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王国虽然没有樱兰罗帝国那样统治海洋的强横海军,但也有着自己的海外属地,其中有一片拥有一个小庄园的属地名为伊夫曼尼。
这片属地以庄园主的姓氏命名,这是一个传统的家族,父亲常年在外,母亲,祖母,姑妈环绕在家中唯一的男孩,小伊夫曼尼身边,这个小男孩在17岁那年走出了孤悬一隅的庄园,来到了法兰。
不久以后,一个名叫克瑞斯·莱昂的男人来到庄园拜访女主人,他介绍了自己,然后告诉女主人,“夫人,你的儿子是我唯一相信可以继承我事业的人。”
即使是在一片几乎被法兰上流社会和流行圈子遗忘的角落,女主人依然知道克瑞斯·莱昂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法兰王室御用珠宝商,黎多瑙皇宫首席设计师,法兰著名服饰品牌克瑞斯的缔造者,一个被法兰国王赞誉为“前文艺时代后,再次将法兰引领走入艺术生活的男人”。
克瑞斯·莱昂对女主人儿子的评价,让女主人几乎惊呆了,她这才知道自己那个瘦瘦的,总是穿着一身黑色修身礼服,带着黑框眼睛,脸上洋溢着微带腼腆微笑,轻声细语说话,看起来像个神学院里虔诚的神学士的大男孩到底做出了怎么一番惊人的成就!
这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天才艺术家,他总是能够用自己的灵感掀起贵族圈子里激荡的风潮,艳丽的塔夫绸缎裙子,镶嵌着宝石的狭窄垂丝腰带,喜拉雅雪顶巨熊绒毛长靴,还有那种几乎每个参加晚宴的女士必备的雪纺蕾丝披肩,他在服装界却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后,受到法兰教区红衣大主教洛迪坎特的邀请,设计了戴福斯大教堂,这座受到教皇陛下褒奖的大教堂为伊夫曼尼赢得了一枚圣殿骑士勋章,然后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法兰王国皇宫的首席设计师。
鲁宾一直以为伊夫曼尼只为法兰王室和洛迪坎特大主教服务过,却不知道这位在去年逝世后名字被用黄金镶嵌在法兰皇宫宫门左侧的男人,还留下了更精致也更彰显他才华的作品。
鲁宾忘记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作为凯蒂亚珠宝的供货商,他以为自己在见惯了新月大陆埃博拉商人那种穷奢极欲的生活后,不会再为奢华而震惊。
为了融入伦德上流社会而参加过不少艺术展览,设计会展以及各种提高品味的私人鉴赏会的鲁宾,一眼就看出来大厅出自伊夫曼尼的手笔。
陆斯恩耐心地等待着鲁宾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以后,才慢悠悠地开始介绍:“这是伊夫曼尼的设计,他的作品最显着的风格就是没有明确的设计理念,非常随意,灵活,自然。他说当时尚褪去色彩,唯有风格留下,他执着于像香奈一样创造自我的风格……当然,我知道最吸引你目光的还是他设计的这盘棋子,它是世界上最贵的棋子,在伊夫曼尼的指导下,超过三十名最顶尖的工匠,耗时一百六十余天,利用了共186克拉,9900颗黑色和白色的银钻,以及大约1200克拉的其他宝石制造。价值甚至超过了达文西斯的一些作品。”
鲁宾死死地盯着这盘价值连城的棋子,作为一名珠宝商,他自然有着毒辣的鉴赏目光,不需要陆斯恩多说,他就可以估摸出它的价值,再加上是伊夫曼尼不多的几件没有记录在法兰珠宝年鉴上的作品,更有收藏价值。
“如果我们的交谈十分愉快,我可以把这盘棋子送给你。”陆斯恩漫不经心地道。
鲁宾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在陆斯恩重复一遍之后,才用欣喜而略带怀疑的目光看着陆斯恩。
这个年轻人是谁?鲁宾不能理解,即使是克莉丝汀夫人,难道就可以用这种随意的奢侈态度将伊夫曼尼的珍品送人吗?
