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二楼。
白天来临,梅县全城戒严,城门只进不出,满大街都是宪兵侦缉队和警察,所有关键路口全部设卡,城区部分展开了地毯式的拉网大搜查,目标是刚刚受了枪伤的人。
几个侦缉队员和几个警察把旅馆屋子翻了一遍,将良民证扔在桌子上,匆匆离开去搜下一间房。
苏青关上了门,到桌边把良民证拿起来贴身收好,然后不自觉露出一个很苦的微笑。
他活着,他居然还活着,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整整一上午了,估计全城已经搜得差不多了,街口的宪兵还在,搜索还在继续,也许敌人比自己更憎恨这个卑鄙的逃兵吧,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人,除了痛苦的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从昨晚到现在没有合过眼,粒米未进,憔悴得脸上挂了灰,使她从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彻底变成了一个平凡女人,使那些刚才进门来搜查的侦缉队和警察都没兴趣多看她一眼。
然后她重新来到窗前,静静倚在窗边继续看着街上那些背枪的人,心里却在祈祷:他们不会找到你的,他们不会找到你的。
下午,李有才低调地来了。
“哎呀,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吧?我说苏姐,我怎么瞧着你这样子好像过了‘十秋’呢?”
苏青根本不理会李有才的阴阳怪气,只是叹了口气问道:“情况怎么样?”
李有才挽起袖子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水,嘴上开始回答:“可别提了,警队办公楼烧了个一干二净,值班的估计是化成了灰,两个巡夜的没了喉咙,救火的时候又不留神烧死一个。后来索性不救了,改成协助宪兵去抓他了,又躺下好几个。宪兵的伤亡情况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个冯忠中了枪,送日军医院去了,死活不知。”
端起杯灌了两口水,李有才又道:“你可真是有眼光,这胡长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投胎,忒狠了!哪有他这样的?真杀进去了宪兵队不说,还能再杀出来,这还是人么?想想我都瘆的慌,真是个不要命的恶鬼!太不是人了!这让皇军情何以堪?”
正在不自觉地顺嘴说着,忽然觉得苏青的表情又开始变冷,李有才赶紧停下了感慨,转而道:“咳,嗯……宪兵队从侦缉队里调了个人去医院了,说是伺候冯忠的,皇军不可能干这个活儿。所以……我估计冯忠可能不会死,你的刺杀行动失败了。”
不料苏青似乎根本不关心这个结果,平静地问:“调查二十一号李真的事怎么样了?”
李有才回答道:“呃……已查到李真的真名叫李英,已经找到了一个熟悉她的人叫林秀,但是不在城里,我正准备再去好好探访一下。”
“先不必急着调查李真了。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在城里收集一切关于胡义的消息。当然,我没资格命令你,只是希望你帮这个忙,行么?”苏青非常认真地注视李有才,等待答案。
李有才看着苏青,心里十分好奇,他和她……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怎么看得越多感觉越怪呢?
又整整一天过去了,敌人的搜索一无所获,所有的地方都像梳头一般地篦了一遍,也没能找出嫌疑人。
戒严取消了,但是所有街口的警戒和盘查仍在继续。
这天下午李有才再次来了一趟,应苏青的要求送来了一副侦缉队使用的梅县城区地图,他也没有更多消息可以提供,只是将宪兵队和侦缉队的情况告诉苏青,目标最后消失地点是在翻过了一个宅院后墙,墙上留有带血迹的铁钩绳。
所以李有才离开后,苏青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地图上了,猜测着前天晚上可能发生的情境,视线以那个点为中心,脑海里不停的创建各种可能,然后又一个个的推翻,她像宪兵和侦缉队一样陷入了求解的苦思。
凭借曾经的工作经验,凭借对敌人军警宪特行事方法的了解,仍然无法得出合理答案,胡义他不可能躲过搜查,他不可能凭空消失!
苏青伏在桌边呆呆面对着地图,从上午发呆到下午,终于开始回忆他,在小焦村,在树下村,在江南,一幕幕地勾勒,描画,他那麻木嚣张的德行越来越清晰,他不是一只因胆怯而躲藏的老鼠,他是一只靠野兽本性突围的狼!
