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临近傍晚时分,杨宗志等人便牵马来到了幽州城下,抬头一看,这幽州城的城墙高耸,城外不远处便是直入云端的燕山北段,这一城一山相应而立,如同两个巨人对垒,说不出的雄浑气派,天色将黑未黑,不断有些滚滚乌云从燕山顶上,被大风吹到这一面城墙的墙头边,团团笼罩住,一行人拉马进城,心中思忖着该是先找个地界投宿下来,然后再去想办法打探霍二哥等人的下落,不然一会到了深更半夜,再要去找店住宿,就可能不方便的紧。
这幽州城在北郡的腹地,算得上是南通北往的要塞,无论从最南边的鸿冶城,又或者从东北面的长白府关外赶过来,都只需要最多不足一天的功夫,若是那马儿选的好了,甚至半天就可以到达。
因此霍二哥他们将这里定做义军的驻地,可谓是一个明智之举,交通便利了,说不得还能邀约到更多人前来投奔,到时候声势一旦壮大起来,消息传得快,人头或许就会像滚雪球一样的激增,究其所以……这南朝天下,何时曾缺过豪气干云的好汉了,只有那些作了大官之后的人,才会越来越腐蚀,害怕吃苦,受不得累,锦衣美食的享遍了,寻常的吃穿在他们眼里可就索然无味的紧。
杨宗志过去到过幽州城,对这大城的印象还比较深,因此当先在前面领路,想要引着大家一起,到幽州城最富盛名的聚义楼中盘桓住下,来到聚义楼下一看,三层小楼围得水泄不通,不但楼上站满了人,就连楼下的长街边都人头攒动,他们要牵着马,拉着马车挤进去,可就千难万难了。
这么多人围聚一处,杨宗志等人心头一动,均在暗想:“难道是……霍二哥他们正在这里举事不成?”
天色微黑,头顶繁楼上飘下缕缕灯火,不时的……还有阵阵豪迈笑声传来,哈哈哈哈的震在耳角。
史艾可跳出去拉着几个路人问过了,有的说:“上面这般闹了一天了,连接几日都是这样。”
还有的说:“就看着整个幽州城,只这里最喧嚣,因此……是来瞧瞧热闹的。”
史艾可不禁心下暗恼:“都但是些闲散人,原来以为义军真的有那么多人呢,敢情着……也就是楼上那些才算。”
杨宗志等人将马儿拴好了,丢下马车,开始亦步亦趋的往楼上挤去,楼里的汉子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本是没有一丝空隙留下的,好在朱晃和忽日列力大无穷,首先在前面开道,杨宗志在后面将几个小丫头们护严实了,撑着那乌卓玛一起跟上,这般进了一楼看看,入眼的都是老少爷们,有的头发苍白,还有的却是弱冠少年,兀自还正冻得流鼻涕的,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楼上面喊话,一面还不忘……临了伸出衣袖抹一抹自己嘴上的两道清龙。
大家转眼看了半晌,也没看到霍二哥和三娘的踪影,无奈下只得继续向二楼爬去,现下这聚义楼中,就连楼道上都站满了人,小二们和店老板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来就算还在这里,估摸着也无法端茶上菜,要上一趟二楼,这可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朱晃从腰后抽出黝黑的铁杵,轻喝道:“让一让!”
身前一些汉子们不耐烦的回头骂道:“挤什么挤?要是能上去,我早就上去了,楼上面正在讨论如何回击蛮子,这场面……我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呀。”
这些人话音还未落,便感觉自己的身子如同轻飘飘的棉絮一般,被那不起眼的铁杵掳到了两边,原本密不透风的楼道上,便从中间分出了潮汐般的一条路,杨宗志等人踏步上楼,随眼一看,这二楼的人挤得比一楼还多,有的人挨着凳子坐下了,更有的却是挂在窗户上,一个个仰着头听得津津有味,两只脚丫子在窗边一荡一荡的,说不得寒风一起便要吹下楼去。
杨宗志运足目力在人群中找了找,终是看到那一身庄稼汉打扮的霍二哥,手拉着三娘,和那一头毡帽的祁大哥坐在角落里,杨宗志心头一喜,忍不住开口唤道:“霍二哥……”
这一声突兀响起,打断了头顶上的喊话声,身边人不觉个个回头怒目而视,霍二哥茫茫然的转回身来,见到一群衣着鲜华的年轻人站在楼梯口,他微微皱起眉角看了看,忽然大喜的笑道:“小兄弟……你……你怎么也来幽州城啦?”
