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香草(1)

选项1。

香草说得没错,我并没有得选。

哪怕我自己也明白,乖乖按照香草说的做,等待我的绝对还是一场骗局,但我也只得如此。

因为另一边则是确凿无疑的毁灭。

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茜尔薇娅就在秋日清晨特有的寒冷空气中出现了,只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袍,脚踩着一双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进了地牢,身后则跟着早已整齐打扮的二位女仆。

于是,就在她蹲在我的头顶之时,我将嘴里的那颗“子弹”射向了茜尔薇娅睡袍下面的私处。

当时茜尔薇娅绝对吓了一大跳,惊叫着站了起来。

星第一时间冲上来,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坚硬的女仆鞋鞋尖打在我的脸上,立刻一股血腥味在我嘴里弥漫开来,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牙齿松动带来的疼痛。

没错,星大概是茜尔薇娅的保镖,从她干练到干巴巴的说话方式和一丝不苟的军人举止就能猜到一二。

星这一记猛踢让我马上失去了进一步行动的能力(虽然我本来也没有这种能力就是了),然后她膝盖整个压在了我的脖颈,彻底卡死了我的喉咙,左手掐住我的下巴让我的嘴巴保持张开——她的力气大得让我吃惊,而且动作不带一点犹豫,白色长筒袜包裹的膝盖带着她半个人的重量压在我的喉咙上,让我既无法呼吸又不能讲话。

大概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她便抓起滚落在地上的月亮木木塞重新塞回我的嗓子眼,然后又像昨天一样伸出手强行捂住我的嘴巴让我的干呕憋了回去。

确定我的身体再次适应了异物之后,才慢慢松开——那时候我几乎已经被她的膝盖压得窒息失神了。

“大小姐没事吧?”月关切地问。

茜尔薇娅惊魂未定地摇摇头:“不要紧,只是被吓了一跳。”

“只是把木塞吐出来了,”星仔细检查了一遍,她很认真地在寻找其他什么线索,“但我昨天确定自己塞得很结实。”

她秀丽而冷静的眸子死死盯着我,甚至让我心虚了起来。

“唉,算了算了,我已经憋不住啦!”

就在我觉得星下一秒就要看出我的心虚之时,茜尔薇娅火急火燎地再次蹲在了我的头顶。

哗啦啦…

虽然香草已经告诉我月亮木究竟多么可怕,但我的理智完全不足以抵抗它对我心智的腐蚀。

我几乎在天国般的愉悦中喝下了茜尔薇娅的尿液——昨天那股让我难忍的苦涩刺鼻的味道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了,只剩下我从未品尝过的甘甜在我大脑中激起我从未感受过的快乐。

那快乐甚至让我看着茜尔薇娅和两位女仆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感到无比惋惜。

自那之后,我就陷入了明显比第一天更加彻底的恍惚状态。

完全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茜尔薇娅三人再次出现在房间之中时,太阳已经快要碰到西边的地平线,又在我面前投下了红色的光斑。

虽然仍旧神志不清,但理智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的变化。

当我意识到我对其他声音如此麻木、却唯独隔着老远就能听见茜尔薇娅高跟鞋踩在门外走廊的地砖上发出的清脆响声时,一阵恐惧挣脱了欲望的枷锁从我脑海深处生了出来——但当茜尔薇娅娉婷的身姿出现在我面前,空气中被一股我此前完全没有闻到过的气味占据:那像是早晨带着露水的清冷的日光、柠檬与青草混合的清香。

这清澈纯净又自然的气息毫无疑问出自我眼前的少女,大主教的女儿茜斯林德·茜尔薇娅。

这清香仿佛拨开了我脑中的云雾,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马上陷入一种可悲的崇拜当中。

今天的榨精由茜尔薇娅亲自进行。

当我看着她的脚从白色锃亮的高跟鞋里探出来,轻轻点在我的龟头上时,这世间绝对没有更美好的事物存在了。

茜尔薇娅脸上带着窘迫、厌恶和不耐烦的红润,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很不习惯这个行为。

