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朝堂之上,宽大气派的龙椅之中,坐着的是当今大楚国的第一任女帝——楚飞歌。
此时此刻,女帝狭长的凤眼微眯,冷冽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位跪在地上的大臣。
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你们是说,朕的这个决定有欠妥当?”女帝薄唇微启,缓声问道。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却让听到的人在心里暗摸了一把冷汗。
当今大楚,谁不知道楚飞歌的性子?
又有谁不知道她当初的事迹。
要知道,先帝永祥帝除了嫡子楚麟之外,并不是没有其他皇子。
而在这两个皇子和楚飞歌之间,先皇却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楚飞歌这个女子,为大楚国开了第一例女人登基的先例。
其中虽然有楚翔的原因,但楚飞歌的手段与智谋,必定是同龄人所遥不可及。
一个年仅十五岁,甚至连女人都称不上的一个女孩,就已经坐上了当今大楚国的女皇之位。
几个月前,凭着区区八十万大军,竟是硬生生的将其一百万叛贼擒拿,使其投降,同时还击退了魏国进犯的五十万大军。
以卵击石,以少胜多,困难度可想而知。而楚飞歌,却不仅仅是做到了,更是做的极其出色。
“怎么?众位卿家为何不说话?李大人!听说你是第一个反对朕的人,为何此时倒不敢说话了?”面对楚飞歌的咄咄逼人,即使她说话的声音中并没有一丝怒气,但台下的大臣却依然感觉到了那强大的压迫感。
楚飞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架在你脖子上的一把剑一样,冷且利。这样的压迫感,哪里还像是曾经坐在楚翔身边,只会撒娇讨饶的小公主?
“朕决定与魏国彻底决裂一事,乃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下的决定。然而朕却听到朝中有谣言,说朕一介女流,根本不懂得朝政。这话,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大臣在朕的背后乱嚼舌根?不知李大人能否为朕解答一二?”
“臣无话可说。”被指名道姓的李大人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回道。
“呵呵…无话可说?你居然告诉朕你无话可说?你以为朕养着你们这些大臣是要做什么的?不是要听你们的无话可说!而是让你们为朕出谋划策,造福我大楚国社稷!”
很显然,楚飞歌是动了怒火。
然而,她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重,衬托得她那张绝美的容颜更加明丽。
就好似昙花一现那般,完美的无懈可击,惊世绝伦。
就在众人被楚飞歌这个笑容惊艳的同时,李大人看到的就只有她带着笑意的眸子中闪现出的寒意。
“够了!”喉咙爆发出一记吼声,李大人从地上站起。
此时,他的动作已经是犯了大不讳。
要知道,在这朝堂之上,只要是当今圣上没有说起身,大臣便不可随意站起来。
看着台下那个突兀的人,楚飞歌的脸上没有一点怒意,只是平静的于他对视。
“李大人为何如此激动?朕难道说错了什么吗?还是你有要事与朕说?”
“楚飞歌!别再装了!你早就想要除掉我了不是吗?没错,是我说你一介女流不懂政事!那又如何?今日,我人就站在这里,你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即使是死,我也不愿看到大楚国葬送在你这个妖女的手里!”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先不说之前他冒犯当今圣上之罪,单凭着这些话,就足够他死几十次的了。
于是,台下的大臣全都把头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楚飞歌一气之下迁怒于自己。
“呵呵…”自头顶上方传来的轻笑声让众人摸不清头脑,用眼睛一瞄,便看到楚飞歌满是笑意的脸。
“李大人,你可知凭着刚才的那些话,朕便可以治你的死罪?”
“我今日敢说,便是视这蝼蚁之命为粪土!”
“呵呵…好!好一个视蝼蚁之命为粪土!李大人,朕很欣赏你的勇气,也很需要你这样贤明的大臣留在宫中。来人,传朕的旨意,封四品侍郎李世为当朝丞相,彻底接替前丞相王焕一职!”
这样的结果,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就连当事人李世,都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李大人,朕今日,可以免去你侮辱当今圣上之罪。但皇权,却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易践踏的。与魏国一战,势在必行。当初如若不是他们的落井下石,先皇便不会遭歹人毒手。如今,只要朕在位的一天,大楚国,以及大楚国的子民,定要于魏国势不两立!”
