩儿命的模样,朱俊力当着几十名同事的面也不好动粗,场面一时僵住了。
“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他是不是躲在办公室里,你别这么激动。”朱俊力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但神情紧张的奚珺却继续高喊:“不管怎么样,创意部经理的办公室你都不能进去,里面有很多方案资料,事关公司机密!”
“创意部经理?”朱俊力不爽地哼了一声:“我估计他马上就不是了。”
“不是?”奚珺微微一愣,马上就悲愤地吼叫起来:“你什么意思?”
办公室里的人议论纷纷,被这炸弹般的消息所惊诧。
朱俊力自知失言,想要说些什么挽回的话,但在奚珺愤恨的目光下,终究没有开口。
所有同事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接着,他们的目光又转向走廊尽头,那儿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
阮舒站在那里。
数十双眼睛集中在阮舒身上。
阮舒一步步走过来,表情难以琢磨,但早对这位狐媚子有所耳闻的同事们净皆闭口不言,她动作不快不慢,可每一步都让之前幸灾乐祸的其他人眼皮直跳,她来到朱俊力与奚珺旁边,用微微勾起的眼睛扫视了一圈。
众人瞬间屏气凝神,不敢多言。
在她面前,奚珺好不容易憋住的那股气势忽然泄了劲儿。
幸好,阮舒对她报以笑容。
奚珺却咬紧牙关,额头上可见晶莹的汗珠,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朱俊力的那位女友,想必是来帮腔的。
小女孩般的奚珺望了眼办公室尽头,虽未发现宋泽人影,但眼里的焦急和紧张不曾减少半分。
就在那时,阮舒凑近朱俊力,挽起后者胳膊,关切温暖地弯起嘴角:“你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呀?”
奚珺听到阮舒甜柔的声音,莫名觉得浑身暖暖的。
另一边的朱俊力被这突然的身体接触吓了一跳,原本僵持的孤冷状态瞬间瓦解,但他很快意识到,阮舒这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两人关系,也就顺着对方意思应了下来:“是的。”
阮舒大大方方地将朱俊力拉到一边,充满理解地对后者说道:“那我们先回部门去吧,夏主任在那边找你呢!”
她满脸严肃正经:“你先去洗把脸,夏主任看起来很生气呢。”
办公室的同事重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朱俊力的下巴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阮舒,那个…我就是…”
“别这么紧张。”阮舒柔声安慰:“她毕竟是你妈,有事可以好好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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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和你爸一样,牢里面坐一圈才会老实!”
这是夏惠锦冲朱俊力歇里斯底的吼叫。
“我差点就报警了,你知道不?”
她翘起兰花指,指着朱俊力鼻尖大骂:“挺有心机的嘛,锁孔上面有明显的划痕和撬痕,想让我觉得外面进贼了?”
撬痕?
朱俊力想要解释什么,却在母亲淫威之下,落寞地垂下头,他很想解释自己有钥匙,凭什么要用暴力开保险箱,却也不得不承认现实:他的确动过公司Ukey转账,这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至于那些小细节,他已经在恐慌与心虚中无法细想。
“你想想看,电子密码只有我和你知道!”夏惠锦一边用手指戳他鼻梁,一边恨声道:“锁撬了,电子板好好的,除了你还有谁?”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给我滚出去!!”夏惠锦将账号查了一遍后,当场要求朱俊力把款项打回,最后却得知自己儿子在周末已经在4S店下了首订,付了足足五十万,当即气得她连甩好几个耳光,直至朱俊力回到休息室,与阮舒碰面时,他的脸还是红一块,青一块。
朱俊力心中凄苦,却也不好说自己偷偷转账一事,以免被女友所看轻,只得推说上午去找宋泽麻烦,被母亲大骂一通,嘴里一直在抱怨母亲不分青红皂白。
阮舒心疼地抬起手,抚上朱俊力肩膀,抚摸着他红肿的脸颊,轻轻咬牙道:
“这一个月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阿姨这么生气,她的架势,像是不让你进家门了。”
朱俊力浑身一震,心中泛起酸楚。
那一瞬间,他忽然恨起自己,同时也带着恨起面前温柔如水的女人。
就是因为阮舒,我才冒险去转账的,如果没有这件事,我怎么可能让妈妈这么生气!