于是蛾眉渐渐紧蹙,重新审视地图,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为他,成为一只受伤的,没有信仰没有前途的孤独野兽。
纤细漂亮的指尖在地图上慢慢地滑着,谨慎地寻找着,最终停在了一个位置上,久久不再移动。
……
日军医院,病房
有些深刻的事情会成为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冯忠就做了这样一个梦,梦到了走廊,梦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种催命的压迫感使他无法呼吸,心胆俱裂。
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吞咽着空气,整张惊骇的脸上汗津津的,直到看清了透窗而入的夕阳光线,看清了这间空荡荡的病房,那双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才逐渐恢复了收缩,虚弱地半阖起来。
冯忠抬起无力的胳膊,将床头楸上的杯子推落地面。
房门立即打开了,一个侦缉队员站在门口诧异地看过来,忍不住道:“你醒了?”
“这是哪?”提问的声音显示出虚弱状态。
门口的人走进来:“日军医院。你不是挨枪子了么,还能是哪?你的子弹取出了。不能乱动!”
听到了这个答案冯忠终于放心地将仰起的头躺回了枕头上,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
傍晚时分,一个受伤的宪兵士官换过药后,走进了今夜值班的小野医生的办公室,他与小野医生是朋友,在回到无聊的病房前来这里打发一会时间。
话题根本不用找,前天夜里的事情仍然是最大新闻,坐在沙发上的宪兵喋喋不休地向小野医生吹嘘着当时他是多么的勇敢,与那个支那杂种在黑暗里战斗,顶着目标的如雨射击,顽强地追击在巷道里,要不是因为该死的黑暗环境,他可以击毙那个歹徒无数次,怎么会被他跑了。
窗外天色已暗,小野医生一边喝着茶,一边询问宪兵的看法,这个卑鄙的家伙到底还能不能抓到了?如果算上今晚,已经两天了。
宪兵先是露出无奈的表情,但过了一会又乐观起来,对小野医生说那个家伙受伤了,现在宪兵警察已经在所有的药铺诊所都放了人,就算捉不住这个狡猾的家伙,他也会不治而死,早晚会在某个地方看到他的尸体。
后来宪兵告辞返回了病房,小野医生正在若有所思着,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名护士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护士,窈窕的身躯套着白色的护士服,丰满的胸部将护士服高高顶起,随着主人的步伐微微晃动,穿着白色细带高跟鞋的纤足上是一双黑色的丝袜,看到这里,小野眼前一亮,站了起来。
“哦,惠子,今夜你也值班啊,太好了!” 小野医生一脸炙热的神色。
“小野君,这是今天的病人护理医案,请你签字。”
小野医生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医案,就挑出好几处毛病,然后递过一支笔让她当场修改,惠子护士无奈只好翘起丰臀半伏在办公桌上修改。
小野医生蜒着脸,紧紧靠着惠子护士站立,左手不停在医案上指点着,另一只右手却从后面盖在女护士的丰臀上轻轻的抚摸着。
惠子护士对此见怪不怪,自己从小就因为胸大被性骚扰,被揩油更是多到数不清,因此从小就养成隐忍的性格,惠子护士也不是第一次遭遇小野医生的咸猪手了。
而且医院里医生和护士之间是有潜规则的,护士对于医生是有一种服从性和依赖性的,因为日本等级森严的关系,一般只要不是太过份的行为就只好默认了。
护士裙的布料轻薄贴身,随着这只手的爱抚,在丰肥的肉臀上隐约显现出内裤的轮廓,小野医生直接张开五指,从下而上抓住了臀瓣揉捏,惠子护士本能的用力扭了扭纤腰,想摆脱对方侵犯,两个臀瓣抖出一阵肉浪。
小野医生的手似乎对这种反应极为满意,开始用力抓捏起来,五指陷入裹住臀瓣的裙布中,紧接着手指收力,臀肉又立刻以惊人的弹性撑起护士裙,隔着裙布能感觉臀肉的弹性和曲线,简直是肉中极品。
接着小野医生居然故意紧贴在了她的后背上,一只手直接摸到了惠子护士被黑丝包裹的大腿上,先是用手背慢慢蹭,而后反手用手掌轻轻抚摸大腿外侧,感受包裹着美腿的黑丝顺滑的质感和大腿性感的弧度,时而指尖用力划过黑丝,时而用手掌抓捏腿肉,感受滑腻的弹性。
惠子护士被搞得已不能好好写字了,回头露出哀求之色,却发现小野医生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满脸晕红的惠子护士心头气急,只想赶快修改完护理医案逃离这里。
