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Lesbi说了半天,害我心情很差,觉得她爱我没爱Ivory来的多。怅怅然回到实验室,继续与枯燥的程式奋斗。
可耻的Ivory,到了晚上就不见人,肯定又跑去找哪个大美女玩亲亲去了。
不晓得到了何时,熟悉的琴声再度响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弹琴的风格,以及各自不同的触键方式,是谁弹的琴,我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于是我又蹑手蹑脚的溜到隔壁琴房,等到她熟悉的佩特拉卡十四行诗弹完,才轻轻的接着《Phantom of the opera》弹下去,告诉她我来了。
这次我弹的是自己配的演奏版本,或许是心情不佳,配出来的伴奏让整个曲子听起来十分哀怨,演奏速度也比正常速度慢了许多。
隔壁房间的女生不知何时竟然也和我一起弹着同一条曲子,却把伴奏换成曼陀铃式,变成了四手联弹。
感觉得出来,她晓得我有点哀伤,有点想帮我的忙,但又有点无奈。
接着她弹了席勒的《快乐颂》,也许是希望我开心一点的意思吧!
于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按时过去,躲在那神秘女子的隔壁琴房,和她用琴声天南地北的聊着。
随着时间愈混愈熟,有时一起四手联弹,真是大快生平。
但两人却很有默契,彼此都避不见面。
偶尔,我也会有些调皮的念头,像是弹一些类似《Think of me》(来自韦伯《歌剧魅影》)的曲子,告诉她说要记得想我一类的。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下子竟然又过了一个星期。
专案要向老师们报告进度,但我和那可恨的Ivory,两人天天在呕气,进度和零差不多。
Ivory眼见要挨骂,在实验室也待的稍微晚一点,大概晚上七点多,有点坐不住的样子,一直想往外跑。
“大姐,你嘛行行好,明天要报告耶,咱们要怎么和老师掰呀?”
“就说你程式写不出来。”
“你不把曲子输进去电脑,我也没法子哇!”
“总比孤男寡女在晚上共处一室的来得好!不服气就自己输乐谱、自己配管弦。”她甩了甩一头长发,迳自回去。凉飕飕的,有够恰!
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心爱的Lesbi要打电话到我宿舍了,便放着一堆待结的工作,跑回宿舍等电话去。
不想让她知道我正在和她女友一起忙专案,所以没给她实验室的分机号码。
想接她电话,只能很认命的往宿舍跑。
听着她口沫横飞的说着游学趣闻,以及她女友和大草包的事情,一下子就到了十点多。
挂了电话,又忙着赶回琴房约会去。
但奇怪的是,陪我弹琴的丫头没有来。
整个系馆空荡荡的,没瞧见半个人影。
“大概她是不会来了吧!”我枯坐在琴房想着,反复地弹着李斯特的《钟》(Paganini Etude No.3-La Companella),打算她来的时候要糗她。
“学妹,你兴致那么好呀!连灯都没开……”琴房的门被一把推开,把我吓了一跳。
“我是公的!”顺口回了一句。
来的是个女生,脸圆圆的,也被我吓了一跳:“唉哟……真是不好意思,以为是我学妹呢!咱们所里只有她才弹的出来这条曲子的说。”
“对吼,我不是你们所里的。”
“那你怎会跑过来这里?”
“我来帮张老师写专案的啦。”
“噢,原来是这样子的。你多弹两首来借我听听。”
“那你乖乖的别吵,不要吓我唷。”
“安啦安啦……”她拼命点着头,还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的一声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胡乱的弹了几首曲子,隔壁琴房传来熟悉的佩特拉卡,“学妹学妹,我见到能和你拼的人了耶……”她跳起来一面嚷着,一面跑到隔壁房间去,像风一样的消失。
于是她们两人,在另一个房间小小声的闹着。
人终于来了,说句实在话,还有点想念那个陪我弹琴的丫头。
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我和她又开始像往常一样的闲聊着。
也许她旁边坐着学姐,琴音有点乱。
我正重弹《钟》,想去糗她。
“不要嘛……”一个女生说着。
“去看看嘛……”另一个女生说着。
“羞羞脸耶。”
“不会啦,不然我抓你痒痒唷!”
“哇~~”拔山倒树般的,我的房间门被推开,圆脸学姐扛着她宝贝学妹破门而入。
“怎是你?”我向李斯特买来的钟,秒针突然断掉。
“怎又是你?”
“咦……你们两人不是没见过面?骗我的吼~~羞羞脸……”圆脸学姐一脸无辜,眨着少女漫画中的迷蒙双眼看着我们。
“嘻嘻嘻……那我不吵你们相亲相爱啰~~”圆脸学姐又像风一样溜掉。
“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啦!啦!啦!”走廊上,圆脸学姐的歌声,不时传来阵阵回音,渐行渐远。
“唉,竟然是你,真是大失所望唷……啧啧啧……”
“嘿,原来是个大草包,也让人大失所望呐……”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认识Ivory那么久,第一次见着她笑。
“你弹琴弹的很好嘛,让人刮目相看。”
“你也不差,不是学电脑的吗?怎弹那么好?”
“唉~~”学着八点档连续剧的情节,我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要怪都怪我认错妈妈投错胎,生到音乐老师的家里……”咕噜噜的,本少爷的幼年血泪史又说了一遍。
第二天开会时,我也没在和Ivory呕气了。
干脆光棍一点,和两位老师说我程式有些毛毛虫,所以延误到进度。
Ivory对我的敌意也少了许多,至少两人一起在实验室里,还会不时说说话儿。
不像以前,整天都不理人,把我闷的要死。
得知了Ivory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圆脸学姐三不五时就往实验室跑来,一面磨牙一面监视我和Ivory之间有何更大的八卦。
一天一下子就过了,到了晚上的聊天时间,我再度按时过去。Ivory也准时前来,两人各坐各的琴房,当做没事一样的弹着琴。
“我们还需要分坐两间吗?”我敲敲墙壁,对Ivory说着。
她不答话儿。于是我走出去,推开她房门,坐到她左手边。
“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会专程弹琴给我听的人。”
“你也是唯一一个会和我用钢琴聊天的人唷。”我笑着看着她。
“要不要一起弹一曲?”
“好哇……哪一首曲子好呢……”想到韦伯的《歌剧艾薇塔》。
“I'm surprisingly good for you怎样?”
“嗯,我也好喜欢那条曲子……”那条曲子是男女对唱的,这样子才好玩,我可以弹男生,她可以弹女生。
在歌剧里面,这是艾薇塔夫人初遇男主角时,两人合唱的对白。
拉丁式的曲风,充满着浪漫与幻想。
原曲中很巧妙的使用了定音鼓,像极了那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
我很小声的,用钢琴的低音部来模拟这种情愫。
听着那幻想与憧憬的音符,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水味儿,让人有种生在梦里的感觉。
每个触键、每个声音,都在心底里激起阵阵的涟漪。
人与人是互相的,当我觉得堕入梦中,想必她亦是如此。
弹完最后一个句子,她竟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只剩我笨拙的呆在椅子上。