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是我的娘亲?”以为是自己出了幻听,楚飞歌又再开口问了一遍。
即使她一直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活在世上,却没想到竟然离自己是这么近。
为什么父皇不告诉自己?
为什么眼前这个声声说是自己娘亲的人不进宫来找自己?
明明,只是隔了一道城墙而已啊!
“没错,你楚飞歌,是我程暮鸢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骨肉。”程暮鸢居高临下的看着楚飞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再见到女儿的愉悦,也没有五年来对亲生孩子不闻不问的愧疚。
就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那么的不屑一顾。
“为什么…?”楚飞歌呆呆的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我的母后却要呆在这里?为什么你这五年来对我不闻不问?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父皇从来不肯告诉我你的消息!还骗我说你已经死了!?”
即使楚飞歌再早熟,但也是一个只有五岁大的孩子。
这件事对于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一直以来喜欢的姐姐忽然成了自己的一心寻找的母后?
呵呵,真真是可笑。
此时此刻,楚飞歌非但没有因为找到母后而感到高兴,反而是有种怅然若失的痛极。
“呵呵…为什么?只因为我并不是心甘情愿生下你。我本是当今武林程家堡堡主程刚之女,当初你的父皇,也就是楚翔为了得到我不惜用程家堡中的数百条认命来威胁于我。我程暮鸢不怕死,却不可以置程家堡所有人的姓名于不顾。在生下你之后,我便入了这冷宫。一晃眼,就是五年。”
往事再度被提及,程暮鸢本以为她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还是会恨不得杀了楚翔。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的心情却是异常平静。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伤口早已经麻木了,而那颗破烂的心,也早就销蚀腐化在这冷宫之中。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即使程暮鸢只是说了个大概,但楚飞歌却还是了解了事情的缘由。
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会是这副样子,她只是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一个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无比厌恶,甚至五年都不肯见上一面的孩子。
在楚飞歌的问题过后,程暮鸢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反而是坐在床边用毛巾轻柔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
如茉莉花一般清新的芳香随着程暮鸢的靠近而越发清晰,也莫名的让人心安。
楚飞歌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喜欢闻程暮鸢身上的味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赖着这个有着绝美容颜的女子。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为什么?
她明明那么美,自己的心里却会这么失落呢?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虽然你这五年来都没有见过我,但是我一直都在想你。我找了你好久,现在你终于在我面前了。求求你,即使你讨厌我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在程暮鸢将要起身之际,感情还是打败了理智,楚飞歌猛的坐起身紧紧的抱住程暮鸢的手臂,那力气竟是让后者觉得手臂有些酸麻刺痛。
回过头,便看到那张刚刚才被自己擦好的小脸又被错综复杂的眼泪弄成出了花,那可怜的模样竟是让程暮鸢觉得心疼。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解释的确是对楚飞歌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一个出生在皇家的孩子,每日每夜的勾心斗角,本来就缺少了正常人家的亲情,又从小就没了生母,不知道这五年以来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自己怎么会讨厌她呢?如果真的讨厌她,就不会生下她,也不会为她取了飞歌这名字了。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还不太习惯罢了。”程暮鸢说的实属真话。
在以前,她是程家堡的程暮鸢,自小就跟着程刚闯荡江湖,少年得志的她是武功奇才,更是武林中的新星,程家堡公认的继承人。
这样的程暮鸢无拘无束,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除了那广阔的天空,便再也没有能够捆绑住她的东西。
然而,在和李芸湘相恋之后,那个心中没有任何牵绊程暮鸢却是变了心性。
她爱上那个如水一般温柔的女子,更喜欢赖在那个女子的身边。
即使只是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看着她完美的侧脸,也让她觉得幸福无比。
本以为两个人即使经历了一些波折之后还是会好好的在一起,但楚翔的出现却是打破了这这样祥和平静的生活。
李芸湘的死无疑是程暮鸢这一辈子的转折点,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如凤凰一般的女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现在这个沉静如墨般的女子。
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会再死灰复燃,却是因为那忽然闯入的小人而起了波澜。
就连程暮鸢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看到那个小人在哭泣的时候会心疼,在看到她笑的时候自己也会开心。
在她亲自己的时候会感觉到温暖,在她说还会来看自己的时候会有期待。
程暮鸢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样意外的情况下与楚飞歌相认,心中虽然是惊喜大过诧异,但别扭的她却依然不愿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
不习惯,是真的不习惯,早就已经学会忍受孤独的她,如今又怎么去学会接受这个忽然闯入的人儿?
