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等待

一个荒诞的传闻往往会让人哑然失笑,鲁宾很多次在社交场合上宣称自己看到有人自称梅林大师,用这样的笑料点缀交谈时的气氛。

陆斯恩没有流露出鲁宾臆想中的神色,“那人长什么模样?”

鲁宾怔了怔,“在族内的宗卷里有记载,这算得上拜尔德家族有数的大事了,相关的记录里有这个人的画像。”

陆斯恩让人拿来纸笔。

鲁宾一边画,一边解释,“我曾经是一名珠宝设计师,但后来发现我并没有在这个领域出人头地的天赋,才当起了采购商。”

“毫无疑问,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鲁宾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取得的成就其实在对方眼里分明不值一提。

陆斯恩看着鲁宾的那张画像,曾经作为珠宝设计师,鲁宾在工笔上还有些基础,画中自称梅林大师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微卷的发丝,削瘦的脸颊,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眶,还有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看上去像一个四处流浪而导致身体虚弱的赛尔亚人。

难怪鲁宾会觉得这人自称梅林大师是一种荒诞不经的玩笑,纵然这个人能够轻易杀死一名红衣大主教和圣钥骑士团的团长,但他的模样和多米尼卡神学院里,贵族法庭前的梅林雕像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在人们的脑海中,梅林是一个身着散发神秘气息的法师袍,手握闪烁强大魔力的水晶球枯藤法杖,一席银光长发披散在肩头,光洁的额头上流淌着老者的睿智,深邃的目光能够洞察世间的真理。

梅林的知名度在多米尼克大陆仅次于神和始祖,他仿佛是一个由人变成神的传奇,他凡人的出身让人觉得亲近,他强大的魔法让人尊崇,这两者结合起来成就了他如今无与伦比的地位。

这样的存在,和一个流浪汉显然扯不上关系,梅林第一次出现在历史的记载中已经是白发老者了,但谁又曾去想过梅林也年轻过。

“你可以走了。”从鲁宾身上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陆斯恩下了逐客令。

虽然并不是对方的下属,但那种上位者的气势随意的呼喝并没有让鲁宾反感,反而觉得理所当然,陆斯恩要是对他礼遇有加,鲁宾这时候只怕会恍然坐立不安。

鲁宾松了一口气,微躬着身体离去。

“等等。”

鲁宾心口一紧,艰难地转过身来,他真的想就这么跑出去。

“你忘记东西了。”陆斯恩指着那盘棋子,“艾莫莉斯酒店,你也不用去了。”

鲁宾甚至不敢稍稍推辞一下,拿起那盘棋子赶紧离开了夏洛特庄园。

直到离开西里尔区,看不到夏洛特庄园荣耀剑塔上橘色的灯光后,鲁宾才拿着那盘棋子怔怔出神,这就到手了?

他简直难以相信,下意识地集中精神,左右张望着,感受着黑夜里刺骨的寒冷,这一刻是如此真实,这一刻并非梦境……

难怪有那么多人苦心钻营要搭上这些显赫的大贵族,他们只是随手的施舍,却让人得到了一辈子奋斗难以奇迹的巨额财富。

至于艾莫莉斯酒店,鲁宾不会再去,奥萝拉虽然可以让他搭上古斯塔夫庄园的线,但是他未必能够接近坎斯拉夫家族真正的主人坎斯拉夫伯爵,只是为了奥萝拉这个贵族小姐,还必须冒着被发现他用药物控制奥萝拉的风险,却要得罪夏洛特庄园里的陆斯恩,鲁宾没有这个胆量。

鲁宾离开了夏洛特庄园,仆人们整理完茶具,将光洁可鉴的地板拖得干干净净,撤换掉沾染了一点点鲁宾鞋底枯叶得针织金丝地毯。

陆斯恩坐在大厅中,手臂随意地搭在靠椅上,没有了罗秀,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再像一个恪守本份的仆人。

没有了罗秀,夏洛特庄园似乎和其他任何一栋贵族庄园没有了区别。

看着仆人们得忙碌,陆斯恩轻叹了一口气,感觉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恋的地方。

他缓缓走进罗秀的房间,仿佛还能闻到她的清香。

为她折好被子的边角,为她放下纱帐,为她合上衣柜,在她那些风格淡雅而不失独特韵味的衣服裙子里洒下一片片雪慕叶,拉上窗帘,一步步走出她的房间,轻轻掩上门。

他能够为她做的,似乎也就是一个仆人能够为主人做得。

离开夏洛特庄园,荣耀剑塔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投射在泛滥着冷冽水纹的伊苏河上,渐渐地拉长。

……

艾莫莉斯酒店位于约克区林登大街,这座由黎姿·凯尔顿投资商行管理的酒店极尽奢华,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它在装潢材料上富有特色的搭配,堪称建筑经典。

