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近怎么样阿?”
“回太后,听说最近皇帝没有去任何一位娘娘那里去,都是自己呆在玄石殿,身边只允许一个叫顾惜的侍卫照顾”
“什么?怎么现在才来报?哼,走,现在我们去宣示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窦太后 迅速赶来没有让任何人通报,直接进入了内殿,正看见自己心爱的儿子躺在了侍卫顾惜的怀里,顿时气愤非常。
刘武和汉景帝听见一声怒喝,再看窦太后就气冲冲的站在他们眼前。“母后”
“臣参见太后”
“来人啊,给我将这个小人拉出去斩了”
“慢着,母后,如果您杀了他,儿子绝不独活”汉景帝看着眼前的形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住武儿。
“你?你……”窦太后看着一脸不屈的儿子,心里一堵,语气放下“我可以不杀了他,但是你今后一切都得听我的。我不让你们相见你们就不可以相见,否则我立马杀了他”
“好”汉景帝 听见窦太后松口了,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来人啊,给我讲这个乱臣拉出去重打100杖”
“母后”
“皇帝还想说什么?是立刻杀了他,还是杖责?”
还没有等皇帝说什么,刘武直接说“臣谢太后不杀之恩”
窦太后“哼”了 一声“拉下去”。
两个侍卫把刘武压了下去,汉景帝看着心里疼惜万分,却只能用一种保护的、 担心的目光望着他,那目光似是说,为了我你要坚持住。
刘武点点头被压了出去。
汉景帝看着几个侍卫将刘武按倒在刑凳上。
再看看执杖的人竟然是宫中的好手汪伟和谢宝,只见他俩各执一根粗大刑杖进来,那便是令满朝文武闻之变色的廷杖了。
廷杖规格等同讯杖,大头径四分五厘,小头径三分五厘,长三尺五寸,以质地坚重的紫荆木刨毛打漆而成。
这种木头产于滇粤,每年光是为制作刑杖,就要运送数以千计的紫荆木进京。
按正经“殿前杖责”的规矩,本是每打五杖一换手,以防行刑人累了打得轻。
刘武 被按在凳上,侍卫便解开他背后绑缚,一人一边死死压住他手臂肩膀,后边又有人压住他足踝,便有人去解他中衣。
刘武虽是早做好心理准备,此时也禁不住颤抖起来,且不论为梁王时的清高尊贵,就是母后知道他和皇兄的事时,也还给他留着一分尊严,打他时还顾及他的自尊和面子。
自从出生,他还从没有这样狼狈和羞耻过。
刘武被按倒在刑凳上时只有中衣,身上连件长衫都没有。那侍卫将他上衣折了折,又拉下他单裤,刘武腰间到大腿一段白皙肌肤便在外。
现在已是入夏时分,可刘武还是觉得下身一片冰冷,似乎连血都不流了,耳中嗡嗡乱鸣,也不知是有人在小声说话,还是自己脑中混乱。
他紧紧闭着眼睛,将脸贴在刑凳上,以为自己无所畏惧,还是没有胆量去承受那些戏谑的、 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其实殿外不少人都是他旧交,还受过他恩惠,这时候心下只觉得惭愧,都低着头不忍看。
有谁会想到当初风光无限的梁王会沦落到如此狼狈屈辱的境地,都有说不出的怅惘。
谢宝和汪伟分立两侧,将刑杖虚搭在刘武的肌肤上,刘武一觉臀上有物触及,更是羞愤地连气也上不了。