月则在一旁轻声指导着她,让她的脚掌慢慢踩实,直到把我的阴茎仰面朝天地踩到贴上自己的小腹,然后慢慢沿着腹筋向下滑动。

冰凉、光滑、柔软的脚掌像绸缎更像水晶,给我的下体带来丝丝凉凉的绝妙快感。

它慢慢滑动、最后覆盖在我的阴囊上,然后再次向上,朝着龟头金发。

如此循环往复。

在月的指导下,茜尔薇娅缓慢但不容置疑地进行着足交——实际上根本不用如此巧妙的手法,光是阴茎和茜尔薇娅的肌肤接触,就让我马上到达了极限。

刚刚这样来回两次,滚烫的精液就喷射出来,洒在我的小腹上。

茜尔薇娅的脚慢慢从龟头向上滑直到停在了我的胃部,碾碎了沿途全部的白色液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勇者lv71→70。

茜尔薇娅lv57→59。

然后的过程就毫无悬念,我在茜尔薇娅的脚下一点抵抗力也没有——或者说我根本没想过抵抗。

什么等级吸取、什么记忆丧失,全都在被茜尔薇娅的香气包围的空间里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茜尔薇娅的足交当中——这就是天堂!

我真心如此认为。

勇者lv70→69。

勇者lv69→68。

勇者lv68→67。

勇者lv67→66。

勇者lv66→65。

茜尔薇娅lv59→65。

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

我,勇者,65级。

茜尔薇娅,祭长,65级。

力量的天平终于到达了平衡。

但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旧沉醉在被射精的喜悦当中。

直到三人离去,随着房间中茜尔薇娅的味道慢慢消散,我的心也再次沉入了谷底——并不是对自己被榨取等级、被当做便器的耻辱,而是失去了茜尔薇娅的空虚和失落。

第二天,茜尔薇娅并没有出现。

第三天也是。

只有星和月交替送来一点食物,维持我可以最低限度地活着。

她们一言不发,只是把食物和水送进我的嘴里就离开。

月会温柔地一口一口喂我,而星则强横地一股脑都塞进去——她盯着我的视线更加锐利,似乎看穿了我的计俩,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除了茜尔薇娅不再出现,没有了每日的榨精之外,这里一切照旧。

离开了茜尔薇娅的生活是痛苦的。月亮木的快速成瘾性显而易见。在孤独的牢房中,我在清醒和恍惚之间来回徘徊,难以分辨时日。

今天星和月来送过饭了。我依稀有着记忆。窗外的太阳是第几次消失在地平线之外来着?

啊,好怀念茜尔薇娅大人的味道。

一想到是我一手陷害了她,我就恨自己。

“哟,小伙子,干的不错嘛。”

先是牢房大门发出不同于平时的奇异声响,然后则是飒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香草来了。

她真的来了。

在我少有的清醒时刻,自己已经幻想过无数种被香草背叛的可能——其中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再也不会出现,留下我在这牢房中独自痛苦。

“扑通!”一声,香草把一大麻袋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巨大声音让我清醒了不少。

借着昏暗的月光,我大概能看到她从里面取出了各种各样的工具:铁锤、撬棍、铁钳…

“想知道我是怎么把这些家伙事儿弄进来的?”香草颇为得意地享受着我吃惊的目光。

“那可不能告诉你。只要相信一个高等级盗贼的能耐就行啦。”

然后我知道了她为什么要让教会乱成一锅粥。因为若不如此,这堪比拆迁的动静绝对能引来夜巡队。

我就这么看着她叮叮咣咣地忙活了许久,甚至感到了某种滑稽的虚幻感。

“呃啊!累死我了…”她满身汗地靠在墙边休息,“不过总算把这玩意拆下来了。这根本不是盗贼该干的事儿,真是野蛮!”

真的没人听见这里的动静吗?我有点怀疑。

不过等她推着我的“模具”在教会的复杂走廊中移动时,看着地上时不时出现的昏迷不醒的守卫和修女,我就知道她几乎净空了附近整片区域。

这简直不是盗窃,而是抢劫了。

“要不是大多数人都跑去跟着法兰西丝卡忙活她宝贝女儿了,想要清空这一块的卫兵是不可能的。”香草大大咧咧地拖着我在走廊里走着,时不时拿起周围的装饰物把玩一番,完全不担心有人半路杀出来,“这可都归功于你哦,小帽子。”她回头看着我,脸上仍旧是那副让人看不透的戏谑表情。

她真的就这么把我救出去了?

