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淡淡的笑容反衬着愈加深沉的哀愁。
抑或说那份笑容就是愁绪。
黑色的礼服依然一丝不苟,几丝在甲板上被水雾打湿的黑发垂在眼前,微微狭长的眼帘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忧伤,笔挺的鼻子轻轻地耸动了几下,手中舞动着的手杖突然停止了格挡。
他抬起头,仿佛蒙上了一层迷茫的笑容,驱散了那份哀愁,那丝忧伤,嘴角牵扯出完美的弧度。
这是最魅惑人心的恶魔笑容。
金发女子察觉到对方放弃了抵抗,冷笑一声,暗轮剑毫无阻挡地刺中了他的肩膀,耶利米哀歌符文闪烁着纯白的耀眼光芒像一条束缚着他的鞭子,迅速缠绕上去。
死魂经解中的吞噬恶魔张大了燃烧灰烬的口,狠狠地朝着陆斯恩的头咬去,即使它畏惧于这个男人,但它却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了某种美味的血肉,无法反抗召唤者和本能的它再也无所顾忌。
鲜血在暗轮剑刺中的伤口喷溅而出,陆斯恩皱起眉头,这绝不是痛苦的表情,只是有一点吝啬,这些血液太宝贵了。
金发女子收敛了耶利米哀歌符文护链,她无力支撑如此庞大的消耗,要抵消那根黑色手杖的生命力量,艰难程度绝不亚于和一只凶狠的恶魔战斗。
她只需要兴奋地看着眼前的神秘男人被吞噬就够了,作为《死魂经解》的主人,她可以在恶魔吞噬的过程中读取这个男人的灵魂记忆,这就是她不屑于逼迫刑讯的原因,因为这个恶魔道具,她也是最优秀的探秘者,在她眼前,一切所谓的城府,面具。
谎言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鲜血的鲜美气味让吞噬恶魔的气焰暴涨,它不放过任何一滴,张嘴就吞下了那滴鲜血。
它甚至吞噬过一位圣亚历山德罗教堂一位主教的血液,那种流淌着神圣的美味让它至今难忘,它品尝过撰写《救赎面具》教义新着,而被圣伯多禄国教廷册封为荣誉主教议会议员的修女艾丽西娅的处女血,也是一种珍贵稀有的佳肴。
这些血液中蕴含着的神圣味道,只能是让它加快进餐速度的佐料,然而当它吞下这个男人的第一滴鲜血时,它却再也没有享受的感觉了,那种无法承受的纯粹神圣味道,仿佛是手持圣钥权杖,亲自施展驱逐邪恶的圣光,披散在它黑暗邪恶的躯体上,它那满是灰烬的身体开始炸裂,拼命地扭曲挣扎,却无力维持它的体型,无声的嘶喊中充满着绝望,眼睛和口中的火焰渐渐熄灭,从浓烈的黄白色变成深红,再到黯淡的闪烁,冒着黑暗,最终熄灭。
金发女子露出惊恐的神色,她拼命地闪躲着,似乎有无形的恶魔正扑来向她索命,然而她终究倒在了铺着织锦天鹅绒杯子的流金大床上,她拼命地掐住了喉咙,发出毫无意义的嚎叫,她那涣散的眼神中满是绝望,紧握着的暗轮剑跌倒在地板上。
陆斯恩撑着桫椤手杖,这个恶魔道具终于发挥了它外形应该具备的作用,他的手掌轻轻的抚过手臂,伤口在顷刻间止住。
他看着痛苦翻滚着的女子,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漂亮的金发凌乱得如同鸟窝,一阵阵热气在她的身体上蒸腾,似乎无法忍受这种痛苦,她狠狠地撕下了自己的束胸衣,一对硕大的丰满酥胸像被猎犬惊吓的白兔一般跳了出来。
她的手指在身体上使劲地恰捏着,留下点点血痕和红印,锋利的指甲将腰部下的裙摆撕成了碎布条,露出光洁紧致的美腿,这双可以跳出最优美古典天鹅舞的腿,扭曲地抽搐着,肌肉一下下的抖动,再没有半分她刚才在甲板上起舞时吸引男人目光的魅力。
陆斯恩叹了一口气,人类在渴望力量的同时,从来不曾考虑过他们是否有掌握强大力量的能力,当遭受到反噬时,越强大的力量,只会带给他们更加无法承受的痛苦。
他拾起了地上的《死魂经解》,轻轻地合上了书页。
“我真是一个好心的绅士,我为你结束了吞噬的痛苦。”陆斯恩轻轻的拍掉书页上的灰尘,“这是一本好书,但不适合你这样漂亮的女人。”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遭受危险后,想要报复的恨恶之心。
金发女子终于停止了挣扎,她狂乱的呼吸开始松弛下来,颤颤巍巍的红色蓓蕾在白浪上起伏,大滴的汗水从乳峰上流淌而下,衬托得绯红樱桃鲜艳欲滴。