杨宗志哈哈一笑,踽踽的拉着众人凑过去,来到霍二哥身边站下道:“霍二哥,我是来找你的。”
霍二哥闻言惊讶道:“你……你来找我作甚,哦,对了,上次你们带走的那个盲哑姑娘,她还好么?”
杨宗志从身后将小婵拉出来,低头见那小婵微微有些局促,他笑道:“她在这里,只是……只是我没本事,没能将她的宿疾治好,对不起霍二哥啦。”
霍二哥点头道:“嗯,没事就好,小兄弟你不必心头自责,这位姑娘的盲哑病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医好的,对了,小兄弟,你……你来找我,便是要告诉我这件事?”
杨宗志摇头道:“霍二哥,我没治好小婵的病,但是我认了她作义妹子,这一辈子定然好好照顾住她……”
他话说到这里,只觉得身下的大手被一只小手儿死死的捏住,小手上透力而出,将自己的大手掐的生疼,杨宗志奇怪的低头看了一眼,接着又道:“但是我来找你,是听你们家中的老人说,你来幽州城投奔了一伙义军,是不是?”
霍二哥默然点头道:“是,那是……那是我爹爹,我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去南方躲一段时日,他却宁死不肯,只说一辈子生活在北郡,到老了,更是哪里都不愿去。”
杨宗志拜礼道:“霍二哥,你们参加义军抗击蛮子,可否……可否也带上我一道?”
霍二哥听得一惊,和三娘抬起头来,犹豫的道:“小兄弟,我……我看你气质穿戴颇为不凡,想来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我们这里都是些穷苦人,没法子了才来投军,蛮子打过来要咱们的命,咱们又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不然的话,家里有钱有势,谁愿意来妄自送死。”
杨宗志笑道:“霍二哥你看错了,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弟,我爹爹在世的时候,时常谆谆教诲我说,若要不被人欺负,自己便要作有骨气的男儿,霍二哥,你们骨头硬,我心里面是很佩服的,我只想作一个像我过世爹爹那般的铮铮男子汉,学你们一样,一辈子不被人欺辱。”
霍二哥和三娘一道看上去,见杨宗志这话说的极为诚恳,料必是他的真心话,三娘小声劝说道:“二哥,既然小兄弟他这么年轻就有大志气,咱们何不帮他们引见引见呢,反正这里现在就是缺人,楼上面热火朝天的讨论了三四日了,这问题也终究没个定论,看热闹的多,真真敢拿性命去和蛮子们拼杀的,那可就少了。”
霍二哥缓缓的点头道:“好,等一会大家议过了事,我便带你去上楼,见见这里的主事人,你能不能入伙,还要听听人家的意思。”
杨宗志听得心头大喜,慌忙拜礼道:“多谢了。”
身后的史艾可急的满面通红,捏住小拳头,咬住银牙暗道:“还有……还有我呢,死哥哥怎么对我一个字都不提呀?”
当下一行人便站在霍二哥的身边,静静的听着楼上面传下的话,只听见一个粗粗的嗓音骂道:“呸……说了这么多,大家还是要拿个主意才行呀,咱们现在一千多号人,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讨论来,谈论去,没个尽头,那样的话,蛮子早就打过来了,一直打到幽州府城下,咱们说的口沫星子乱飞,到头了,只能一拍两散,人人作了蛮子的俘虏。”
这粗声吼过话后,聚义楼中一片默然,过了一会,另一个柔细的嗓音响起来道:“照我说,咱们还是应当先发制人,这守……看来是守不住的,蛮子的铁骑最善于游击作战,来无影去无踪,咱们在这里,就等同于坐以待毙,不如趁着蛮子还未发兵这会,咱们首先冲过阴山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那些蛮子们也看看,我南朝响当当的男儿汉,全都是不怕死的义勇之辈。”
这说话人嗓音虽细,可这话说的振振有词,楼上楼下不禁响起一片叫好声,人人鼓掌大叫,但觉得心头热血翻涌,正在这时,一个阴冷冷的嗓音,嗤的一声响起道:“哼……全是些匹夫之气,一千人去奔袭数万人大营,那不是拿了鸡蛋去砸石头,石头根本动都不动,鸡蛋自己便碎开了。”
楼上面正在欢呼,乍一听到这毫不客气之语,三楼上顿时有人大吼着怒道:“是谁……谁在说风凉话?”