答案是真的。

我们出了教会,马上转入了某个隐蔽的小巷,上了某个富丽堂皇的马车,就这么招摇过市地出了城。

本以为这马车要么是她偷的要么是劫持的,但我看着她拿出一整套完整的证件和手续,把一大袋金币塞进城门口卫兵的手里,就这么简简单单通过的检查口之后,才明白过来无论是怎样做到的,香草现在相当富有。

我们的豪华马车在城外的某个小镇停了下来,在那里,香草把我从那个“模具”中取了出来。

然后并不意外地给我戴上了一个沉甸甸的项圈。

不过还是比之前那个全身一动不动的枷锁自由多了,戴着项圈的我甚至感觉到了自由的美好。

不过这种美好马上被紧接着到来的羞耻感淹没,香草牵着我进了镇子里的驿站。

当铁链哗啦啦的响声吸引了整个一楼的酒馆的客人的时候,屈辱的感觉甚至比喝茜尔薇娅的尿更胜一筹——起码我被当做便器的地方一个外人也见不到,就算我再没有尊严也没人得见,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少说吧台和几张桌子边上也有快二十个人。

他们看着香草后面像狗一样被牵着的我的瞬间,似乎整间房间都安静了下来,陷入了微妙的尴尬当中。

香草倒不以为意,甚至带着炫耀的神情狠狠拽了一下链子,把我直接拽得倒在地上,撞翻了一张没人坐的桌子。

我吃痛闷哼着爬了起来,狼狈地跟上她的步伐。

不过虽然觉得尊严全无,但我心里并没有更大的波澜。

实话实说,我并没觉得香草会那么简单地把我救出来然后还我自由,现在这种展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在我们蛰伏在这个小镇的几天里,我马上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用通俗的话来讲这里就是“贼窝”。

是专门转手贩卖王城运出来的赃物的隐蔽据点,随着王城的繁荣渐渐变成了山间从未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的秘密村落。

香草轻车熟路地开始准备进一步远逃的计划,每天很少有时间回来,便把我像栓狗一样拴在了房间的立柱上。

一早一晚来给我两次吃食,其他时间我几乎很难看见她。

这的确让我震惊——香草自从把我救出来之后,居然一次都没有再吸取过我的等级。

几天的蛰伏之后,我们再次踏上了旅途,目的地是遥远的沙漠城市——沙海绿洲·哈扎斯。

香草骑着马在前,我则被她用铁链牵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接天连日被这样牵着赶路,最开始的双脚起泡就已经让我痛苦不堪,当鞋底彻底磨坏了之后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但香草并不在意,她每天就在我几步之外的高头大马上和商队的其他人谈笑风生。

在前往沙漠的商队里,没人会在意我这样的一个奴隶。

除非我累昏在原地,铁链绷直发出的金属碰撞声才会让香草停下,给我扔下几块干面包,或者一口清水。

在这种情况下,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行走、只是呼吸、哪怕只是活下去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神。

每天从睁开眼睛苏醒到在营地的破帐篷里睡去,之间全部的时间都充斥在痛苦的行走中,时不时慢下脚步,再被脖子上的铁链拽着踉跄几步,有时过于劳累还会摔倒在地。

这样的行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因为我大概已经没了时间概念。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在某艘船只的甲板底层和一堆臭气熏天、双眼无神的奴隶蜷缩在一起了。

我在货船的颠簸中不断昏睡又醒来,每天只能分得最低限度的饮水和食物,饥渴让我在恍惚之中沉沦,不分昼夜。

就算到了后来,香草回忆起这段旅程,她也丝毫没有愧疚:“得了吧,要不是把你饿个半死,你现在还犯着月亮木的毒瘾呢。”

她这话倒是没错,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犯过瘾。月亮木的荼毒不知道在旅途的哪个时刻彻底从我身上消散了。

货船靠岸,我们再次踏上了陆地,这一次的行程更加痛苦——曾经我只是在宽阔平坦的官路上行走,但随着我们渐渐接近哈扎斯,沙漠便取代了树林,低矮干枯的灌木取代了绿油油的植被。

