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修道院里,但好歹,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明天,海伦就会带着部队一路北上,继续她那因为耶诺古的入侵而被迫中断的北伐事业。
而霍桑也将和薇洛母女,还有他的天使犬苏尔法罗一起,穿过茫茫的冰霜女巫之国的国土,前方西南方向数千里之外遥远的沙漠之中,寻找埃勒给他坐标的那片油田。
这是他明天的规划,明日一早,他就要出发,做个甩手掌柜,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海蒂、海伦等人来处理,自己去忙更关键的事情。
但这一晚,就在他洗完澡,准备回房间歇息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伴随着金色的黄沙,接着,那黄沙在他的面前重新组合,一个浑身上下捆着绷带的曼妙身影,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正是法蒂玛。
这位浑身上下都缠绕着紧身绷带的木乃伊姑娘站在他的面前,一双宛若玻璃宝石一般的眼睛盯着他。
看着这个姑娘,霍桑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晚上好,法蒂玛小姐,找我有事?”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在心底,他大致地已经猜到了,这个木乃伊这会儿突然找到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紧接着,这个姑娘开口了:“霍桑,你们要去西南方向的沙漠,我的王国故土的位置去?”
果然,她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霍桑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住——其实也没刻意地瞒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对,是这么回事,埃勒大师为我留了一些油矿的坐标,我需要到那里去,确定它们的具体情况。”
“同时,我也要在那里建起修道院,这样未来,我也可以确保对那些矿产资源的合理开发。”
他坦言道,面前,法蒂玛皱了皱好看的眉毛,随后忍不住道:“为什么不喊我一起去,反而是让薇洛和阿黛尔小姐陪你一起过去?那地方是我的故土,我要比她们两个更加熟悉。”
霍桑道:“因为千年过去了,你曾经的那些记忆,应该也不会有太大作用了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污海秽液’的开发会伴随着严重的污染,你是千年前的人,对此应该并不是很了解吧?”
法蒂玛一时语塞,但最后也不得不点头:“确实如此……那她们两个德鲁伊,就会了解?”
霍桑道:“她们会帮我把关,告诉我那污染的程度有多重,由此,我才能恪守住底线。”
他这样说着,观察着法蒂玛的神色,确定她的心中依然存在些许不开心,接着道:“而且我觉得,法蒂玛小姐,这里更需要你。”
“你的信徒从南方迁移到北方,现在正处于慌乱无措之中。而他们也容易与原住民们起冲突,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位足够强大的人,为他们争取话语权,不是么?”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相比之下,薇洛和阿黛尔都没有这样的能力,只有你才能做到。”
他一阵吹捧,让法蒂玛忍不住翻白眼:“少来这套,我觉得你的修女们也能做到,而且能做得比我更好。”
“她们做不到。”霍桑道,“她们或许也心善,但南方来的居民们现在只信服你,如果有什么需要互相配合的地方,只有你出面,事情才能办成。”
法蒂玛表情无奈:“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霍桑听得出来,她的语气软了。
没有犹豫,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冰凉僵硬,还覆盖着粗糙绷带的双手:“我没有夸大其词,或许你可能觉得不太真实,但这是实际的情况,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唯有如此,这里的人民才能平稳度过难关。”
他这样说道,法蒂玛垂下头去,随后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担心,万一我回到那片沙漠里,就会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自己埋了,再也不管这里的事情?”
霍桑心跳顿了一下,他确实是这样的心思,被这位黄沙公主一语中的。
但他并不气馁,喘息一口气,接着大大方方地坦言道:“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但更多还是从实用的角度来考虑的。”
法蒂玛重新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不会的,放心,我答应过你。”
霍桑也同样望着她的眼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的情绪。
他确实在躲着她,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这一趟行程为好。
他潜意识里还是没有彻底地信任这个木乃伊的决心,心底对她可能作出的选择有防备,因而没有做到与她完全的信息共享,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会耽误他们团队内部运转的效率。
是我小瞧了她的意志了。
心底浮现这个念头,霍桑紧接着打定主意,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但接下来,他一定要尽快行动,去寻找一套合适的方法,帮法蒂玛重新塑造一具合适的肉身。
让她继续以这种亡灵的姿态存续下去,背负着无穷的痛苦继续为他工作,这是霍桑无法接受的。
他想要让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最起码,每天都能健健康康,活力四射地投入到工作与生活之中。
“抱歉,我很需要你。”他开口道,对法蒂玛露出一个惭愧的表情,没有否认她的观点,“在之后,两个国家若是合并,还需要你来作为国教的领袖,去引导人民思想上的转变。”
他如此说道,对法蒂玛的未来有着非常远大的安排。而对此,法蒂玛的表情却有一些惊讶:“你竟然是这么想的?我又不信仰生命女神。”
“怎么说,你们的女神,也不可能接纳一群亡灵吧……”
她如此道,似乎并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复活的事情,仿佛完全没有把霍桑此前对她的承诺记在心里。
霍桑定定地看着她,接着轻声道:“这尚且未可知,而且就你现如今的所作所为,我认为,已经足以得到女神的认可。”
法蒂玛翻了个白眼:“你认为顶什么用,你家那位女神认可,那才有用。”
霍桑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强烈的自信,他嘴角勾起,一声轻笑:“你别管她怎么想,我说她会认可你,她就肯定会认可你。”
法蒂玛也笑了,作为一个身躯永远不会腐朽的木乃伊,她的面部其实颇为僵硬,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是颇为困难的事情。
但此刻,不知为何,看着霍桑的笑容,她的心情不受控制地变得颇为愉悦。纵然嘴角只是并不是很明显的弧度,但却依旧让她看上去美不胜收。
“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她笑着说道,“这话说得,就好像你那位女神已经变成了你用来变强的工具,你只需要说两句话,动动手指,她就会按照你的意愿,去完成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霍桑微笑着,明明说得是极为大不敬的话,但他的心中却一片坦然:“谁知道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笑了一阵,又和法蒂玛闲聊了两句之后,便回房间休息。
次日一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铁狼要塞十二米高的内墙下方,已经被霍桑用净化点数修缮好了的铁质大门缓缓打开,三匹骏马从中走出,背后还跟着一位浑身漆黑板甲,舒张着自己暗红色双翼天使。
那正是霍桑一行人,他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走在中间,怀中还抱着圆滚滚的黄铜龙雏龙索拉。
此刻,吃饱了的小龙用尾巴盘着自己的身子,昂着可爱的小脑袋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