小野医生见状微微一笑,突然将手指插进惠子护士两条黑丝大腿内侧努力弯曲抠挖,这猝不及防的侵犯令惠子护士本能的闭紧双腿,想赶走入侵者,可这反而增加了小野医生的快感,与其说是反抗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挑逗,小野医生顺势将抚摸大腿的手突然上提,一下子摸到了惠子护士大腿根部的神秘幽谷中,手掌四指并拢,完全盖住芳草萋萋的一片密林,隔着内裤和裤袜扣挖起来。
惠子护士全身立刻抖动起来,一双黑丝美腿几乎无法支撑身体,两只手立刻扶住办公桌,防止摔倒。
小野医生靠紧惠子护士的身体并用力挤向办公桌,在他不断进攻下,惠子护士的下体完全落入小野医生的魔掌,神秘的肉缝已被小野医生探到,并用手指隔着裤袜挑逗着,指尖摸索到了穴缝的轮廓,开始沿着穴缝来回挤压。
最要命的是臀部上有一根坚硬的柱状物向里戳着,惠子护士又气又急,小脸羞的通红,只能任凭小野医生为所欲为。
小野医生的一只手趁势向前一把抓住她胸前的巨乳,丰满充盈且富有弹性的肉球在小野医生的袭击下立刻变形,尽管隔着护士服,但手指还是深深陷了进去,完美的手感让小野医生对这对大肉球爱不释手,不断抓捏,而这对肉球的主人则发出了一声声呻吟,穴缝中的淫汁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忍无可忍的惠子护士用左手向后推去,想摆脱对方,小野医生见状顺势抓住惠子护士伸过来的小手,五个细长的玉指被牢牢抓住,将他那根鸡巴塞到了惠子护士的手里。
终于转过身来的惠子护士,看着手里的鸡巴无不鄙意地,瘪了瘪嘴角说道:“你这玩意真的好小!”
事关男人尊严,无论中外的男人,都不能容忍女人说自己的“小!”
气急败坏的小野医生退后一步,挺着露出裤外的鸡巴大声说问道:“八嘎,你见过大的有多大?”
惠子护士把手在护士裙上搽了搽后,说道:“手电筒那么长,那么粗!”又补充一句:“还是没硬的时候。”
小野医生两眼都气红了:“八嘎,是谁?”
“高一刀!”惠子护士又说道:“就是前天晚上最后一个做手术的那个警察。”
“高一刀?” 自语一声的小野医生突然冷静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掉过头,大步走向墙边的那排柜子。
惠子护士愣愣地看着小野医生,只见他打开附近的一个柜子翻找,最后端出一个托盘就近放在办公桌上,又打开了台灯,仔细地查看起来。
所有军警受伤人员身上取出的弹头都是七点六三毫米口径的毛瑟手枪弹,唯独只有一颗,是八毫米口径的南部十四手枪弹头。
小野用拇指和食指将这个南部手枪打出的弹头捏起来,放在眼前。
弹头上的血渍已干,显示出令人不舒服的颜色,小野医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
胡义睁开了眼,看着窗外的黑暗,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闻到了空气里的特殊味道,知道这是日军医院的病房。
前天晚上,混进日军医院的胡义误打误撞被当成受伤的警察,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让鬼子军医取出了子弹。
因为他是当晚最后一个做手术的,所以被护士推到了这个只有他一人的病房,护士告诉他,腹部的子弹幸好被牛皮武装带挡了一下,入肉不深没有伤到内脏器官,大腿上有几处伤都不算严重。
护工还给他送来了医院配送的早餐,胡义虽身在狼穴,但处变不惊,吃了饭食就蒙头大睡,其间他感觉有医生护士来查过房,但他装昏睡就胡弄过去了,不想这一睡就又睡了一整天。
胡义扭头看了看房间里还有另一张空床但是没有人,床头柜上有份医院分发的晚饭,于是撑着两手,咬着牙努力坐起来,几大口将饭食吃光,恢复了几分气力。
找遍四周,没有看见他的警服和枪套,警裤搭在床脚,身上穿着内裤,脊梁是光的,腰间一截被纱布绷带裹了厚厚一层象铠甲,日军就是物资充沛啊。
当时把这里当权宜之计躲一下,结果连子弹都被鬼子军医热情地取出了,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后不知道会作何等感想。
夜长梦多,躺在病房里久了早晚要穿帮,必须离开。
他没有开灯,在昏暗光线里,穿好警裤,从床下找到了那双皮鞋穿在脚上系好,站起来活动几下,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这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同时还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说的是日语。