当我第一次赤脚踩在白昼的沙地上,滚烫的沙子立刻让我惨叫起来。

大概这叫声的凄惨程度总算让香草明白我无论如何都没法赤脚在沙漠上行走,她终于扔了一双沙地靴给我。

每当沙漠寒冷的夜晚开始,我蜷缩起来看着夜空,这是我一天中少有的有精力胡思乱想的时刻。

营地中心传来欢声笑语,篝火烧得总是很旺——在森林还不算稀疏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看见香草拖着一整头鹿或者野猪之类的猎物回来,这对一个55级的盗贼来说并不算什么。

香草老早就变成了商队里风头最盛的家伙,也难怪,一个年轻貌美身材火辣等级却高得吓人的女性,再加上那自来熟到极致的性格,她在哪里都应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大家也很识趣地离我这个香草带着的奴隶远远的,算是对她的财产的尊重吧。

我有机会逃跑么?

我看着四下里完完全全的黑暗和寂静,唯一的人烟和光亮便是香草领导的篝火晚会,再看看自己破烂、疲惫的身躯,答案以及显而易见了。

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境遇悲伤、更来不及为反驳这种悲伤而幻想自己如果在地牢做出另一种选择现在会怎样,我便在无可阻挡的疲惫中睡去,结束了没有希望的一天。

————————

几个月后。

“哦哦哦哦哦哦!”

“打得好!!”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我胸口发闷,我把剑扔到一边,颓然坐在了沙地上,看着观众席上起伏的人潮,最终视线定格在了贵宾看台——一个披着华丽绸缎毯子的女人正一条腿架在栏杆上,戴着得意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虽然那毯子一看就很是昂贵,但女人除了这毯子之外几乎没穿其他的衣服,光溜溜的大腿就那么明晃晃地在半空中悬着,丝毫不在乎无时无刻在她身上舔舐的目光。

她与我四目相对,立刻让我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我原本的沉重的胸口现在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让人喘不上气来。

我赶忙把目光看向别处——眼前是一只年轻的蝎尾狮的尸体,臭烘烘的骚味弥漫在空气中、黑红色的粘稠的鲜血流了一地,他那油亮、巨大的蝎尾还在神经性地抽搐着,让人毛骨悚然。

“作为大竞技场的主持人,我宣布,本场的胜利者是——”巨大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一听就是经过魔法放大了的声音,“尊贵的香草女士的战士——拯救世界的勇者!”

更大的欢呼声爆发,香草随意地把毯子重新披在身上,起码让自己的乳房没露在外面,再把盛着水果的盘子摆在一边,笑吟吟地站起来,展开双手享受着众人的欢呼。

比赛的实际胜利者,拯救世界的勇者,也就是我,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喜悦,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没错,这里是沙漠绿洲·哈扎斯的代表建筑——大竞技场。

这里每天都上演着血腥的对决,鲜血滋润着这里的沙地,再开出名为欢乐的花朵,供哈扎斯往来的商人和旅者采摘。

而我正是这里的战士,被我的主人——香草送到了这里,至今已经经过了十几场战斗,无论是沙漠里的各色怪物还是其他的角斗士都没能赢过我。

我喘着粗气,绕开蝎尾狮的尸体,在观众的呐喊声中走进了竞技场内环的大门。

对手越来越强了,我能明显感觉得出来。

这很正常,大竞技场需要激烈、血腥、残忍的战斗来提供足够的娱乐效果,单方面的虐杀没有所谓美感、激情和荣耀可言——对我来说无论什么样的战斗都没有这些东西就是了。

从角斗场内环的门进去,便是角斗士们的准备室。

在这里你能看见各种来自不同种族的奇奇怪怪的人,只有少部分人的面孔你能见过超过二次,有一半的人会死于新人的热场战——这是废话,因为所谓的热场战便是这些新人们之间的厮杀。

总归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在我和蝎尾狮战斗之后大概就是今天的新人战了。我下意识地寻找着正在被带到闸门口的倒霉蛋究竟是谁。结果令人很意外。

一个银色头发、大概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被半推搡着去了门口。

她简直和这个又脏又乱的房间格格不入,不对,她甚至和她的衣服都格格不入——小女孩的银色长发就那么自然地披散在背后,长及后腰,和她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布衫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就像那些每天都要花两个小时清洁打理自己头发的贵族大小姐一样顺滑光亮,不,远比她们的更漂亮。

她那样移动到门口,就像房间里升起了一轮明月,一时间让我看得入了神——她的脸会是什么样呢?

