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始终想不明白,高中后短短的几年生活中自己并没有有过出格的行为,一直按着自己的所学所想做好分内的事,但就是这样一个墨守成规的自己却和这些牢狱案件有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可当自己真的戴上镣铐来到这看守所后,一切又似乎有些太过顺利,看守所中的饮食和作息并没什么难以克服的事情,甚至比她在外边儿还更加规律。
她们所要参与的劳动大多是一些针线和技巧型生产之类的活动,做起来并不困难,对于尚处于青春年华的少女们来说自然不足为提。
直到在这儿呆久了她才慢慢明白,她所要对抗的不是无聊和折磨,而是那青春的遗憾和对未来的恐惧。
在这所小小的监室内,有人在这里呆了三个月,有人则呆了一年,但她们都尚不知自己会被判多少年的刑期。
这种由未知和遗憾带来的失重感不光只有她能感受到,为了排解这种苦闷她的同一监室的狱友们常常会做一些自娱自乐的活动。
好在她们几个都很活泼可爱,就连她也会乐在其中,看着她们欢声笑语的场景,她甚至有时会想起高中和大学里那几个不错的室友。
不知她们已经走向了哪里,走了多远,唯独自己呆在这里,就是想起她们却有些不好意思联系她们了。
室友林潇是从一个小山村走出来的,性格颇为活泼,小时候就颇有舞蹈天赋。
孩提时经常学着电视机里边儿的舞蹈演员翩翩起舞,田埂上路过的村民岁虽看不懂但也会因为她优美的舞姿忍不住拍手较好。
高中时她成绩一般,家里人原本要让她早早嫁人放弃上学,为此也没收了她的舞蹈鞋。
但她却不知从哪个垃圾堆偷偷捡了一双回来,每天早上起得很早瞒着家人到远离村子的铁轨旁边跳舞。
那开火车的老头开了一辈子火车,每次早上都能见到这姑娘,他没有儿女子嗣,退休那年在村子里到处打听找到了林潇,同时也了解了她的情况。
那老头没有多少犹豫,拿出自己的小半辈子的积蓄资助林潇考上了涯国的某个舞蹈学院。
林潇每每聊到这里都不禁潸然泪下,自己拿着那笔钱本该好好完成学业,现在却到这里来了,前途未卜。
林潇也常常给室友们表演自己的舞蹈,由于小时候没有打好基础,她的底子其实并不好,芭蕾也跳的一般。
但这姑娘却最爱芭蕾,每次表演完毕程瑶也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掌声和夸赞,她这种热纯粹的热爱和永远充满希望的态度也曾带给程瑶许多力量。
在这里,她虽然被允许穿着漂亮的舞蹈鞋和柔软的芭蕾舞蹈袜,但即使是这样她的双脚也必须时刻接受脚镣的严格束缚。
可怜的是芭蕾这种舞蹈多以脚部动作为主,有些优美的舞姿又大开大合,且在监室不能穿鞋子又必须戴脚镣。
故而林潇每每只能穿着薄薄的舞蹈袜踮起脚尖,她一旦弯曲脚腕就能感到脚部跟腱受到脚镣桎梏的痛苦。
那镣环之间短短的铁链又极大的限制了她的步伐,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会一次又一次的镣中起舞。
她每次跳起舞都小心翼翼,但依旧摆弄得脚镣哗哗作响,林潇的表情也会在自信和痛苦中变换,这让程瑶第一次感受到了笼中的蝴蝶是多么可怜。
她呆在这里时间最长,却是最充满希望的那个,晚上她洗脚的时候程瑶偷偷看过她的脚,那圈深深的镣痕说明了一切。
尤其是跟腱上的痕迹让程瑶也觉得触目惊心,毫无疑问如果她继续在这监狱起舞,可能后半生就再也无法起舞了,林潇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她却也在掩饰这一点,继续做着这种饮鸩止渴的傻事。
故而她的每次起舞都让程瑶有一种凄美的伤感,这让程瑶第一次感受到了双脚上这幅脚镣真正的重量,它们并非什么玩具,它们是罪犯的随身囚笼,也是真正可以撕碎理想和希望的刑具。
程瑶也私下劝过她,但看着她的脸和对舞蹈的渴求,她的许多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其实面对程瑶这个特殊的犯人,看守所也很是头疼。
一方面要保证不被程瑶发现不妥之处,另一方面还有保证监狱的正常秩序,这让下面原本令行禁止的管理都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好在,宋鑫那边的监狱牌照和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他便以宋家监狱董事会董事的身份给看守所领导去了电话。
某一天,她正在监室与室友们闲聊时,那个女警官走了进来,表情严肃又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
“程瑶,你有取保候审的通知,收拾好东西准备一下,我带你出去。”
这句话让她愣住了,她并没有预料到这么快会得到这样的消息。虽然这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是好消息,但她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临走时,她每每回头总能看到林潇她们那种复杂的眼神,羡慕里边夹杂着丝丝哀怨,但又有些说不上来如释重负。
程瑶被带到一间办公室,警察详细说明了取保候审的程序。
眼下她如果要真正出去必须签署居家监禁的文件,承诺不离开住处,接受警方定期的监督与汇报。
警察的语气异常轻松,甚至让她怀疑,似乎这件案好像又变得并不严重似的。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等我们通知你开庭。” 那女警官对她微笑着说,语气里仿佛还有一丝轻松。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莫名奇妙,令程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刚刚开始适应环境就被通知要离开,还没来的及告别就要踏上新的旅程。
但转念一想,事情始终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自己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要是实在想不通就当做自己在外边儿的差运气全在这些地方弥补了。
办理完相关手续后,程瑶戴着手铐脚镣缓步走向看守所的出口。出门前,女警将她的镣铐一一解开交还了她被没收的衣服和鞋子。
