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妙竹将杯子移到我的眼前,缓缓晃动着,灯光通过杯子折射出来的光线让她的眼泪、她的面庞逐渐魔幻。
“怀远,慢慢体会自己的放松,从现在开始,你发现自己的内心变得很平静,好像你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远离了痛苦,你只能听到我的声音…………现在注意你的呼吸,慢慢的把空气吸进来,再慢慢的把空气吐出去………………………… ”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有过的舒服,头痛早已消失不见。我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温妙竹不知不觉的催眠了。
“怀远,你为什么想自杀?”
“我为什么想自杀?我不死,妈妈便要死。”
“什么?”温妙竹没有料想到,原来这一切的根源居然是苏寻雁。
魏怀远这么做,只是为了阻挡妈妈自杀的想法。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对劲,赶紧调整好,重新变得轻幻而又温柔:“那你妈妈为什么想要自杀?”
“因……因为……因为我……我……啊……啊啊……”潜意识告诉我,我不能说出实话,我尽力抵抗着坦露的冲动。
“怀远,凝视我,你会感觉自己可以越来越安静,念头越来越少…………”
“怀远,现在告诉我,你妈妈为什么想要自杀。”
“我……我……我强奸了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爱她,我怎么会伤害她,都怪它,我……我是真的不知情啊……啊……”我本能的用头撞击着地面。
温妙竹仿佛中了定身符,她好像被铁棒猛击了头部,目光呆滞,大脑里一片空白,又好似被人抽去了筋骨,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放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血液骤然凝固,长大的嘴巴被素手紧紧捂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我强奸了妈妈,我强奸了妈妈………”
过了片刻,温妙竹从极度震惊的痴呆状态中恢复了神志,她到现在仍在怀疑刚才仅仅只是幻听。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对方,只见对方的脑袋不停的撞击着地面,表现的痛苦不堪,整个人犹如疯子一般。
温妙竹慌忙清醒过来,一把扶起意识不清的我,将我的头死死的抱在自己的怀里,不停的安慰着:“不怪你,不怪你,你不是都说过了这一切是在自己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发生的么,我相信你你不是故意为之。”
温妙竹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的声音仿佛有魔性一般,我下意识的自残行为逐渐消失殆尽。
“怀远,你告诉我,那会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有人和你在对话”
“嗯,好多人,有见过的,有陌生的”
温妙竹听到我的回答,俏脸忽然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能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吗?”
或许是我的神经绷的太紧、太久了,急需一个发泄的窗口,当我的整个灵魂浸泡在这完美惬意的幻境中,我发自内心忍不住想要倾诉。
而此刻温妙竹眼下成了我的对象。
几个小时过去,温妙竹的眉头紧紧皱起,没有一刻放松。
对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从一开始的平缓到之后的激烈,温妙竹全程保持着安静与专注,整个过程不插一句话。
到后来,温妙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纤纤玉指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而影响我的倾诉。
对方倾诉的内容,有些她知道,而大多数的自己并不了解,记得第一次苏寻雁带着他来找自己,那时候他的情况绝不像今天这么严重。
听完对方曾经的故事,温妙竹并没有第一时间唤醒对方,缓缓起身,焦急的来回踱步,思虑着应对办法。
现在她几乎可以确诊,对方患有严重的精神自虐症。
虽然此次事件事出有因,可这些只是他爆发的导火索而已。
从对方的阐述中,她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过度指责自己、喜欢沉浸在痛苦之中、喜欢捶打头部获得另类满足感,这些情况无不一一对应着自己的判断。
这种病想要根治,只能找到令他痛苦的源头,可眼下的难关,就是他不肯释怀自己强奸了母亲的事实,若想打碎他内心最深处自杀的念头,只能让苏寻雁以实际行动表明,她对强奸不甚在意,从而使他与自己和解。
可这个办法有实施的可能性吗?
温妙竹心里忍不住自问。
旋即,她自嘲的笑了笑,试想哪位女人在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大度与宽容,更何况苏寻雁还是他的母亲。
温妙竹回头看了一眼呆滞的我,只见我空洞的眼神,没有丝毫光彩,麻木的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她的心中莫名揪痛。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能够暂时化解他自杀执念的办法,没容她对这个办法感到欣喜,她那清秀端庄的玉颊腾地升起两朵红云,可是再一看到对方那副死气弥漫的状态,温妙竹咬紧下唇,复杂的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对方,闪电般移开目光。
踌躇了许久,温妙竹缓缓走到窗前,抓住窗帘不急不缓的渐渐合拢,隔绝了窗外的车水马龙。
温妙竹的小心脏跳动的厉害,素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慢一秒心脏便会挑出嗓子眼。
“唉!算我欠你的,从此之后,我们两清。”温妙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后,毫不拖泥带水的走向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