我忍不住这样想着。

于是,好像心灵感应一般,她转过头来视线正好和我对上——那白皙到有些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副甜美又脆弱的五官,不知道为什么,我敢断定她笑起来一定会美丽到摄人心魄,明明她只是虚弱又悲伤,双眼无神地看着我——那空洞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那些被卖到这里的奴隶大概都是这幅神色。

下一秒,铁门就砰地关上,阻断我的视线,让我心里一时很是失落。

“别看了!”卫兵粗暴的声音传来,“香草女士让您去楼上。”

于是我走上了她的固定位置,大竞技场里视角最好的单人贵宾席。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她正半躺在沙发上,用一只脚的脚趾夹着酒壶,灵巧地给放在另一边茶几上的两只高脚杯注满葡萄酒。

因为十分不端庄的姿势,身上的毛毯几乎全都滑落到了地上,露出她近乎赤裸的身体。

面对这香艳的场面我却丝毫没有什么反应——要说哪里起了变化,就只有脖子上的项圈似乎勒得更紧了,并且传来令人不安的嗡鸣。

这项圈便是大竞技场控制角斗士们的关键——这个契约性的魔法加持的危险装置将角斗士的生命完全交给了他们的主人,对我而言就是香草。

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能炸掉我的头——除了在角斗过程中,因为那会让观众很失望。

我并非没见过被炸飞脑袋的人,每过几天,就会有人的脑袋在一些完全想不到的时候爆炸——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就是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

那个人的半片耳朵直接落进了我的粥里。

这种给金主过大权力的做法就算在竞技场的管理层也是个备受争议的话题,支持者认为这会让更多金主乐意提供选手,反对者则认为这会让大竞技场主办方经常陷入被动。

至于那些被送进来的奴隶呢,有人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随时都会丧命的可能性中直接精神崩溃陷入疯狂的,当然,也有自杀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点上我对香草十分放心——她不会没什么道理地把我炸了。

也有可能是我至今未尝一败,让她名利双收。

没错,在这个沙漠中的自由都市,教会的力量也鞭长莫及。她再也没有为教会的追捕而担心过。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嘛,”她慵懒地斜眼看着我,然后抖了抖放在扶手上的脚,示意我坐在另一边,“果然,相比于一个整天想着喝尿的白痴,这里才是你更有价值的地方。”

这番话让我想起了茜尔薇娅和那间地牢,以及可怕的月亮木。

想起?没错,如果香草没说的话,我大概会把这件事忘在脑后。这还挺奇怪的,明明是那么重要的经历。

“您说的是,香草大人。”

我毕恭毕敬地坐到了一旁。

然后看向竞技场内部:这里的视野果然很好,没有任何阻挡物,竞技场的每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此刻,场上还空无一人,下一场比赛还未开始。

香草有点不满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回话不甚满意。

然后,她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光,打了个嗝,伸了个懒腰,总算在沙发里支撑起身体,丝绸毯子彻底滑落到地上,她的身材仍然堪称完美,挺起的身体像一只健美的豹子,曲线流畅而有力。

我赶忙上前想要把毯子拾起,但刚趴在地上,香草的赤足便一下子猛踹到我的脸颊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响,直接把我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索性并不是很痛。

“脏死了,我自己来。”

待她重新把毯子盖在身上,又继续说:“现在的你,听见那个称号也没有反应了哎,真是没劲。”

“香草大人,您说的是…”

称号?

我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她慢吞吞地说:“拯救世界的勇者,你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想法么?”

我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唔,这个不是主人给起的绰号么?”