他眼前一片模糊,几乎要落下泪来。
阮舒搭在他肩头的手颤了一下。
她轻轻低头,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我知道,是我上次在餐馆时影响到了你。”她温柔地揉着朱俊力腰腹,依偎进他宽阔的怀里:“你和阿姨间的矛盾,完全是因为我引发的。”
朱俊力脑海里涌起西班牙餐厅的记忆,眼里泛出悲哀。
她压抑着哭泣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逃避,我有必要好好和阿姨解释。”
那一刻,阮舒所展露的懊恼与悔恨,令之前恨她的朱俊力羞愧不已。
他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这不怪你,我妈也不是这件事骂我,反正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唉…”
“是因为你爸爸的缘故吗?”
那一瞬间,阮舒感觉到,自己所依靠的男人躯体,顿时一僵。
“让我去一趟你家吧。”阮舒的话已经带上了些哀求的意味:“我会和阿姨好好解释的。”
朱俊力愣住了。
“去我家…”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正好对上阮舒炽热真诚的眼神。
天啊!
阮舒要去我家?
朱俊力的表情由凄苦转为狂喜,他在这一刻为阮舒的善解人意与担当所深深感动。
同时也想着,如果去家里…
他回想起在休息室里,赤裸着上身,犹如羊脂玉般的曼妙裸体,那一对挺拔圆润,欺霜赛雪的乳房,仍历历在目。
咕噜一声,他怀着无可遏制的欲望,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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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阮舒买了不少礼品--还有两瓶茅台,与朱俊力携手进门。
还未进家门,就听到夏惠锦正在和老公吵架,阮舒听得仔细,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你以为还是你搞政治的那时候吗,参与那些干什么,得罪姓文的,让你儿子平白无故挨了顿揍不说,又要捡些陈谷烂芝麻的老事去和樊先生闹僵,还不如在家给我老实待着!”
“你懂什么?”浑厚的男人声音斥责道。
“我懂什么?”夏惠锦一边戗她老公,一边在动手动脚:“我懂得很,我知道要不是我这几年辛苦操持家里,你这个从牢里出来的家伙,能每天捧着茶杯在家里闲坐吗?”
“现在去家里,是不是不合适?”阮舒颇为犹豫地说道。
朱俊力在门外唉了一声,精虫上脑的他解释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他可舍不得如此机会,只是不想在父母吵架时,推门进去,于是两人安安静静地在大门外等。
只听中年男人在房间里唉了一声,随即脚步声响起。
哐当。
两人面前的门开了。
出现在阮舒面前中年男人有一个宽阔的下巴,这和朱俊力的长相不同,却很亲切,男人唇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非常注重仪表,但两颧高耸,鼻梁坚挺,看起来颇为严厉。
仪容仪表结合之前谈话来看,阮舒作出推断---一名曾经位居高位的官员,如今心怀不甘,却又落魄在家,被儿子轻视,被妻子鄙视。
中年男人先看了眼自己儿子,又将目光落在阮舒脸上,不动声色地打量两秒,然后浮起笑容:“你好,请问你是俊力的朋友吗?”
主动性很强,和儿子关系复杂---阮舒下了结论---按理来说应该问朱俊力我是谁。
身边朱俊力一句话令她更加确定自己推断。
只听运动男孩语气平静,但语意不逊地说道:
“我妈呢,妈,我带阮舒来看望你们了!”
阮舒神情冷漠地叫了声叔叔,并自我介绍一番,再手里的礼品递给了对方,中年男人轻轻点头,微笑一下,丝毫不以为杵地接过礼物:
“正好,我们要吃晚饭,先进来坐一会吧。”
中年男人很有腔调地向阮舒伸出手,却遭到后者无视。
阮舒发现,老男人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下。
也就在这时,夏惠锦穿着围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阮舒不得不夸奖对方,财务总监长得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微卷的齐耳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面上是精致的淡妆,豆红色的唇膏衬得她肤色格外端庄温婉,尤其是那双眼睛,十分明亮,阮舒相信,这种明亮只有刚步入社会,仍旧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脸上才能看到。
怪不得一言不合就要挠宋泽,脾气有点骄纵。
她默默想着,又勾起嘴角,以截然不同的甜美笑容,冲着直属领导打招呼:“阿姨,我今天过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我倒是不会。”夏惠锦先是笑笑,然后剜了自己丈夫一眼:“不过有位整天想搞政治,觉得自己很行的野心家,估计就要不舒服了哦。”
“怎么,我嘴里说说不行吗?”中年男人在老婆的奚落,以及儿子朋友的注视下有点破防,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如果就嘴里这点功夫那倒罢了。”夏惠锦眼带笑意答道,她在短短几秒做了三幅面孔,先是数落老公,接着恶狠狠刺了眼朱俊力,吓得自己儿子垂下头默不作声,最后,看向阮舒,端着架子说道:“来就来呗,带什么礼品呢?”