二楼有人站出来答道:“是我。”
三楼人狂骂道:“你有胆子便上楼来,让老子看看你到底长得如何缩手缩脚,在这里浇大家伙儿的凉水。”
杨宗志等人转头看过去,见说这话的,正是自己身后的忽日列,杨宗志微微一愣,见忽日列咬了咬牙,昂着头向上走去,楼道边自发的向两旁闪开,杨宗志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众人又一起上楼,霍二哥和三娘两人看得怔怔发呆,这才意会到那说话人是小兄弟的同伙,霍二哥苦着脸道:“三娘,你和大哥在这里坐着等一等,我也上楼去看看,小兄弟他……毕竟是冲着我来的,我可不能让他在这里吃了人家的亏。”
三娘呆呆的点了点头,霍二哥慌忙站起身追了上去,一行人来到三楼上,见这里围坐了一圈人,可人数……比起楼下便少得多了,那些汉子们见迎头上来了七八个,有男有女,不禁微微一愣,有人阴着脸开口问道:“刚才说话的是谁?”
忽日列站出去道:“是我。”
那些人仰头一看,这忽日列人高马大,甚至连杨宗志都比他矮了一小截,他的个子……在整个南朝天下是极难见到的,大家仔细的辨认半晌,忽然有人惊怒道:“你是……你是个蛮子,绝不是我南朝儿郎!”
楼上楼下轰的一响,有人忍不住开声咒骂道:“杀了他,给咱们的亲人家友报血仇,只要是蛮子,咱们便一个都不要放过。”
杨宗志皱着眉头看过去,见到楼上下乱作一团,已经有人禁不住向楼上冲来,他慌忙站出去摆手道:“诸位,他……他不是蛮子,在下敢用人头担保,而且他的话也没错!”
方才发话那人皱着眉头,狐疑的问道:“你……你又是什么人?”
杨宗志抱拳道:“在下姓杨,是来投奔诸位的,这个是在下的朋友,他从小在西南边陲长大,可从未和蛮子打过一天交道。”
那人嗯的一声,见到杨宗志无论穿衣打扮,还是气度人品,俱都是最最正宗的南朝儿郎模样,他心头的疑窦不觉去了一些,凝神又道:“你刚才说,他讲的话不错,那么……那么你也是不赞成我们去偷袭蛮子的咯?”
杨宗志点头道:“不错,他话虽说得不敬,但是意思绝对错不了,咱们人手太少,首先想的应是如何安身立命,绝非要去冒险强攻,当下咱们只有两步棋可走,第一:聚众,邀约天下豪杰一起来共谋大事,第二便是派人打探蛮子的虚实动向,只有弄清楚蛮子大军的路线和意图,咱们方才一击出手,作到一击必中,抽身而退。”
杨宗志话音稍落,楼上下一片沉默,落针可闻,大家隐约觉得他说话似乎……似乎是有些道理的,井井有条,而又思路清晰,霍二哥站在他身后心想:“这……这小兄弟不是凡人那,一般人可说不了他这么些,前三四日,这楼上谈论来,谈论去,可没有一个好像他这般说到点子上的。”
继而又想:“昨夜和祁大哥独坐喝酒的时候,他隐约也嘟囔了一句,‘攻不得。’我再问他时,他便不愿发话了,可这意思……倒是与小兄弟相差不多。”
方才发话那人沉吟片刻,站起来蹙眉道:“杨……杨小弟,你的话也好像有那么三分道理,可是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照说你年纪这么轻,见识难道多得过在座的诸位了不成,这里的人,都是咱们这一千号人中推举出来的,无论咱们过去是打铁的,卖艺的,还是走方郎中,却一个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咱们在这里讨论了三四天,也没有个准主意,你三言两语的,便要叫咱们尽数采纳了不成?”
史艾可在身后憋了半晌,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别人质疑她,不相信她,她倒是并不放在心上,可是人家要是质疑她深爱热恋的哥哥,那比要了她的命还让她难受,史艾可跳出小身子,红着小脸尖声道:“他怎么就信不过了?你们这里如此多人,哪一个……带领过十五万大军出过征,你们一个个见多识广,又有哪一个……曾经率着一支孤军打到了蛮子的凤凰城,沿途杀了数不尽的蛮子大将,哼哼……他信不过,难道你们便能成事了么?”
