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心眼,我还不着急把鲁傲春落入我手的消息告诉胡赵两人,一是我可不想让胡弘厚和赵鹤去那位佛爷面前,把我抛出来顶锅。
二是我想从鲁傲春嘴里撬出一点情报,关于雪狮圣僧也好,关于胡弘厚的洗钱集团也好,总归是有价值的。
路过一家奥特莱斯商场,等红绿灯时我突发奇想,今天要去洪门总堂口,那打扮也契合一下环境,干脆给自己置办一套“小刁母子”装。
我想,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应该一样,成天一副厅局风打扮,美娇娘们难免会审美疲劳。
换上一双尖头孟克皮鞋,一件修身的白西装,一套花里胡哨的浮世绘衬衫,把衣领翻到西装上,再对着后视镜把头发打乱成痞帅风格,我叼着烟步伐吊儿郎当地来到总堂口楼下。
洪门的总堂口坐落在一条老街,看似低调不起眼,但一走进洪门名下的小街区里,满墙街头文化的涂鸦和来来往往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就把上宁老弄堂那股子陈腐气区隔开了。
“你们大姐头呢?”我用脚踢了踢泊车,看门的小弟放下煲剧的手机,凶狠地望了我一眼,楞了一会才认出我。
以前再KT加班后的夜生活就是找芝珑喝酒,总堂口的小弟都认得我。
“姑爷,大姐刚出门,她要去机场接人。”金毛小弟赶忙放下手机,洪门草鞋小弟早早出生社会,嘴巴也油得很,一个劲的夸我这身打扮帅到家了。
“这白西装白西裤,一般男人驾驭不了,我算是明白咱大姐为什么对您死心塌地了。”金毛见我没有厌恶,更加自来熟,“高桥吾郎的项链,真有品位。”
“嘴真甜,拿去喝酒。”我拿出钱包把一大叠钞票扔在泊车台上,“你们家……不,师爷在楼上?”
小金毛也不客气,抓过钱嬉皮笑脸,“在呢,在呢,姑爷要不要泊车?”
我摇了摇头,自从被孙家齐暗算,再从总参学到一系列反侦查技术,我就再也不把车钥匙交给外人。
上了楼,楼道和走廊上的暗哨并没有出面阻拦我,来到总堂口,推开一扇水渍斑驳的玻璃门,正门口的隔断处供奉着关二爷,我装模作样地上完香,于涛就从隔断屏风里迎了出来。
“姑爷,这么快就到了,哎哟,今儿个这打扮,潮,白西装不是普通男人能驾驭的,这浮世绘衬衫真有范儿……”于涛点头哈腰。
“得了。”我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眼前这个肥滚滚的男人,“那家伙呢?”
于涛收起笑脸小声回答,“禁闭室里,姑爷随我来。”
进了电梯前,于涛对着呼叫面板像按手机拨号似的输入了密码,不一会我们就来到了这栋楼的秘密夹层。
单面透光的玻璃窗里,鲁傲春瘫在病床上,一堆医用设备环绕,看样子他昨晚伤得不轻,戴着呼吸机油插着管子,洪门的私人医生正小心翼翼地给他诊脉,五个身材魁梧的小弟坐在一旁死死地盯着病床。
“不会死吧?”我问于涛。
“不会,老范是社团的老神医了,这小子就算只有一口气也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于涛端来一把椅子请我坐。
望着隔壁病床上的鲁傲春,我生怕他突然跳起来扭断朴老头的脖子。
于涛见我无心坐下,他打开纸扇给我扇风,“姑爷,您就放心好了,老范虽然功夫不咋样,但是精通针灸点穴,手法很准,只要被他封住的经脉就没有自己冲开的。”
“那就好。”我点点头。
和于涛闲谈了一会,范老头佝偻着腰从侧门来到我们的房间。
对于这个老头我心存感激,当年要不是他在孙家齐迫害我,给我制造一场“意外”车祸后用真气护住我的经脉,我恐怕现在还是植物人。
而且也是范老头看出我胯下之物是天赋异禀的绝世“神器”,
“姑爷来了?”樊老头颤颤巍巍地杵着拐杖。
“范老来坐。”我和于涛一起迎了过去把他扶到椅子上。
简单地盘问了一下鲁傲春的身体状况,确定他还保得住小命后,樊老头没头没脑地问。
“姑爷,您最近是不是……”
“范老尽管问。”我露出微笑,范老头的脸颊红扑扑的气血红润,活像一个寿仙翁一样慈眉善目。
“是不是性欲特别强?”范老头一本正经,这老头时常让人感觉不通世故,老书呆子一个,当初我昏迷时会诊还脱了我的裤子检查我胯下的阳物是不是九龙柱。
