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冷的街道上,杨宗志一边背着手踱步,看着地上浅浅的两个倒影,一边心头砰砰乱跳:“难道……爹娘竟然真的是因为受不住冤屈,而双双寻了短见不成?”
联想到方才柯宴口中所说,看来事情基本对得上号,转念又想:“若是柯宴所说句句属实,那爹爹私下去见过蛮子使者,这又是为了什么?爹爹他……向来嫉恶如仇,定然不会是去通风报信,却又为何要在和谈之前去会蛮子?”
柯宴说到,此事不是他一人亲见,而是卢圭伯伯也一道看见过,说不得到时候只有找个机会问问卢圭伯伯,才能证实,可是……为何卢圭伯伯过去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难道是怕爹娘死去之后,面子上还抹不开么?
杨宗志深深的叹了口气,心头一时不禁郁积,说到底……今夜所见所闻,与自己最初的设想偏差不少,若爹娘当真是自缢轻生,那自己除了将这柯宴的事情告知给皇上,还能……做些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楚楚可怜的垂着小脑袋,紧跟在侧的小丫头,见到她恰好抬头看上来,圆圆的杏眼一亮,似乎是想要讨好的朝自己露齿一笑,却是凄婉之下,荡出了一缕比哭还要难看的轻媚娇颜,这小丫头不过十五岁大的年纪,却已经孤身在外闯荡了十一年了,想起她不过四岁年纪,便被柯宴送到了遥远的峨嵋派中,杨宗志的心底不禁又是一软。
转念暗骂自己:“杨宗志啊杨宗志,你是不是太过心软了些,为何这若红师妹哭着抱住你,不住价的求你,你便不忍心将她爹爹拿回去,而是依着她,将她给捆在了身边?”
若红师妹不是柯宴,她自幼在峨嵋派练武,虽说功夫并不绝顶,却也大不同于寻常普通人,看着一个柯宴便是这般的难了,再看着这样一个精灵古怪,却又有着可怜身世的小姑娘,岂不更是难上加难,她若想要逃走,可多的是主意和办法。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幽幽的入再叹了口气,柯若红恍惚已长大了几岁,听到头顶他的叹息,忍不住抬头娇声柔弱的道:“师哥啊,你……你可是对若儿不放心的么,你尽管放心,你爹娘的死因一日没有水落石出,若儿便发誓一日都不离开你身边,你如果实在还会担心,便……便找一副手镣脚铐将人家锁起来好了。”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阵苦笑,柯若红又死命的垂下小脑袋,将下巴都抵住了高耸入云的胸脯儿中,悄声哽咽道:“人家过去还在想,答应过你让你好好的打人家一顿小屁股,算作欠下给你的债哩,却没想到……原来我爹爹这么得罪过你家,现在……就算是将若儿的小屁股都打烂了,恐怕也解不了你心头的痛恨呢,呜呜……若儿实在是担心害怕的很呀!”
她说到这里,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今夜里……她经历过缠绵的思念,接着又遭逢大喜大悲,一颗小心思里早已浑然没了半点主意,此时夜深人静,独自走在杨宗志的身边,冷风吹起发角,她才是放开心思恸哭出声。
杨宗志左右看看,这里虽是洛都街头,但是深夜过后街上早已没了行人,灯火冥灭幽静一片,她这般大哭起来,听在耳中如同夜枭甚是突兀刺耳,杨宗志叹息一声,牵起她的小手儿,将她拉扯到屋角下,低声道:“别哭了,深更半夜的要吵醒了人家不成。”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柯若红更是哇哇哭的凄切哀怨,杨宗志想起那日淮南八仙曾说过:自己身后随时跟了好几波来历不明之人,显然都是些眼线。
他心头不禁烦闷,今日出门便是悄悄出门,没有惊动任何人,此刻回转自然也不想惹人嫌疑,他不得已开口轻喝道:“不要哭了!”
柯若红听得娇躯一颤,登时哑口般止住了口中的呜呜猫吟,抬头可怜巴巴的用泪眼睨视住他,杨宗志低头一见,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这年幼的若红师妹似乎是做了些打扮,不但扑了水粉,甚至还抹了胭脂和唇线在面上,此刻大哭一过,红的胭脂和绯色的唇线都乱糟糟的涂满了娇颜。
这小丫头本有一幅童真娇痴的素颜,此刻怪异的抹满了红色和绯色,看着便如同可怜的小花猫般惹人发笑,杨宗志方自想笑,却又霎时皱起眉角,只是轻轻伸出手去,将她脸上的嫣红都抹在自己手心里。
柯若红柔和的扬起小脸,任由他的大手抚弄在自己火热的俏脸上,胭脂虽然抹去,却又霎时荡起了红晕,红色兀自未退。
柯若红的眼眸一阵心醉的迷离,既在心中柔柔的呼唤:“师哥啊,好……师哥!”
又凄切的想:“万一你爹娘真的因为我爹爹而死,若儿可……可怎么活啊,若儿只能把自己的命抵给你了。”
只是这么一番想法涌出,她顿时眉头一跳,“既然若儿活不下去,倒不如……将自己的小身子也献给了你,只望你能就这么放过我爹爹,哎……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要!”