身前一伙人听得大惊,面面相觑一番,有人不禁开口问道:“你说的杨……杨小弟,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史艾可噗哧一声娇笑出来,得意洋洋的叉着小腰肢,挺胸昂头道:“我的哥哥啊,他就是御前钦封的护国大将军,杨宗志是也!”……
幽幽灯火下,秦玉婉迈着潺潺的小步子,在面前疾速来回踱步,她的肚子大了,这么走起来如同胖乎乎的小懒猫一般,看着甚是惹人发笑,商怡婷抿住嫣红的绯唇,盯着她的影子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如此来回几十趟,商怡婷忍不住要发话劝她休息一会,秦玉婉却猛地转回头来,静静的道:“婷姨,你快去里面知会一声,就说将有大事临头,让大家赶紧都出来。”
商怡婷听得一愣,踌躇的媚声道:“婉儿……这么夜了,大家应该都睡下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早再说么?”
秦玉婉急道:“婷姨你方才说有一个过去的故人来访,可是又不敢和你搭话,对你挤眉弄眼几下,便又不再看你了,这事情……不对劲了呀,你们回程的经过,我听九哥哥说过一次,你原本瞒骗身边所有人说要去南疆,最后又取得是北道,你身后若是没人跟着的话,别人万万猜测不到你的行踪,就算是巧合遇见,他为何不敢对你说话?他是怕啊……要么……是你包庇九哥哥的事情发了,他不敢和你扯上干系,要么……就是有人要来捉你,而带路来的,正是你的那个所谓故人,他许是一时心善,便想给你警示,但是身边有人环伺着,他不能作出任何的举动,只能挤眉弄眼,婷姨呀,事情紧急到这个地步,咱们怎么还能等上一夜?”
商怡婷听得小脸愕住,心头怦怦乱跳,她方才想过了万千种可能性,就是独独没有想到自己的头上,总是把事情往杨宗志的身上去引,那是因为……她实在是将杨宗志看得太过重了,重到她压根便不疼惜自己,只想着如何不让杨宗志受到牵连伤害,直到听了秦玉婉这话后,商怡婷才算恍然大悟,小伍子怎么会到鸿冶城的,又怎么会见面不相识呢,那是……自己过去待他还不错,他念着旧情,不愿意将自己供出来呀,他身后的几个衙役,全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秦玉婉道:“婷姨,您别犹豫了,咱们宁可自己想错了,也决不能冒一点点风险,嗯……咱们其中无论哪个被人捉住了,最后受要挟的都是九哥哥,他把咱们看成是至亲的人,又怎么会见到咱们受害而不去管?”
商怡婷诶的一声娇唤,急匆匆的站起来,扭着肥臀跑进了后院中,不过一会,便将大家一一都叫了出来,时日将晚,小丫头们一个个睡眼惺忪,眼眶红红的,嘟囔问道:“出……出什么事了呀?”
秦玉婉素然道:“大家都别问了,赶紧收拾好行李包裹,咱们今夜就离开鸿冶城。”
众人听得一惊,索紫儿伸着懒腰,娇昵道:“婉……婉儿姐,到底怎么了,是……是哥哥那边有消息了么?”
秦玉婉摇头道:“九哥哥还没回来的,紫儿,你快去把包裹打好,哦,对了,大家记得不好带的玩意全都丢下不要了,只带最贴身的东西,越少越好。”
众人个个摸不着头脑,商怡婷便媚声催促道:“好了,都听话,婉儿她说有事要发生,咱们自然信得过她,就算志儿在这,想来也会依她吩咐行事的呢。”
众人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错,秦玉婉的睿智果敢,大家平日相处久了,倒是心知肚明,现下虽然弄不清什么状况,但是秦玉婉说的中肯严肃,大家不觉都有些凛然,便一个个牵着手走了进去,秦玉婉叫住即将转身入内的顾磊,柔声道:“十四哥,一会咱们出门向北,去幽州城暂住,你一个人顺着东北的官道走,找一个显眼的地方等下来,要是九哥哥路径那里,你便拦住他,别让他赶到鸿冶城了,而是径直去幽州城和我们会面。”
顾磊点头道:“记得了,小师妹,那你们赶路不要我照顾着么,师父让我留下来,便是对你放心不下,让我照看着你,九哥他事情忙,师父总担心你有个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
秦玉婉微微一笑,摇头娇声道:“我还好呢,再说我身边有这么多姐姐妹妹看护,你还怕我磕了碰了的不成?”