还好没等多久,那两根杖子又抬了起来,紧接着谢宝这边便挥杖打下。
那刑杖虽然粗大沉重,但他挥杖的动作却甚是挥洒灵巧,似乎也没听见什么骇人风声,只接触皮肉时“啪”得响了一下。
声音并不清脆响亮,看上去也没用多大力道,伏在凳上的刘武却觉得臀峰上一道剧痛爆开,饶是他早咬紧了牙关,还是痛得闷哼一声。
这一杖的痛楚远远超乎他想象,他肩膀被压得死死的,只有脖子猛得向上一抬,心里已然明白,今日行刑的人使了暗劲。
他以前听宫人们说过,侍卫的人练行杖手艺,是扎两个草人,一个里头填上砖块,一个里头填上草纸,再给草人穿上衣服。
打那个填砖的,要看上去轻举轻落,可是打完了,里头的砖都碎成了渣;打填纸的,看去下手极狠,嘭啪做响,纸却不能打破。
这两种本事都练合格了,才能正式入选刑杖侍卫。
所以打得血淋淋的,未必就是毒火攻心地痛,看着唬人罢了;真要是皮里肉外的一顿下去,看着还道是掌板子的心肠软,其实挨打的早是痛得欲死不能了。
耳旁听一个太监悠悠数了声一,等那拖长的尾音散了,汪伟那边又是一杖下来,刘武听得他挥杖之声,连气也不敢出,只盼能熬过这一下,刑杖沾身时简直心被刀挑一般,那痛竟是在刑杖离身后方从肉里头激辣辣冲出来。
刘武剧烈挣扎一下,他这次虽强忍着没有出声,冷汗已布满额头。
刘武终于知道,他今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屈辱,这样撕心裂肺的痛,他没有把握能咬牙忍耐到底,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呻吟出声,那真是彻底丢尽颜面了。
又是一杖下来,这次他没来得及咬牙,剧痛之下便“呃……”
得痛呼出声,却是极短暂的半个音节,刘武又死死咬住了嘴唇,嘴里便有了腥咸的味道。
刘武拼着全身力气忍耐了很久,耳旁听到的数目才不过八下。
刘武两条手臂都被执着,不像以前还能抓着凳子,众人只见他两只手握拳再放开,就那样反复,一时惨白的手指伸得笔直,一时又紧紧攥住颤抖。
刘武满脸的冷汗顺着下颚滴落下来,他已分辨不出,这赤身露体的羞耻,和这直入心扉的剧痛比起来,究竟哪个更难以忍受了。
刘武死命咬着牙不吭声,胸口又压着凳子,一时便觉得胸腔闷得喘不上气。
胃里阵阵往上泛酸水,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恶心的,只想呕吐。
可是心中还是默念‘启,我会坚持住的’。
一念及此,眼眶便不由湿润,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抹一把,却换来更有力的辖制。
一声声悠悠报来的数字,反而是无限邈远的样子,刘武慢慢垂下头去。
数到三十五,倒是汪伟先发现刘武停了挣扎,忙放下板子。
再看他臀上,杖痕交错,红肿一片,却是没有打破一点油皮,汪伟忙向太后禀报道:“启禀太后,顾惜晕过去了”。
汉景帝气往上冲,一抬手便往谢宝脸上抽去,四目相对中谢宝眼中掠过一丝惊慌,不知为何没有躲闪,竟让汉景帝“啪”得一下打了个正着。
窦太后不理会汉景帝,只顾和谢宝道:“泼醒了再打,100杖打完再说”谢宝忙道:“遵旨。”转身出去,起身又拿起板子,那边汪伟看着谢宝的杖子抬起来,瞅好了位置,一杖下去恰好落在谢宝刚才下杖之处。
汉景帝大哭道“母后非要逼死儿臣吗?”