柯若红的眼眉渐渐溢出了惑人的秋水,呼吸一时也急促了不少,两人站在幽静的屋角下,彼此对视,呼吸间喷出道道白雾,杨宗志都能清楚的闻到她小嘴一鼓一鼓,弥出大量的甜腻香味到自己的鼻中,这丫头年纪虽小,可气质却出落得熟媚的紧,再加上她呼吸之余,高挺的两团胸脯腻肉随之一起一伏,乳肉似乎要顶破那并不太厚的淡红长裙,却被紧紧的捆束在胸前衣襟下,迸出两个催人的圆球,圆球间又深深的折出一道沟壑,随着起伏仿佛在眼前朝自己深情召唤。
杨宗志垂眉叹道:“咱们走罢。”
柯若红忽然伸手盘住他的胳膊,将那丰满弹性惊人的一对玉乳磨在上面,腻声道:“师哥啊,你讨厌人家了么?”
杨宗志摇头淡然道:“讨厌倒是说不上,但是我们结识已久,而今夜你也听到了我们两家间的恩怨嫌隙,我……我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而已。”
柯若红晕着小脸,娇声细细的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爹爹不喜,所以……连带着也有些厌烦人家,但是……但是我爹爹说过他没有害死你爹娘,若儿相信他不会对若儿撒谎,我跟在你身边……便是要将这件事情搞得水落石出。”
杨宗志忍不住回头,皱眉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他害死了那么多南朝将士,便就这么算了么,即便是我不追究,可是皇上若是知道了此事,他又岂会放过?”
柯若红听的小脸一呆,撇住红嫩嫩的小嘴道:“这事情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晓么,你……你放过我爹爹,让他走了成不,师哥啊,我爹爹害了天下人,我都不害怕,我只害怕……他害死过你的爹娘,只要我弄清楚这件事情,不是我爹爹作的,其他你要打要骂,找我来就是了。”
“你……”
杨宗志一时无言以对,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不再理她,而是抽出她香艳胸口中的胳膊,沿着屋角下的暗影向前走去,柯若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头一动,“爹爹说过没有害死他爹娘,若儿呀……你难道还不相信自己爹爹么?事情一定另有原因的,只要都弄清楚了,师哥便不会这么讨厌你,也不会连你的小屁股都不愿意打了。”
柯若红毕竟尚自年幼,心思活络,喜怒都形于面上,这般想清楚事情的经过,不由得一时又喜上眉梢,抬头见着杨宗志的背影已经逐渐隐入屋檐下,看着淡淡的若有若无,她的眼眸不禁微微一痴,继而死死的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一脸俱都是振奋之色,向着墙根下拿到黑影青烟般的跟了过去。
两人一道回了鸿运客栈,方一敲开院门,迎面便碰上一身女装的可儿候在门口,史艾可看见杨宗志回转,也不搭话,而是那细细的眼眸不断瞟着他的身后,待得见到他身后期期艾艾的跟着个束手束脚的小丫头,垂着小脑袋走了进来。
史艾可怒气冲冲的指着杨宗志,脆声道:“你……你又去领了个女孩子回家,昨夜一个,今夜……又是一个,你到底要带回来多少个才算知足啊。”
杨宗志心头甚为烦闷,转头对柯若红道:“那左进厢房的最后一间,是岳师姐现下住的客房,你若是不想自己单独呆着,便去和她住在一起。”
柯若红本来可怜兮兮的垂着小脑袋,听到这话却是跳起小身子来,惊喜交集的道:“岳师姐,你……你也把她接过来了?”
她忍不住嘻嘻一笑,又促狭道:“师哥啊,我还以为你要放过岳师姐哩,没料到……你早就对她觊觎的紧了罢。”
柯若红一边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洁白的小手儿,然后笑吟吟的道:“好了好了,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这就去找岳师姐说说话,问问她是怎么愿意住到你这里来的,你更不用担心我会跑了呢。”
说话间,她已经穿花蝴蝶般的跑了开去,肥翘的玉臀儿在夜色下兀自扭摆不止。
史艾可一时看得目瞪口呆,这丫头与自己的年纪差不多一般大,可是……她那对浑圆无比的胸脯儿和身后的圆臀到底是怎么长成的呀,竟能生得这么的大,不但又圆又大,而且瞧着弹性十足,一跑将起来,乳波肉浪的端得惊人。
史艾可咂舌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是女子的裙装,自己的裙摆甚至……比她的还要短上一截,露出了一段白生生的玉腿,可自己身段瘦弱多了,无论胸脯儿还是小屁股都无法与其比拟,若不是这两条玉腿又细又直,如同新剥的莲藕,当真会显得无地自容。
史艾可委屈的转过头来,见到杨宗志仿佛老僧一般垂眉敛目着,心头才稍稍好受了些,便要放缓声调与杨宗志说会话,杨宗志兀自道了一声:“夜了,早些休息罢。”
就垂头入了自己的客房。史艾可悻悻的站在房外等了一会,见到房中的灯火一亮,接着又快速的灭了下去,她却是好生难眠。……
夜已深,天地宁静,慈宁宫中同样也是个不眠之夜,此刻堂皇的锦床边点着一盏亮晃晃的明灯,将整个慈宁宫的内寝都照的透亮无比,坐在温暖舒适的床头,便让人升起一股温馨甜蜜之意。
“明日……就是大婚之期了呀!”