接着又指挥起家里其余两位男人,让她老公去厨房做菜,朱俊力打下手,再不露声色地指示阮舒整理餐桌。
也就是阮舒刚进家门,夏惠锦就已经定下了规矩,而朱俊力本就在母亲面前唯唯诺诺,现在因为转账事情更是心虚,哪敢替阮舒说句不是,缩着脑袋就往厨房里钻。
阮舒一边收拾,一边观察房子,这是套在市中心繁华地带,足足两百多平方的豪华套房,外侧墙壁豪横地由落地窗所构成,有四个房间,其中一间很容易辨别,是朱父母所在房间,而朱的房间在阳台旁边,还有一间估计是客房,最后紧锁房门,上方还带有监控摄像头,应该是夏惠锦的书房。
晚饭吃得很尽兴,在朱俊力刻意讨好下,夏惠锦终于放下架子,与阮舒聊起家长里短,也从谈话中得知,俊力父亲名叫朱炳,中年男人为了挽回在未来儿媳妇面前拉下的面子,开了瓶茅台,与儿子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
夏惠锦偶尔也皱眉走神,阮舒相信对方肯定在考虑如何将朱俊力屁股擦得干净一些。
酒足饭饱以后,中年男人喝得烂醉如泥,被儿子架着丢进了房间,而朱俊力也不遑多让,迷迷糊糊得坐在餐桌,有一搭没一搭唤两声妈,再叫一声阮舒。
阮舒在收拾碗筷,洗漱时想道,要我是郁洁,进门见到这妈宝男,估计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此强势的婆婆,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了。
做完家务后,阮舒与夏惠锦一左一右,架起浑浑噩噩的朱俊力,往卧室挪去,前脚刚跨进房门,夏惠锦的电话就响了。
财务总监一连挂断三次,最后烦的不行,带着怒意按在了绿色图标上。
还未说几句,阮舒清楚地看到,扶着儿子的夏惠锦,脸色变了。
从刚刚极度不难烦与愤恨,逐渐化为恐惧与惊慌。
“我马上过来,你稍等。”夏惠锦连声应道,脸庞都扭曲了。
挂断电话后,两人将朱俊力摆至床上。
夏惠锦没有说话。
她只是紧紧地皱起眉头,望着酣睡如泥的朱俊力,又转过头看了眼乖巧讨好的阮舒。
在阮舒疑惑的目光下,夏惠锦咬紧牙齿,面色苍白无比:
“我出去一趟,你帮忙照顾下俊力。”
阮舒像是愣住了,她惊讶地问道:“这么晚出去吗?”
“你别担心。”夏惠锦打量了她几秒钟,心中的不安令她再次命令道:“夜深了,要么你先回去吧,留在这也不太方便,毕竟和俊力还没有结婚。”
但还未等阮舒回答,床上的朱俊力就狠狠地咳嗽起来,夏惠锦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终究还是心软,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俊力这孩子喝多了,还得辛苦你照顾一二,我出去趟马上就回,知道吗?”
“放心吧。”阮舒给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我会照顾好他的。”
嘭!