“虽然按理来说取保候审阶段也是需要戴镣铐的,当然也有用电子脚镣的,但有宋先生担保这些也并不需要。” 女警看着她刚换上自己鞋子的双脚笑着说道但不知为何,她却根本笑不出来。
一想到林潇她们渴望的脸庞和尚在镣中的双脚她就多了几分莫名的罪恶感。
“可…林潇她们都还戴着这些,我又有什么理由被优待呢…我也要戴!和她们戴一样的!” 程瑶轻咬嘴唇有些激动的看着那女警,眼里有了一丝无来由的决心“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这女警的工作其实也颇为不易,一方面有宋鑫的威胁和警告,一方面程瑶又这么坚决她真的很不好办。
思来想去,她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把脚镣和手铐包括钥匙直接给程瑶带回去,这样不管她戴还是不戴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这里有一副1.5kg的脚镣和配套的制式手铐,你把它们带回去吧,等接你开庭那天重新戴上受押就行”那女警叹了口气“嗯,我不会逃避的,犯错了就是犯错了,我会严格要求自己的”她有着一双学生时代的眼睛,就像在对自己老师保证一般回到家后,程瑶虽然暂时自由了,但心里并不轻松。
再次见到父母的时候,她已经能部分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再一次以这种屈辱的姿态回到家里还是让她有些不能自已。
看着爸爸妈妈的无奈又伤心眼睛和两鬓丝丝的白霜,她已明白自己已经从她们的那个乖巧的女儿变成了需要为自己负责的大人了。
“咱家瑶瑶命苦啊,高中就有过一次,这世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程瑶洗澡后,妈妈一边儿给她梳头一边儿感叹道“能不能听妈妈一句劝,他们管的没有这么严也不会派人来查的,这些可怕的铐子和镣子你就别给自己戴上了好不好?”妈妈语气里近乎哀求程瑶只是低着头眼里含着泪沉默良久,妈妈也明白了她的意愿。
她刚刚换好一身新衣服,这条白色的裙子是她学生时代的遗留,是她在学校里最爱的穿搭之一,陪她走过了高中的点点滴滴。
搭配那卡其色的兜帽上衣踩上小腿袜和小皮鞋整个人充满了青春气息,仿佛回到了那个玫瑰色的高中时代。
她们家有一年一次拍全家福的习惯,但眼下这情况,程瑶还不知道自己那天会被带走开庭审判关入入狱已是有些朝不保夕,于是便和家人商量把这项活动提前了。
程瑶穿得青春靓丽坐在父母中间,手脚上的镣铐颇为显眼,但她却毫不避讳,两只手分别握住父母手努力挤出一个开心的微笑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特殊的全家福,那个固定为他们家拍照的摄影师都被她这幅样子有些吓到,但他也并没有多问还是咽着口水帮他们拍下了这张全家福。
那副脚镣是银色的制式,程瑶特地穿了黑色的小腿棉袜和短裙,光洁纤细的小腿之下包裹着那双黑色的棉袜,那副明晃晃的脚镣耷拉在她的脚腕上,看上去极其刺眼。
看着成片程瑶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但她既然执拗的坚持这样拍,已然部分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这次的全家福,她会把它带走留在自己包里的夹层里,不管去哪都会带着它。
和父母相处的几天她倍加珍惜,但按照她的意愿,次日宋鑫就会来把她接走。
其实是她不想待在家里让父母看着自己这幅镣铐加身的样子伤心,于是和父母约定在开庭前她都会待在宋鑫那里,这样才会让自己安心一些,这也是一种小小的逃避吧。
后来到了宋鑫家,她郑重的把自己手铐脚镣的钥匙交到了宋鑫的手中,对此宋鑫也感到非常无奈,但看着她那坚定又脆弱的脸庞却根本无法拒绝。
一天、两天…一个月,她已经几次向看守所和警局打听过,但关于她的开庭通知始终没有任何确切消息。
慢慢静下来思考,她隐隐感觉到整个案件从一开始就有些奇怪。
警察的态度太过轻描淡写,处理也显得有些拖延和荒诞。
她主动询问案件进展,但总是被告知“还在处理”、“稍后会通知”,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变淡。
但程瑶可不敢掉以轻心。
尽管处在取保候审的阶段,她仍然每天按时佩戴镣铐,模拟监狱中的生活节奏让自己提前适应。
最令宋鑫无奈的是,她居然开始研究法律条文,翻阅刑法,推测自己可能会面临的刑期。
毕竟那个案子后面有几个重伤的人没能保住性命在ICU离世了,这让整个案子更严重了。
涯国本是一个严刑峻法的国家,对于这样的事件量刑都比较重,她虽不是主要涉案人员,但也负有间接责任。
经过大量类似案件对比和线上咨询,她得出了三年左右的刑期结论,而这几乎断绝了宋鑫大部分暗箱操作的空间。
她的这种坚持让宋鑫感到既无奈又佩服。
本来他打算通过关系为程瑶争取一个缓刑的判决,但程瑶的决心让他明白,这个女孩已经做好了面对后果和责任的准备。
尽管整个事情她并非主要责任,但事实已经发生,对她来说犯错就是犯错并没有什么好推脱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程瑶不断打听自己的案件,警方则迟迟没有进一步的通知,仿佛有意“忘记”了这件事。
然而,当她每次主动询问时,警察总是用模糊的回答搪塞她。
眼看纸包不住火,加之有人暗中顺水推舟,开庭的通知终于姗姗来迟。
这张开庭通知就像一个包裹着巧克力酥皮的定时炸弹。
她虽然之前一直打听和调查,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她还是有些恐惧的,毕竟自己这次是真的犯错了。
而且案件的主角是她自己,在法庭上受审,如果是在高中时代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也知道,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她都必须要面对。
待在宋鑫家的日子她一直戴着镣铐,也不肯用什么镣托之类的东西,故而宋鑫很少让她走动,故意以娱乐式的命令让她戴着,为了缓解她的烦闷和焦虑,上学之余也基本都在陪伴她。
“阿鑫,明天就要上法庭了,就像每次演讲和面试那样,我想好好准备一下,能帮我打开一下镣铐吗?”
