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黑夜走过,晨曦的阳光安静地走来
仿佛这是一个愉悦的黎明
清晨脱去她灰色的礼服
悄然无息地显露出让人屏住呼吸的美丽胴体
当炽热的午时来临时
听到了那种声音,高亢的号角和急遽的脚步
粗犷的战鼓发出哀鸣
军旗被冷风撕扯,遥遥指向前方
喧嚣声震耳欲聋,战马嘶鸣不已
长矛和短刀交锋,金属铿锵的声音凄厉冷漠
骑士的护手染满了鲜血
城堡的护城河填满了尸体,城墙倒塌,大屠杀开始了
淌着血水,在湿滑的街道,在镶嵌着大理石的地穴中
是昔去死者的坟冢,石板上看不清楚他们的姓名,只有模糊不清的污血
大理石花纹绽放出绚烂的色彩,精致的浮雕被磨光,被折断的长剑和破损的铠甲埋上
战争,只是死人,破坏,劫掠,屠杀。
——哈洛尔德游记第二章 乔治·戈登·诺埃尔·拜索伦
在崇尚优雅精致艺术教育的贵族阶层里,雪莱浮的诗集几乎是每个贵族小姐都要通读三到四次的经典,有些要求严格的贵族家庭甚至会要求他们美丽的女儿能够完整地背诵,以期她们能够拥有和雪莱浮的诗一样迷人的气质。
拜索伦是一个和雪莱浮齐名的诗人,即使他在诗歌艺术上取得了极大的成就,但除了像格里沙尔塔小姐这样纯粹崇尚经典而读书的女子,并没有几个美丽的小姐有心情阅读他的文字。
拜索伦的诗中没有绮丽的风景,更没有浪漫的爱情,只有战争,鲜血,骑士,城堡,断剑,这样的词汇。
他的诗更多的被樱兰罗帝国的男子所熟悉,诵读他的诗能让这些从未感受过真实战争的安乐窝里的嫩草感觉到战场上厮杀的残酷和快感。
战争要开始了,各大图书馆开始整理拜索伦的诗,交给有关的印刷作坊出版,这些诗能够让人们在和平享受的环境中被战争的气氛感染而紧张起来。
即使没有各种各样的渲染手法,伦德的气氛已经充满了战时风雨欲来的紧迫。
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除了护卫皇宫常驻的两百枪与花骑士团骑士,骑士团剩余的骑士在费迪南德团长的带领下已经开赴沿海,同行的有包括坎斯拉夫伯爵在内的陆军高层,还包括了古斯塔夫庄园等著名骑士庄园的数千重装骑士。
安德烈公爵坐镇伦德,帝国三大舰队已经集结在樱兰罗帝国东海岸,南海岸和北部海岸交给了当地的驻军,阿尔多斯大公号孤军前往靠近艾斯潘娜王国的圣保罗岛,向艾斯潘娜王国的海军展示了樱兰罗帝国海军在海洋上无惧一切的霸主气质。
在派遣一位尊贵的优银香花骑士陆斯恩阁下向菲兹捷列家族商量定制舰艇事宜的同时,军部在得到加布里尔三世陛下手令后,在未知会伊登总督的情况下,派遣了一个小军团的兵力开赴伊登,他们同时携带着樱兰罗帝国皇帝陛下关于晋封菲兹捷列伯爵为帝国侯爵的谕令。
菲兹捷列伯爵成为帝国侯爵的同时,军部会接管菲兹捷列家族的造船厂,一个尊贵的侯爵头衔换一个造船厂,菲兹捷列伯爵说不定会很乐意,要知道总理大臣的玛吉斯家族也就是个侯爵家族,军方重臣坎斯拉夫伯爵也必须在这次战争中立下重大功勋才有希望获得侯爵头衔。
菲兹捷列伯爵如果觉得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爵头衔不如他的造船厂重要的话,帝国军部的小军团要接管一个造船厂只怕菲兹捷列家族的几个骑士和护卫完全没有阻碍的能力。
在关系国家存亡危机的战争开始时,军部强硬地认为个人利益必须让位于国家利益,许多对贵族阶级的保护法令都不再适应。
对此,上议院,贵族法庭和内阁都保持了沉默,军部的威势进一步加强,在这时候没有谁愿意开罪军部的大佬,干扰战争准备或者威胁国家安全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
安德烈公爵同时正式向上议院提交了关于通过战时特别法令的提案,提案一旦通过,军部将接管整个樱兰罗帝国权力结构,凌驾于上议院,贵族法庭和内阁几大传统权力核心之上。
军部同时也派遣了专员——谢尔维斯特家族的蒙特马蒂斯这位潘娜普洛家族未来的女婿前往兰斯大草原,商量购买战马和粮草事宜,对于樱兰罗帝国军方传统的友好地方贵族,军部的态度要温和的多,除了一个负责运送战马和粮草的骑兵队伍之外并没有任何可能会让潘娜普洛家族产生不满的举动,加布里尔三世陛下同样也晋封尚未成年的潘娜普洛家族唯一法定继承人潘娜普洛伯爵为兰斯大草原侯爵,同时赐予紫杖勋位。
樱兰罗帝国的爵位册封非常难得,寻常贵族子弟除了继承爵位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能获得爵位,而在战争时期却总是会分封大量的爵位,加布里尔三世陛下晋封了两个重量级的爵位,更是一种宣示,这次战争将会诞生大量尊贵的爵士,甚至有可能出现新的公爵家族也不一定。