“嘭 混账”窦太后一听汉景帝这么说,一拍桌子气的站了起来“你干的龌龊的事,还敢这么说当真以为哀家不敢动你了?今天你救不了他,如果你拿死相逼,哀家保证它会死的很惨”。
汉景帝一听心如死灰“那请母后饶了他,打我吧”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你现在这样是我的错,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你才会到达这个地步”窦太后看着汉景帝,然后吩咐道“刘公公去宣王皇后到长乐宫,你派人看着顾惜,杖刑完了之后派人将他送到长乐宫。启儿现在和我去长乐宫。”
也真亏了这两个人手段上乘,一杖叠着一杖,只打一个地方,那杖痕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偏差。
刘武刚挨三四下还没觉出来,到后来那疼痛翻着倍往上加,竟是要一寸一寸从肌肤痛到骨头里去。
刘武艰难的喘息着,他几乎带着乞求的心情希望下一杖能换一个地方,可是那一团疼痛似乎凝聚起来,随着一杖杖反复地笞打,往他的身体深处钻。
耳旁的数字慢悠悠地往上加:“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四十二——”过程漫长地令人绝望,汪伟和谢宝似乎立意要将他打出声来,也不顾那一道宽宽的杖痕比别处肌肤早肿起一指来高,依旧恶毒地只打在一个地方。
痛,刘武被这地狱般的痛折磨得几乎崩溃,他一开始还尽力克制自己不要流泪以示软弱,不要弄出丢人的声音,不要颤抖惹人耻笑。
可是,他已经管不住自己,他听见自己牙缝里挤出细微的悲鸣,更像是从骨髓里钻出来。
他本能地奋力挣扎,想要逃开这可怕的凳子,身边的侍卫一看,怕他从刑凳上滚落,立刻又补上来两人,一人按住他脊背,一人压住他膝弯了本来就痛得没多少力气了,被这样一压,再也动弹不得,只剩下身后那可怕的刑杖,随着一声声数字落下。
这样打了近十杖,那反复落杖的地方除了瘀肿外,已迅速由红转青,再由青转成了紫黑,渗出细密的小血点。
刘武浑身被汗水湿透,衣服都贴在了肌肤上,脸上的汗起初斑斑点点落在刑凳上,后来就积了一滩,从凳子上滴落下去。
刘武没有注意到窦太后和汉景帝走出来时,汉景帝那副想要替他刑杖的痛惜,若非窦太后一直死死的拉着汉景帝走,汉景帝真想替他挡下那厚重的板子。
疼痛包裹了他的意识,他只怨恨自己为什么还不晕过去,痛,就是痛,刘武咬牙咬得太阳穴突突乱跳,他曾以为自己很坚强,到此处才知道,他的坚强,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一点可以坚守的信念。
可是自从被剥下中衣起,他的信念已经完全混乱,在这条凳子上,他仿佛就只以生理存在。
几度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已经丢尽颜面,若是叫出来可以不这么难熬的话,他又何必忍住不叫。
可是要放下一直坚持的尊严,却又不是那么容易。
如是打了四十五,那道杖痕爆起一寸来高,皮肤表面已经透明,可以看见里边肌肉尽成深紫色。
一句报数声忽然飘进他耳朵,他不听则已,一听心底泛起深深寒意,一百杖才打了不到一半他就已经痛得快要疯掉,他不知道到最后自己会失态成何种模样。
想到这里刘武恐惧地双手双腿都哆嗦起来,他怕,他是真的怕了,这恐惧像带刺的藤蔓慢慢攀附上他的灵魂。
汪伟再一杖落下,刘武只觉那痛快要将他的身体撕开,恐惧和痛楚总要有个发泄处,他全身大汗淋漓几近虚脱,连咬牙的力量都没有了,喉咙里便无可奈何地发出“啊”一声痛呼,却因为极度的压抑,听去闷闷的,几乎像是呜咽。
叫出那一声,刘武知道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也终于失去了,他怨恨自己的软弱。
汪伟和谢宝终于换了个地方,落杖之处向下移了几分,却是一半压着旧伤,一半带着新伤,依旧一杖叠一杖地打。