这是这一个多月来程瑶第一次主动对他提出解开镣铐的请求,他自然不会拒绝,他早就想把程瑶脚上那副该死的脚镣解开了。
他虽是镣铐控,但也并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他所追求的是一种互相信任和爱意的镣铐,而非是为了惩罚诞生的。
“要准备什么就准备吧,明天我会陪你一起去的”纵有再多话和劝告,也在这一个月里边儿说尽了,为此他们还闹过不小的矛盾,但这个死倔一般的姑娘根本没有任何动摇。
熹微的晨光叫醒了宋鑫,他带着迷离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姑娘的背影,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印,这样的程瑶今天却要踏入法庭,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捶胸顿足。
他轻轻撩起她的秀发,只觉鬓云欲度香腮雪,自己真的有好好看过眼前的姑娘吗,这种淡香沉静不同于她的双脚的秀巧是一种独属于知性的魅力。
她为自己的法庭之旅挑选了一套正式的西装套裙,浅灰色高腰长款百褶半裙搭配天蓝小短款衬衫,加上小短款西装上衣。
这一套穿在她身上,简约优雅又不失格调,程瑶青涩的脸庞下甚至有一种淡淡的学生气在里边儿,这一套就算去面试想必就是表现不好,一些心软的面试官也会忍不住充满怜爱的录用她吧。
今天宋鑫主动请缨为她穿鞋,那双包裹着肉色丝袜的双脚纤细素雅柔软温香,曾一直是他幻想的中心。
自己都没来得及怎样把玩过,今天却要放任它在法院被沉重的铁镣束缚凌辱,一种久违的无力和窒息便涌上心头。
这段路并不算长,程瑶轻轻关上车门,朝着法院前那些戴着白手套的法警走去,宋鑫明白从这里开始他就只能是观众了。
今天的他可没在流程里动任何手脚,前面等待程瑶的是货真价实的疾风骤雨。
看着程瑶的背影,他叹了口气往法院家属休息室走去,静静等待判决结果。
今天的并非是她幻想中的阴雨绵绵,故而也没有多少伤春悲秋的感怀。
今天正好的阳光照在法庭门口的大理石地板上,高耸的石柱门上一边镌刻者降生的新人,白裙赤脚在草地上奔跑象征着新生和纯洁,另一边天平铁锤象征着制裁和惩戒。
“我是广告牌致伤、致死案的被告程瑶”
“程瑶…小姐,是吧?稍等我们确认下” 眼前的法警似乎还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位气质文雅穿着正式的美丽小姐居然是法庭待判的嫌疑人,以往那些待判的嫌疑人大多精神萎靡不加检点。
眼前这位却是相反的,直到对比那看守所的证件照他才有些相信眼前的事实“程瑶小姐,请在上面按一下您的指纹”
“嗯”
“确认无误,嫌疑人程瑶已到庭”那警察看向旁边的同事似乎再寻求什么意见“愣什么,再怎么盛装打扮到了法庭也得守规矩,给这位罪犯…程瑶小姐戴上庭戒具吧” 说完这句话那法警还眼神示意旁边负责记录法庭的摄影师重点拍摄,那摄影师自然心领神会为了不像小鸡一样被抓来抓去的,程瑶主动伸出了双手等待上铐。
但那法警却没有急做这件事,反而将她小西服的袖口先倒折卷到手肘,而后将里边儿的浅蓝色衬衫的纽扣解开毫不客气的卷了上去,直到她那纤细的皓腕水灵灵的露在镜头之下。
“抱拳!向内并拢双手”
紧接着那警察没有开始给她上铐而是一反常态的让她抱拳,原来等待她的并非是一副明晃晃的长链手铐,而是一个黑色圆环状的手铐,她没见过这东西便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下缩手,却换来了两个法警上前的抓手和警告,直到她的手腕被生生按进那可怕的铁环中插上插销,她满脸的不情愿身体甚至有了些肢体动作,这在法警看来是极其危险的信号对她的控制更加严厉了。
一种极其痛苦的压感从手腕上传来,程瑶的手腕本就纤细,但在这幅铐子的拘束下下已然动弹不得,娇嫩的皮肤和金属铁环贴的很紧甚至让她有种窒息感。
“这…这是什么啊?!手铐是这样的吗”程瑶自然是见过这东西的,当然只是在影视作品里边儿见过,这东西让一向“狱途有幸”的她有些猝不及防,她这是抽到法庭的SSR了,被当做拍摄典型处理了。
起初看到那警察只是拿出这幅圆环的手铐的时候她还有些心存侥幸,莫非今天可以不用戴脚镣上庭,这么想着还默默动了动待在素皮高跟鞋里的脚趾,丝袜和鞋底的摩擦让她一阵舒适。
直到那法警说出那句“罪犯程瑶的情绪有些激动,给她拿那副四公斤的脚镣来”
那个蓝色的塑料盒子被打开,一副带着三个黑油油铁柱子的脚镣被拿了出来,上面还有些灰尘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法庭不像监狱用镣铐的次数很少,械具更新很缓慢,故而还保留着以前制式的脚镣。
“程瑶小姐,规矩你懂的,需要先脱掉你的鞋子,再给你的戴脚镣,既然到这里来了,也就不要怕袜子弄脏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到这里程瑶那一丝不想戴脚镣的侥幸已经被彻底浇灭“规矩我知道,可可…把我的手铐成这样,我脱不了鞋子…”
那法警这才发现,程瑶用来藏匿犯错小脚的高跟鞋是一双素皮鞋带式的高跟鞋,穿在她脚上颇为优雅,但也有着难脱的毛病,需要先解蝴蝶结鞋带才行。
“真不幸,程瑶小姐,你脚上的装束同时犯了两个错误,首先鞋子你自己脱下的话鞋子可以先交给家属,这也是自证清白的一个仪式,但这种鞋子需要我们来脱的话入庭前我们会把你鞋带抽出来没收你的鞋子,几十个工作日后我们会寄会给你外边儿的家属。第二你实在该穿那种最厚的棉袜,审判结束前你需要一直戴着脚镣,你穿这种丝袜,戴着个规格的脚镣一直走动你会受不了的,但我们并不会因为你穿的是丝袜就不给你戴脚镣,听清楚了吗!”
“程瑶明白…下次会注意的”
“坐到台阶上,我们给你脱鞋上镣!”
在法警的搀扶下,她坐到了石柱子旁的台阶上,下边儿就是法庭的广场,不光是眼前的镜头,广场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在围观了。
看着自己丝袜包裹下的脆弱脚腕程瑶有些后悔,自己明明已经穿了60d稍厚的丝袜,但在那副脚镣的威胁下似乎是杯水车薪。
“把脚伸过来!”那法警语气严肃起来,拉了拉白手套,似乎要把她吃干抹净一般在他的恐吓下,程瑶努力贴合着膝盖防止走光,同时微微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放在两个法警面前。
“呀…” 程瑶轻叫了出来尽管已经隔着丝袜和白手套,但那法警抓自己脚的速度和力量就像一副脚枷一样钳住了自己的脚腕。
那鞋带就像那贪吃蛇一样绕过了一个个金属关口丝滑的离开了素皮高跟鞋,鞋带被抽走的时候还给程瑶的脚背带来了丝丝震感。
随着足下一凉,那陪伴了程瑶一早上的素皮高跟鞋被剥洋葱一样剥下,露出那最为娇嫩的裹丝葱芯。
一路走过来和刚刚上手铐的艰辛就让她的双脚有些微微出汗,这会儿一脱下鞋子,一股属于新鞋子的皮革香气和少女贴身的沐浴露温香逸散到空气中。
那原本有些松散的丝袜此刻紧紧贴在她的脚上,就好像是她双脚的一部分,原本被肉色丝袜隐藏的轮廓也在此时若隐若现。
若是程瑶害怕的蜷缩起脚趾,她的一双丝袜脚便同一朵云团柔弱无骨;若是她伸平脚掌,那脚趾和静脉的轮廓又凹凸有致独具韵味,让围观的人都有些看痴了。
刚被脱下鞋子,程瑶非常害羞,她只被宋鑫这样脱过鞋子,对她来说这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需要一种把自己全身心交出去的信任。
现在在法庭前这样被扒下鞋子就像把她游街示众一般,她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做过心里建设,但真到了此时此刻还是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一双小脚再怎么漂亮,再怎么觉得私密,此刻也要被铐脚了。
但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坐在台阶上,本能的努力抬起双脚不让双脚踩到地上弄脏丝袜“都要上庭了,还想着这些,等戴上脚镣就抬不起脚了” 那法警摇了摇头“脚伸直并拢,给我老实一点,我不想弄疼你,这脚镣你必须戴!”