随着楚飞歌的离开,今日的早朝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
一些大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狼狈的离开。
另一些人,则是向刚刚被封为丞相的李世奉承道喜。
而后者,却只是看着朝堂上楚飞歌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
回到寝宫的楚飞歌,换了身便服,便一个人不带的匆忙朝门外走去。
担心皇上一个人出去会有危险,那些宫女太监刚想要跟在她身后,便被楚飞歌给遣退下去。
“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无须跟着朕。”
楚飞歌扔下这一句话,便运起轻功消失在宫女太监们的视线中。
当今大楚国的承鸢女皇其实是一名武林高手的事,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眼看着楚飞歌就这样飞走,宫女太监即使想要追,也根本是寻不到人。
身着一袭黑袍的女子落在冷宫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在确定了四周并没有人之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此人,正是楚飞歌。
而她所去的地方,便是程暮鸢曾经住过的地方。
转动一个摆在架子上的花瓶,本是闭合的墙发出一声巨响后应声而开。
而在楚飞歌弯腰进入之后,却又自动闭合起来。
好像这里,根本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漆黑的通道,满是浓厚的霉味。
而在通道的尽头,是几个连在一起的石屋,里面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刀,有剑,更有一些普通人连名字都叫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再走几步,便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沁入鼻腔。
眼看着那个蜷缩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的人。
她本来穿着的一袭白衣,早已经肮脏不堪,沾满了污泥和鲜血。
被穿骨丁穿透的肩膀消瘦的几乎一只手就能环住,而那头散乱的黑发,盖在那人苍白的脸上,更是为她增添了几丝孱弱的气息。
强行把欲要流出的眼泪逼回眼眶,忍着心里不停涌起的心疼,楚飞歌打开木门伸出脚踢了踢那个还在昏迷中的人。
而对方,在被她踢过之后,却依然没有转醒,只是不安的动了动身体,又蜷缩回去。
这是楚飞歌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程暮鸢,曾经在落林的时候,即使身重剧毒,这个坚强的女人却依然背着自己走了数个时辰。
只是曾经…她也不会为了其他人,而伤害自己。
明明胸口上的伤已经痊愈,却还是会时不时的泛疼。
楚飞歌猜想,也许是老天,让她记住这份疼痛,这份恨意。
“醒一醒!”楚飞歌加大了脚上的力度,终是叫醒了程暮鸢。
那躺在地上的人在看到是楚飞歌之后,眸间一闪而过的兴奋并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只是程暮鸢这样的反应,并没有引起楚飞歌的高兴,反而是让她心中的怒意更甚。
粗鲁的抓起程暮鸢的衣领,牵扯到后者满身的伤口,只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便让程暮鸢彻底清醒过来。
即使楚飞歌每一次的到来,都意味着一场折磨的开始。
但程暮鸢却依然希望这个人能来看她,即使,是来折磨自己。
“小歌…”程暮鸢对楚飞歌笑着,因为要上早朝,所以楚飞歌现在每天都会画一些淡妆。
浅粉色的胭脂,黑色的眉眼,使得楚飞歌本就绝美的容颜褪去了些许幼稚,显得成熟美丽了许多。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程暮鸢想要伸手摸一摸楚飞歌的脸。
然而琵琶骨上的伤,却是导致她连手都抬不起来。
“母后,儿臣来看你了。昨天一晚,过的可好?真不知你,还能不能承受得住以后的游戏呢。”楚飞歌伏在程暮鸢的耳边轻声说道,那熟悉的气息和吹拂在耳膜内的热气让程暮鸢本就没多少力气的身体越发无力,最后只能把身体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楚飞歌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上。
“小歌,难道我们就一定要这样下去吗?那天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根本就不是发自内心…唔…”程暮鸢再一次想向楚飞歌解释那天的事,然而心口的刺痛却让她无法言语。
那种疼,就好像是有数千只虫子在啃咬着你的心脏一般。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和我说那天的事吗?难道我的眼睛会看错?产生了幻想吗?程暮鸢!别再狡辩了!那天你把剑刺入我胸口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会被我抓住的这一天吧?还是,你在渴望李芸湘来救你?呵呵,恐怕她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她不是最喜欢那些毒虫吗?朕就把她关在了满是毒虫的房间里。说不定,她早就被咬的尸骨无存了!”
“小歌…你…啊…”程暮鸢喘着粗气,想要继续和楚飞歌解释那天的事,然而每吐出一个字,那种疼痛都会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程暮鸢知道,李芸湘绝对没有死。
如果她死了,自己身上的蛊毒,便再也不会有效。
“怎么?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我杀了你心爱的人,所以你心疼了吗?如果这里放着一把剑,而你没受伤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再杀我一次?”听到楚飞歌的问题,程暮鸢用力的摇着头。
她想要大声的告诉楚飞歌,那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然而对方却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径直走出了牢房。
那毫不留恋的背影深深刺痛了程暮鸢的心,她无力的跪在地上,用手指死死的抓住地下的稻草,以防止…脆弱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