“这样一种美丽,真让人心动。”陆斯恩走近她的身前,他微微眯着眼睛,仿佛那种美丽太过炫目,他的手指轻触着她起伏着的小腹,光洁平坦的肌肤上有着一个《恶魔密钥》中记载的恶魔召唤术符文组成的圆圈,圆圈中是交叉的正反三角形六芒星,六芒星里山羊头标记诡异静谧。
“渎神者亚罗尼洛·艾鲁鲁耶利,在付出永远无法出现在阳光下的神罚代价后,终于获得了两位教皇的鲜血,他用这些鲜血中的圣洁力量去中和恶魔血液的邪恶力量,希望在两极的碰撞中诞生一种介于光暗之间的力量,如同奥斯瓦尔多歌剧的名字《光与暗的第三面》。”
金发女子喘了一口气,没有在意自己完美的身体暴露在陌生男子的眼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没有得到这种力量,却构造了《死魂经解》的制作原理,尝过神之代言人的血液味道后,死魂经解中的吞噬恶魔,完全不会畏惧任何神圣,但它却无法承受你的血液,难道你比在圣伯多禄教堂里端坐伯多禄圣座上的教皇陛下更有资格沐浴神的光辉?”
陆斯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随手翻开了手中黑色封皮的邪恶召唤书,直到第五页,不经意地看到金发女子眼眸中的一丝惊恐,才又微笑着合拢:“你并没有你现在表现的那么镇静,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而你对我来说也没有秘密,何不抱着我的小腿,用你饱满的酥胸磨蹭着,祈求我放过你?”
“你不会这样做。”金发女子盯着陆斯恩,她的语气并没有充足的信心,但也没有惊疑。
“是的,我不会这样做。”陆斯恩肯定着金发女子的话,他靠着窗户,看着甲板上依然欢乐的人们,房间里的战斗并没有被他们发觉,“我在苦恼如何处置你。”
金发女子保持着沉默,她似乎很清楚,一个俘虏和战败者似乎没有建议的资格,尤其是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需要什么的时候。
肉体?他的目光虽然扫过了她的身体,有着一丝欣赏,但并没有肉欲。
财富?权势?他到底想要什么?
“亚罗尼洛·艾鲁鲁耶利的道具制作并非尽善尽美,在无法吞噬时不是自毁,而是反噬,这就是无可挽回的失误。”陆斯恩看着柔软的天鹅绒被子上同样柔软的白皙胴体,叹道:“如果不是我及时中止反噬,你将成为彻头彻尾的恶魔,如同四只爱慕普斯小恶魔融合后没有智慧,只剩下本能的吞噬恶魔,你不感激我,却将怨毒埋藏在心里,这是一种非常愚蠢的情绪。”
“只剩下本能的吞噬恶魔,丧失了理智和思考的能力,我只是死去。”金发女人的嘴角勾起动人的媚笑,“而现在,当你翻开第六页时,我便是一只拥有理智和思考能力的恶魔,被你控制着,成为你的奴仆,这时候,你说死去是一种幸福,还是活着是一种悲哀?”
陆斯恩轻轻推开窗户,海风灌入房间,浑身汗水的胴体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她本能的卷缩着身体,搂住了肩膀,将那份被折磨的怨恨隐藏着,看着陆斯恩的眼神却越发妩媚。
她轻轻地舔舐着脱水的嘴唇,没有祈求,只是一种安静的姿态,却散发出跳脱的诱惑。
陆斯恩走近床前,嘴角的笑容温柔,仿佛是情人的温馨,他弯下腰,手臂伸在她的腿弯下,将她横抱起来,放到了镜子前,从她的衣柜里取出干净的内衫和套裙。
他细心而熟练地为她穿上衣服,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理过,一个高贵优雅的女子再次出现在陆斯恩眼前。
陆斯恩关上了窗户,她终于不再感到寒冷。
“死去是一种幸福,活着是一种悲哀,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如何选择。”陆斯恩站在她的背后,环绕着她的腰腹,手掌轻轻地按上去,五指下柔软而略带肌肉韧性的小腹上,有着标注她召唤恶魔的印记。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奴仆,或者不会太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