关门声响起。
满是酒味的房间内,阮舒轻轻呼出一口气,细细沉思。
“俊力?”她试探着开口。
唯有绵长的呼吸声回应了她。
阮舒刚仔细观察过朱俊力房间布局,除去落地窗那块儿,其余墙壁都是衣柜,她相信,就连小隔间里面都是这家伙的衣物。
有一面是个堆满书的书架,但那些书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像装饰品,以期能给主人添加些书卷气,阮舒想起自己与宋泽两人的书房,以及在火灾中付之一炬的书柜,那原本存在的,微不足道的恻隐之心,想必也在火灾中消散了。
要怎么样达成目的呢,阮舒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被一个身影笼罩住了。
打着酒嗝的朱俊力走到倚在门口的阮舒背后,还未等后者反应过来,就从后面将其抱住。
他在她耳边颤抖而激动地说道:“宝…宝贝,我…我等不及了…这次一定要狠狠地做个爽…”
阮舒没有回头,就可以察觉到对方贪婪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跨间短裤被肉棒高高顶起一个帐篷,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伴着酒味,铺面而来。
“这家伙,精神太亢奋了吧。”阮舒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就像红了眼的公狗一样。”
她转头白了朱俊力一眼,轻轻往后倚去,浑圆的蜜桃臀逐渐靠近男人胯部。
随着朱俊力激动地倒吸冷气的声音,阮舒那柔嫩的臀肉完全压在他大腿之上时,酒意上涌的他终究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发出一声如愿以偿的叹息声。
不知道宋泽那边顺不顺利。
阮舒嘴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娇滴滴地哼了一声:“还是不要吧~”
她感受到臀部处传来的炽热感,也得感叹自己目前处境:看起来不好应付啊,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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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里。
夏惠锦脸色苍白地坐在书桌,她面前是几份打印好的照片---她儿子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走进自己办公室的照片。
在另一边的双人床上,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双手合拢,手肘撑在膝盖,低头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照片选取的角度不错,朱俊力脸上焦急,惶恐的神态抓拍得正正好好。
财务总监闭上眼睛,从鼻子里呼出一口热气,再次睁开时,表情已经镇定下来:“大半夜的把我叫到这儿,总不可能让我来看看照片这么简单吧?”
但垂着脑袋的男人,回答只有冷冷的四个字:“你觉得呢?”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女人话语里已经出现了一丝不耐:“要钱,还是要权,或者交换信息,只要提出来,在合理范围内,都可以商量。”
男人深吸一口气,嘴角抽搐。
但回答仍旧是那冰冷的四个词:
“你觉得呢?”
她定定地望着男人,不知何时,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出得起你要的价码。”
男人冷哼一声,这让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好好想清楚,这份照片的价值,应该比你想象中重要得多。”
价值?
在粗重喘息里,夏惠锦凉到极致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没错,作为公司财务部门的最高负责人,她的儿子出现了监守自盗的情况,这不仅是她管理与监督上的失职,更是她与朱俊力作为个人,诚信的缺失,如果上报到樊先生那边,甚至报到监管部门,两人不但坐牢,以后更会直接进入行业黑名单,再也不能入职大型公司。
夏惠锦脸色僵硬无比,胸膛却剧烈起伏。
“看来你做好准备了。”宋泽低沉地道,目光停留在阴晴不定的女人脸上:“我要求很简单,现在脱光衣服,跪下来。”
在那瞬间,夏惠锦瞳孔猛地一缩,死命地拽住衣领一角,恶狠狠盯着面前的男人,并将对那古怪要求的惊诧,转为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
两人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忽然传来隔壁撞墙的砰砰声以及女人难耐的呻吟声。
这次谈判的气氛变得暧昧且诡异起来。
在若有似无的喘息声里,两人依然一动不动地对峙着。
终于,夏惠锦慢慢吐字出声,颤抖地声音里蕴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原以为你是个正直的男人,看来今天不但卑鄙,而且恶心---为何说出如此掉价的要求?”
“我已经说出了我的目的。”然而宋泽没有丝毫跟对方攀扯自己是否正直的闲心,只见冷着脸的男人冷漠得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夏惠锦望了眼窗外,随即垂下头,一言不发。
“我时间紧张,”宋泽又冷冷地加了一句:“你有十秒钟做决定。”
女人的眉头不断起伏,呼吸愈发急促。
她在犹豫,愤怒。
就在那个瞬间,宋泽却屏住了呼吸。
他在紧张,痛苦。
“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夏惠锦不屑地嗤声道:“我的年龄足足可以当你妈了!”