于涛一口茶水喷再了玻璃上,呛得扶墙咳嗽。
我脸一燥红,索性一想,审讯室的隔间里就我们三人,洪门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和芝珑的关系,也没必要扭扭捏捏,于是随口回答他。
“还好,一直挺强的。”
“姑爷,我说的是那种抓耳挠腮的那种,阳具控制不住充血勃起,心火燥热。”范老头身长脖子活像一只老乌龟。
于涛缓过气来,扶起范老头,拉着他就往门外走,“侬脑子瓦特啦,得得得……多大岁数了,咋啥都打听?那是姑爷的隐私,我看姑爷没心火也要被你问得上火了。”
范老头依旧不依不饶,“老朽这是看病望闻问切,和隐私有什么关系嘛。”
我并没有生气上火,范老头酸书生的滑稽样遭人喜爱,这么慈眉善目的老人我怎么会生气。
突然我又想起来,芝珑说过范老头的手艺是华佗在世,当时我昏迷时她还把范老头推荐给姨妈给我做“主治医师”,只不过姨妈只信得过白月舟,这才作罢。
而且这老家伙是知道九龙柱的,也就说他看过鉴龙册或是寻龙册类似的古籍,兴许他知道些我不了解的。
“别人范老刚忙完,于哥你就让他老人家好好坐着休息嘛。”我端起椅子拦住于涛,“没关系,范老太爷医术高明,没准我真得病了,那我得问清楚。”
范老头连忙直摇脑袋和双手,“姑爷您不是病了,性欲变强对您来说不是病,姑爷精元无际,滚滚不可测,凡夫俗子才当这是病。”
于涛偷笑得猥琐,注意到我发现后给我竖起大拇指。
“范老看过寻龙册?”我回以于胖子得意的微笑。
“那是民间野书,不可全信。”范老头说。
“野书?”我蹲下身。
“对的呀。”范老头一口吴语口音,“姑爷可别在意这些野书,您是真龙,那些虾兵蟹将哪能和龙相比。”
“范老,我记得这些只有寻龙册上有啊,您又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范老头在我话音未落之际就蠕动嘴唇激动地想要插话,但我问完他又支支吾吾起来。
于涛这个人精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拍着肚皮离开房间。我拿出小巧的声波屏蔽器,打开搁在桌子上。
“于军师出去了,范老您尽管说。”我瞥了一眼这个老头,冷色的日光灯下他的面色纠愁。
“姑爷可千万别给您母亲讲。”
“您还认识我妈?”我挑起一边眉毛,姨妈可爱惜羽毛得紧,她怎么会认识除芝珑以外的黑社会。
范老点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其实我们范家,一只都是姑爷您们李家的家奴,还是勋奴呢。”
我脑袋转得飞快,心想这范老头一定不是在胡诌,当初我昏迷时他扒我裤子后,就在床下对着一柱擎天磕头,他知道九龙柱,知道真龙,我当他是神叨叨的封建遗老才没当回事,后来信了,又把他闪烁其词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家奴不家奴,都是一个灶吃饭的,严格地算咱们俩家是亲戚。”我笑了笑,范老头两眼噙着泪光让我尴尬地浑身不自在。
“这玩笑不能乱开,姑爷。”
“我说是亲戚就是亲戚,李家现在就我一根独苗,我说是那不就得是啦?”我揶揄戏谑起我不在乎的那一套礼数。
老范头憨憨地笑出声,“少爷太平易近人了。”
“对了,为什么不让我妈知道?”
“这个……”老范头又支支吾吾起来。
“没关系尽管说。”
老年人说话一般都颠三倒四,我耐心地听着,原来他的老家也在五福村,而且和樊家人一样都是供奉李家的家族。
忽然我意识到了什么,老范和于涛都是上宁本地人,说话自带三分吴语腔,樊和范都有混淆,而五福村没一个小姓,全是樊家人,真是巧,我心想。
老头说着说着,突然推开椅子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都是樊家护主不周,姑爷的父亲,也就是上任家主才为国殉难,少爷,我们樊家罪该当诛啊。”
居然和李靖涛有关,我心底微微泛凉,赶忙扶起樊老太爷,“您慢慢说,可别给我行大礼,我当不起,要折寿的。”
“当得起,当得起,樊家世世代代都受李家庇佑,理应如此。”
我把樊老头扶到椅子上,听他讲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