两个法警紧紧抓着她的丝袜脚腕,让程瑶有些动弹不得,这样的对待让程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又羞又恼但嘴里半天吐不出个不字来,只得绷直脚背像一个空中芭蕾舞者那样对着斜面跳舞。
那副脚镣在常规脚镣中确实有些沉,特别是对一个少女来说,就更为可怕了,那漆黑的铁环紧紧贴着程瑶包裹着丝袜的脚腕靠了上来,瞬间她的“芭蕾舞姿”轰然崩塌,她的一只丝袜脚掌直接踩在了台阶的棱角上,让他有些吃痛。
但随即从脚腕上同时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和下坠感,因为害怕和轻微的挣扎,她的脚背上的丝袜都起了丝丝褶皱。
但那法警却把镣环扣得更紧,那种比双手上还要可怕数倍的窒息感包围了她,随着那颗螺丝被拧到了靠人力根本无法打开的程度,她的左脚才被松开。
她的右脚依旧抬在空中似那待宰的羔羊,而左脚已经很难抬起来了。
“现在老实点儿了吧,你这双脚穿着丝袜,还真有些滑手,帮你上镣还真有些麻烦,配合一点儿早点结束吧!”
程瑶自是心里苦啊,但她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呢,自己只是穿着高跟丝袜就要被这样对待吗,这和她自己幻想的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女烈情怀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
随着右脚也丝足踩地,那副有些沉沉的脚镣似乎也成了她双脚的一部分。
她的发型微微有些乱了,一双手并拢被牢牢铐在胸前,那双被脚镣铐牢的丝袜脚就像一个缠着飘带的谪仙,更像是家园蒙尘的精灵,身如美玉却被残酷的铁链锁在半空,凄凄惨惨戚戚,让人意难平。
那镜头在她脚边是晃了又晃,就像貔貅一样贪婪,也不知记录下些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就算成了这样,那法警们还是不放心,上手检查起程瑶的戒具起来,期间还几次拉动脚镣的铁链让她微微皱眉脚踝吃痛,又不小心碰到她的脚心让她痒的一惊一乍的。
程瑶被这种大起大落惊的不轻,自己万念俱灰走入看守所不久就被取保候审,自己精心打扮踌躇满志的开庭却是这样的屈辱和无奈。
“罪犯程瑶,穿着符合法庭规范,且已戴好入庭戒具。确认已剥去鞋子,其双足着肉色丝袜,但其双足皆已被戒具铐牢,无逃脱风险,可以入庭” 一旁的法警检查完后宣布起来“起来!走吧!该入庭了”另一边的法警催促道她丝足踩地,无法用手支撑的情况下,根本站不起身来打了几个踉跄。
见此情况,两个法警就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托了起来夹在中间站起身来。
哗啦哗啦—— 铁链脱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她的眼里含着泪,纤细柔弱的丝袜脚被脚镣压得喘不过气来,纤细的双腿更是在脚镣的衬托下更加楚楚可怜。
程瑶将以这样的状态入庭受审,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和自信全部被镣铐击的粉碎,在她眼中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丝足戴镣的屈辱囚犯。
她从未感觉法庭那二十多级的楼梯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但自己脚上这副铁镣并非是和宋鑫玩闹的玩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刑具。
叮当、叮当————
她每踏上楼梯一步就能清晰的感受到跟腱那种沉重压感和听到金属镣链条碰撞台阶的声响。
她每走一步都颇为费力,这法庭的台阶并非是光滑的大理石板而是粗糙的合成石,凹凸有致的纹路的本意是增加摩擦力,但只隔着一双丝袜踩上去却让她产生了踩在指压板上的错觉。
两个法警对他并不放心,一左一右的把她夹在中间,程瑶手脚都被铐成这样他们上楼的速度程瑶根本跟不上,她一打踉跄就会被两个法警托住,一种违和的拖拽感便从中诞生了。
作为一间综合法庭虽然人流分流做的很好,但人来人往是这里的常态,远远从下边望去就像一个裸足丝袜的戴镣少女被硬生生拖上去一般,缺乏人道。
都到这种时候了程瑶脸上的痛苦哪里还藏得住,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那法庭的镜头也是不懂程瑶的心思,程瑶越是觉得羞耻它就越拍什么,程瑶入庭上楼的狼狈硬是被它是拍了个清清楚楚。
对这里的法庭来说拖着脚镣进来女孩子不在少数,但程瑶却颇为吸引目光,大概是她长着一张让人根本无法联想犯罪经历的秀气脸颊吧,一种知性中的可爱,迷茫中的青涩。
此刻她拖着不符合年龄的镣铐,努力压制眼里的迷惘和恐惧让人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惜怜。
她曾为高中时代吸引男孩子们的目光有过一丝发自内心的得意和喜悦,但可从来没想过要吸引这样的眼光,故而一路都是低头羞红着脸任由法警驱使摆弄。
“程瑶,你的案子十一点开审,还有一小时,你先在这等,不允许私自走动,上卫生间打报告!”