“有何不可?”男人露出久违的笑容,眼里却蔓延起阴郁之色:“你保养的很不错,况且我就喜欢你这种熟透的女人,玩起来…唔--”
他顿了一顿,随后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剩余的字:
“玩起来---水特别多,你肯定也很会配合。”
夏惠锦咬紧牙齿。
“宋泽,你要钱的话,我多少…”她脸色难看地回应,但对方再次不顾她的感受打断了这句话。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宋泽轻轻抬头,抓住照片转身欲走:“相信樊先生会对这些照片很感兴趣的。”
也就在这时,怒气无法抑制的夏惠锦,尖叫一声,扑上前张牙舞爪,想用手挠无耻恶心的男人。
啪嗒一声,她的手腕被一双大手牢牢钳住,力气明显更胜一筹的男人,无视夏惠锦微不足道的抵抗,猛地将其抓起,往床上恶狠狠一抛。
在剧烈翻滚造成的晃动中,夏惠锦眼睛一翻,气火攻心昏厥过去,而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在摔晕她以后,却蹲在地上,喉咙里发出莫名的咔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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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惠锦家,朱俊力卧室。
“我洗好了哦~”
一个娇憨,甜腻的声音在浴室门口响起,在淡淡雾气之中,一具由浴衣所包裹的,曲线毕露的美妙胴体出现在朱俊力面前。
带着酒意的运动男孩,激动地浑身颤抖,眼神贪婪地望着阮舒:
她腰身处系着的蝴蝶结,将腰肢收的极紧,将高高耸起的胸部,勾勒得完美之极。
阮舒乳量很是惊人,这前几天休息室里他早已知晓,可如今胸前那对饱满挺翘的雪白玉乳撑开了浴衣的前衣襟,颤颤巍巍地晃荡着,隐约可见其内樱粉色的乳晕,以及乳晕之上的淡粉珍珠。
“有些太小了,是不是很难看啊?”阮舒低头看了一眼,粉扑扑的脸颊略微透出些不满。
朱俊力知道阮舒说的太小是什么意思,她身上的浴衣是母亲夏惠锦的,妈妈身高只有一米六多些,身材方面自然逊色于自己女友阮舒,尤其是那对木瓜般的饱弹胸部,更是将上衣撑出深深地白腻沟壑来。
此时,月光像是白色的牛乳,从那一轮圆月倾倒下来,待落到阮舒白皙皎洁的酮体上时,更如轻纱般笼罩着她,令她闪闪发光。
朱俊力不敢眨眼地望着眼前美景,这绝对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细脖,宽肩,窄腰,小腹平滑紧实,圆润流畅的线条到了臀部忽然华丽地隆起,再夸张地收拢为两条笔直的长腿。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幕,与波提切利的名画《维纳斯的诞生》如出一辙,这样的美,像是不生不灭的永恒之光,灼烧着他的心肺,令他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只要触碰到对方,就是大逆不道之事,该直坠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朱俊力喉咙一紧,目光移到她脸上。
半赤裸的圣洁酮体,因为眼角略微勾起的那一丝妩媚,变得妖异而神秘。
不,这绝不是维纳斯,不是真善美的化身,她是漆黑深渊里的诱人火焰,她是诱人偷吃禁果的妖女。
“这紧身的衣服实在是太…”朱俊力斟酌了半天语言,最后却语缺词乏地说道:“太适合你,也太性感了!”
噗通,噗通,噗通。
这并不是心脏急剧加速的声音,朱俊力忽然感觉自己睾丸开始跳动,这是本能,就像饥渴的旅人,面对甘霖般的泉水时,不能控制的身体反应,譬如现在,他感觉全身血液都开始往下体涌动,似乎开始运作产生精子。
最原始的本能粗俗地告诉他:眼前的女人就是为了生孩子所诞生的,他很想让她的身体怀孕,想让自己肉棒在她身体每一处都射出精液,想让她生很多很多小孩。
“好看吗?”阮舒眼里闪过一丝媚意。
“嗬…嗬…”朱俊力根本说不出话,只觉得睾丸抽搐得越来越厉害,胯下肉棒涨的老高,在裤裆里竖起了一顶大帐篷。
也就在朱俊力连吸冷气之时,阮舒忽然转过身,双手搭在卧室门上,撅起浑圆如满月的翘臀,两条修长玉腿绷紧,脚尖微微垫起,然后一寸一寸掀起浴巾下摆。
那臀丘下方的景色自然被身后的朱俊力一览无遗。
只见两瓣丰腴臀肉之间,夹着两片肥嫩美鲍,中间一条细长蜜缝儿两侧还有些晶莹水迹,而那滚圆的翘臀间,更有一点紧缩的嫩凹雏菊,放射性的线条紧紧收敛在一起,偶尔微微蠕动,精致而诱人。
朱俊力的心智一瞬间就被眼前酮体所蛊惑,他艰难地吞咽下口水,他感觉睾丸跳动得越来越厉害,还未接触女人,精液就要忍不住流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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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惠锦猛地从床上惊醒过来!
迷糊中,她先是四处摸索一下,发现衣物并未被脱下,这才冷汗淋漓地喘息起苏醒后的第一口气。
夏惠锦翻身跳下床,赤脚碰到名贵的保暖地砖,鼻腔里闻到的尽是淡淡地熏香,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你死定了,宋泽!