刘武刚才叫出了第一声,虽然不能减轻疼痛,胸口却不是那样憋闷,他再无力坚持,再打两三杖,又是“啊”一声哀呼。
他的眼泪不可遏止地流下来,几乎就想大喊,别打了,母后我是武儿,我受不了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鄙夷过自己,仅仅是几下廷杖,就把他将近三十年堆积起来的高贵摧毁地一丝不剩。
臀峰上那道杖痕靠下的一半,经过近二十下的笞打,也终于到了承受力道的极限,几缕血水渗出来。
刘武只觉刑杖是深深打进血肉,痛得眼前发黑,心脏几乎要炸开,长声惨叫:“啊!”。
接着又晕了过去。
冷水淋在脸上,刘武勉强睁开了眼睛,笞打虽然暂时停止,可下身的疼痛并没有丝毫的减轻,一片片一阵阵都如烧红的刀子在肉里乱刺。
刘武的意识还模糊地沉浸在这痛苦的晕眩中,微弱地呻吟起来。
谢宝看看他臀上,虽是没有破皮,但一道道的肿痕经过这片刻的时间,都已瘀结成了黑紫,知道他皮下肌肉已被打烂一层。
这个时候若不将他皮肤表面打破,将淤积的毒血放出,纵然用了药,怕是也要受极重的内伤,如果他有什么事情,皇上还不杀了他全家。
反正一百杖不是小数目,也已经打了六十来杖,后边就是打破了他也无可厚非。
便照着伤势最重处重重击落一杖,只听“啪”一声轻响,那肿痕破裂开来,竟是血花四溅!
刘武的头猛得向上一抬,喉咙里闷闷地低呼一声,他一连晕去两次,出汗出的人都虚脱了,软软地趴在刑凳上,已没有任何力气再挣扎忍耐。
不过五六下过去,臀上的肌肤已全部绽开,流出的血液里溶着黄水,板子直接打在没有皮肤保护的肌肉上。
刘武惨叫几声后,只觉眼前的一切事物都逐渐模糊起来,他心里却是一阵轻松,知道自己就快要晕去,晕去了,就可以不必再这样疼痛,晕去了,就可以不用这么难过了。
汪伟等人都是掌刑的高手,却不待怡锒完全失去意识,忙又泼水喂药地折腾一翻,刘武再此感受到身后的剧痛时,已禁不住绝望,哑着嗓子问:“还……还有多少?”
谢宝道:“只剩二十三杖了。”
刘武连听到这个数字都哆嗦了一下,二十三杖,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到了极限,他连三杖都不敢挨了。
谢宝看他这样,怕他一时忍受不住咬了舌头。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好多的人因为忍受不住这种痛,都咬舌自尽了,那时自己恐怕也得遭殃了,于是他命人拿来了锦帕堵住了他的嘴。
然后和汪伟再度站起拿起刑杖。
经过刚才那一番捶楚,刘武臀上已是皮翻肉卷脓血流离,即使不用什么力道,光是廷杖本身十几斤的重量落下去,痛楚已足以叫人疯狂。
行刑完毕刘公公命人将刘武带到了长乐宫的一间房子中命太医给他治伤。
太医是早就得了旨意守候在这里的,只看了一眼刘武伤处,就几乎不忍再看,强自定了定心神,拿起刘武的两只手都把了把,左关伏,右寸紧,晕厥的原因除去剧痛,更兼痰热涌于胸,想是刚才受杖时强忍,胸口闷住了。
便指挥几个内侍:“你们手上加力,务必按住他。”不清洗伤处,无法上药。
太医将一条一直浸在药酒中的巾帕取出,却只绞到了五分干,又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将那巾帕覆在了刘武血肉模糊的伤处,就在巾帕着肉的那一瞬,刘武便痛醒了过来,还未明白何事,便觉一阵剧痛不知从身体的何处传了过来,就就像玄冰与烈火交替着在他的身体上肆虐,如同万只钢针在同时刺入了皮肉中,万只蚂蚁正钻入他的骨髓不断啃噬。
浑身的骨骼被寸寸折断也不过如此,零刀剜肉也不过如此。
这痛不同于方才杖击带来的痛楚,它是如此的鲜明猛烈,来势汹汹,无可抵御,无可忍耐。
在它的面前,所有的一切,身份,尊严,包括生命在内,都是如此的可笑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