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罗帝国在这次战争中最大的优势就是海军,它几乎不用担心伯多禄教廷领导的海军力量能够突破帝国海军的海防线,但是樱兰罗帝国最大的劣势和此相关,它的陆军一登陆多米尼克大陆就会遭受严阵以待的骑兵围剿。
如果艾斯潘娜王国和樱兰罗帝国结盟,为樱兰罗军队提供登陆地点和后方援助,樱兰罗帝国就将不存在任何劣势,以后的战争将会更加惨烈,结局也更加扑朔迷离,大概会像许多历史上势均力敌的战例一样,一些偶然因素导致战争最后的胜利或者失败。
卡尔顿夫人即使没有像克莉丝汀夫人那样可以将《弗洛本尼战争史》里的经典策略随口道来,却也懂得艾斯潘娜王国在战略位置上的重要性,正如陆斯恩所说,樱兰罗帝国如果想要在这次战争中获得胜利,艾斯潘娜王国要么是同盟,要么就是第一个被征服的国家。
在这种情况下,卡尔顿夫人不难想象,如果自己一直跟随麦克斯公爵,将艾斯潘娜帝国引入战争的深渊,那么黎姿·卡尔顿投资商行也会伴随麦克斯公爵而灰飞烟灭,她多年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
她在庆幸自己下定决心之后,又有些担忧,只是她询问的却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艾斯潘娜王国有众多倾向于圣格吉尔教义的信徒这是事实,但伯多禄教廷的势力在这里已经根深蒂固,要成立一个新的教廷,卡洛斯二世到哪里去寻找这样一位隶属格吉尔教派,又德高望重的主教担任牧首?艾斯潘娜王国任何一个地区主教以上的职位,可都是多摩乔伊斯大主教的亲信,他本人更是格列高利七世陛下的亲侄子。”卡尔顿夫人担心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她所需要知道的层面,这一点她很清楚,对方的计划不可能一滴不漏地告诉她,但不这样问,她又觉得十分不安。
陆斯恩拍了拍卡尔顿夫人已经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掌,善于保养的女人有着细嫩的肌肤,温润如玉,透着淡淡的荧光。
正如卡尔顿夫人所料想到的,陆斯恩不会和她说得太详细,只是用十分有力而充满信心的语气告诉她:“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伯多禄教廷的力量归根结底是属于精神上的统治力,当有另一种信仰出现时,你会发现红衣大主教和乡村教堂的神甫没有什么区别。是否建立教廷并不重要,最关键的是麦克斯公爵倒下去后,卡洛斯二世会和樱兰罗帝国结盟,而不让他担心樱兰罗帝国在席卷了多米尼克大陆之后回马攻击艾斯潘娜王国,这个比较麻烦,但会有人去解决这个问题。”
卡尔顿夫人站起来,走到了窗前,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让人惊愕的内幕。
乌云已经散去,只留下一小团灰色的薄云聚集在月旁,月光透过弥漫在天空中的水汽,像一缕缕轻纱披散在小城瑞格,红房子的屋顶在这样的光线下透出几分污垢的黑颜色,缓缓流动着的河水却因为那抖动的波光变得躁动不安,偶有马蹄声一路急急跑过,把人的思绪牵得很远很远。
当陆斯恩站在卡尔顿夫人身后时,她才转过身来,妩媚的眸子竟然如同受伤的麋鹿一般惹人怜惜,她的身体稍稍后昂,仿佛是被陆斯恩带来的压力弄得无力,呈现出一种犹如雨后嫩芽般的柔弱。
“陆斯恩先生,我想我知道得太多了。”卡尔顿夫人真的有些害怕了,她见惯了权力场的脚力,她可以从容面对以往的一切勾心斗角,那只是因为她知道只要麦克斯公爵在艾斯潘娜王国的地位无人能够动摇,她就不会受到任何侵害。
眼前的男人却要把麦克斯公爵除掉……而且是用一种毫无悬念,势在必得的语气告诉她,她所能够持凭的倚靠就这么没了,她难以控制住自己不心慌意乱。
“在你们的整个计划中,我无足轻重,可是你却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难道我会像所有小说,历史,和歌剧里那些影响到主角的小人物一样,为了保证秘密不被外泄而遭人灭口吗?”卡尔顿夫人感觉到裸露着的后背沾上了夜里的露水,凉的透彻心骨,她湿润的眸子颤抖着凝视陆斯恩,似乎是在乞求。
卡尔顿夫人显然十分善于利用女性对男性的武器,女人的泪水,从来都是陆斯恩心疼的对象。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已经得到了我的信任吗?如果要杀人灭口,我何必把秘密告诉呢?难道是为了满足摧残一位美丽女子的欲望?我并没有在幼年时因为向美丽女子告白反遭侮辱培养出一种病态的报复心理。”陆斯恩的声音不自禁地温柔起来,当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并非他的敌人,也不具备威胁性时,一个男人怎么能够不小心呵护她呢,也许只是一夕之欢,但谁又有资格和陆斯恩追求永恒?