惊魂未定的她往后一倒,躺回那个足够男人女人使用任何姿势的床铺。
丝绸制作的床单触感令手腕,后颈处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让人有些不习惯,在那一刻,她突然回过神来:
宋泽,这家伙去哪儿了?
想到这里,夏惠锦心里一阵烦闷,她掀开鼓鼓的床单,摸索四周一圈,却没发现任何迹象。
观察许久后,她这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无奈地笑出声来。
没想到,有天我竟然会被人威胁,而且还是个毛头小子。
真是有些怀念朱炳以前当领导的日子啊,哪怕自己要看他脸色,也比这几年守着秘密战战兢兢,度日如年强。
但又想到来家里的阮舒,夏惠锦不由紧张起来,扪心自问,俊力在她面前一直都很乖,这次忽然偷钱买车,令她有些怀疑是不是阮舒主意,但那小姑娘看起来又不是拜金。
既然事情诡异,在今天阮舒上门时,她的心情是极为复杂和警惕的,也在离开家门前,设置好了监控摄像,时不时就会拿出手机瞧上一番。
至于宋泽…这精虫上脑的王八玩意,我早晚都要整死他!
“他真的是想和我上床?”床铺上,夏惠锦喃喃自语道:“和一位可以当他妈的女人上床?”
昏迷前,与宋泽短暂交锋的回忆闪过她的心头,男人一直垂着脑袋,但,强壮而健壮的身体,冷静而愤恨的语气,以及近乎蔑视的态度,都让她心里发冷,发寒,发悚,发恨。
还有他那句话。
“你保养的很不错,况且我就喜欢你这种熟透的女人。”
这句话如刺般在她大脑里钻入。
夏惠锦摇了摇头,强迫自己赶走那些烦闷和恐惧等多余情绪,冷静地分析目前处境,也回忆起宋泽从进入公司这几年的状况,但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刺探秘密的商业间谍。
再说了,哪有兢兢业业工作好几年,忙里忙外加班至深夜的商业间谍?
这家伙处心积虑就是想和我做爱?
想到这,夏惠锦在鄙夷对方的同时,忽然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
她一直觉得衰老的种子在自己二十岁生下朱俊力时便在身体里埋下,它只是悄悄潜伏着,等到感到疲惫或者痛苦之时,就要露出扭曲的爪牙。
可如今这位年轻看起来颇为英俊的年轻男人,竟为了和自己上床而谋划这么深,令她在愤恨无比的同时又有种矛盾的喜悦感。
不,夏惠锦脑子里忽然否定自己:事情绝没这么简单。
她自问保养的不错,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新婚少妇般美艳动人,并且有着年轻女人所不及的成熟身体,但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让别的男人---尤其是宋泽来胁迫自己做爱。
在财务总监位置上坐久了,总会考虑利益得失,在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夏惠锦忽然想到宋泽在与自己谈判时,至始至终都没有与她对视,一直都垂着脑袋,似乎是在掩盖心虚。
他必然另有所图!
那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之前宋泽与自己大吵一架的原因---钱。
对,这男人家里失火,很需要钱,而刚才自己提出用钱来交易,并不是他不需要钱,而是觉得不够--他盯上了公司的Ukey,与自己上床只是个幌子。
如此,整个事件她已经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宋泽也正因为缺钱,才会盯上她与她儿子朱俊力。
她细细思索该如何解决这次事件,同时也给对方定了罪:既然这么喜欢逼迫女人,那就好好去牢里待上几年吧---她还是怜悯对方的,至少不是直接弄死他。
想清楚事情原委的夏惠锦,先是掏出手机翻阅监控,发现阮舒还是乖乖地呆在朱俊力卧室,心里另一块大石也落了下来,她一边翻阅监控,一边走到客房门口,手放在门把锁上,用力按下。
咔哒一声,门开了。
但一个身影笼罩住了她。
夏惠锦僵硬地抬起头。
只见宋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不祥的预感笼罩上夏惠锦心头。
她安慰着自己:我刚才昏迷时,这家伙都没有趁机动手动脚,现在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她很快发现宋泽垂下的右手,捏着一沓崭新的,厚厚的安全套。
一,二,三…三盒,夏惠锦数了一遍,楞在原地:这家伙买的什么套子,草莓味的,还什么螺旋颗粒,什么癖好?