在大竞技场,每个角斗士都要有自己的称谓——除了那些第一场就死了的。

那个银发的小女孩已经出现在了场上。她就没机会拥有自己的称谓了。我这样想。

香草对场内并没有兴趣,她露出好奇的神色:“诶?你真的不记得了么?我怎么会平白无故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嘛,你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勇者呢!”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然后一阵眩晕。

香草观察着我的反应:“你回忆一下,把魔王啊、勇者啊、教会啊、茜尔薇娅,这些东西串起来想想。”

我想起来了…

“呕…”

我的身体也想起来了,于是一阵恶心从胃里涌了上来,让我把午饭全都吐了出来。

我是勇者。那我为什么现在会在这…

“为什么…”我困惑地嘟哝着。

“哈哈哈,因为你被我们吸取了等级呀!”香草露出愉快的笑容,似乎总算见到自己期待种的场面,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而我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忘啦?你被那个婊子主教玩弄屁眼高潮了,射了好多精液…哦,不对,是经验出来,然后被我和茜尔薇娅打败,好好榨了一翻呢。这些场面你都忘了么?我还把你胳膊掰断了来着哦。”

更多的画面从我脑海里浮现:茜尔薇娅清丽的面庞、香草的大腿夹住我身体的触感…

“为什么!!”我愤怒地瞪着她。

她仍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眉眼中带着盈盈笑意,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我杀了你!”

“诶诶诶,别忘了这个。”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脖子——她的脖子上带着一串昂贵的珍珠项链,而我的脖子上则是那个恐怖的项圈。

一阵强烈的灼烧感从上面传来,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

“除非你真的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说实话我不可舍不得呢,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哦。”

我停住了,下一个瞬间,香草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性感的身体在半空中伸展开来,像一张拉满的弓,然后一脚狠狠踢在我的下巴上。

我随即眼前一黑,在强烈的脑部冲击中失去了重心,完全没有悬念地仰面躺倒在了地上。

那件丝绸毯子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起舞,刮起了一阵香风。

香草悠然自得地坐回了沙发上,一只脚狠狠踩住了我的胸口,让我无法起身。

“为什么…”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香草翻了个白眼,从一边的茶几上拿了一串葡萄到手里:“失去记忆还会让人不会说话么,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最好解释一下你问的是什么为什么。是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还是为什么我要特意让你想起来。”

竞技场里仍旧只有那个银发女孩,她在黄色的沙地上璀璨耀眼,就像一颗珍珠。

我咽了口唾沫。

“或者说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继续吸取你的等级?”

说实话,每个问题都很关键。

“我…”我口干舌燥地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发言。

我的语言能力似乎真的退化了,要么就是大脑经历如此的剧变让我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有种山珍海味都摆在桌子上,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吃的感觉?放心啦,”香草咧嘴笑着,然后又吞了一颗葡萄下去,“我会一个一个告诉你的哦。”

“首先呢,关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而且你也早就听过了——失去等级就是失去经验,失去经验就是失去记忆,没错吧?”

没错。我一度非常害怕这个,但现在想来,我似乎当时并没忘记过什么事情。

“可是我当时的记忆并没有问题。”

香草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没错,拯救世界的勇者先生,但那并不是因为你没有‘失去记忆’,而是因为你‘马上又记住了’。”

“那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我隐约有点明白了。

“很简单啊,你虽然在忘记,但当时的事情发展可是很快的,事件一件接着一件,每件事都在提醒着你你是谁、发生了什么,就算你上一秒忘记了,下一秒也会被提醒着想起来。所以你可是一直都记着自己是勇者大人呢,可是一直都摆着那副高高在上的臭脸哦。但来到这里可就不一样啦,”她换了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美酒、烤肉、水果、绸缎、珠宝…哦对你来说可能是蛛魔、食尸鬼、蝎尾狮和杀人犯、奴隶之类的东西吧。反正啦反正,在哈扎斯,我可是很忙的哦,没时间提醒你你到底是谁,所以没过多久你就全忘啦,沉迷于做我可爱的小狗狗,让我在这里大赚一次又一次哦。”

“等、等一下,你说没过多久…”

我来这里多久了。这样一想,一阵寒意直上我的脊梁。

香草做出回忆的模样,掐着指头数着:“大概…嗯…大概十天左右吧,你就会变成刚刚那副傻呆呆的样子。”

“十天?那么也就是说…我已经…”

“给你起名叫拯救世界的勇者就是这个用意,”香草叹了口气,“唉,我还是心太软了,不想让你彻底忘记自己是谁呢。可是大概因为这个名字用在竞技场里太自然了吧,傻乎乎的你居然会真的以为这只是你的角斗士称号。本来啊,我最喜欢的看的就是主持人大声喊出‘胜利者是拯救世界的勇者’的时候,你那个好像被铁锤砸中脑袋的样子呢!一下子什么都记忆起来,然后马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几秒钟之后又变成愤怒,用那副无能狂怒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哎呀,那才是最有趣的瞬间!比赢钱可爽多了!”