虞凤呆呆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灯芯,秀丽无双的眸子中也燃起了充满憧憬,期待和兴奋快慰的滔滔烈焰。
只是转瞬之下,眼角却又漫出一股惴惴不安的自怨自艾来,“可这样的大喜之日,皇兄他为何要……为何要拿住倩儿妹妹不放出宫呢?”
杨倩儿与她一道,已经在慈宁宫内呆了好几个日子了,按照习俗惯例,公主大婚之前不得与自己的夫婿见面,这倒是说得过去的,但是……倩儿妹妹只是相公的妹子,为何皇兄也要让她一直在这里陪着自己,哪怕她哭着闹着要出宫去,皇兄也是避而不见。
这些日子来,虞凤不知多少次的前去拜求仁宗,可是仁宗都推说事忙,对她不予理睬,她眼见着自己就快要是杨家人了,日后可能要与这小姑子相处很长的时间,现下大婚之前,哪里又敢对倩儿多有得罪。
虞凤低低的媚叹了口气,恍惚着扫眼瞧过去,正见到自己锦床内的一角,杨倩儿正紧闭着秀眸,冷着小脸,小手儿攀在被角外,睡得好不恬静,对着这比自己尚且还小了两岁的小姑娘,虞凤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钦佩之意,前几日,这小姑娘哭过闹过之后,见到并不凑效,但也渐渐安分下来了,每日里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倒不愧她是杨老将军的爱女,相公他唯一的亲妹子了,从她细弱的小身子和倔强的表情上,分明可以看出将门之后的大气度来。
虞凤也曾经轻言轻语的安慰劝解她说:“倩儿妹妹,你不用害怕的,皇兄留你下来,也许是觉得我闷了,所以让你来与我解解闷,顺道里也能在我们之间接下一些感情才是。”
杨倩儿却是淡淡的回话道“害怕?我可不害怕,我要等着志哥哥来救下我,接我出去,在此之前,他入不了宫,我便该乖乖的等着他,能吃能睡,不要让他为**心。”
虞凤不禁听得好生羡艳:“看来倩儿妹妹对相公他的崇信,已经到了万事万物都无法动摇的地步了,她相信相公,甚至……超过了相信她自己啊。”
相比较于自己来说,这娇躯纤细的小姑娘,或许才是个真正心性坚定,毫不摇摆的巾帼英雄。
她甚至还可以面不改色的对自己说:“其实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志哥哥,而是因为……十年前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便想着要一辈子要跟他长相厮守了,当年……他满身鲜血的被爹爹从战场上救下来,我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好像那时般的心疼过一个男孩子,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要疼惜他,陪着他,给他做最最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想到这里,虞凤的小心思里竟又是酸楚,又是羡慕不已:“倩儿妹妹她……好大的胆子啊,她是相公名义上的亲妹子,却自小便爱恋着相公,与他相依为命长大,比起自己这千金尊贵的孤单公主来,她倒是不知幸福了多少而不自知呢。”
继而又痴痴的心念:“相公啊,到底你……到底你还有多少个女子,对你死心塌地的呢?她们难道……个个都好像婕儿姐姐和倩儿妹妹这般出众的么?凤儿……也爱你爱得发痴发狂,可即便是如此,抛开凤儿的独特身份来说,凤儿却是半点信心都没有了呀!”
宫内灯盏明灭的闪了一下,虞凤的眼前仿佛也是一闪一闪的,幻化出一个笑嘻嘻没有半点正经的俊逸面孔,那面孔咧嘴一笑,仿佛逗弄自己说了几句轻薄话,然后再眨了眨眼,却是淡淡的烟消云散而去。
虞凤飞快的伸出一只小手儿,想要捕捉到自己眼前的那副笑颜,可是小手儿在冷冷的空气中一搅,那笑颜好像轻雾一般消散的更快,她口中吟的一声娇叹,倒是缓缓的滴下一颗缠绵的相思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银牙一咬,又拢身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之中,暗自对自己道:“明日一早,我便悄悄的将倩儿妹妹交到相公的手中,我既然答应过不让倩儿妹妹受到半点委屈,便不能对相公他食言,凤儿呀凤儿,明日你便心愿得偿,真的嫁给坏相公了,以后无论他身边到底会有多少个妻妾,你也要好像倩儿妹妹这样,不惊慌,不害怕,用最美丽自信的自己……去讨得相公他的欢心来。”
如此一番想法下来,虞凤才算是止住了心头的失落和惴惴不宁,而是给自己又鼓了鼓劲,一时之间,她的心底里充满了不屈的斗志和满怀的甜蜜期望。
她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忽然嗤的一声娇笑了出来,然后转过轻媚的小脸去,对那独自燃烧的灯盏噗的一吹,灯火顿时灭去,整个慈宁宫不由都陷入了深深的静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