她想到或许这些螺旋颗粒的玩意,要戴在男人恶心的鸡巴上面,刺进自己阴道内,就感觉身子不由自主地一软。
“准备报警吗?”宋泽冷笑着挤进门:“没关系,大不了鱼死网破。”
夏惠锦沉默着。
下一秒,她手里忽然一轻---宋泽顺势夺过了手机,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在臀部软肉上的黑色布料上轻轻摸了摸。
接着,伴随着男人深深地吸气声,那双手用力地拍打在夏惠锦丰腴的臀肉上。
“啊…!”
她惊呼一声,男人手掌的粗糙透过他鲁莽的动作,清晰地传递到身上,电流一般的触感伴随着些许痛感传来,令她完全分别不出自己这一声到底是尖叫还是呻吟。
“快去洗澡吧,夏主任。”
“你…”夏惠锦俏脸红润,气愤地喘息着,她半天憋出一句:“你洗澡了吗?”
“我当然洗干净了,快点去洗,我可不想从你身上闻到你老公的味道。”宋泽面无表情的回道,作势要伸进夏惠锦衣领。
夏惠锦往后一步避开,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喊道:“你真是个无耻的流氓!”
“快去,快去。”宋泽挑了挑眉,拿起手机慢悠悠地走向床铺。
夏惠锦手机屏幕还亮着,里面的画面有些灰暗,不过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倒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客厅,正对面是扇白色的,锁住的门。
门的右边,靠近阳台位置,那里似乎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毫不留情地撕扯着他的内心,令他升起浓浓的不安与焦躁之情。
即便是名贵的黑胡桃木,也不能完全隔绝声音,恰恰相反的是,因为寂静与黑暗,他可以听到微弱的喘息声和低沉的说话声。
喘息声是阮舒的,说话声是朱俊力的。
而他…无法阻止任何事情…
对未知的恐惧像毒蛇一般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令他生生一抖,瘫软在床上,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们在说什么?
她们在做什么?
不安与焦躁蚕食着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他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集。
宋泽再也握不住手机,由着它掉落在床铺,他尝试再次拿起,却发现泌出的汗水早已浸透手掌,颤抖的手根本无从施力,只能像个即将被砍头的罪犯一样,跪坐在床。
而那手机里的声音仍在继续…
“嗯~嗯~呜~~~”这是阮舒毫不掩饰地呻吟声。
“吧唧,吧唧,哈…”这是朱俊力含含糊糊地吞咽声。
声音出现的瞬间,宋泽全身都颤抖了一下,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闷热,开始淌出涔涔汗水。
“嗯~嗯~嗯啊~”
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令他心脏发了狂般跳动,每一次声音的响起,都伴随着撕裂灵魂的痛楚。
手机声音静止了一刹那。
然后…
“你想做什么呢~~~”
男人安静了一秒后,以毫不间断的极快语速回答道:“我想和你做爱,我想把我所有精液都灌入你体内,我想让你怀孕!”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喃喃自语令宋泽明白,朱俊力这家伙似乎和自己一样,都处于理智崩溃的边缘,区别就是他自己是情感上的坍塌,而朱俊力是欲望上的沦陷。
酒店浴室传来夏惠锦的哗啦哗啦洗澡声,宋泽在这一刻面临最为痛苦的抉择。
计划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步,也到了最难以面对的时刻,这段时间再怎么逃避,他都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阮舒要和别的男人做爱。
怎么办?
放夏惠锦回家,打电话给阮舒,让她放弃计划好的一切?
又回到原来的起点---和阮舒远走高飞吗?
怎么办?
配合阮舒把戏做下去,真正地找出夏惠锦的把柄,然后一点点扳倒那些想捏死我们的大人物?
代价是什么,他难以相信,况且,夏惠锦与朱俊力何其无辜,他们又没得罪过我们,凭什么让她们身陷囹圄?
我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在极致的痛苦与模糊地意识里,宋泽似乎有所察觉。
他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理智似乎在崩溃。
身体内部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来了。
就在他痛苦地抓着自己脑袋,低声嘶吼时,也就是那个时刻。
朱俊力比他更先失去理智:
“我,我忍不住了!现在,就现在,我来了!”
嘭地一声。
隔着手机,他都能听到墙壁发出的撞击声。
都能察觉墙壁那一瞬间的颤动。
似乎有什么最不愿意看到,听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在床上抽搐起来。
他现在心酸,痛苦,恶心,反胃,但最可怕的,是绝望。
宋泽想起曾经大学里,打工的他与阮舒漫步回家,他半开玩笑地问道:“你每天这么晚回家,男朋友不担心吗?”