她这才抬起头来有些发懵的看着休息室三个字,咽了咽口水才缓缓打开木门发出枝吖的声音。
脚镣沉闷的金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程瑶走进休息室,这才感受到自己不是异类,她环顾四周,那长椅上约莫坐着四五个女孩也都戴着镣铐,靠着、躺着、站着的自是表情各异脸上写着不同程度的焦虑。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脚上穿着薄灰色的长袜,脚踝处镣铐的重量让她的脚微微下垂。她低头凝视着双脚,似乎在出神。
另一位站着女孩穿着黑色职业套装,一双黑色船袜紧紧包裹着双脚,脚趾微微蜷缩,鞋子放在一旁,整个人显得格外冷静,但不时低头看着自己被镣铐束缚的脚踝,似乎感到些许的不适。
这小小的房间几乎快被坐满了,因为里边儿几乎每个人都有意隔着一个人的身位就坐,并不愿意互相交流的样子。
眼下程瑶想要找地方坐的话要么坐在其中一个人的旁边要么就只能坐在地板上了,程瑶原本就容易手脚冰凉,这会儿又被脱去了鞋子戴了脚镣自然不愿意再坐在地板上。
看来看去程瑶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坐在角落的女孩身上,她穿着粉色的毛衣,脚踝上是一双米白色的袜子,上面甚至还印着可爱的小狗图案。
与其他人相比,她并没有那么紧张,甚至摆出了一副懒散的姿态,脚踝上的镣铐轻轻晃动着。
她的目光温和,显得随和而坦然年龄似乎也和程瑶一般无二,似乎就算到了这里来受审对她来说也并不算什么。
“她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吧,坐在她旁边应该不会被讨厌吧…” 程瑶这么想着身体也不自觉的往那边走过去程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她的旁边,心中有些紧张,不知该不该开口。
这位女孩正悠闲地晃着脚,米白的棉袜轻轻包裹着双脚,镣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碰撞,声音却并未显得沉重,反而透出一种若无其事的随性。
察觉到程瑶的拘谨,她主动笑着开口:“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紧张很正常。”
程瑶抿了抿嘴唇,迟疑地点点头,轻声道:“嗯……你呢?”
“我?我的话是我自己在作死喽,那天和家人吵架一气之下喝了点儿小酒,开车在高速追尾了几辆车,希望那几个人没事吧,但要是没事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吧。哎,真没想到自己现在真的会到法庭来,看待会儿判决的结果吧,后面可能真要去牢里呆一阵子了。”她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随后莞尔一笑,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轻松的事“说来也好,算是给自己一个反思的时间吧。”
程瑶被她的话语逗笑了,稍稍放松下来,“你……好像不怎么害怕?”
她扬了扬眉,轻松地回应:“怕也没用啊。以前做什么都有别人帮忙安排,这次嘛,也该自己来喽。”
她语气中的洒脱让程瑶隐约察觉出,她的生活里似乎从来不缺人支撑,但话语间的自省又让她觉得这个女孩其实并不轻浮。
但她的话总算让程瑶找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共鸣,不自觉的更亲近了一些。
“那你呢?犯了什么?” 她眼里的满是好奇“我在公司里了一场活动,那广告牌砸伤、砸死了好几个人…” 程瑶慢慢开口“那我也顺便帮你祈祷一下他们没事吧,不过他们要是没事的话,你…应该也不会到这里吧”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她突然捂着嘴又想解释又想掩饰,自己都有些崩不住程瑶本来阴霾的心情就像要翻篇儿一样,差点儿要被这姑娘给逗笑了。
两人聊了会儿,程瑶逐渐放下了心防,程瑶也得知这个面带从容的姑娘的名字——邱慧怡。
可刚觉得有了一些亲近,她却又被带走了,人生的分分合合来来去去往往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她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邱慧怡的话语与眼神中透出的善意与洒脱感染了她,让她在这场紧张的等待中找到了一丝意外的安慰和慰藉。
邱慧怡离开后程瑶坐在等候室里就再没有和其他人讲过一句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墙上的时钟上。
秒针稳稳地一格一格向前,每一跳都在她心中掀起一阵波澜,仿佛在催促着她步向未知的命运。
她心头的焦虑像层层波纹不断扩散,手铐冰冷地贴着手腕,略微下垂的双手因不安而微微发抖。
她的脚下,沉重的镣铐牢牢扣在肉色丝袜包裹的脚腕上,镣链的铁柱垂落至地面,发出深沉的碰撞声。
程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的忐忑却随着时钟的滴答声愈发清晰。
她知道,等待的尽头,是无法逃避的审判——而她只能独自面对。
指针越是靠近十一点,她越清楚地意识到,这也不再是别墅里和宋鑫做的一场可退的梦。
当法警走进来,宣布该她上庭时,她缓缓站起,拖着沉重的脚镣朝法庭迈步。
镣铐在地面上的摩擦声犹如一场冷峻的序曲,她一寸寸走向自己即将接受判决的未来。
进入法庭,她被带到被告席,身后的法官座位高高在上,透出威严的冷静。
程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心中仍难免有一丝惆怅。
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双脚上,这双被镣铐锁住的丝袜脚曾也是宋鑫手中口中的宝物,此刻显得脆弱又无助。
程瑶站在法庭中央,身旁的法警站得笔直,庄严的法庭布满了沉重的肃穆感。
法官的目光从审判席上投下来,沉稳而冷静,他翻开卷宗,敲了敲桌面,低沉的声音在法庭中响起。
“被告程瑶,因涉及不当管理,致使多人受伤、致死,现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程瑶微微低下头,心中一阵抽痛。
她早已料到会被判实刑,但真当法槌敲下,清晰的判决字字砸在心头时,仍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法槌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落在她的灵魂深处,提醒她自己犯下的错——这不是空洞的法律条文,而是她实实在在的未来三年,或许未来的三年她的双手双脚都会和戒具形影不离。
“被告人程瑶你可接受判决,若有异议可在十五个工作日内提出上诉,若无异议在入监准备期满后到新建设的白山监狱报道服刑”
“我……接受判决。” 程瑶的声音略显沙哑,除了“白山监狱”这几个陌生的字眼外,自己并没有感到多意外,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默然的顺从和无声的抗拒。
但她也知道走到这一步都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抗拒,法律的判决都将生效,剩下的唯有承担。
她翻看着那判决书的条纹,上面也清晰的写着“被告程瑶情节较轻适用新刑法,狱中可通过申请足刑来减少刑期”。
她虽然有意减刑,但看着自己尚在镣中的丝袜脚就不敢想象要是双脚再受肉刑会有多痛苦,故而也害怕得没有和宋鑫提这件事。
程瑶退庭后,有一段暂时会见家属的时间。
宋鑫立刻将她拉进一间小屋,眉头紧锁,满是忧虑。
程瑶看着他那副模样,心中一软,却也知道自己的决定不能轻易改变。
她轻轻捧住宋鑫的手,柔声说道:“真的没事的,我早就做好准备了。”话虽如此,她眼中不自觉流露的脆弱让宋鑫微微皱眉。
“瑶瑶,真的不用这样,一定有其他法子,你要相信我。”他声音低沉,眼神充满恳切。
他轻轻将程瑶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似乎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说服她,但程瑶只是温柔地摇摇头,坚定地笑了笑。
“宋鑫,” 她久违的叫了宋鑫的大名,宋鑫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放柔了声音,挤出一丝笑意“以前还可以说是玩玩儿,这次毕竟真的犯了错,我警告你哦,可不要为了我这么个犯错的女孩做什么傻事。” 她语气里流露出一些轻松宋鑫此时也注意到了程瑶手脚上那堪称残酷的戒具。
“这些混账,稍微不盯着一会儿就给你戴这种规格的镣铐,分明就是看你长的标志穿得漂亮把你当典型给他们宣传部当素材呢!” 他语气里满是自责和心疼她看着脚踝上还法庭配发的沉重镣铐,轻轻晃了晃脚,用一种微微调皮的语气说,“没事的,我这不还穿着袜子吗,再说了,你不喜欢我戴着它们吗?”