“在你眼里,作为一名珠宝商,你能够看到它的价值,那是珠宝的价值,换句话说就是金币的数量。格里沙尔塔小姐说过,镶嵌了太多珠宝的艺术品,缺乏纯粹的艺术气息,它耀眼的光芒总是让人们高估了它的艺术成就,在忽略了它减低艺术价值的瑕疵。”陆斯恩将那盘拜访在桌子上的棋子推到鲁宾身前,“无论是克莉丝汀夫人,还是格里沙尔塔小姐,她们并不缺少金币,也不在意珠宝的数量,但是如果她们对于这些东西所代表的艺术品味持否定态度,那么这些东西就毫无价值……一堆闪光的小玩意而已,格里沙尔塔小姐这样评价它。”
陆斯恩的笑容中有着回忆时淡淡的温馨,也有些几不可察的惆怅,罗秀,这个独立特行的女子,在他所见识到的林林总总的人类中,也只有她能够对所谓的艺术大师作品完全不屑一顾。
“请问你是?”鲁宾火热的目光艰难地从那灼烧他眼睛的棋子上移开,猜测着陆斯恩的身份,他自然不是夏洛特庄园里的两位女主人,他虽然俊俏,但也不像穿上女装的男子,他更不会是安德烈公爵……鲁宾听说过安德烈公爵强壮的体魄会让人产生一种无力的压抑感,而这个年轻人却让人觉得十分虚幻,仿佛是遥遥仰望难以触碰。
他更不可能是修斯坦尼顿伯爵,太年轻了。
“陆斯恩·夏尔·欧德修梵克·烈金雷诺特。”陆斯恩并没有要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或者说他这个真实的身份本就是一种掩饰。
听到对方的名字里有这样两个姓氏,鲁宾不再怀疑对方是否有如此慷慨出手的底气。
“你真的是海罗姆多骑士的后裔?”陆斯恩打量着鲁宾,这个男人身上可不见到任何一点一个神圣骑士的影子。
“毫无疑问,我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后裔。”鲁宾骄傲地道,他已经打定注意顺着这个年轻人的谈话,让这次谈话“非常愉快”。
陆斯恩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可是如何证明?鲁宾先生,我非常关注海罗姆多骑士。我可不想被人骗了,尤其是被一个想要拿几杯甜酒和一些蛋糕将一个可爱的女子骗上床的男人欺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鲁宾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对任何人和事都过目不忘,尤其是那些有趣的事情。这样的人往往会因为记忆太过于厚重而显得有些难以接触,他们有时候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心情愉悦,也会因为突然这件小事勾起了他记忆深处不愉快的过往而心情抑郁。”陆斯恩遗憾地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果。”
鲁宾当然知道,这意味着这盘价值连城的棋子将不会属于他,同时他也体会到了陆斯恩的意思,只要他的回答让陆斯恩满意,陆斯恩不会去计较他的丑事,承诺依然有效。
“我可以证明……”鲁宾避开那个会让自己丢脸的话题,“我想你一定知道不久前伦德的一件大案。”
“什么案子?”陆斯恩并不在意鲁宾卖关子的话题引导方式。
“红衣大主教孔特雷拉斯被杀害在额蒂菲斯大教堂。”鲁宾左右看了看,声音低沉而严肃。
“你不要告诉我,这位樱兰罗帝国最受尊敬的教士,是你杀的。”陆斯恩依然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鲁宾故弄玄虚的一套自然没有什么作用,看到无法调起陆斯恩的兴趣,鲁宾只好赶紧老实的分辨:“当然不是。孔特雷拉斯大主教的死是因为索伦拍卖行的一件珠宝。”
“恶魔之眼?”陆斯恩稍稍有些兴趣了,鲁宾看来确实知道一些有用的东西。
“就是它,你一定不会想到,这件在我的祖先海罗姆多骑士用自己的神圣洗礼净化过的恶魔法器,依然存在着邪恶气息,连教皇陛下也无法彻底驱逐。当索伦拍卖行得到这件恶魔法器时,我被邀请前来鉴别它的真伪。”鲁宾叹了一口气,“它是真的,只是没有想到它才一显露出世,就害死了一名尊贵的红衣大主教。”
“据我所知,无论是凯蒂亚珠宝还是索伦拍卖行,都拥有资深的珠宝鉴定师,更何况这和你是海罗姆多骑士的后人有什么关系?”陆斯恩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种被吸引了的姿态。
鲁宾很满意陆斯恩终于开始重视他的谈话,“这里就涉及到我的祖先海罗姆多骑士对恶魔之眼的神圣净化了。海罗姆多骑士遗留在恶魔之眼中的力量,让这件恶魔法器会对拥有他血脉的后人产生一种神秘的反应。当我靠近它时,它那犹如瞳孔的血红色眼轮会泛出妖异的红光。”
“恶魔之眼失踪了,我总不可能拿恶魔之眼来放到你身前来验证你这番话的真伪。”融合了恶魔之眼的陆斯恩,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或者只是对他来说,海罗姆多骑士残存的力量过于渺小,以至于被他忽略了。
“索伦拍卖行的主人史杜华德爵士,还有凯蒂亚珠宝的西格莉德女士都可以证明。以你的身份,却找他们确认,相信他们不可能因为我而串通起来欺骗你。”鲁宾信心十足地说道。
“我相信。”陆斯恩点了点头,“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祖先海罗姆多骑士在离开桫椤圣殿之后,还带走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