阮舒沉默了。
他在那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你男朋友很帅气吗?”
“没你帅气。”
那四个字,宋泽终身难忘。
“以后,我们还是分开走吧,你男朋友会误会的。”他喃喃着,扭头看向天空,一片雪花绕着圈儿落入他的眼眶,渐渐地融化。
他记得那天的雪下得很大,雪花很快让四处游走的他变成了圣诞老人,从此他讨厌圣诞,但他更讨厌的是自己。
就如现在,他重新开始憎恨,诅咒没用的自己。
他诅咒自己,最好挖掉眼珠,瞎掉,轰碎耳膜,聋掉,折断四肢,瘫痪掉,最后希望来个好心人,遏住他的咽喉,令他在窒息中像条狗一样死去,以免听到手机里阮舒的呻吟声:
“嗯~~~啊~~~厉害呢~~~”
到底是什么厉害…
宋泽不用想也能知道答案,阮舒这种语调,这种声音,只有在做爱时才会发出。
那是极有节奏的鼓励与呻吟:
“哦~~~哦哦~~~小弟弟好厉害哦~~~”
手机清楚地传出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同时伴随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响,还有阮舒极其淫靡的呻吟声。
“嗯啊~~~不可以呢~~~哦哦哦~~~”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以什么姿势在做爱,但伴随着门板吱吱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大,阮舒的喘息与鼓励声也越来越响:
“哎,那里是…这个姿势,太…太深了哦,好舒服,好棒…”
“说,快说!”正在疯狂撞击阮舒的男人似乎正在吃醋:“你前男友是谁,到底是把你处女夺走的?”
“那人家可不记得了,”阮舒娇媚地哼着:“那俊力你的小弟弟可比他厉害多了,他那么短小,那…哪比得上你这么舒服呀~~~”
咔吱咔吱咔吱咔吱。
在阮舒格外高昂的喘息声里,原本隔开房间,隔开声音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即便没有亲眼见到两人做爱的场景,但那木门不断响起的砰砰声,以及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吸气声,清晰地告诉宋泽,两人做爱的动作越来越激烈。
尤其是阮舒说出--他那么短小--那句话时,朱俊力更像是发了疯般嘶吼起来。
想到这男人的生殖器已经深深地刺入阮舒阴道,甚至在撞击她子宫深处,宋泽痛苦地闭上双眼,面容颤抖着,任由透明的液体,从双眼不停地滴落。
“呜呜----”
因为浴室里还有另一个女人,他哭得很克制。
宋泽在绝望中想道,就连哭都不能哭个畅快,那他活下去,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想法,从他心底落下。
“呼~~~呼~~~啊,我要去了~~~”阮舒用最甜美声音娇喘着:“你这个带螺纹的套子,太刺激了呢~~~”
【嘶…你夹得太紧了…嘶…】朱俊力含含糊糊地回道:【想到你要过来,我可是买了足足一箱套套,你一眼就相中了带螺纹的…嘶…是不是你和前男友做爱,也喜欢这个套套?】
螺纹避孕套…
宋泽呆呆地望着床边自己买来的避孕套,在那瞬间,他有种错觉,两人似乎正在自己面前亲密地做爱,而他则孤零零地跪在地上,无助地哭泣着,他们共同用俯视的目光望着自己,忘我地交合著,而他面前,只有这一份从超市里买来的避孕套。
“那个…”“妻子”的声音再次令其回神,只是话里的意思刺骨寒冷:“你的小弟弟开始抖了呢~~~是不是快要射了啊?”
回答阮舒的是朱俊力破音般的嘶吼:“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射了,你夹得实在太紧了!!!”
木门再次发出巨大的吱吱声,肉体撞击的啪啪声更加密集,阮舒的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
“嗯~~~哦~~~哦~~~这样…太用力吧,不可以…太用力了~~~这…太…太刺激了吧!!”
手机里面做爱的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呻吟声。
然后宋泽听到了,与刚才木门吱吱声响完全不同的声音,那是一种很有节奏的撞击声,就像两人同时撞在门板,然后颤抖一下,松开,随后又撞在门板,松开那样的撞击声。
似乎是过于强烈的快感,令两人都在野兽般的喘息声中,迎来了各自的高潮。
在意识到朱俊力射精的瞬间,宋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阮舒…还是他的恋人,还是他的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