宋鑫愣了一下,望着她那丝袜下被脚镣磨的微微泛红的足踝和镣铐紧锁着的肉色丝袜脚,眼中的忧愁渐渐被柔情取代。
他低头轻抚她的脚踝,手指在镣铐和丝袜之间缓缓滑动,像是小心翼翼地珍惜着这份沉重,心态极其矛盾。
再次把玩到程瑶戴镣铐的双脚让他本能的愉悦,但他的心情却实在无法真正开心起来。
“可我更希望你自由。” 他的声音沙哑,眼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程瑶微微一笑,故意把脚轻轻地伸了伸,像是撒娇似的晃了晃,低声道“这也算一种特别的经历不是吗?活着就是要多体验嘛,出来后你还会喜欢我吗,你还喜欢我我就什么都不怕,当然不是说不让你去找其他女孩子了,毕竟我进去了你可以……我只是…我。”
“说什么傻话”宋鑫想责备她但又心疼她宋鑫看着她那带着镣铐的巧脚,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的足踝,缓缓叹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所有不舍与纠结,宠溺地说道:“你呀,总有办法把我哄得没脾气。”他微微勾起嘴角,温柔地扶起程瑶,牵着她的手,像是终于接受了她的决定,带她走出了那间小屋。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两个女孩正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个正是邱慧怡。
程瑶自不必说,显然她很久前认识宋鑫,看着宋鑫的脸邱慧怡想起小时候被长辈们带到家庭联谊上的场面,她原以为这个高傲的宋家小少爷根本不会和任何女人在一起。
她也并没有上前叫住她们,他们这对违和的组合可是让她兴致勃勃。
按照新刑法规定,被判处实刑的女犯有一个月时间处理私事,之后联系监狱报道即可。
本来宋鑫想让程瑶把这一个月待完,结果没几天程瑶就忍不住了。
她坐在阳台上,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天边,眼里有些犹豫和决然。
“阿鑫,我在想,或许早点进去更好。” 她缓缓地说道,眼神坚定了几分。“与其拖着,不如早日结束,等我出狱就好了。”
宋鑫皱起眉头,不舍地看着她:“可我希望你可以再多陪我些日子,瑶瑶,为什么不能放慢点呢?人生并没有什么要在期限内就要完成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慢一点儿呢?”
程瑶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解释道:“多一天会多一天的幸福,我当然知道。但多一天也好三十天也好时间一到我们始终要分开,拖得越久,心里越放不下,那个时候只会更加伤心。趁着现在我还能狠下心来,早进去也早结束。”她的眼神温柔而坦然含着丝丝微不可查的泪光,似乎在安慰他的不舍和担忧。
宋鑫低头沉默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终究点了点头:“那我陪你处理好一切,剩下的时间不管怎样,我等你回来!”程瑶不知道的是,他已暗地里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与此同时在白山监狱的会议室内,监狱长召集了全体干部,针对程瑶的即将入狱召开特别会议,监狱长强调程瑶的背景特殊,并提醒在场的干部们要特别注意对她的管理方式和戒具的使用。
几天后,白山监狱的工作人员到家中接人,一辆宽大的商务囚车形闪着警灯停到了门口,在下边儿按着喇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程瑶已早早换好衣服,深吸一口气,挽住宋鑫的手,轻声说道:“阿鑫,我会很快回来的。”她握紧他的手,目光中满是坚定与不舍,其实她说的很快回来并没有什么秘诀,只是暗地里下决心申请足刑来减少刑期罢了。
程瑶低头看了看脚上穿的浅灰色棉袜,心中略感安慰。
自己几次穿丝袜的经历似乎都不太愉快,特别是之前在法庭上受审时,她的双脚被重镣铐紧锁的痛楚还历历在目。
那时她穿着轻薄的丝袜,被冰冷的金属紧紧贴着足踝,每一步都带着隐隐的疼痛。
或许是因为这份阴影和那法警的警告,这次她换上了柔软的棉袜,期盼这次的服刑能更幸运一些。
当程瑶被带到囚车旁时,狱警拿出了一副新的脚镣,她低头一看,心中略感安慰。
这副脚镣比之前的轻便许多,虽然依旧坚固,但似乎少了些束缚的沉重感。
狱警冷静地指挥她站好,锁上了脚镣,钢制的镣环环扣在她脚踝上,熟悉的碰撞声随之而来。
程瑶小心翼翼地走上囚车时,狱警示意她脱下鞋子。
程瑶微微犹豫,但在狱警严肃的目光中,只得低下头,慢慢脱掉鞋子,将穿着棉袜的双脚摆放在车厢的冷硬地板上。
她的视线扫过车厢,周围的女囚自是表情各异但都带着一丝恐惧和同情。
她们穿着不同的袜子,有人穿厚厚的棉袜,有人脚上穿着薄薄的丝袜,但皆被一视同仁的上了脚镣。
正当她看得出神之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程瑶?”