一夜,一生,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卡尔顿夫人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在眼帘上沾了点点湿润的光泽,像晨间松针上的雾珠,她不是很明白陆斯恩所说的那种“病态的报复心理”。
她稍稍安心的是,陆斯恩似乎真的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至少是现在没有。
虽然卡尔顿夫人一直渴望着陆斯恩能够信任她,这样她就有能够倚靠摆脱麦克斯公爵的资本,可是现在当卡尔顿夫人得到陆斯恩口中的信任时,她依然不知道陆斯恩对她的信任从何而来。
没有筹码,没有协议,甚至连无足轻重的誓言也没有……埃博拉商人说,他们只相信神的誓言,唯有金币和粮食是这个世界最通行的语言。
“能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吗?为什么信任吗?”卡尔顿夫人像个孜孜不倦求学的孩子。
“这不是你要求的吗?”陆斯恩笑起来,似乎觉得卡尔顿夫人有些不可理喻,人类就是如此多疑,他们最缺少的就是坚定不移的信心和信仰,他们怀疑一切,甚至怀疑自己掌握在手心中的东西,也怀疑他自己。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交给你,你说你需要让你难以背叛忠诚的筹码,我什么也没有给你。”卡尔顿夫人难以相信,她和许多奉行要得到,必先付出这条至理的同行一样,对于毫无奉献和投入的回报心怀警惕。
陆斯恩伸出手指,轻轻抹去卡尔顿夫人眼角的泪水,湿润的指肚带着奇异的触感拂过她的睫毛,在指肚上凝结着一小滴泪珠,他掏出一块鲜血颜色的金字塔型琥珀,将那滴泪珠放在琥珀的尖端。
在卡尔顿微带惊奇的目光中,那滴泪水穿透了琥珀,停留在了金字塔的中央,晶莹的泪水在琥珀折射的烛光中,散发出美轮美奂的血色光芒,妖异魅惑着注视它的目光。
“送给你。”
卡尔顿夫人不知所措地接过来,她揉了揉眼角,这并不是幻觉,包裹着泪水的琥珀?这难道算得上稀有罕有的珍品?
对于像卡尔顿夫人这样富裕到甚至可以购买一个奢侈品牌,雇佣专业设计师为自己量身打造首饰珠宝服装的女人来说,她所喜欢的东西绝不需要多么的昂贵,但稀有少见而有趣的东西通常会得到她的青睐。
接受到一个男人用包裹着自己泪水的琥珀这样的礼物,卡尔顿夫人的心情竟然像少女般飞扬。
这时候的卡尔顿夫人,虽然依然不知道陆斯恩为什么信任自己,但她至少可以确定陆斯恩暂时不会杀她。
卡尔顿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位菲兹捷列家族的全权代表如此危险,也没有想过他如此懂得在适当的时候送出最让人满心欢喜的礼物。
卡尔顿夫人后昂的身体渐渐抬起,她夹紧双腿,有些无力地倚靠着双腿,看着血色琥珀的目光迷离。
“我在你的目光中,看到了野心,欲望,对于我来说这才是最让人难以背叛的忠诚。”陆斯恩凝视着她的眼睛,对于一个恶魔来说,还有什么人比充满野心和欲望的女人更让他欢喜?
“我在你的目光中,却什么也看不到,那是恶魔的魅惑,引导我走向背叛和野心的路途,还是神的慈悲,指引我追求属于自己的荣光?”卡尔顿夫人紧紧握着那枚血色琥珀,双臂却挽上了陆斯恩的脖子,她的小腹紧紧贴着他,她慢慢靠近他的眼睛,想要看透这样一双含蕴着笑意,却又如此深邃地让人无可捉摸的眼睛。
“引导你的,指引你的,并不是恶魔的诱惑或者神的慈悲,只是人心。”陆斯恩总不至于好不知趣地将双手放在腿侧,他顺势搭上了卡尔顿夫人那纤细却充满丰满柔软感觉的腰肢,惊人的臀线在掌沿下方起伏着,这倒真的是一条引导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