酒吧大厅的墙壁里镶嵌有珍贵的胡桃木,地面铺设着黑色水纹花岗岩大理石,衬托着千层繁复漆匠工艺的白色墙壁以及哑光天花板,在墙壁和立柜得边角拿黑和白的木料,磨光的钢铁镜面,棕褐色的沙发皮革以及来自洛士奇打造的垂帘水晶落地大窗,美轮美奂的经验色彩彰显着入住酒店尊贵客人的身份。

在这样一家酒店,奥萝拉握着一杯深棕红色的酒,缓缓地摇着郁金香型高脚杯子,无聊地看着里边的液体流淌出各种各样得水纹。

她的内心并没有如她所表现得出来如此悠然自得,这里一向是她喜欢来的几个能够找到有趣而英俊男人的地方之一,今天她在这里却拒绝了不下十个前来搭讪,并且符合她基本要求的优雅绅士。

尤其让她可惜的是,伦德风头正盛的音乐才子,理查尔德家族的墨菲斯也是其中之一,从他的眼神,奥萝拉发现他对她很有兴趣,奥萝拉知道,因为如今正是确认米格拉兹亲王王妃,未来樱兰罗帝国皇后的关键时期,墨菲斯那个和他关系暧昧的表妹,也迫于家族压力和他划清了界限,如今的墨菲斯颇有些耻辱的感觉,只可惜他的对手是米格拉兹亲王,他没有任何胜算。

这时候奥萝拉要是趁虚而入,多半可以和墨菲斯更亲近一些,让她多一个和音乐才子有一段绮丽风情的回忆。

比起这些来,那些白色药粉对奥萝拉更有吸引力一些,一想起吸食那些药粉时那种无与伦比的畅快感觉,奥萝拉觉得所谓男女间的情欲游戏多少有些太苍白而且无趣了。

虽然她已经发觉自己对这种药粉有严重的依赖性,似乎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但她并不怎么在意。

这些药粉虽然昂贵,但奥萝拉不可能负担不起,再说堕落而腐烂的生活,不就是贵族的特权吗?

如果连放纵生活的资格都没有,这贵族小姐的头衔只能是满足虚荣的浅薄光环吗?

奥萝拉的生活并没有多姿多彩,几乎是标准的贵族小姐模式,她虽然不排斥,但多多少少有些厌倦了日复一日地在小圈子里互相卖弄勾引男人的招数,也不想闷闷地等待着联姻,成为某个大家族里循规蹈矩的夫人,鲁宾带来的药粉,几乎给了奥萝拉新的生活。

即使鲁宾并不是个体面的交往对象,奥萝拉也能够容忍他渐渐走近自己。

奥萝拉在这里等待了许久,一瓶价值数千金币的红酒已经见底,她俏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动人的绯红,本就妩媚的眼神更是在蒙上了一层水雾之后散发着异样的诱惑,像她这样的女子,如果身旁没有一个够份量的男士,总是避免不了被无数次搭讪的命运,她现在已经厌烦了一次次地拒绝那些自以为魅力非凡的男人了,她频频往酒店门口张望。

让她惊讶的是,她并没有责怪鲁宾的意思,只是想着可以拿他让自己等待的理由让他多交出一些药粉来。

“让一位美丽的小姐独自等待,我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够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酒店的经理汉姆·卡尔顿捧着一瓶珍藏拉菲走近奥萝拉,为她盏上小杯红酒,温文尔雅的姿态很容易引起女人的好感。

更何况他还能够把握住女人的心理,说一些同仇敌忾的话。

奥萝拉瞟了一眼这个搭讪的男人,一身黑,白,金三色的礼服出自经典服装品牌克瑞斯,胸前慕斯女神的徽章彰显了他卡尔顿家族的身份,作为艾莫莉斯酒店的常客,奥萝拉当然认识这个已经和无数个伦德女人上床的英俊男人,对方也同样知道她的身份。

和互相知根知底的人来往有一点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对方做出愚蠢鲁莽的事情,不会不知深浅地给奥萝拉带来麻烦。

“我只是在喝酒。”被熟悉她的人认出来,奥萝拉当然不可能在鲁宾随时可能到来的时候再在这里等下去,“我要回房间了。”

汉姆点了点头,目送着奥萝拉离开酒吧大厅。

奥萝拉在酒店的贵宾楼层里要了一个套间,但她却来到了顶层,她用的是她一个好姐妹在酒店的常驻房卡,这样可以避免被某些有心人查探到鲁宾和她在这里秘密接触。

她打开房门,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窗前,哪个修长而略显单薄的身影,显然不是她等待着的鲁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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