她抬起头,看到邱慧怡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眼中闪着些许意外的光芒。
邱慧怡微微扬起嘴角,温柔而又调皮地打量着程瑶,虽然她们不过是第二次相见,但却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般亲切。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邱慧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程瑶坐下。程瑶微微一怔,随后也笑了,挨着她坐下,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我还以为一路上要一个人像个闷葫芦一样憋到监狱呢”程瑶轻轻叹道,“有你在,总算人陪我说说话了。”
邱慧怡轻轻拍了拍程瑶的手,调侃道“诶诶,最后你是几年呀,我足足被判了十年。” 她略带调侃甚至有些不在意程瑶自是顾虑她的感受,也不会那么不解风情,于是开口道“我?…我和你差不多吧”
“你也这么重啊…”
邱慧怡不经意间看向程瑶脚踝上轻便的镣铐,似乎察觉到程瑶是在顾虑她的情绪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于是便识趣的岔开话题,轻声笑道,“倒是你,要坐牢了还是穿得这么漂亮。”
程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百褶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点,没想到这样见到你会让我心里踏实许多。”两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仿佛在这个陌生环境中找到了熟悉的港湾。
程瑶刚坐定,便忍不住低头瞥了瞥邱慧怡的脚——虽然鞋子已经被收走,她仍穿着那双带着卡通图案的可爱袜子,脚踝处那道脚镣沉沉地扣在棉袜上,显得有些笨重。
但即便如此,邱慧怡脸上仍带着那抹标志性的淡笑,神情洒脱而平静,似乎这环境中的阴郁根本无法触动她的乐观。
程瑶似乎并不知道镣铐的重量和刑期的长度是息息相关的。
邱慧怡察觉到程瑶的目光,忍不住轻笑,侧身半开玩笑地说道:“还认得我的这双袜子啊?”她轻轻晃了晃脚踝,银色的脚镣微微作响,仿佛在陪伴着她无忧无虑的姿态。
程瑶被她的调侃逗乐了,低声道:“还是原来的风格,这么可爱的袜子,倒让我觉得我们好像不是真的去服刑似的。”
邱慧怡微微一扬眉,笑意更深,“不过是场人生的小场面小插曲罢了,不值得我为了它换风格啊。”她朝程瑶眨了眨眼,“你呢?怎么这么正式,难道这是要好好表现的意思?”
程瑶无奈地笑了笑,抿了抿嘴唇,半带苦笑地低语。
“每次遇到大事这样穿可以让我镇定点,可能就不会那么紧张吧……不过,和你在一起,倒是真有点放松了。”
邱慧怡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地轻轻说道:“怕什么,几年而已又不是出不去”她的语气带着笃定,让程瑶心头不禁一暖。
邱慧怡低头打量了一下程瑶的脚,注意到她穿的是一双棉袜,不由笑着轻声调侃道:“怎么,这次不穿丝袜了?”
程瑶的轻声回答透着几分无奈与谨慎:“我可不敢了,上次穿丝袜再戴重脚镣可太惨了,那次刚进法庭就后悔了,这次吸取了教训还是换上棉袜会好一些。”她没有注意到有一对姐妹的眼光若有如无的瞟了过来邱慧怡察觉到看向程瑶的目光,悄悄凑过来,柔声道:“瑶瑶,别那么直接…车上还有几个人也穿着丝袜你” 她眼神示意程瑶注意周围氛围。
顺着邱慧怡的眼神,程瑶看了过去。
只见一对穿着水手服的姐妹,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级,稚嫩的面庞带着一丝无助。
姐姐的装束显得稳重,黑色丝袜紧贴双腿,透出柔美的线条,然而脚踝处粗重的镣铐冷硬压迫着,冰冷的金属勒出微微的痕迹。
妹妹穿着白色丝袜,双脚显得格外纤细脆弱,被锁链缠绕的脚踝仿佛一碰就会碎裂般。
两人时不时轻轻挽住彼此的手,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像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程瑶凝视着角落里那对手脚都被束缚的姐妹。
她们手腕上沉重的镣铐让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吃力,也预示着她们漫长的刑期,但姐姐仍努力握住妹妹的手,给她一点微薄的安慰。
妹妹的双脚穿着白色过膝袜,纤细的脚踝被粗重的镣铐紧扣,微微颤抖着。
姐姐试图帮她缓解寒意,将自己穿着黑丝的双脚轻轻夹住妹妹的一只脚,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像要用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脚掌和脚踝。
看着这一幕,柔弱又带着不忍的痛楚在程瑶心中荡漾,想起自己丝袜戴脚镣的经历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涩。
她们微微颤抖的双脚让程瑶想起自己在庭审时穿着丝袜被镣铐束缚的痛楚,那种冰冷的触感仿佛刺透了皮肤,直达心底,此刻,她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息。
与此同时囚车已然开到了一个别墅区小区的门口,一个短发齐耳的姑娘正拖着行李箱在路边玩手机,就像一个在等待Uber的学生,谁也不会想到她也是即将被押送的女囚之一。
抬头看到刚下车狱警后,那女孩收起手机,伸出手脚微微一笑“是要上镣铐吧?我知道流程的。”
不久后,一位身材高挑、短发清爽的女孩上了车。
她拎着一个行李箱,表情淡然,一只手熟练地将行李塞进车座旁,林若晴手脚戴着镣铐,但她穿着的马丁靴显得厚实沉重,脱鞋有些吃力。
见状,程瑶主动帮她拽住靴子,几下就将她的鞋脱了下来,露出一双穿着浅灰棉袜的漂亮双脚。
林若晴感激地看了程瑶一眼,微笑着自我介绍:“谢谢啦,我叫林若晴,叫我若晴就行。”她伸展了一下被锁住的脚踝,发现程瑶正盯着她的脚看,便自豪地晃了晃脚趾“你好奇怪诶,上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一个这么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怎么喜欢看别人的脚啊?怎么样?怎么样?看看我的脚,我上学时还当过脚模呢!”