“你这个变态…”

我现在大概就是她说的那副神色。

“喂喂喂,不要这么没良心好吧?”香草扔给我一颗葡萄,“我敢保证,你跟着我来这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现在可是备受瞩目的竞技场英雄哦!沐浴在观众的崇拜里不是很爽吗?你当初讨伐魔王可没人在一边给你鼓掌吧?现在只要杀个什么奇奇怪怪的怪物或者不知道哪里来的白痴就有几千个人为你喊破喉咙呢。”

我看着自己手里冰冰凉凉、晶莹剔透的葡萄,虽然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但却没心情去吃:“那你怎么不自己下去!”

“嘛,下面灰太大了,我咳嗽。而且你等级高嘛,实战经验又足,我嘛,更适合给你做经纪人咯。”

“这算个屁的经纪人,我就是个奴隶!”

“那可不是,我可是用你的钱来投资的这些呢。”

“什么?”

“你应该一直很好奇,我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的吧?因为我把你从魔王那儿搞回来的战利品都卖啦!”香草说到这里开心得像朵花一样,笑的合不拢嘴,“你会把宝贝藏到哪儿我可太熟悉了,毕竟咱们是老相识嘛。你不要一副想吃了我的样子,那些东西你自己又没机会用了,就算我不偷,主教那女人也肯定会去抢的啦,让我来处理对我们还更好一点。你看,我用你的那些破烂宝贝卖了这么多钱,换来了你不被茜茜榨干的命运,还换来了咱们在哈扎斯重新开始全新生活的机会呢,稳赚不赔好吧?”

“只是你的全新生活罢了!”

不过说到这,最后一个问题还没解答呢——香草为什么不再吸我的等级了。

哪怕钱再多也只是身外之物,而等级则是确确实实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我的等级现在也不属于我自己了。

面对我的质问,香草少有地露出了落寞的表情:“答案很简单,因为我失去了那个能力。”

这属实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等级吸取这个能力真正来自于茜茜那孩子,无论是法兰西丝卡还是我,都只是从茜茜那里‘被赋予’了这项能力而已。”

“可是…可是…”虽然我觉得她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但这仍旧说不过去,“就算是这样,那为什么她会赋予你这个能力?”

香草更加罕见地露出了苦涩的神情:“…只是单纯地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孩子罢了。”

“什么?”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接触过善良这个词了。

“起先我只是法兰西丝卡那个女人强行征用的工具,来让你放松警惕、摸清你的底细的,我有预感只要事情成功,她就会除掉我,所以我死皮赖脸地去求了茜茜,让她也赋予我这个能力,好让我有机会从法兰西丝卡的卸磨杀驴里逃出来——说实话我其实没抱什么希望的,但茜茜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她怎么会和主教对着干?”

“我又不傻,当然没说主教的事儿,只是随便编了个其他人要追杀我的故事而已。”香草回忆着,“虽说我经常骗人,但这么好骗的好人还是头一个,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她的语气坚硬起来,“尤其是给她下毒的时候。”

几秒钟之后她再次回到了那副笑嘻嘻的神态:“所以我的确是个人渣啦。现在茜茜还在远在天边的王城,在她被毒药弄得半死不活之后,我的吸取等级的能力自然也早就用不了咯。”

竞技场上一直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但我没有在意。

一切都说得通了?

大概吧。

过多的信息和重新回来的记忆让我仍旧直犯恶心。

这之后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就那么带着震惊和屈辱咀嚼着这些不知道是被我忘记还是真的第一次知道的事实离开了,我能确定的是,知道这些东西对我的现状并没有丝毫意义。

另外,我也早已确定了一件事:香草对我的身体(或者说和我做色色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现在的我存在的意义便是在大竞技场发挥我唯一的长处——硬碰硬的战斗。