顾磊嘿嘿一笑,他还是个半大孩子,让他去照顾秦玉婉,不如说是秦玉婉照顾他才对,顾磊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收拾一番,然后径自出门去等九哥。”
如此过了半晌,众人大多收拾妥帖,一个个抱着鼓囊囊的包裹行李出来,秦玉婉看得摇头失笑,虽然事先说好了只带最紧要的东西,可是这些女儿家们还是一个个大包小包的装不下,衣服里也塞满了,甚至裤管中也鼓鼓的,只有商怡婷带了一个花瓶大的木头箱子,木箱陈旧,外面雕刻了虎皮花雕,其余的,她便一样也没带。
秦玉婉点了点头,正要和大家说话,忽然门外冲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颤声急道:“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筠儿蹙着眉头,听清楚这是翠儿的声音,呆呆的问道:“什么……什么不好了?”
翠儿跑进来,小小的一起一伏,娇喘细细的道:“我刚才听了婉儿小姐的话后,偷偷跑出去打开门看了一下,见到外面站满了人呀,一个个举着火把,将咱们这院子给团团围住啦!”
众人听得一惊,转头看出去,见到从主客堂的窗户边,透过外面院墙上方,隐约可以看见冲天的火光起来,将黑寂的天空照的通红,筠儿小脸一白,喃喃的道:“真的出事了?”
顾磊大吼一声道:“我先冲出去,把那些人都杀光了,给你们开路。”
“等等……”
秦玉婉沉着秀眉唤住了他,静静的在堂中来回踱步,愈到大难当头的时候,这丫头的脸色愈发沉静,甚至清冷的面无表情,她一边走,一边思忖道:“来的好快啊,看来这些人,到鸿冶城不止一天两天了。”
顿了一顿,秦玉婉继续道:“咱们现在乱不得,若是其中有一个落在那些人手里,便会给九哥哥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咱们务必要紧紧的聚在一起。”
商怡婷抱紧木箱,讷讷的道:“婉儿……这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出门去应付他们,你们从后门溜走,成么?”
秦玉婉摇头道:“不成,你是九哥哥的姨娘,也是我们大家的亲人,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
转头又对顾磊道:“十四哥,你的轻功最好,你如果闯出去的话,只要杀开一条道,人家想要追上你便难的紧,还是你先走,快去关外找九哥哥回来。”
顾磊咬牙流泪道:“我……我不走,我是个男子汉,若是抛下你们一群女子们独自走了,我……我也没脸再去见九哥的人。”
秦玉婉顿足娇喝道:“走啊,你是男子汉,更不应该婆婆妈妈的,你若不走,咱们都没有法子脱身,我秦玉婉……也再没有你这样的十四哥!”
顾磊听得一呆,当知小师妹这话说的决绝了,他从小跟秦玉婉一道长大,明白小师妹总是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比起众位师兄们还要斩钉截铁,不容别人反驳,顾磊狠狠的一咬牙,将嘴唇咬的鲜血直冒,转头抱拳道:“好,小师妹我听你的,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去把九哥找来,你们没见到我之前,可千万不要自乱阵脚,顾磊走了,你们多多保重。”
他说完话,甚至不敢再回头看多一眼,捏紧拳头跑出去,运起轻功从院墙边一翻而过,墙外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和惊马兵器的乱响,秦玉婉闭着眼睛听了片刻,听见墙外的声音似乎小了些,才宁息道:“好了,十四哥应该走掉了。”
如此一想,她不免全身上下倏地一松,脚步虚软,几乎委顿在地上。
她此刻已经是身怀六甲的人,平日里又很少吃饭,今夜左思右想的用脑过度,现下竟是有些眩晕之感,印荷急忙跑上来扶住她的小腰,害怕她不慎跌在地板上,一屋子的小丫头互相看看,却是面色惊惧,彷徨无计,在这些人中,杨宗志不在的话,秦玉婉便是她们的主心骨,现下秦玉婉又累倒了,她们一时更加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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