这样的机会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也难得出现,西里尔区和佛吉士七区的贵族们纷纷出动,放下了矜持和身段,努力和军部相关人士接触,希望能够将他们族内的子弟塞进军部,虽然战争十分危险,但是如果不为了爵位而流血,这些贵族们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去冒险。
炙手可热的军部俨然成为了伦德最瞩目的焦点,关注它的目光甚至超过了正在筹建的圣格吉尔教廷,虽然后者依然在有条不紊的准备建立各种教廷下辖机构,却也不得不在许多方面为军部的各种行动让路。
例如一次原定圣格兰姆耶的出巡就被推迟,军部以戒严的理由建议圣格兰姆耶出巡的日期应该先知会军部。
“如果是加布里尔三世陛下出巡,军部有胆子阻拦吗?”红衣大主教阿尔布雷特十分气愤,对于他女婿主宰的军部,他也无可奈何,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发泄自己的怒气。
圣格兰姆耶只是微笑着,也不去安抚自己随着年纪脾气愈发暴躁的儿子,他原本就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和加布里尔三世陛下获得同样的权威,更不会愚蠢地去争夺这些表面的意气。
战争总是会结束的,圣格兰姆耶十分期待,他那个曾经是盟友,却被自己单方面抛弃的女婿,会利用这次机会做些什么事情。
圣格吉尔教廷的筹建放缓,战争成为伦德的第一要务时,克莉丝汀夫人手头上的事务也少了许多,她不再需要躲在黑森林巴登酒店处理教廷的事情,夏洛特庄园在这位夫人的打理下,恢复了那种超脱伦德名利场的从容淡定姿态。
克莉丝汀夫人并不知道她最信任的仆人陆斯恩带走她的女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相信陆斯恩,也许是和这次战争背后超脱俗世的力量有关,也许是陆斯恩希望罗秀避开伦德的纷扰,但最后他一定会安静地走在罗秀的身后回到这里,在某个午后慵懒的阳光下,为克莉丝汀夫人准备好丰富美味的下午茶。
想到那个修长匀称的男子身影微微躬着身体,一手执着茶壶,一手背在身后,犹如艺术般优雅地服侍着主人的场景,克莉丝汀夫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甜美的笑意。
克莉丝汀夫人从来就是和朴素平淡无关的高贵女神,她的笑容给了在一旁陪伴着的奥萝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奥萝拉能够感觉到这种美丽带来的眩晕感,她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笑容,就仿佛是最完美的造物。
“伦德的冬天,难得有这样晴朗的午后,如果不是嫩芽还躲在泥土里,南飞的雀儿也没有在杂木林里叽叽喳喳,还有你身上薄薄的一层围巾,我真的会以为这已经是暮春的光景了。”克莉丝汀夫人合上手中的歌剧经典《安息王的铠甲》,素白柔和的手腕托着脸腮,沐浴在阳光中的她似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圈光晕。
“陆斯恩骑士离开伦德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计算着日子,他应该会在暮春时节抵达伊登。”奥萝拉越是和克莉丝汀夫人接触,越是感觉到这位夫人那种沉淀着深邃内涵的魅力,渐渐地没有了和格里沙尔塔小姐一较高下的念头,她非常清楚,这样一个夫人培养出来的女儿,即使让奥萝拉非常不满,也定然有着她在某些方面无法企及的优秀品质。
“每次和你聊天,最后你总是会把话题牵扯到陆斯恩身上。最近这些日子,你已经对他有足够的了解了吧?怎么样,他是一个非常让人着迷的男子吧。”克莉丝汀夫人柔和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暧昧,对于陆斯恩,她即使从来不奢望他只属于自己,却也很清楚眼前这个女子对陆斯恩的心思,多半得不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