说日语的男人!日本人!胡义头皮轰的炸开一下,两眼变得有些血红了。
病房门突然开了,走廊里的灯光猛地照亮了一大片病房地面,小野医生进门两步停下了,借着身后的光线能看到病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床是空的,这让小野医生的眉头紧促起来,愣在当场。
女护士跟着进门,走到门侧边开了灯。她的动作刚刚完成,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不知所措地傻傻回头,看到小野医生背后站着一个赤膊上身的魁梧男人,小野医生的嘴鼻被后面的他捂住了,他双手一错,就扳断了小野医生的颈椎,小野医生的尸体顺着墙跌落脚边,他同时抬起右脚蹬了半敞的门边一下,哐——病房门关闭了。
只是看着这幅画面,女护士那双惊骇至极的放大瞳孔,和那张大的双唇,预示着她即将要高声尖叫。
一刹那间,眼前一团黑色迎面扑来,速度极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同时一条手臂被一只犹如铁钳的臂膀一把紧紧锁住,向后拖拽抵在墙上,力道大的将她的护士袍的扣子都扯开三四颗,露出里面雪白的乳罩。
女护士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毫无准备,大脑一片空白,一下便失去抵抗力,本能的想大叫。
胡义不想杀死她,因为他已认出这双圆圆眼睛的主人就是那晚扶他进手术室的惠子护士,这感觉让人比较矛盾。
他想问她话又怕她高声尖叫,为难之际看见女护士敞开的护士袍里露出的雪白乳罩,胡义想都没想,一把抓住那乳罩大力扯出,然后将那乳罩攥成一团,硬生生向她的嘴里捅去。
受到惊吓女护士的刚一张嘴,就感觉到面前白色的一团布被巨大的力道裹挟着涌入自己的小嘴中,速度之快让她忘记了用牙齿反抗,胡义撮在一起的手指仿佛铁杵一般,用力捅进她的小嘴中,前两段指关节全部塞进了女护士的口中,同时大拇指与小指用力捏住惠子护士的香腮,使她本就不大的小嘴被完全撑开,无法闭合,被乳罩牢牢的压在喉咙根部,动弹不得,面颊左右的香腮被顶的凸了起来,在俏脸上划出一道可爱的弧度,好像一只气鼓鼓的青蛙。
胡义这才松开了钳住女护士的手,仔细打量这个一脸惊恐的女护士,惠子护士今晚没戴口罩,但那双圆圆的眼睛给胡义留下过深刻印象,她的个子不高,体态微丰,五官秀丽,白皙的脸庞有几粒雀斑,敞开的护士袍里露出两颗硕大的乳房,没有乳罩的束缚随着主人的呼吸有些上下起伏,明显被吓住的护士不由双手掩住胸口死死的盯着胡义。
胡义先侧耳听了听门外走廊的动静,然后回过头来没有表情地盯着惠子护士的眼睛,平静地告诉她:“如果发出声音,你的脖子就断了!”
停了一下,又说道:“我不想杀你,只想问你几句话,你若同意,就点点头?”
惠子护士明显听懂了,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胡义将乳罩从她口中扯了出来,然后松开了抓住她的手,背靠着墙壁的惠子护士终于顺着墙边无力地瘫坐了下来,然后大口呼吸着,颤抖着顺着墙根倒退着挪蹭到墙角,试图远离那个站在门边的男人。
抬起脚上黑亮的皮鞋,随意地踏在尸体胸膛上,低下头认真看了看尸体的装束——鬼子军医。
头也不抬地朝角落里蜷缩发抖的惠子护士淡淡问:“他干什么来了?”
没有得到回答,于是抬起眼,适当强调了一点语气:“我问你他干什么来了?”
“子弹,打伤你的子弹不一样,他要知道你是不是被误伤,他只是……”
“不是。你们的伤员们是被我打的,而我是被他们打的。”
“他只是个医生,他……”
“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死人。我的东西在哪?”
“我,不明白……”
“我在问我的枪。”
“护士站。”
“好吧,我是个伤员,过来扶我一把。我说现在过来扶我一把!”声音冷到令人胆寒。
惠子护士捂着胸口努力从墙角站起来,战战兢兢地靠近胡义,刚刚到他身边,猛地被他捂住了嘴,接着感到颈后遭到一下重击就晕了过去,然后软软瘫倒在地。
胡义缓缓拉开房门,慢慢迈进走廊,再将门带好,向走廊一端看过去,护士站并不远。
黑鞋警裤,腹部打了很高一块绷带,赤膊着胸肩,慢慢走向护士站。
走廊远端有人坐在一边吸烟,打量了这个走出病房的倒霉鬼一眼,继续忙着吞云吐雾。
一个护士端着托盘走出护士站,扫视了他的鞋裤一眼,发现是个受伤的警察,不是帝国士兵,便收回了想要责备的心,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匆匆走向远处的一间病房。
打开储物柜,找到高一刀的名牌,带血的警装上衣和警帽以及枪套都塞在其中一间格子里,直接一把掏出来夹在怀里,身后响起了声音:“你,在干什么?”