“嘛,期待你下一次听见主持人喊你称号的样子哦。”她这么说。

下一次比赛并没相隔多久,三天之后,我再次站上了大竞技场。

太阳毒辣的光芒直直地射在我的身上,哈扎斯的太阳才几个月就把我的皮肤晒成了棕色。

只穿着轻便的带着衬垫的坎肩和短裤、赤着脚的我眯起眼睛等待着对面的闸门里走出来什么样的角色。

今天他们开了侧面的小门,说明我的对手并不是怪物,而是其他角斗士。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自然地,丝毫不能感受到角斗场的荣耀的我只希望是个菜鸟,那样起码能让我轻轻松松获胜——不过香草很不乐意如此,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我每场的对手都在不断变强,这绝对是香草指使的。

毕竟这样能让我的赔率变高,她能赚更多的钱。

嘛,所以今天的对手大概不会比蝎尾狮弱吧。

不过找到这么强的角斗士还是挺难的。

我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向场地中心。

我的前后左右都被看台上的观众包围,而我的目光则习惯性地看向了正前方看台的那个小小凸起来的精巧露台——我的所有者香草正像往常一样,优哉游哉地享受着美酒和水果。

这让我又想起了几天前我在看台上和她的对话。

我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像是出门之前检查自己的行李收没收齐一样,把那些重要事件一个一个从脑海里翻出来又过了一遍——

不错,大概还都记得。我并没有感觉到缺了什么之类的异样。

我果然还是个勇者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记得“我是个勇者”这件事究竟来源于哪里呢?

是最开始,我亲身经历过的事件?

还是香草后来给我编造的故事?

如果我会失去记忆,那我还怎样确定我“重新想起”的事情没有经过篡改呢?

或者说,当我失去某段记忆又找回它们多次,我记得的还是最开始的那个真实发生的事情而不是“记忆的记忆”?

可恶,我的头痛了起来。

同时我也意识到我纠结这些事情没有意义——我是勇者、我的等级被掠夺、我现在是香草的奴隶和钱包。

相信自己的这些记忆就好了。

虽然相信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一定是今天的太阳太足,把我脑子晒蒙了。

于是我定睛看向场地对面——

该说是美丽还是丑陋?

陌生还是熟悉?

我一时间失去了言语,只能对眼前这完全不自然的人…或者魔物…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但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她那诡异的美丽。

生物(起码绝大多数生物)都是左右对称的,我不是生物学家,我没法解释这个现象的原因,但所有人大概都会默认这一点吧。

或者说生物之美便是从这种极高的规律性中体现出来的。

但眼前的存在便是对这种想法的无情驳斥。

在宏观上来说,那是一个少女,有着世间罕有的亮银色及腰长发和像薄雾一样梦幻的面孔、以及同样像雾气一般的苍白肤色。

绝对不会错,她就是我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孩,可当时她还没有那些明显非人的东西——

少女的身体被大致分成了左右两半,左边还是我认知中的那个女孩,纤细的胳膊、腰身直到同样赤着的大腿,以及被裹胸草草保护着的微微隆起的胸部。

这些都很正常,正常而美丽。

但我的眼睛却顾不上欣赏,而是死死盯着她的右边身体——最先看到的便是那一支能有两米宽的翅膀,那是恶魔的翅膀,我绝对不会搞错,而且不是小恶魔的翅膀。

小恶魔在本质上是翼手类魔物,他们没有独立的胳膊和翅膀之分,翅膀只是从胳膊后侧延伸出来而已。

但眼前的少女则不然,那一支慢慢拍打着空气的翅膀呈现出诡异妖艳的紫色,而这只翅膀是从后辈的肩胛骨部位生长出来的,丝毫没有妨碍那她的胳膊的存在;不仅如此,少女的双眼也泾渭分明地呈现出不同的模样,左边是一只属于人类的、忧伤的眼眸,右边则是透着邪恶红光的蛇一样的眼睛。

此外,大概比她身体还长的藏蓝色尾巴节奏舒缓地左右扫动,激起地上的尘土。

少女就像一个人类和恶魔蛮横拼接在一起一般,呈现出一种令人脊背发寒的不协调感,但同时人类少女的柔软与天真和恶魔的狂气与邪恶融合到一起,又让人感到某种令人欲罢不能的奇异美感。

在场的观众都随着她的出现安静了许多。

越是接近她,我就越是在这种恐惧和陶醉中左右摇摆。

我杀过恶魔,当然也杀过女性恶魔。但她和她们都不一样。

“你,就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吧?”

居然是她先开了口。

“没错。”

“不,我是说,你真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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