程瑶突然被她点破小癖好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就被她的大方逗笑,微微点头,“确实,你的脚真的很漂亮。”
邱慧怡坐在旁边打量着林若晴,笑着开口:“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这一路上又多了个能聊的朋友。”程瑶和邱慧怡迅速介绍了自己,三人间一时间竟亲密无间起来。
从林若晴上来开始,程瑶也终于注意到了那个放置她们被没收鞋子的地方。
囚车里的金属鞋柜紧锁着,透过狭小的栅栏,程瑶能够隐约看到几双被没收的鞋子。
她一眼认出自己那双黑色低跟皮鞋,鞋面泛着轻微的磨痕,细致的线条衬托出鞋子的庄重,正安静地躺在鞋柜前端。
而旁边紧挨着的是一双小号黑色皮鞋和一双白色帆布鞋,看着尺寸和款式,她推测这是那对穿水手服姐妹的鞋。
姐姐的黑色丝袜和妹妹的白色丝袜与鞋子的颜色相映成趣,仿佛还保留着她们稚嫩的模样。
再往后,是邱慧怡那双粉色运动鞋,鞋边贴有几颗小巧的装饰亮片,隐隐透着一股活泼的少女气息。
而靠近柜子的边缘,她看到一双黑色马丁靴,靴面硬朗线条利落,程瑶几乎能想象出林若晴在靴中穿着的厚厚棉袜,与她自信、洒脱的个性相符毫无疑问那是林若晴的鞋子。
这些鞋在柜中静静待着,似乎每一双都在低语着主人过去的故事和未来的命运。
和旧友相逢,同新伴相遇这样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抵达监狱后她们从车上被押下,在监狱门口检验完身份后便各自乘上监狱的囚徒摆渡车驶向不同的地方。
程瑶入监时,整个流程显得意外顺利,不知为何眼前新建设的白山监狱虽然规模不小,但却并不像自己第一次进入看守所那般严厉反而松弛的有些不可思议。
她交出了一些随身物品,但手机和电子设备却并未被要求上缴。
那搜查狱警摸到的时候眼神躲闪似乎刻意忽略了这些东西,让程瑶有些意外,但她很快自我安慰地想起了在看守所被女警搜查时时相似的情况,便释然了并没有感觉多有什么不对。
至于体检和录入生物信息,在现在的信息时代从原来的看守所一键拷贝过来即可,新发的囚服也只是印着“白山监狱”LOGO的马甲而已,其他的衣服都可以穿自己的。
随着脚镣和地板的碰撞声响起,程瑶被带往监室。
刚到门口,她便看到了那对在囚车上遇见的姐妹——林姝和林岚。
林岚穿着丝袜,稍显局促地挪了挪脚镣,抬眼与程瑶对视,眼神中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惊讶。
林姝则安静地站在妹妹身侧,神情冷静,但眼中透出温柔的保护欲。
程瑶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点头致意,跟着狱警迈步走进了监室。
门一开,三人便看到两个室友正懒散地坐在床沿,带着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们。
稍显沉重的镣铐碰撞发出的声响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程瑶安静地抬眼,细致地观察起这三人来。
其中一人是一个叫安琪的少妇模样的女人,穿着一双带有卡通图案的短袜充满反差,显得大方随性,但却是这监室里的大姐头。
她眼里满是笑意,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哎呀,新人来了呀?你们三个看上去怎么都像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学生妹呀” 语气轻松而直白,笑得大大方方。
程瑶微微一笑,点头回应,心里却暗自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热情。
接着,坐在角落的正在独自看书的林瑶微微抬头,语气淡淡:“呵,新来的怎么都这样,看上去都是一脸无辜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多无辜的?这世上有这么多无辜的人那监狱真该关门得了!”她的名字和程瑶仅有一字之差,穿着朴素的灰色棉袜,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不屑程瑶礼貌地回应了几句,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却感到林瑶的沉默中带有些防备的疏离,气氛也有些凝滞。
林姝见状,轻轻拍拍妹妹林岚的肩膀,用温和的语气介绍起自己和妹妹的名字。
林岚乖巧地应声,目光羞怯却又带着一丝对程瑶的好奇,扯了扯自己白色丝袜上的脚镣环扣,似乎有些不安。
她小声地说:“我是林岚,她是我姐姐林姝,我们…家里出了点事。”
她也不自己觉的更靠近两姐妹一下,但这么紧张的监室氛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熄灯后有些忐忑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次日,监室里新来的几人各自被指派了劳动项目。程瑶、林姝、林岚、安琪和林瑶穿着囚服站在操场上,等待任务分配。
狱警在检查完记录后宣布:“安琪、林瑶,你们换上静电服继续做流水线。林姝、林岚,负责到纺织间给毛衣打标签。”
他停顿了一下,特意看向程瑶“程瑶,你大学的专业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今天开始,你负责到机房做计算机和数据的工作。”
听到程瑶被分配了和她们不同的“轻松”任务,安琪皱眉抱怨道“计算机工作?还真是‘高技术’呢,真是沾了什么运气啊!” 她转向林瑶,讥讽地说道,“咱们只能接触线路板,她可是能坐着操作电脑呢,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林瑶冷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不满:“计算机也算是‘劳动’?我们在这每天汗流浃背,别人倒是有优待,连手都不用弄脏了。”
程瑶听着她们的话,微微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特殊待遇引起了室友们的不满。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解释道 “我专业是学这个的…之前在外边兼职时做过类似的工作,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安琪撇撇嘴,嘟囔着:“哈,那还真是‘合适’呢,怎么这么巧?”她抬眼看向林瑶,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也许该找找我们擅长的项目?说不定明天就能换到那什么?计算机岗位呢!”
林姝看了程瑶一眼,默默揽过林岚的肩膀,打圆场般地说道:“别这么说,程瑶的工作也不见得简单,或许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点点的善意维护气氛稍稍缓和了些,程瑶向林姝投去感激的目光,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而林岚好奇地问程瑶:“计算机工作真的很轻松吗?”程瑶微微一笑,摇头回答:“其实也要费神的,只是看起来不像流水线那样累。”
姐姐林姝点点头,眼神温柔而坚定,像是在保护着妹妹,比起安琪、林瑶这两位没有边界感和言中带刺的室友来说,程瑶却感觉怯生生的她们更加让人亲近。
在监狱的日子里,程瑶渐渐发觉自己的待遇异于常人。
每当狱警来检查时,态度不仅不似面对犯人般严厉,反而充满了小心和恭敬。
在她的计算机数据工作中,戴着镣铐的她完成速度缓慢,可当任务延迟时,惶恐和不安的竟然是狱警们。
一次检查中,程瑶发现狱警拿着记录表格时,神情紧张地小声讨论,仿佛害怕她受委屈似的。
她开始疑惑,甚至感到些许不安。
某日夜晚,她在监室里与室友们闲聊,偶然聊到法庭上的事。
她提到男友宋鑫来探望时,两人握手、低语间的温存。
出乎意料的是,室友们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男友到法庭的单间?还能有互动?”安琪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地说道。
林岚也困惑地问:“我们都从没听过这种待遇…程瑶,你男友到底是什么人?”
程瑶怔住,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并不寻常。
她回忆起宋鑫在法庭上为她争取的待遇、狱警对她的小心翼翼的态度,心中隐隐升起了疑问,一连串草蛇灰线的记忆和反常在她脑中穿针引线。
宋鑫的脸庞竟然开始变得有些陌生,越是这样想一种深深的怀疑在她心中种下,难道宋鑫…他并不仅仅是自己所知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