转身看到了门口站着去而复返的护士,一边慢慢往外走,一边平静回答:“我出院回家。”
“那要医生决定!”
他却根本不看护士,直接从护士身边挤出了门。
“你……不可理喻的支那人……”护士气愤的嘀咕也没能让他停步回头。
……
胡义回到病房小心翼翼地将上衣穿好,不敢紧扣腰带,只好松松地系了,挂好枪套,带上帽子,然后坐在床边,掏出衣袋中的子弹,一颗颗将弹夹都填满,子弹上膛,将驳壳枪勉强塞入右侧裤袋,放下衣襟遮住露出的枪柄。
将鬼子医生尸体和昏迷的惠子护士分别放在两张空床上,把乳罩捡起来塞在护士袍里,在把衣扣给她扣好,用床被给他们盖好后,再看了室内一眼,希望这样能延缓他们被发现的时间吧。
胡义来到窗台前,这是二楼,用双手撑着窗台试了试,立即有冷汗冒出来,很遗憾,这么简单的翻越动作硬是做不出来,伤口差点被扯裂。
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终于下定决心,反身走向房间门口,关了灯,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是长长的,灯光是间隔的,偶尔能听到某些病房门后的咳喘声,总体来说是安静的。
皮鞋开始向前迈出,发出了落地的响,右手垂在裤袋边,隔着衣襟贴在枪柄上。
左手半抬,轻捂腹部的伤口位置,一步一步淡定向前,皮鞋的落地声稳定而清脆。
这让走廊远端那个抽烟的家伙忍不住看过来,一直看着他在走廊里走,棚顶的灯光一次次地闪亮了那个黑亮的警帽帽檐,在帽檐下留出时明时暗的阴影,模糊着那张古铜色的脸。
……
咔嗒,嗒,咔嗒……皮鞋落地声渐渐变得清晰,冯忠突然睁开了眼,走廊里的光线从门缝四边漏进来,没开灯也能看得出病房里的天花板,努力聆听着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冯忠的瞳孔渐渐开始放大,下意识攥紧了被角。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让躺在病床上的冯忠禁不住开始颤抖。
他来了!他来了!是他!就是他!这个魔鬼找到我了!他来杀我了!他来了——
那根本不是脚步声,是催命的丧钟,像是宪兵队那夜里的一幕一样,被这声音折磨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魔鬼,你杀不死我!
你永远杀不死我!
冯忠再次爆发出无穷的求生意志,翻身下床,因为疼痛使得他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不顾一切地冲向窗口,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死地,不顾一切地打开窗,用尽毕生精力爬上窗台,毫不犹豫地跳进窗外的黑暗中。
闻到了泥土的气息,感受到了夜风的清凉,跌倒在窗根外的冯忠终于感到了恍惚,感到力气的枯竭:“你永远杀不死我!你不会得逞的……”
冷冷月光下,冯忠腰间的绷带已经被浸染出大片殷红,那阴惨惨的虚弱呼吸声越来越低,最后归于死寂。
……
胡义仍然行走在走廊里,距离那个坐在长椅上抽烟的侦缉队的家伙越来越近了,近到双方已经相互清晰地看到对视的瞳孔。
长椅上的家伙下意识地直起腰,改变了姿势,皱着眉,似乎准备问点什么。
胡义的右手手指不自觉地抖了抖,自然张开,似乎准备抓握什么。
正在此刻,旁边的房间里响起了声音,像是在开窗,像是有人摔倒。
长椅上的侦缉队员立即扔掉了手中的烟头,转而看了看身边的房门,不再考虑正在经过身边的受伤警察,站起来推门走进病房。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床空了,窗开了,然后他大步冲到窗边朝楼下看去,表情变得有点呆愣,停了一下才开始大喊:“护士,护士,有人跳楼了!……”
胡义目不斜视地经过了那间敞开的门口,他没心思关心那里住着谁,尽管那家伙在房间里大喊着护士和医生,也没能让胡义转一下眼。
无论那是谁,一时都不会得到值班医生的帮助了,因为值班医生的尸体早都凉透了,只能说这个病人的运气太差劲了。
身后的走廊里响起了护士的急促脚步声,在一阵慌乱嘈杂的声音里,胡义缓缓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两扇大门。
门轴上的金属弹簧发出刺耳的摩擦响,迎面的空气陡然变得清新凉爽,大门外的门框上方墙壁钉着一个伸出头的照明灯,将门前的区域照耀得刺眼亮,显得周围的夜色更加黑暗。
门前不远的两个鬼子卫兵回过头,注视着站在医院大门口的警察身影。
灯光照亮了他们的表情,他们在诧异,这么晚了还有人出院么?