“鸢儿…”懦懦的声音自身边传来,打断了程暮鸢的臆想。
回头看到脸色苍白楚飞歌,程暮鸢的心顿时一阵刺痛,这才想起楚飞歌的身上还中着毒,而自己竟和这身体虚弱的小人说了这么久都未曾让她休息。
“你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就算程暮鸢武功高强,对于医术和毒术她却只是个门外汉。
在这样的情况下,程暮鸢根本无法辨认出楚飞歌中的是何种毒,也不能预测那混香圆珠究竟能延缓这剧毒多久。
“鸢儿…好冷…我好…好冷…”只见楚飞歌刚刚哭红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细小的眉毛和纤长的睫毛上竟是结满了冰霜。
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样子程暮鸢心里一惊,急忙把楚飞歌抱进怀中。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即使隔着衣衫,程暮鸢也能感觉到楚飞歌身上极低的体温。
那寒意竟是让内力深厚的她都为之一颤,冷的有些发抖。
“你别怕,有我在,没事,撑一会就会过去的。”程暮鸢慌张的把内力注入进楚飞歌的体内,然而那身体竟是如同无底洞一般,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填满,温暖。
“我是…是不是要死了…鸢儿…救救我…我不想死…死了就看不到你了…我不想死…不想…”楚飞歌断断续续的说着,开口间呼出的冷气吹拂在程暮鸢的脖颈间,竟如那冬日里的狂风一般刺肤。
“没事,你不会死的,相信我,我会救你,不会让你死。”程暮鸢把早已经被楚飞歌的冷汗所浸透衣衫褪去,一具小巧干净的身体暴漏在空气之中。
翻身进入棉被之里,程暮鸢把那个小小的身躯拥入怀中。
感觉到楚飞歌明显比之前瘦了一圈的身体顿时心里一沉,难道这个孩子在这几天一直忍受着这样非人的折磨吗?
那她该究竟是怎么撑过这么多天的?
“小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等到明天一早,我就会带你出宫治病,你一定会好起来。”
“嗯…嗯…”许是有了程暮鸢的保证,楚飞歌也不再哭闹,只是紧紧的抱着身边程暮鸢,不停的往她怀中挤,吸取那最后的一丝温暖。
又是一夜无眠,程暮鸢担心楚飞歌会在半夜发病,根本就不敢入睡。
因为长年练功,她的夜视也比常人高出许多。
借着外面的月光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楚飞歌,这不是她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这个小人儿,但这次的心情却是复杂了许多。
自知道两人的关系之后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失而复得,程暮鸢的心中自是欢喜。
她从未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楚飞歌,更没想到这人竟是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原谅了自己。
难道她不怪自己因为楚翔迁怒于她而弃她不顾这五年的光景?
只怕,是身体太难受才会忘了吧?
“小歌,小歌,醒醒,吃过早饭我就带你去治病了。”天空已是鱼肚泛白,即使楚飞歌睡的再沉程暮鸢也不得不忍痛叫醒她。
如今楚飞歌的毒只怕不得再延误,否则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会有性命之忧。
“唔…鸢儿…”刚刚睡醒的楚飞歌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棉被顺着平坦瘦小的身体滑落,显然是走了光。
还有些迷糊的楚飞歌自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状态,直到看见程暮鸢和站在那里的小翠正一脸揶揄的瞅着自己,才惊觉…她居然没穿衣服!!!
“啊!不许看!”任谁都想不到楚飞歌那虚弱的身体竟会发出这么大的喊声,程暮鸢皱起了眉头,而小翠则是站在门口笑的不能自已。
“小姐,没想到她还会害羞呢。不过咱们都是女子,你可是害羞个什么劲啊?就你那平瘪的身子,着实没什么看头呢。”
“大胆!你…你竟敢说本宫的…没看头!我…我…”楚飞歌本想说自己的身体也是很好看的,然而视线往下,看到自己那没有一丝起伏的胸口和胖乎乎的肚子,顿时没了后话。
求助性的看向站在那里的程暮鸢,竟发现她也是一副忍笑的样子,尴尬的瞅着自己。
“你们!你们欺负我!田婉柔说过我长大也会和她的一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