两扇门已经自动关上了,还在身后吱吱嘎嘎地晃悠响,站在门外的胡义闭上眼,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气,微醺。
一个鬼子横端着刺刀,向门口的胡义走近过来。
胡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重新睁开眼,看着靠近而来准备查问的鬼子,右手已经悄悄握住了枪柄,准备让这支m1932再次亮相。
“汉臣!”一个女声突然响起来,声音里饱含着满满的思念,满满的幸福,满满的激动。
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在医院门前的街道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旗袍女人的身影,正在远远地张望过来。
两个鬼子卫兵扭头去看,大门口灯光下的胡义也努力向昏暗的街对面看去。
素色旗袍下,是那么熟悉的曲线,这肯定是幻觉,是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居然像真的一样,真得连一向麻木的自己都信了。
“汉臣,你为什么不早些出来!”她突然开始向这里奔跑,跑过了街道,跑出了昏暗,跑进了光线。
灯光逐渐照亮了那张惊喜的脸,照亮了脸上洋溢出的幸福喜悦,和眼角飘出的泪,齐颈的黑发丝在奔跑中凌乱地飘摆着。
她跑过了目瞪口呆的鬼子卫兵,跑过了刺刀寒光,一头扑进了灯光底下的警察怀里,将头埋在他的颌下胸前,软拳一遍遍捶砸着他的肩,肆无忌惮地开始了哭泣:“汉臣,我以为你让坏人打死了……呜……以后我跟孩子怎么活……呜……”泪涕俱下,模糊了一片。
胡义只觉得一阵柔软爽滑触感袭来,女人因奔跑而喘息,裹着乳房的丝绸摩擦在胡义的胸膛上,心心相印,他先是一愣,本能地用手紧紧揽住那女人的后背,软玉温香抱个满怀,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终于和朝思暮想的女人零距离的拥抱在一起了,胡义内心万分紧张,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
此时他眼前就是女人美艳的白皙脸颊,离得很近,胡义能清晰的感受到女人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香气缭绕,直钻他的鼻间,女人每呼吸一次,胡义的心脏就会被拨动一次。
身上的伤口被她扑撞得产生了希许疼痛,他却感觉不到,因为他闻到她的味道便已经醉了,醉得心里疼,痴痴地看着眼前乌云般的短发。
可是她却停止了捶打,双手紧紧地环抱住那个宽阔的脊背,紧得纤细指尖抠出了衣痕。
“我……没事……你……不该来这。”他对埋在胸口前的柔嫩耳畔轻声说。
“我不管!以后不要再做警察了好不好?让别人去抓他吧,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呜……”深埋在宽厚胸膛里的面庞仍然啜泣。
胡义放开了即将拔出的枪,而那两个鬼子卫兵也重新回到了不远处的岗位上,笑嘻嘻的相互低声交流着什么,偶尔往这边瞟一眼,偷看女人旗袍开叉下的丰腴白皙大腿。
……
这一切是真的么?当然不是真的!尽管有人希望这是真的!
远处走来几个路人在看向这边,女人于是揽住男人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两人身体挨着,胡义的手先是放在女人的臀部旁边,觉得不合适,就稍微向上,揽住了她的腰。
女人的腰很细,臀部宽大,手放在腰臀连接处感受她走动时的摇摆,别有种独特的韵感风情。
当刚出院的警察和他贤惠的妻子刚走进了昏暗的街巷,他那泪痕未干的妻子便冷冰冰地推开了他,将他甩在身后,默然地一个人走在前面领着路,连头都不回一下。
女人穿着高跟鞋旗袍走路就是好看,腰肢如柳摆动,绣着暗花的素色绸布在浑圆的臀部周围绷得紧紧的,胡义在后面跟着也不说话,脸上却带着莫名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